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清]重生之年皇贵妃 作者:齐纪 正文 第1章 绝地 青鸢灯的烛火亮着,照着冷清房间中的一抹凄凉背影,这抹背影枯瘦,显然已病入膏肓,久久未治。 “娘娘,该就寝了。”宫女芙兰掀起帘子进来,看到这抹背影先是叹了口气,后轻声说道。 那抹背影动了动,好像刚刚睡醒似的,但是转瞬却又陷入宁静。 芙兰为她披上一件外衣,看见那人眼睛已经散了,却一直在盯着青鸢灯看着。 芙兰怕她伤了眼睛,遂吹灭。 “你做什么!” 芙兰看到她生气,连忙跪下,想起多日之前的种种,不禁委屈涌上心头,泪道:“娘娘,您若如此,还不如直接惩罚奴婢罢!” 被称为娘娘的人也流下泪来,但是却不再言说一句,顷刻便泪如泉涌起来。 “本宫惩罚你做什么,这一切,还不是本宫咎由自取。”她哽咽道,芙兰听到此言却更加难受,但是想不起任何可以安慰的话语,但还是捡着说了。 “好歹……皇上未有废黜您的位份,您还是贵妃……一人之下的贵妃……”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瞬间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里说不出来的凄凉苦楚。 “本宫什么都没了,贵妃之位还留有何用?” “娘娘!您还有八阿哥!八阿哥啊!” “福惠……” “圣旨到……” 这时天儿已经晚了,却突然有圣旨传来,倒让屋内的两人一愣,待那宣旨的公公进来,道:“年贵妃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感念贵妃年氏久卧病榻辛苦异常,特收回协理六宫之权,在翊坤宫好生养病。” “贵妃娘娘,接旨吧。”宣旨的公公将圣旨递至年贵妃眼前,年贵妃一笑,拿过圣旨,深深磕了个头。 此时正是刚刚步入雍正三年,元月的天还漫着冷气,翊坤宫上下因主子犯错,更显得冷上三分。 “该死的熹妃!”待传旨的公公走后,芙兰扶着年贵妃坐到床榻上,无不咬牙切齿道。年贵妃笑了笑,道:“你却骂她作甚?如今钮祜禄氏一族正直鼎盛,你这话若被他们听了去,必不会有好下场。” 芙兰虽知年贵妃所说的这些道理,但是心中却还是恨。若不是她熹妃谋害主子陷害四阿哥,主子怎会失宠?又怎会被剥夺了协理六宫之权困在这翊坤宫内? 那四阿哥本就淘气,大冷天的却在晏池旁边玩耍,这天儿冷的要命,地上本就结了霜,若不是主子上前搀扶一把,怕是这四阿哥就要掉进这冷彻蚀骨的晏池水里!主子本是好心,却不想那四阿哥不让主子搀扶,硬是掉进了这晏池,熹妃赶来的也巧,却是生生地撞见了这一幕!这下可好,主子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了!这两日主子本就被年大将军恃宠生娇的事儿受皇上冷落,这下……却生生地被囚禁起来! 若说芙兰心中气着,年贵妃何尝不是?只是这屋中人甚多,还不知哪个是别人的眼线,所以,她不能表现出来。想到此,年贵妃拂了众人退下,包括芙兰。 宫人们都退下后,年贵妃坐在榻上,细细回想起了之前,她倒是明白一个道理。那皇上之前的深情,倒真真是虚情假意!呵!年氏一族对他何等重要她现下心中已然透彻!之前在王府的温情蜜意,登基后封之贵妃,赐的协理六宫之权,口道自己算半个副后!太多太多,已然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原来她年淩兮也有如此愚蠢的时候! 她已痛失两子一女,如今只剩下多病的福惠,只是福惠的病本不是大病,却多年未愈,现在清醒的她不得不细细回想,这里边绝对有不可告人的地方! 只是,未等到年贵妃去探究什么,这一道圣旨却维持了十个月。这十个月中,年淩兮虽然还是一人之下的贵妃,但是地位已经大不如以前,再加上年羹尧越加失势,这宫里的奴才也势利起来,明里暗里地折磨年贵妃,年贵妃本就自生下福沛后身子不大好,落下了病根,自从失宠困于宫中后,这太医院给的补药也越发难吃起来。 这样熬了十个月,饶是谁也顶受不住。芙兰于雍正三年五月在去太医院求医的路上被人推下了水,死于瓮湖之中,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模样。芙兰是自小陪在年贵妃旁的,情谊自不必多说,芙兰没了,对年贵妃又是一个打击,这样一来,年贵妃身边也没了知根知底的人儿,那些奴才们就更加作践了! 就这样熬到了雍正三年十一月,年贵妃已然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 那日,天气难得的有个晴朗,翊坤宫上下也是有了三分生气,但是显然宫人们已经习惯了懒惰,天儿已过了辰时,却还未有宫人出来打扫。 雍正几乎一年未有踏足翊坤宫,今日下朝来却想起,本来是坐着龙撵准备到新封的海常在处听听小曲儿,却在半路看到了如同死胡同般的翊坤宫,这才想起,里面还住着已经押入大牢的前抚远大将军年羹尧之妹,年贵妃。 雍正踏进这翊坤宫,突然被袭来的冷气寒颤三下,微微皱眉,凝视着翊坤宫的主殿,竟然看出青迹来。 “苏培盛。” 雍正开口叫道,语气之中的凌厉却是让苏培盛一愣,这样的语气却是一年未见了,当初年大将军被打入大牢的时候,雍正也未有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奴才在。”苏培盛小心翼翼地答道。 “朕下了旨意让年贵妃好好养病,却还下了让这翊坤宫的奴才们也闭门养病的圣旨么?” 雍正的意思再显然不过,苏培盛哈了哈腰,便让自己的干儿子苏晋成连忙唤了这翊坤宫的所有宫人们出来面圣。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翊坤宫的所有奴才都跪在了雍正脚前。 雍正微微眯眼,打量了下跪在自己眼前颤颤巍巍的奴才们,半天不语,最后却只吐出两字来:“处死。” 毫无情绪的两个字一时间让在场的人都没了声息,苏培盛也是愣了一分才缓过神来,顿时有些头大。想了想,苏培盛还是上前道:“回皇上的话,这翊坤宫的奴才上上下下加起来一共三十一人,却……却要全部处死么?” “朕的旨意却要重复两遍么?苏培盛,你也越发像这些个奴才只有狗胆子了?” 苏培盛在雍正身边服侍几十年,这样的话雍正从不随便说,他知道这次雍正是真的动怒了,便不再多说,立马让侍卫将这些吓傻了的奴才们拖了下去,处理干净。 半晌,雍正叹了口气,看着空空如也的翊坤宫,叹了口气,道:“也罢,苏培盛,陪朕去看看年贵妃吧。” “嗻。” 推开翊坤宫主殿的大门,那股清冷的气息再次扑到雍正的身上,雍正往旁边寻找,才发现年贵妃还躺在寝榻上未有起床。 以前,这里是最热闹,也是最有金贵气儿的地方,如今,虽然还是那样金光灿烂,但却没有一点儿能让雍正欣喜的气息存在了。 “咳咳。”年贵妃剧烈地咳嗽起来,雍正连忙上前看望,却见年贵妃斜卧在榻上,脸色苍白如刚磨出来的宣纸,嘴唇没了以前那样娇艳的樱色,额头上冒着冷汗,耳唇泛着青色,已然是久病未治的样子。 “你怎么样?”雍正坐在榻上,本想握住年贵妃的手,但是却提不起手来。 年贵妃没有睁开眼睛,脸色愈来愈白,说一句话就要喘上白天来。 “皇上将臣妾宫中的人……全部处……死,现下……是来处死臣妾……了么?” 雍正皱起眉头,心道这年氏都病成这般,性子却还未改分毫。 “你莫要多想,朕没有这个意思。”雍正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语词来,只得这样说。 年贵妃却是笑了一笑,却换来一阵咳嗽。咳完后,又道:“臣妾五年……丧父,如今五兄身在大牢,臣妾困于翊坤宫内已近……一年,皇上福泽,年氏一家怕是将要承受……承受不起……了。” 年贵妃话中讽刺让雍正听得明明白白,虽然雍正脸上仍是看不出喜怒,但是心中却是苦笑出声来。年羹尧位高权臣,又不懂得收敛,竟然让这京城内官对他下拜!自己岂能容之?这样便也罢了,年羹尧竟然还私自卖官,这样不知羞耻之事,他岂能放过?列出大罪九十二条,这也不至于削除他心中愤恨! 如此,尽管年贵妃再怎样话中带刺,雍正对于年羹尧的审判不会降轻半毫。只是……年氏侍奉自己已久,并孕有三子一女,实属福泽深厚之人,自己再怎样怪罪年羹尧,却是对年氏有几分感情在的,现下年氏病入膏肓,自己也不可轻贱了她,让百姓们笑话。 雍正想到这里,却是扭头对苏培盛吩咐道:“苏培盛,传朕的旨意,晋翊坤宫贵妃年氏为皇贵妃,念皇贵妃病重,册封礼免除,传旨六宫后,皇贵妃正式立名,载入玉牒。” 今天苏培盛已经愣了数次,这样的圣旨却是让他愣了最久! 现下年氏一族已然落败,按理来说,这年贵妃的身份只能下降不能上升,他前几日还想着年贵妃会因年羹尧之事降了位份,或许降到末等答应也未可知,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年贵妃不仅没有被迁怒降位,反而还成了本朝第一位皇贵妃! 苏培盛虽愣了一会,却不是个愚笨之人,皇上既然能下了这道旨意,便是确确实实想这般做了,于是点了点头,去后宫各处宣旨去了。 躺在榻上的年贵妃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宣布这样的旨意,神情显然是愣了愣,心中的悲伤却漫了开来。皇贵妃。听似尊荣,却对于她年淩兮来将,却是一种耻辱! “你且歇着,朕自会让苏培盛挑一批尽心的奴才来侍奉你。你好生养病……”雍正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了,临了,叹了口气,跟着一众宫人们离开了翊坤宫往海常在处去了。 年贵妃,不,现在是年皇贵妃,从皇帝来到皇帝走,都未曾正眼看他一眼,因为,她心中已经对此人泛起了恶心。 年氏被封为皇贵妃的消息传至六宫后,却未起什么波澜,不知是这些后宫的主子们知道年氏命不久矣还是有人刻意压下,这后宫的确是毫无波澜。 虽然年皇贵妃已经病的下不了床,但是各宫妃嫔还是要照样来拜见,因前些日子皇帝同样解封了一年前的那道旨意,却没有说后宫妃嫔不得拜见,所以,十一月十六日,年氏成为皇贵妃的第二天,翊坤宫又热闹了起来。 先到的第一批妃子是熹妃、齐妃两人。熹妃跟年氏向来不和,这次本不欲来拜见,但是这道圣旨毕竟是皇帝下的,不来拜见却又说不过去,于是,在路上碰见齐妃,便一道来了。 齐妃在宫中向来低调处事,虽然皇帝已不再宠爱她,但是却是有些心思的。三阿哥弘时天生有些愚笨,这也是齐妃不能再晋封的原因之一,母家身份不高,儿子也不聪慧,齐妃若不低调些,怕是难以自保。 熹妃名唤钮祜禄淳絮,齐妃名唤李澜矜,二人都是雍正元年封的妃位,只因熹妃所出四阿哥较受雍正宠爱,于是年纪稍长的齐妃也不得不屈之妃位第二。 熹妃和齐妃按礼拜见了年皇贵妃,熹妃起身后坐在一旁不再说话,齐妃倒是扶着宫女的手,脸上带着几分怜惜道:“皇贵妃娘娘身子骨还未好些么?这病了许久,怕是病到骨子里了,皇上已经吩咐了太医院的太医细心照顾了,但愿皇贵妃娘娘早日康健。” 听到齐妃这般讨好之话,熹妃不屑一笑,玩弄几番手上的白翠护甲,笑道:“齐妃姐姐这话说的真真让妹妹心里暖和呢。想必皇贵妃娘娘有了您的这一番话,也好上三分了。” 齐妃受熹妃这话一堵,脸色一白,也退至一旁不言了。 年氏从始至终不发一言,不过三刻,裕嫔耿怀淇、宁嫔武暮艳、懋嫔宋嫣然便到了。嫔位虽是一宫主位,却也是低等宫嫔,裕嫔、宁嫔和懋嫔都是雍正元年封的嫔位,如今熬了三年还不得妃,不能说是不受皇帝宠爱,只能说是上者更为有计。 年氏本就身子不健,加上人一多便更加厌烦,多待了一会,便让新来的王嬷嬷送走了几位宫妃。 皇后没来理所应当,她本就繁忙,没人协理六宫,每日所处理之事多如高山。 如此,皇贵妃年氏带着愤恨、不甘和对八阿哥的眷恋不舍,于雍正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薨于翊坤宫主殿。 后《清世宗实录》记载曰:雍正三年十一月,丙辰。皇贵妃年氏,薨。辍朝五日。十二月乙亥,追赠皇贵妃年氏为敦肃皇贵妃。是为后人所熟知“敦肃皇贵妃”也。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鼓掌!!! 小齐尽量对着历史写。 【历史涉及】 1.【海常在】:海贵人,雍正三年为常在,十三年九月底进为海贵人。乾隆二十六年十二月卒。 正文 第2章 重生 “嘟噜——咕噜——嘟嘟嘟——” 这是什么声音?我不是死了么…… 年淩兮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眼前一幕幕仿佛在梦境当中似的,她梦到了以后,准确地说,是自己薨了之后的以后。她梦到了自己哥哥被皇上处死,梦到自己的福惠也被熹妃下药毒死,梦到四阿哥登基,熹妃那贱人成了圣母皇太后,梦到了自己的遗体被雍正遗忘千年,只留敦肃皇贵妃五字留有记载…… 时间却又突然开始倒流起来,速度之快让年淩兮感觉头疼欲裂。慢慢地,自己突然有了意识……这种意识也开始渐渐明亮起来。 刹那,一道亮光闪过,年淩兮感觉自己又真实了起来。 只是头上沉的紧。年淩兮感觉自己慢慢开始呼吸,并试着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四面被红色的幔布围着,头上有一顶吊着的煤灯……这是什么情况?年淩兮再仔细一打量,摹地,感觉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眼熟。 再往细里一看,自己身上也披着凤冠霞帔,大红色染了一地。这……这是……年淩兮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掀开帘子,芙兰却在外边跟着走,自己显然是在轿中! “呀!小姐,你怎么把红盖头给拿下来了!这便不吉利了,赶紧盖上!”芙兰瞅见在轿中露出脸的年淩兮,惊讶道。 “芙兰?”年淩兮感觉不可思议……但是这一切显然是真实的,已故的芙兰面貌年轻许多,脸上带着微微的惊讶,因为喜气,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红润。 难道自己重生了? 她听说过古有重生还魂之说,但万万不曾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年淩兮将帘子翻下,坐在轿中仍是不能定下心神。 难道是老天给自己一个机会?年淩兮想到此处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开了似的淡然了。是了,没错,老天都看不过眼,觉得年氏一族太过于冤屈!所以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扳倒熹妃,拯救年氏一家! 年淩兮捡起掉在地上的红盖头,这红盖头是自己亲手缝制的。因为不是迎娶嫡福晋,所以不能用龙凤图案,这鸳鸯的图案是自己一针一线缝上去的,女红是真真地练出来了,但是现在重生一回想来,却是傻的要紧。 如果没有意外,她现在应该所处的是康熙五十年四月二十七,自己嫁给雍亲王胤禛的那日。既然老天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那么,她便要好好把握。爱新觉罗·胤禛,你不是对女子从来未有真情么?好,这次我年淩兮便要攻下你的身心!看你还能如何再将我玩弄! 想到此,年淩兮将红盖头重新盖好,却突然感觉左手一松,却是个硬邦邦的东西掉了出来。年淩兮将此物从轿中捡了上来,却发现是一块颜色上好纯正的血玉。这血玉成圆形,细细一看里面仿佛又血液暗涌,年淩兮暗暗称奇,她回想上一世嫁于雍亲王时,手里并未有血玉,嫁妆自己家人也并未放有这般上等的东西。想来父亲也不会这般高调,哥哥还未受到雍亲王重用,想来更不可能。 难道是重生之后,上天给予自己的礼物? 年淩兮虽然不太确定,但是还是从旁边撕下了一条红色的幔布,用牙齿咬了一小条来,将血玉串好,戴在颈上。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外边敲锣吹打的声音还持续着,但是轿子却停了下来。年淩兮知道雍亲王府已经到了,迎接自己的将是比自己大十八岁的夫君——爱新觉罗·胤禛。 整个大婚的过程隆重而繁琐,现在胤禛已经对年家稍有看重,有拉拢之意了,自己被康熙指婚给他倒也如他所愿,而上一世的自己正是因为在闺中便久闻雍亲王乃龙中龙,能被指婚给他,自己亦是高兴的。但是这一世,她年淩兮必要攻其心,拿其身! 此刻年淩兮已经坐在了大婚的床榻上,等待胤禛的到来,芙兰在门外候着,时不时地敲敲门,问她是否有需要。 年淩兮现下出了饥饿,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踏足未来了。 这一世,她年淩兮绝不会心慈手软,但也懂得进退。这一世,她必要稳稳坐上皇贵妃的位置!活到雍正之死!至于熹妃那贱人所出的下一个帝王?呵,自己必不会让她如意的。自己的福宜和福惠,哪个不比四阿哥聪慧?只可惜……这一世,她还要让她的子女都有好的归宿和前程,必不会像上一世一样马虎大意,以为真是病死! 年淩兮使劲握拳,眼神当中的凌厉尽管是大喜的红盖头也遮挡不住。 年淩兮坐在床上整理了下思绪,现在是康熙五十年,自己刚满十五岁,现在府中乌拉那拉氏为嫡福晋,李氏为侧福晋,剩下的钮祜禄氏、武氏、宋氏和耿氏皆为格格,还有五个侍妾。现在这种局面却是晴朗的,钮祜禄氏正怀着弘历已有六月,不敢轻举妄动,乌拉那拉氏虽然为嫡福晋,却是个喜好不动声色的,上一世年淩兮不知道这位皇后有没有加害于她,但是交往不多却是真的。耿氏不久可能也会有孕,宋氏二女皆殇,并且再也不能生育了,而这武氏……武氏虽然生前跟自己能说上两句话,但却终究也是个没福气之人。 想到这里,年淩兮感觉自己身上温热了起来,虽然四月的天气已经不算寒冷,但是还是有微微的凉气,自己的身子大小就不太爽利,一直都冻着的,难道是这血玉的原因?能滋养身体?的确,这样繁琐的仪式下来,她竟然感觉不太劳累,这跟上一世真是不一样的,上一世自己坐在床上的时候,几乎就坐不直了。 年淩兮握了握血玉,眼神有些闪烁,如果这是真的,那便太好了,上一世自己身子不好,牵连着儿女身子也不大爽利,如果这血玉真有这样的好处,那么这一点,自己便不用担心如何调理身子了。 “王爷万安。”门口一阵骚动,年淩兮赶紧坐好。 门被推开了,年淩兮能感觉到进来之人身上的酒气,现在怕是已过戌时,这点跟上一世倒是没多大差别。 “请王爷掀开侧福晋的红盖头,祝王爷、侧福晋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这旁边喜婆的声音刚落,年淩兮的盖头就被胤禛掀了下来,进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不可磨灭的英俊脸庞。 年淩兮心中倒抽一口气。彼世相看,仍有种陷进去的不俗之感。 “爷听闻年家小女儿生的漂亮妍丽。今日一见,倒也不畏虚名。”雍亲王脸上带着三分醉意,眼神却是清明的很,年淩兮回过神来,她现在不敢忘记在轿中和床榻上心中发下的誓言。 活了两世,她知道胤禛喜欢不做作真实的女人,胤禛足够聪明,心眼这种东西,你在他面前时玩不起的。同样,胤禛也喜欢善佛和懂得诗书的女子。上一世年淩兮是没有读过多少书的,但是元年被封为贵妃后,就开始识字读书起来,只是宠爱不再,没人来阅罢了。 “妾身自小养在闺中,不知王爷从何听起?”年淩兮嘴角噙起一丝笑容,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胤禛。 胤禛倒也没想到年氏会如此直白,听得她这样说愣了一下,随即抬手轻抚了下年淩兮的脸庞,嘴角也有了弧度。 “爷自是听你哥哥说起过。” 面前的胤禛已然三十二岁,不再年少,年淩兮对待他的方法只能是迎合他的口味和喜好,但是内里怎样,胤禛就管不到了。 “妾身兄长跟旁的唠唠也就罢了,怎得也跟王爷说这般无趣的东西,妾身现下却不知如何自处了。”言罢,年淩兮露出一个害羞的表情。 “听你言语,像是读过书的样子,你哥哥这点倒未跟爷说起过。”胤禛拉过年淩兮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年氏的手小巧,盈盈一握,皮肤嫩滑的倒是跟初生的婴儿一般。 手中握着温软,胤禛也细细打量起年氏来,年氏肤白,脸成鹅蛋脸,许是年纪还小的缘故,脸上还有些婴儿肥,鼻子小巧,但是鼻梁却很直,长眉入鬓,眼睛明亮,现下还带着些许好奇;樱色的嘴唇甚是小巧,这么细细一看,倒真是个美人坯子,待再过几年长成,必会倾国倾城。 “都是妾身没事时躲懒跟师傅学的,懂的本就不多,哥哥平常也不会考妾身,自然不会知道了。” “有趣。都读过什么书。”说着,胤禛扶着年氏躺下。 “妾身读过《女戒》、《论语》、《诗集》,还有……唔!” …… “年福晋,该起身了,咱们要去拜见福晋呢。” 年淩兮缓缓睁开眼睛,其实她早就醒了,在胤禛离去的时候,只是她不想睁眼,怕一睁眼,上天会剥夺这次重生的机会,让她再度沦入地府。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撒花,求花花~~~ 正文 第3章 再会 叫起的丫鬟不是芙兰,年淩兮皱了皱眉,不管哪一世,芙兰都是忠于自己的,自己也用习惯了,上一世在王府或是宫中,她的起床和佩戴从不用别的奴才,可以说,她离不开芙兰。 “芙兰呢?”年淩兮起身,扶了这丫鬟的手,皱眉问道。 “芙兰姐姐去打水了,先让奴婢服侍您穿衣。”这丫鬟甚是惶恐,见年淩兮不喜自己,说完便默默退至一旁。 年淩兮见她乖巧,心想自己的重心可不在这,算了,穿衣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吉祥。”吉祥见年淩兮唤她,又上前一步。 嗯,甚是机灵。 “是个好名字。你服侍我穿衣吧。”年淩兮坐直了,吉祥福了福身子,便小心翼翼地开始为年淩兮着衣。 不一会芙兰便打水回来了,伺候了年淩兮洗漱后便让吉祥先下去,自己给年淩兮梳着头发,道:“福晋今日更美了一些。” 年淩兮笑了笑,她自己也发现了,虽然对着铜镜实属看不出什么,但是自己的气色可是好多了,昨晚虽然不至于太疯狂,但是也是索要了好几次的,今日起来竟不觉腰酸背痛,看来这血玉的确是调养身子的好东西。 “芙兰,你我自小一起长大,外的人叫福晋就罢了,你还换我作小姐罢。”年淩兮亲手挑了一只凤穿步摇递给芙兰,芙兰一愣,霎时感动地热泪盈眶,直呼:“小姐……” “傻丫头。”年淩兮笑笑,后又说道:“今日拜见福晋,不必打扮太精致,梳寻常发髻即可。这凤穿步摇是给你的,不必给我戴上。对了,芙兰,你将那只羊脂白玉簪子从府里带来了吗?今日就戴这个吧。” 年淩兮一串吩咐,芙兰却听得明白,默默将凤穿步摇重新搁回首饰盒里,转身去取那簪子。 年淩兮看到芙兰这一举动,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笑笑。忠仆,自该这样的。 待一切收拾好,已近卯时末,辰时就要到主屋的,年淩兮记得如果没错的话,自己应该住在亲王府东边的荫啼院,而主屋却在正中,赶过去至少也要半刻钟。第一天万万不可迟了,年淩兮看了看着装打扮没什么差错,就赶快携着芙兰的手往主屋赶去了。 亏得她脚程快了一些,到主屋的时候还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到辰时。进得主屋,年淩兮看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只差自己,不禁装作羞红了脸,赶紧往前走了两步,行了福礼道:“妾身来迟,望福晋和各位姐姐见谅。” 嫡福晋乌拉那拉朦贞噙着一丝笑,赶紧让芙兰将年淩兮扶了起来,笑道:“年妹妹不必多礼,这进了亲王府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今儿第一天礼数多些,以后自不必这般多礼的。” “谢福晋。”年淩兮起身,看着周围坐着的熟悉的面孔,心里一笑,这钮祜禄氏的性子还真跟上一世一模一样,尽管怀着孩子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今儿,她本可以不来的。 走着瞧,这次我一定让你生下弘历后,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绯儿,先给年妹妹搬一个小墩子来,这时候爷怕是还没下朝呢,也不能让年妹妹一直站着,先坐着等会爷吧。” 绯儿是嫡福晋的贴身侍女,听到福晋如此说,也便很快地将一个檀木做的小墩子搬到年淩兮身后,福身道:“年福晋请坐吧。” 年淩兮点点头,遂坐下,芙兰自觉地站在身后。不一会,有侍女奉茶而来,年淩兮刚接过,就听嫡福晋道:“年妹妹初来,怕还是不知咱们姐妹几个姓甚名甚吧?罢了,爷可能还得一会儿,不拘着非要完礼才可认识。” 言罢,笑着指着左侧第一位说道:“这是你李姐姐,名唤斓矜。跟你一样是侧福晋的位份。” 年淩兮将茶递给一旁的芙兰,自己连忙笑着起身,对着李斓矜深深一福,道:“妹妹见过李姐姐,请李姐姐安。” 李氏赶忙也起身,摆手道:“妹妹不必这样,你我位份一样,我是受不了这样的礼的,以后就平礼相见吧。” “妹妹省得了。” 福晋抬了抬手让两人都坐下,笑道:“刚才看年妹妹的样子仿佛早就识得李妹妹了呢。好了,李福晋下面的可看到了?那是钮祜禄格格,身孕已经六个月了,名唤淳絮。” “钮祜禄姐姐好福气。”年淩兮看着此刻尚且年轻的钮祜禄淳絮,心中冷笑,这才是故人呢。此时钮祜禄格格脸上倒是没多少表情,只是轻声说道:“妾身怀有身孕不便行礼,还望年福晋原谅则个。” “自然的,虽然是钮祜禄姐姐行礼,但毕竟肚子里怀着尊贵的小阿哥,我倒是没有这个资格受咱们阿哥的礼了。”年淩兮说罢喝了口茶,笑吟吟地看着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面色一僵,虽然年淩兮这番话说的好听,但是讽刺的意思显而易见,这分明就是暗讽钮祜禄氏怀了孩子便故作娇弱,目无尊上。以钮祜禄氏现在身体状况来看,起身行个礼并不算是难事儿,再说,万一肚子里不是个小阿哥,这女儿又能如何,自然也是要向侧福晋行礼问安的。 “你倒是会说话。”嫡福晋笑了笑,又指着右边儿第一位道:“这是宋格格,名唤嫣然。也算是府里的老人儿了,跟我倒是差不多时间进府的。再后边的是耿格格,名唤怀淇,最后边儿的是武格格,名唤暮艳。” “见过各位姐姐。”年淩兮对着剩下三位点点头,宋氏、耿氏、武氏在府里算不得太阴狠狡诈,宋氏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不愿多计较,耿氏五十一年仗着生下弘昼后便有些恃宠生娇,武氏一生无子无女,也是个不爱争的性格。 差不多人见完了,正主也回来了。胤禛刚踏入主屋,便看到年淩兮跟福晋说笑,心里微微轻松了些,走上前去,说道:“你们几个倒是热闹,可是说什么好玩的呢?说来也让爷开心一会。” “爷回来了。”四福晋最先起身,随后年淩兮跟着其他几个一同起身。年淩兮瞥了眼最后起身的钮祜禄氏,嘴边带了几分讽笑。 “臣妾给爷请安,爷万福。” “妾身给爷请安,爷万安。” “都坐下吧。可都见过年氏了?”胤禛将外衣脱去递给旁边的小奴才,搓搓手坐在四福晋的旁边,喝了口茶说道。 “是了,刚刚见完。”四福晋笑着对胤禛说,看着胤禛一口气又将茶水喝完,思量着可能累了,就又说道:“爷可是累了?不然这礼待会再行,爷先歇歇罢。” “不妨什么,每日如此。”胤禛接过小奴才递的新茶,又喝了一口,皱了皱眉,道:“开始吧。” 胤禛发话,四福晋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于是,繁重的礼仪持续了两个时辰才算完。年淩兮回到院里的时候却丝毫不觉得身累,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血玉,这可真是块好东西。 下午的时候要去拜见胤禛的生母德妃,德妃素来爱好清简,年淩兮深谙,自然也不会穿的多么华丽,甚至下午出现在胤禛面前的时候,比上午穿的更加朴素一些。 胤禛看后虽然没有露出多少表情,但是眼里些许的赞赏年淩兮还是能观察得到的。按理说年淩兮现在的年龄才十五岁,正是爱娇嫩颜色的时候,但是为了攻胤禛的心,年淩兮也不得不投其所好,但是如果全部太素又显得十分刻意,于是年淩兮在发髻上簪了一朵粉色的宫花,倒是衬托着整个人娇嫩不少。 到达宫中的时候已经是未时,去德妃所住的长春宫又花了三刻,年淩兮想了想问道:“爷,咱们到额娘那里正是日头最烈的时候,额娘会不会歇息了?” “额娘没有午睡的习惯,你放心。”言罢,胤禛握了握年淩兮的手,又道:“很难得你能想到这一点。” 年淩兮的脸微微红了些,胤禛偷看了一眼,嘴角有了些弧度。 “儿臣参见额娘,额娘万福!” 德妃盘腿坐在苏绣和绒棉做成的妃榻上,眼睛微微闭着,似是在假寐。听见胤禛的声音也未睁开眼来,过了一会才“嗯”了一声,道:“可是带着你新娶的儿媳来见本宫了?” “正是。” “嗯。”德妃这才睁开眼,看向榻下跪着的胤禛和年淩兮,打量道:“抬起头来,本宫瞧瞧。” 年淩兮听话地抬起头,但是眸子仍旧是半垂着的,并不看向德妃。德妃微微赞许,再看着这丫头打扮的素然,心下也十分满意。 “叫什么名字?” “儿媳年氏,参见额娘,给额娘请安。回额娘的话,儿媳名唤淩兮。”年淩兮对着德妃磕了个头,方才说道。 德妃抬了抬手,道:“都起身吧。沥竹,给四阿哥和年福晋赐座。” “是。” 沥竹是德妃身边儿的老嬷嬷了,自幼服侍德妃的。沥竹向来眼明手快,知道德妃这样说便是承认了年氏了,之前钮祜禄氏进府,当时四阿哥还是贝勒,也是携之来看望德妃娘娘的,但是钮祜禄氏当时到底年轻,不知哪些话该不该讲,冲撞了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可是没有赐座,让钮祜禄氏一直站着回话的。 后来德妃娘娘提起,道:“钮祜禄氏只为低等格格,岂有资格坐在本宫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吐槽那啥啊。。。。不会起人名 正文 第4章 道喜 沥竹一边想着,一边迅速地将矮凳摆好,福身道:“四阿哥、年福晋请坐。” “谢嬷嬷。”年淩兮却是对着沥竹微微福礼方才坐下,这一点儿沥竹也不得不称赞,年氏甚是知礼,却并不像同龄的官家小家般骄横。 坐下后,德妃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对着年淩兮问道:“却是读过书?” “儿媳愚笨,只略读过《女戒》此种对女子德行有助的书籍。”年淩兮低着头顺着眉眼答道,据前世她所了解的,德妃向来传统,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为准看女子的,如果女子读书太多,德妃心中反而不喜。 果然,德妃见年淩兮这样说,也没有露出不喜,但是笑容却淡了些,道:“识些字自然是不错的,只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宜识得太多。《女戒》读读也就罢了,其他书籍却不要读得。” “儿媳省得。”年淩兮故作乖顺,却也让德妃看的自然,不多会,德妃就赐了茶,想来德妃对年淩兮还是比较满意的,再见年淩兮虽然年纪小小,但是举动却不像个十五六的丫头,心下便承认了这个儿媳。 德妃虽然在宫中较旧只为妃位,但是也实属不易,毕竟下面还有八嫔和无数个贵人常在,能身列四妃之一自然是有康熙皇帝看重的地方。其实在上一世,年淩兮知道德妃其实是有希望晋位贵妃的,毕竟贵妃之位在康熙五十年左右还有悬空,只是后来因着十四阿哥在前朝犯错,德妃晋位的可能性也便没有了。 从长春宫里走出来的时候,年淩兮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下了一场春雨。长春宫旁边挨着的就是御花园,这雨露打在花或枝叶上,霎是好看。胤禛见年淩兮走一步三回头的,便问道:“可是想去御花园看一看?” 年淩兮抬眉问:“妾身可以吗?” “自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胤禛说完,牵起年淩兮的手向御花园走去。而被牵着的年淩兮微微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胤禛。 “爷记得年儿在大婚那日说过读过《诗书》,待会可要吟诵几首适景的才能放过。”胤禛说罢,握着年淩兮的手又紧了些。 年淩兮却是一笑,道:“妾身所阅实为浅薄,还是不让爷看笑话了。” “年儿知道额娘喜好,有心了。”胤禛却是话题一转,这般说道,却让年淩兮料中。 她是知道胤禛和德妃关系不太融洽的,这一点全靠孝懿仁皇后所赐。当年孝懿仁皇后抚养四阿哥的时候,少不了在德妃面前惺惺作态,只是当时德妃位份太低,做不得一宫主位,更别说抚养皇子,只能干看着伤心,久而久之也信以为真,对胤禛的感情也淡了些。特别是在德妃当了主位,于康熙二十七年生下十四阿哥胤祯后,几乎所有的母爱都加之在了十四阿哥身上,其实胤禛也是想着德妃的,只是胤禛向来不知如何表达情感,这样拖着,反而现在德妃不太爱搭理胤禛了。 但是血浓于水,再怎样,胤禛也不会去害自己的母亲,对于德妃,胤禛还是万分敬重的,所以年淩兮要抓住这一点,才能掌握先机。 “妾身并没有做什么。爷开心就好。” 上一世,自己却并未讨得德妃欢心,虽然自己上一世大字不识,但是凭着年家越来越高的地位,也不怎么将德妃放在眼里。上一世的自己太过骄纵、高调,看来那时胤禛就对自己不太满意了,想想后来和自己度过每个夜晚只是单纯为了利用年家,年淩兮现在想想就觉得可笑。 御花园风景甚好,年淩兮甚至可以看到十年之后这里的一切将是身边这个男人的,包括年家的命运。想到这里,年淩兮眼眸暗了暗,用食指点了一下面前的牡丹,仔细打量了起来。 “寂寞菱红低向南,离披破艳散随风。晴明落地犹惆怅,何况飘零泥土中。”年淩兮缓缓颂来,身边的胤禛一愣,问道:“怎么突然吟起这般伤感的诗来?” “没什么,妾身素来有些悲观的,爷无视便好。”年淩兮笑了笑,看向胤禛,又道:“妾身说了所阅浅薄,却是真丢脸了,在这么好的天气说这样的诗词,却是不搭调了!爷莫要看笑话。” 胤禛听年淩兮这般说倒也有了几分笑容,携了她的手,道:“走吧,回府。” 年淩兮和胤禛回到府中,却见府里热闹的紧,下人们眼里都带着笑,年淩兮不觉好奇,但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今儿是四月二十九,按理说…… “爷!恭喜爷!贺喜爷!耿格格有了身孕了!” 耿怀淇有了身孕的消息着实让胤禛高兴了一把,除了钮祜禄氏怀胎之前,很长时间都未有子嗣出生,这也是让胤禛头疼的一个原因。康熙妃嫔多,子嗣自然也多,皇家向来以多子多孙为福气,四阿哥算是前面几个龙子,但是子嗣却是最单薄的,康熙甚喜子孙多,所以子嗣问题便成了胤禛最关注的问题之一。 不论这次耿怀淇怀着的是阿哥还是女儿,对于胤禛来说都是有益无害。 府里的人自当都去耿怀淇所住的碧云斋道贺,年淩兮跟着胤禛一道回来,去的时候自然是最后,一进耿怀淇的寝屋,便是满满当当的人。 年淩兮皱了皱眉,屋中的人如此多,怕是对有孕的人不好吧。 年淩兮这一世却没有想过要害别人的孩子,包括钮祜禄氏的,但是不加害不代表就要坐视不管,钮祜禄氏的孩子她自当有办法对付,但是这其他人的孩子……年淩兮的眼神闪了闪,这些人的孩子自然也不能阻挡了自己孩子的路! 随着耿怀淇有孕,地位自然水煮船高。钮祜禄氏怀孕三月,胎坐稳的时候,胤禛便已经答应钮祜禄氏,待孩子生下来,不管阿哥或者女儿,皆晋钮祜禄格格为钮祜禄侧福晋,不过这耿氏怀孕,却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了。她记得上一世,耿氏可是没有被册为侧福晋的,只是胤禛即位元年十二月,也是得了个一宫主位的。 年淩兮自然不愿意看到钮祜禄氏一人独大,既然这一世能够重来,那么她年淩兮自然要改变一些人的命运,不光光是她的。 年淩兮对芙兰使了个眼色,芙兰立马将耳朵靠近,年淩兮简要吩咐了几句,便见芙兰先退下了。 看着耿氏现在的精神状况蛮好的,胤禛坐在她旁边反复嘱咐着什么,耿氏脸色红红的,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的到来。 众人很快便道完喜走了,年淩兮仍旧坐在那里看着嫡福晋持着和蔼的笑容吩咐耿氏有孕中的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嫡福晋早年生下弘晖,可惜长到八岁,在康熙四十三年的时候就薨了。 这会,怕是乌拉那拉氏心里,也不是很舒服吧。 年淩兮想到自己的四个孩子,最大的福惠长到六岁即亡,心中不免浮起了几分难受。若是自己上一世强大一些,懂得在宫中生存之道多一些,心眼厉害一些,那么,她的四个孩子……绝对不会个个死于非命! 芙兰很快便回来了,手里端着个锦盒,胤禛最先看到,问:“拿着的可是什么东西?” 芙兰行了跪礼方才说道:“是年福晋吩咐奴婢给耿格格拿的贺礼。” “难为年妹妹有心,竟然亲自将贺礼送来,饶是这点,臣妾也不如阿。年妹妹甚是知礼,到底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嫡福晋笑着对胤禛说道。 “福晋夸赞了。只是妾身刚刚入府便能遇上耿姐姐如此大喜,心中也是愉悦,故赶忙让芙兰拿了贺礼前来,福晋和爷不笑妾身没见过世面便好了。”年淩兮说的十分直白,脸颊也红红的,倒是更显得喜气。 “什么稀罕玩意,爷瞧瞧。”胤禛也是来了兴趣,看着年淩兮问道。 年淩兮赶忙让芙兰上前将锦盒打开,只见这锦盒当中是用上好的翠玉做成的鱼身,这玉一看便是上等之物,更巧的是,这鱼身下面还垫着个门似的东西,年淩兮见三人不解,便解释道:“福晋,爷,耿姐姐。这东西本是哥哥从南方寻来的,名儿叫鱼跃龙门,这次妾身出嫁方作为嫁妆入得府中。这鱼身是用荷白翠玉做成的,通透凉爽。这门呢则是用鎏金渡成的。耿姐姐今日大喜,妾身想着,鱼跃龙门,可不就是得子吗?再者,耿姐姐若是真生下一个小阿哥,爷岂不是也能晋晋耿姐姐的位份?这鱼跃龙门就更适合了。” 年淩兮这一番话说下来,耿氏却愣了下,她和年氏还无交往,年氏怎么会平白无故给自己讲话呢? “好个机灵的嘴皮子,竟叫爷绕进去了!”胤禛笑了笑,后扭头对耿怀淇道:“你且安心养胎,如若真像年福晋那般所说,诞下阿哥,爷就给你提位份。” 耿怀淇“啊……”了一声,随后低头道:“谢谢爷,谢谢年福晋。” 作者有话要说:王府宅斗大约8W——10W字左右,大家耐心一些哈,这篇文会用心写,所以会略长。 正文 第5章 纳贤 回去的路上,芙兰扶着年淩兮的手,却一直不太稳当,显然是有话要说,却不知该不该说。年淩兮自然知道芙兰要问什么,现在芙兰也一样年轻,虽然按吩咐办事,却还是不够沉稳。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左不过帮耿氏说一句话罢了,若她真有福气生下个阿哥,晋了位份,自然能念起咱们的好来,若是个女儿,咱们也不妨什么,是她自己没本事。不管如何,她都能记着咱们的好儿来,毕竟,我若不提,爷压根就没记起给她提位份的事儿。” 芙兰顿悟,道:“耿格格会怀上个阿哥吗?” “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年淩兮笑了笑,又道:“其实阿哥女儿都一样,钮祜禄氏不会坐视不管的,过不了多久可能就有动静了,且看着吧。” “钮祜禄格格?”芙兰惊讶了一下,道:“小姐怎么会知道……” 年淩兮笑了笑,却并未答话。幸亏自己多活了一世,知道耿氏第一定会生下个阿哥,不然自己也不能这么有把握。她此番举动其实并不是刻意拉拢耿氏,只是希望在以后除掉熹妃的路上少一个阻碍罢了。毕竟,人心善变,谁知道耿氏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呢? 回到屋中,年淩兮想了想,还是吩咐芙兰道:“芙兰,取笔墨来,我要给哥哥写一封信。” “好的,小姐。” 其实现在年羹尧已经被胤禛注意到了。只要年羹尧再稍稍用点力气,就能提前被胤禛看重受到重用,这样对自己和将来第一个出世的女儿来说,无不是有用的。再者,年淩兮觉得现在身边只有芙兰一个人不够,吉祥虽然服侍得当,但毕竟是王府里边儿的人,不能交代的事情过于全面,所以,她还需要哥哥给她送几个可靠的人来。眼看这前朝就要变天了,王府里明争暗斗会更加厉害,她不能不提前预防。 信写了满满三页方才作罢,这是这信需送到四川,年淩兮怕是路途遥远不安稳,于是又写了一份,第一份递给年羹尧,第二份则是给家里寄去。其实她还有四兄一姐,大哥年希尧,现任内务府总管大臣,二哥年法尧,是个爱写东西的游人,三哥年则尧在家打理事物,四哥年述尧则在武部当护卫,大姐年淩汀已嫁为人妇,丈夫为苏州织造。其中,只有五哥年羹尧最得胤禛赏识,父亲已经年老,康熙已经打算让他颐养天年了,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挑几个人可靠的人来还是可以的。 信装好,年淩兮唤来芙兰,道:“芙兰,你将这两封信送到府里,这上面的一封是给五哥的,下面是给府里的,你让三哥帮忙找个小厮将上面这封信寄到四川五哥手中。家里的这封……你直接给父亲看罢!” 芙兰慎重地点点头,随后便揣着信离开了。年淩兮在心中祈祷着芙兰不要被附近或者是胤禛发现,不然信的内容一旦透露,对她来讲,便是死路。但是,为了四年以后女儿的出生,她不得不预防。 这一下午虽然忙碌,但是年淩兮感觉自己身上仍旧是温乎乎的,之前月信来的时候也没有往常那么痛苦,看来这上天赐给自己的血玉的确养身,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作用。不过仅仅如此她也心满意足了,年淩兮现在就能感觉到到时自己的女儿生下来是多么机灵可爱,不似上一世,黑黢黢的…… 想到这里,年淩兮又避免不了的要伤感,随即用剩下的笔墨写了一篇清乐文,扔进宫灯里,烧给自己上一世无缘成人的四个孩子。 芙兰在用完晚膳后便回来了,年淩兮细细追问,芙兰道:“路上并没有人跟着奴婢,小姐,三少爷说今晚会让府里的小厮骑上千里马赶往四川送信给五少爷的。” “好。父亲那怎么说?”年淩兮喝了口茶,继续问道。 芙兰皱了皱眉,道:“老爷的意思奴婢不是很明白,却是说等明天光明正大地送人进来。” 年淩兮听到芙兰这样说,思索片刻,倒是笑了,道:“父亲宝刀未老,淩兮佩服。父亲做的对,如果暗中送人进来避免不了提心吊胆,不如光明正大,以担忧女儿,心疼女儿之名送几个家仆进来,想必四爷也不会多说什么。” 芙兰点了点头,又道:“老爷还说,能看到小姐比之从前更加聪慧,能懂得隐忍,更能懂得防患于未然,甚是欣慰。” 年淩兮笑着点点头,自然,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是那个以前的年淩兮了。 晚上年淩兮快要就寝的时候,胤禛却来了。见年淩兮脸上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不禁问道:“见爷这么晚来,你倒也不惊讶。” 年淩兮在床上,用左手撑着下巴,侧躺着看着胤禛,笑道:“妾身在家中常听长嫂二嫂说起过,新婚燕尔,夫君都会喜欢新鲜的,若是这能保持到一个月后,那才要让妾身惊讶。” 胤禛听到年淩兮这样说不禁失笑,道:“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妾身既然听得,记得,便没有什么不敢说的。”年淩兮拿手指绕了绕披散在肩上的黑发,这个动作看似普通,但是年淩兮却做的微微有些妩媚。虽然年淩兮年纪不算大,但是该长开的地方已然差不多了,除了还有些婴儿肥以外。 胤禛紧了紧喉咙,他承认,年氏是自己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没有第二,哪怕是皇阿玛现下最宠的风华万千的宜妃也不及年氏一半。若待年氏再长个几年,自己还真怕她会成为易碎品,自己对于男女之情向来内敛,但是昨夜太过于让自己念念不忘,今夜本想去陪耿氏,但是昨天的温暖还在手中身上,路过荫啼院,便忍不住进了来。 “爷喜欢你这性子,但愿时事境迁,年儿不要改变才好。”胤禛坐在床上,摸着年淩兮的脸庞说道。 年淩兮观察到胤禛的脸有些暗,便知他想起了什么,于是便握住胤禛的大手,道:“爷说什么妾身便记着什么,爷说不让妾身变妾身便不会变,爷安心。” “嗯。咱们就寝吧。” 第二日,虽然有血玉调养身子,但是年淩兮还是差点起不来床,吉祥服侍自己起床的时候端来一杯燕窝补身,年淩兮很是满意,倒是越来越觉得吉祥这丫头机灵了。 申时一刻,年府送来两名丫鬟和一名奴才,胤禛没有多问什么,直接安排让这三人来荫啼院了。 “奴婢惜菊,奴婢惜荷,奴才年喙,参见年福晋!” “起身吧。”年淩兮打量着面前三个父亲送来的奴才,惜菊和惜荷长的倒是沉稳聪慧,只是不知办事如何,以后再看,这年喙已被父亲冠上家姓,其忠诚度年淩兮就不必多想了。 “你们是我年家家生奴才,如今来伺候我,要擦亮眼睛,小心为上。事儿办好了,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但若是事情办砸了……”年淩兮说到此处眼睛闪了闪,继续道:“别怪我将你们一家子送进地狱。” “是,年福晋。” 年淩兮将惜菊分到了主卧伺候,惜菊年长惜荷一岁,更加老成稳重一些,而惜荷被分到外间做些粗活,一般消息都是在打扫中传递的,年淩兮这一点深谙。由于年淩兮身边没有得力的掌事人,芙兰年纪又轻,于是年喙自然就成了贴身伺候的第一人。年淩兮从惜菊口中得知,年喙被冠上家姓已经两年,原家姓叶赫那拉,倒也是满族上三旗,只是再显赫的姓氏也有贫困潦倒的家族,就比如年喙。 如此,这三人到位,年淩兮便安心不少。 …… “年福晋,王爷传话,说今晚不过来了,要去陪钮祜禄格格。”吉祥走来对正用着晚膳的年淩兮福身道。 “知道了,下去吧。” 吉祥应声下去,但是不一会却又进来,道:“福晋,钮祜禄格格送来一盘小菜,说是……说是……” 年淩兮皱眉,瞥了眼吉祥,将手中的玉酥金香馒头扔至脚下的篓里,道:“钮祜禄氏差谁来送的?” “是钮祜禄格格贴身奴婢可薇。” “传她进来。” “是。” 不一会,可薇便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见年福晋坐在桌边,一条手臂放在桌子上,玩弄着手上的戒指,神色从容,行礼道:“奴婢可薇,参见年福晋,年福晋万安。” “起身吧。”年淩兮见可薇起身,又问道:“你家格格差你来做什么?” “回年福晋的话,格格差奴婢来给您送一盘小菜,这盘小菜的名字叫苦忆相思。”言罢,低头不语。 年淩兮笑了笑,这钮祜禄氏可当真幼稚可笑,五月已经过去一半,这十几日中胤禛踏入后院仅有八天,六天都在她年淩兮这,一次在嫡福晋那,你钮祜禄氏左不过只分到一次,就如此得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的诗句出自白居易《惜牡丹花二首》其中之一。 正文 第6章 还讽 “呈上来吧。”年淩兮不会面子上表现出什么,依旧从容不迫,可薇得了令,立马将那盘小菜端上了桌子。这小菜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只是苦叶儿和红豆调制罢了,年淩兮心中冷笑一声,好阿,你钮祜禄氏总算要露出本性了,尖酸刻薄真是不知廉耻。 年淩兮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看见一盘已经凉了的小炒青菜,自己却是只动过一口。年淩兮笑了笑,对着可薇招了招手。 “年福晋有何吩咐?” “这盘菜就当做是我对你家格格的回礼吧。你就如此向她说,既然姐姐送了妹妹红的,妹妹便只好送姐姐一盘绿色的,红配绿当真好看。再者,这盘小炒青菜我只动了一口,想必格格不会嫌弃吧?是有些凉了,可以回炉再重温一下,就是不知你家格格吃不吃凉了又热,剩下的旧菜呢?”说罢,年淩兮直接将那盘菜搁到了可薇提着的食盒当中。 可薇虽然不算太聪慧,但是年淩兮话中的意思却是能够听明白的。其实换谁这样被讽刺都会生气,只是主子吩咐,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得不从。 等可薇下去,芙兰立马进来,准备将桌上那盘苦忆相思给倒掉,年淩兮制止住她,道:“你做什么?” “这等子脏东西怎么能让小姐吃?奴婢这就去倒掉,看着也觉得恶心。”芙兰气呼呼的,表情甚是可爱,倒是让年淩兮心情好了不少,拍拍芙兰的手,道:“钮祜禄格格院中小厨房特意做的呢,倒掉多可惜,咱们院南角不是有个狗洞吗?搁那里吧,想必钮祜禄氏的东西狗吃的香。” 芙兰眼睛一转,也笑了。 “是,奴婢这就去。” 第二天午时,年淩兮刚刚准备用午膳,胤禛就来了。年淩兮赶忙起身行礼。 “四爷吉祥。” “起身吧。”胤禛摆了摆手,年淩兮起身伸出手让胤禛握着,一同坐到了饭桌前。 “今日都备了些什么好菜?”胤禛净了手,看着桌上只有三菜一汤,又皱眉道:“怎得吃这么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年儿应多吃些。” 年淩兮一笑,吩咐芙兰准备碗筷,道:“多了妾身一人也吃不完,反而浪费了。这三菜也是多了,其实妾身最中意汤类,只是祖上有规矩,汤类只能上一种。” “爷知道你节俭,但是也太素了些。”说罢,抬眼一看,年淩兮正跟芙兰说着悄悄话,于是皱眉道:“爷在这呢,跟侍女说劳什子悄悄话。” 年淩兮听到胤禛问,便摆摆手让芙兰赶紧去了,自己却拿起胤禛的汤碗,为他盛了一碗西湖牛肉羹,笑道:“这是妾身自己做的,爷尝尝。” 胤禛不免好奇,他从未听说过年羹尧的小妹还会做些膳食,于是便用汤匙勺了一口喂进嘴里,细尝之下很是入味。 “牛肉筋而不软,汤糯而不腻,蛋滑而不腥。年儿好手艺。”言罢,胤禛又喝了一口。 年淩兮见芙兰已来,却笑着说:“再好的手艺也比不上这道菜,昨夜妾身尝过之后,可真是赞不绝口,念念不忘呢。”说罢,年淩兮让芙兰将菜搁在了胤禛眼前。 这道菜正是昨夜钮祜禄格格送给年淩兮的苦忆相思。 胤禛见到这道菜不免苦笑,这事儿他自然是知道的,昨晚钮祜禄氏硬要胡闹,自己不允就撒气不吃东西,她倒无妨,只是他担心腹中胎儿受不了,于是便默许了。 今日年淩兮挖苦,胤禛却是没想到的。 “淳絮有身子,年儿多担待些。”胤禛将苦忆相思往旁边推了推,年淩兮注意到这一举动,不免捡了一颗红豆喂进嘴里,嚼碎咽了才道:“那等妾身有孕时也可学钮祜禄氏胡闹了?” 胤禛顿了顿,看向年淩兮,表情已经有些愠怒,只是还不太严重。年淩兮就是要把他激到这一步,让胤禛知道自己绝不会让人欺压到她身上来,虽然学会了隐忍,但是面对钮祜禄氏这样的世敌,她年淩兮绝不会手软。 哪怕是一句嘲笑的话,都不可以。 “年儿说话莫失了分寸。” “妾身知道,钮祜禄姐姐进府比妾身早好几年,虽然妾身位份略高一些,但是钮祜禄氏姐姐该训导妾身也是理所应当的。妾身知错,以后不会了,待用完午膳抄写清心则十遍作为惩罚爷看可好?”年淩兮见目的已经达到便见好就收,如果再纠缠下去,胤禛怕是要真的动怒。 果然,年淩兮如此说,胤禛便不知再说什么,只得叹气一声,道:“用膳吧。” 用完午膳,年淩兮果真坐在书房开始一笔一画抄写清心则来,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抄写好了,叫来吉祥,吩咐道:“去给爷,若爷没在书房,再送回来便是。” “是,奴婢这就去。” 待吉祥走后,年淩兮又写了一封信,叫来惜菊,道:“这封信你替我送回府中给三哥,如果实在怕有危险,你就让年喙去,他略识得些武功。” “奴婢万死不辞。”惜菊拿起那封信揣进袖子中,低调地走了。 惜菊走后,年淩兮靠在椅背上笑了起来。钮祜禄淳絮,这次,我真的不再忍你了,待你分娩那日,我自会送你一份大礼。 午时的时光最漫长,年淩兮闲来无事便倚在榻上翻阅诗书,胤禛的藏书不少,知道自己爱看这类书便都让人搬了来,本来荫啼院就有一处书房,年淩兮来的时候还空空如也,如今已经被装满了。 年淩兮看的正起劲,吉祥回来了,并且说,李侧福晋来访。 “快请进来。” 自从大婚第二天拜见之后就再未见过,李氏果然如同上辈子一样低调处事,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肯出来,只是今日稀奇,李氏怎会突然来访? “妹妹见过李姐姐。”年淩兮跟李斓矜行过平礼之后,便让李斓矜坐在了旁边的榻子上,问道:“今天李姐姐怎么有空来妹妹这里坐?” 李斓矜接过吉祥手中的茶,道:“今日闲来无事便到府中的花园逛逛,我见吉祥匆匆而去又匆匆回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就赶着来看看,不想却是打扰了妹妹看书,不怪姐姐吧?” 年淩兮轻笑了一下,道:“自然不会,这是今年新得的‘方咬烟’,姐姐尝尝,看喜不喜欢。” 李氏点点头,品了一口,好半天才说道:“真是好茶,不知妹妹从何得来?” “这是前些日子我五哥年羹尧从四川得来的,给妹妹寄了些,姐姐可喜欢?待会回去的时候拿些。” “原来是你哥哥所得,这便算了,这茶虽好,但是姐姐却不懂得品,妹妹喝着好才是这茶得福气。”李斓矜笑笑,将茶搁在桌上,又问:“听说前个日子钮祜禄格格为难于你?” “姐姐好灵的消息。说是为难却也算不上,一些酸言酸语罢了。”年淩兮将茶盖搁在一旁,任着茶香飘在鼻尖。 “哎。她就是这个脾气,自从进府,仗着自己有些家世有点姿色,爷又宠她,便不把自己当格格看待了。咱们府里最老的老人当属宋姐姐,宋姐姐两个孩子早殇,这钮祜禄氏便拿着这个话柄作践宋姐姐好一阵呢。”李氏仿佛这些话憋在心中太久了,今日却都给年淩兮吐了出来。 “爷不曾管过?”年淩兮手上染着红色的丹蔻,敲在红木做的桌上倒是好看。 李氏扯了扯嘴角,无奈道:“爷很少管咱们后院的事儿,一直都是嫡福晋做主,只是钮祜禄氏虽然性子差了点,但毕竟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来,所以嫡福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算了。这次钮祜禄氏不管生的是阿哥还是女儿,怕爷都会兑现承诺晋她为侧福晋,到时候,她可能会更变本加厉。” “姐姐放心,就算她生的是阿哥,也比不上姐姐你的地位。”年淩兮笑了笑,看着李斓矜已经有些苍老的手,心想李氏三十多岁才等到雍亲王登基,初封为妃,而妃位一直坐了几十年,其实大部分原因还是跟钮祜禄氏逃脱不了干系的。依照李氏生育的次数和在府中的时间,其实初封贵妃也当得,只是,可惜,还是入府时间太早,人老色衰,明显不够胤禛看的了。 “我倒是没这个意思,其实位份对于我来讲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我只希望弘时能好好的。”李氏叹了口气,道。 “那姐姐有没有想过爷登基之后呢?” 年淩兮这句话一出,顿时吓了李斓矜一跳,连忙捂住年淩兮的嘴,小声急道:“妹妹!这等话却不敢胡说!这不是我们能议论的事儿!被别人听去,可是要砍头的。” 年淩兮看李氏小心隐忍,低调处事,其实已经有些想拉拢的意思,再加上上一世自己快要咽气的时候,李氏关切过自己几句,哪怕是滴水之恩,也要涌泉相报。 “姐姐怕这些,我却不怕。姐姐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么?”年淩兮看着李斓矜,她知道李斓矜虽然懂得怎么生存,但是也不是没有想过弘时成为真正的龙子。这后院的女人,哪个没有痴心妄想过呢? “我……” “姐姐可曾想过,如果皇上将皇位给了爷,那么弘时便是大阿哥……虽然名份上还是三阿哥,但是姐姐想想,嫡长子弘晖甍了许久,您所出的二阿哥也去世很长时间了,眼看三阿哥很快就能成人,姐姐就真没想过?”年淩兮说罢笑了笑,又道:“妹妹是看姐姐心善,才肯多说几句的,本来妹妹就看姐姐懂得生存,却也不想,如果在夹缝中生存,不如自己搏一搏来的痛快。” “姐姐或许可以当妹妹胡言乱语罢,毕竟皇上圣体康健,可能离那天还早呢。” 李氏听了年淩兮这番话,皱着眉愣在座位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齐很喜欢李氏的。。。虽然她的确比较悲催,妃位当了十三年,太妃又当了好几十年。。 正文 第7章 温情 当天,李氏离开的时候,明显步伐要沉重许多,年淩兮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如果李氏能想通,那么对于她来讲,是个很好的帮手。李氏足够睿智、机敏、沉稳,如果能和她联起手来对付钮祜禄氏,那么便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晚上胤禛又宿在了年淩兮这里,一阵云雨缠绵过后,胤禛抚摸着年淩兮的秀发,闻了闻,道:“年儿准备何时给爷生个孩子?” 年淩兮笑了笑,双手抚摸上胤禛健壮的胸膛,道:“妾身还小,怕还是怀不得孩子。” “哎。”胤禛叹了口气,眼神深邃如昼,不再说什么,只是将年淩兮搂紧。 年淩兮何尝不知道胤禛在想什么,让她生下怀有年氏血脉的孩子,这是一种艰难的选择。前些日子年羹尧在四川又干了一件大事,让胤禛彻底准备重用他。但是一旦重用……这种选择异常困难,前朝后宫牵扯的非常紧密,如果将来年羹尧真的被胤禛重用,那么再如果功高盖主,年氏血脉的孩子,女儿还好,如果是个阿哥…… 年淩兮将头埋在胤禛的胸膛里,她深知现在还不够,真的不够,必须再有点什么,才能彻底攻下胤禛的心……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要再等等。 第二天年府就回了信,信里的内容很是让年淩兮满意。如此一来,对付钮祜禄氏的第一步便是完成了,年淩兮很快地回了信,照旧让惜菊送去。午后嫡福晋来了一趟,说是十三阿哥福晋相邀去十三阿哥府坐坐,也是想见见年淩兮,年淩兮称下午略感不舒服,便拒绝了。 上一世根本没有十三福晋相邀这回事,年淩兮怕到十三阿哥府再有什么事端便不想去,还不如坐在院里看看诗书来的舒服。 现下是康熙五十年五月份,九龙夺嫡已经初现端倪,年淩兮虽然手中翻阅着诗书,但是心却不在上面,因为她知道,前朝的血雨腥风就要来了,而自己父亲虽然还在朝中,但是已经不太被康熙重用,如今只能让大哥想想法子,帮一帮胤禛了。 虽然到最后登上皇位的还是胤禛,但是历史上没被记载的是,此次九子夺嫡,胤禛为了皇位,平复一场没被记载过的战争,派出了五哥的长子年熙,只可惜年熙此次出征虽然立了功,但是却再也没回来,历史上只是记载年熙早亡!虽然得以厚葬,但是对五哥的打击却是巨大的。痛失长子,五哥把所有希望都加之在次子年富身上,三子年斌虽然也成年,但毕竟是庶子,最后年富在雍正四年被发落了,现下年淩兮想起,真要感叹——幸好现在还有时间,还有机会,挽回这一切! 记得这场战役也就是在康熙五十二年,眨眼便到,年淩兮惬在榻上眯了眯眼,如何避免让年熙出战,这还真是个问题,如果让年熙抱病倒是能逃过一劫,只是年富也已然成人,年熙不成胤禛必会派年富出战,这场凶多吉少的战役,年淩兮还是想让年家避开。 只是这样一来,年氏是否还能被胤禛看重呢? 年淩兮将诗书搁到一旁,揉了揉发疼的额头,道:“芙兰。” “奴婢在。”芙兰本就在屋门外守着,听见年淩兮唤,便立马推门进来。 “给我泡杯安神茶来。” “是。” 不过掉香的时间,芙兰就将安神茶端来,年淩兮喝了一口,继续想:如果能避免历史上这场战役那就更好了,这场战役本就没有被历史记载,说不定,会有办法制止住的。 只是这个办法年淩兮还需要酝酿些日子,眼下,最为关键的就是钮祜禄氏的胎。 年淩兮轻笑了一声,八月,很快便要来了。 时间步入六月,天儿便热了起来,不说后宫里面的各位妃子娘娘,就连一向节俭的雍亲王府也开始用起冰块来。 这一日后院的侧福晋、格格、侍妾皆到嫡福晋府中请安,虽然这才刚刚过了辰时,但是却似近了正午似的,已经开始炎热了起来。 嫡福晋府中自是不缺冰块的,雍亲王府后院中有一大块地窖才储存冰块。按以前的规矩来,七月才会搬出分发到各个院里,这是今年非比寻常,更热的很,这才六月七,但是后院却已经用上冰块三天了。 行完礼后,李氏坐在了左边首位,而年淩兮坐在了李氏的对面,右边的首位。嫡福晋见这样,笑了笑说:“到底是大家出身,年妹妹很是懂礼。” 嫡福晋向来宽和,却是未曾要求过后院的侧福晋格格们每日晨昏定省。所以,这是在年淩兮第二天拜见各院福晋格格后,第二次到主屋来。 “福晋谬赞了,妾身懂得这些,自是应该的。”年淩兮低眉说道。 嫡福晋笑着点了点头,却是把话岔开了,对着底下众人说道:“今年天儿反常的很,热的这么早,幸好爷将冰块早早搬出分发到各个院里,还有谁缺的么?” 李氏先是道了句不缺,年淩兮随后,轮到钮祜禄氏的时候,却见钮祜禄氏先是持着不好意思的脸道了句也不缺,只是任谁看了,都像是钮祜禄氏受了很大委屈一样。 嫡福晋自然也不会漏掉,便笑着问:“钮祜禄格格可是缺着?有身子自然是该多用些,不然伤了孩子便不好了。绯儿,吩咐何管家,再搬两器冰块到钮祜禄格格的院里。” “是,奴婢这就去。” 见绯儿离去,钮祜禄格格才起身,微微一福,却是连膝盖都没弯,道:“妾身谢过福晋。” “不用谢本福晋,只要你平安诞下胎儿,便是你应得的。” 年淩兮玩弄着鬓上垂下来的流苏,眼角微微打量着钮祜禄氏,心里冷笑,这钮祜禄氏是越发矫情了,府中的规矩,嫡福晋每日五器冰块,侧福晋每日四器,格格每日三器,侍妾没有。不说是三器了,尽管这天儿热的能把人烤焦了,一天下来,两器也是用不完的,这钮祜禄氏是有多大的能耐,一天三器都不够用?府中谁人不知,嫡福晋每日也只取两器来,剩下三器仍是存着的,钮祜禄此举,竟是越过嫡福晋了。 不过乌拉那拉氏身为嫡福晋都不计较,她年淩兮自然也不会多这个嘴。 如今钮祜禄氏的胎儿已经八个月大了,年淩兮笑了笑,是时候让三哥准备着了。 用过晚膳,胤禛便来了,年淩兮净了净手,看见胤禛疲累地歇在榻上,却是连鞋子也未褪去,不禁上前问道:“爷怎么了?怎么这么累?” 胤禛没有睁眼,只是拍了拍年淩兮的手,道:“不碍什么,是前朝的事儿。” 听到前朝两字,年淩兮便识相的闭嘴了,只叫芙兰去泡杯安神茶来,自己则是坐在胤禛身边,为他按摩着太阳穴。 “爷累了,一会妾身服侍爷早些休息吧。”年淩兮接过芙兰手中的茶,打开盖子吹了吹方递到胤禛嘴边。 胤禛睁开眼睛,接过茶,喝了一口,道:“你哥哥年羹尧的确不错,虽然在四川,倒也为爷办了不少事。” 年淩兮笑了笑,道:“那也是爷抬举,不然哥哥也没用武之地。” 胤禛轻笑了一声,拉过年淩兮的手,道:“你哥哥虽为武将,文采却也不错,若说文臣,却也当得。” 年淩兮点点头,回道:“五哥才识的确不错,但若说上佳,我那二哥年法尧才是拔尖。” 见年淩兮微微有些得意,胤禛笑容更深,道:“你五哥的确也跟我提起过你二哥,你二哥是个自由洒脱性子,听说才学可得举人,却不愿意科举考试,喜欢游戏于山水之间,倒也妙哉。” “是了,二哥洒脱惯了,父亲都管不住他。”年淩兮想到自己二哥,却是心中一暖,上一世,若说下场最好的便是自己二哥年法尧了,虽然当时也被皇帝抓了起来处决,但是二哥洒脱逍遥的性格,的确活的比五哥强多了。 胤禛不再接话,只是覆手把玩年淩兮的青丝,眼神逐渐温柔起来,年淩兮顺势贴在胤禛的胸膛上,过了一会儿,笑道:“爷是真的累了,以前妾身贴在爷的胸膛时,爷的心跳可没这么平淡呢。” 胤禛还是不接话,只是将鼻子埋在年淩兮的发间,时间过了很久,仿佛两人都睡着了似的,最后的沉静却被胤禛打破。 “年儿最近待在府中,不要乱走动,冰块不够就差人直接去冰窖取。” 胤禛这句话让年淩兮起疑,好好的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但是胤禛的意思明显不想让年淩兮多问,年淩兮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只是不用年淩兮细问,第二天宫中下来一道旨意到雍王府,众人便都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攻下胤禛的心,何其容易啊…… 正文 第8章 时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近日暑热,京中出现略数几例家禽瘟疫,故为时疫也。朕之李贵人、乐常在同患,已薨,特此下令,宫中宫外皇亲、朝员福晋命妇不得出府,留在府中待时疫有所减缓再听圣令,钦此!” 这一道圣旨虽然让众人惶恐,但是还好雍亲王府没有发生时疫的症状。嫡福晋皱着眉,让绯儿赐了宣旨公公几两银子,便问道:“公公可知四阿哥他……” “噢,奴才忘说,雍亲王爷被皇上留在宫中和各位大臣一起商讨对付时疫的办法,可能近几日都无法回府了。” “谢公公。” 待宣旨公公走后,嫡福晋对众人道:“如今京城中已经出现时疫,大家还是各自待在府中不要乱走动的好,如有什么需要的,让侍女奴才们买来便是,但是这些侍女奴才们必须熏过艾草三遍后方能入府!” 还未等众人称是,嫡福晋又皱着眉头对钮祜禄氏说道:“尤其是钮祜禄格格,你平常最爱差人外出采买些东西,如今时疫大发,你便老实些吧,需要什么先来问过本福晋再说。” 钮祜禄氏扶着腰身,脸色一白,称了声是。 一直没说话的武格格此时却笑道:“不知这时疫是怎么的呢,非要等到钮祜禄姐姐快要生产时才突然发作,哎,四阿哥真是……”说罢,武格格却是捂了捂嘴,眼神瞟了一眼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脸色更白了些,正要回嘴,嫡福晋却道:“好了!武氏胡说什么?现下爷在宫中劳心劳力,咱们有空应当去巅寺院中,为患上时疫而去的百姓们烧纸祈福,同样也为咱们爷祈祷才是。”言罢,嫡福晋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 “妾身明日便去。”李氏先对嫡福晋福了福,看了眼年淩兮,又道:“年妹妹跟我同去吧。” 年淩兮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回到荫啼院,芙兰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后怕,年淩兮安抚几句先让她下去,自己则待在妃榻上,细细想了想,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她记得上一世是没有时疫出现的,而这一世虽然出现时疫,但也不单单算是祸事。 怕年希尧立功的机会便要到了。年淩兮嘴角微微弯起,她可是活了两世的人,时疫之法她自然知道怎么消退,现在她只要写下,将这个方法告诉远在四川的年羹尧,再让年羹尧推荐年希尧给胤禛,胤禛必会让年希尧出面解决此事,胤禛落好,年希尧也会立下大功。 但是此事可以有办法能让年家更得利益。 年淩兮手指敲打着桌面,思索了半刻,眼神闪了闪,叫来惜菊,迅速地写好一封信,吩咐道:“惜菊,你想办法将这封信交给三哥,三哥有方法送到五哥的手里。” 惜菊虽然不知自家小姐要做什么,但还是点头去了。 如果此事顺利的话,年家的地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提升上去了。而钮祜禄氏一族,年淩兮笑了笑,将案几上的茶水到底烟炉里,烟瞬间便熄灭了。 第三天,京城传来消息,除了京城外,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崎城也出现时疫的症状。京城中的百姓人人自危起来,如果周边再有几座城池的百姓患上时疫,那么他们住在京城的人绝对活不了!因为京城是被这几座城围着的,一旦时疫大规模爆发,那么……先亡的是他们京城人! 不过,崎城的时疫却在第七日被抑制住了!虽然短短两日崎城因时疫而薨的人数达到了上千人,但是病情缓解对所有人都是好消息。大家纷纷打听得出制止时疫秘方的人是谁,但是却没有消息。 第十日,京城时疫也得到缓解。 年希尧这个名字,在京城一夜之间家喻户晓。因为年熙正是制止此次时疫的“解药”人。年熙本就为内务府大总管,因此次立功,被提为正三品宗人府丞,这对年家上下来讲,是一件大喜事,而推荐年熙的雍亲王,也在朝上被康熙帝当面表扬,赏了无数金银珠宝进府,而且康熙亲手写了“慧眼识珠”四个字被人抬进了雍亲王府。 这样一连串的效应,年希尧升官,年羹尧更受雍亲王爱戴,雍亲王更受康熙皇帝重用,而在雍亲王府作为侧福晋的年淩兮,地位直逼嫡福晋乌拉那拉氏。 现下京城的百姓每日都会在街道上举行游行,歌颂年氏一族,年淩兮听说后立马让三哥制止这一状况发生。虽然不是年家授意,但是百姓这样所作所为,对于年家来说却不是一件得益的事! 年淩兮怕宫中有所异动,赶忙让年希尧将这个药方取了名送进太医院去,并让年希尧自称是二弟游历山水间偶尔从一个老道手中所得,这样,想必康熙帝也不会怀疑什么。这幅药方被年熙取名叫“清疫散”,虽然简单却好记,康熙帝吩咐太医院,将此药方发放民间,如以后再有出现此等时疫,立即按照此药方制止,并特下令在此药方前加上年氏二字。 一时间,“年氏清疫散”在京城中各大药铺上架。 而最让年淩兮感到满意的是,崎城本就是那次战争的事发点,如此时疫爆发在崎城,死了上千人,伤了无数,这样一来,怕崎城几年来也不会有所动作了。崎城本就是军事要塞一地,,隶属边疆,再操作起来怕也不难,只是想再掀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叛乱,怕也要四五年的光景。 其实这次时疫转移做的很好,都归功于四哥年述尧,他本就在户部作侍卫,懂得些武功,虽然崎城距离京城有上百里地,但是家中有千里良马数匹,日夜兼程三天已足够,走的时候四哥已经服用清疫散,偷偷带出城的难民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半夜时往崎城里一放,在百姓喝的井边,让这个难民喝上两口,或者再吐进去,第二天,这时疫可不就在崎城爆发了么!而至于四哥怎么绕过崎城的守卫,这年淩兮就不得而知了。 胤禛或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 时疫彻底被抑制住已经是一月之后,七月七年羹尧来信,只有短短几个字,却让年淩兮更加自信。 “吾兄得此妹,当之三生所修福气也!” 年淩兮看完便将信烧了,最近她得到消息,那些百姓上街游行,竟是钮祜禄氏氏族挑唆的,好啊,钮祜禄淳絮,你是不找我的事儿不算完,还有一个月,我会让你高高兴兴地抱上你的孩子的。年淩兮笑着看着信燃烧成灰烬。 七月十二,胤禛终于被康熙帝放出宫回到了雍亲王府,当晚,自是歇在荫啼院。 晚上胤禛索要无数次,年淩兮感觉不能再来的时候,胤禛终于结束了“征战”。年淩兮自然知道胤禛要说什么,但是她却要说些别的,让年氏一族不能再胤禛心中留下居功自傲的印象。其实年淩兮知道自己做这些没什么大作用,但总比一味的同意点头,成熟的多。 “爷要谢谢你五哥和你大哥,若不是这次你五哥举荐你大哥,爷怕是凝神几夜也想不出此等方子来!”胤禛眼睛黑的让年淩兮一颤,但是很快回过神来,笑了笑,道:“五哥能被爷重用,大哥自然也能。其实大哥和五哥都没做什么,没有爷,这个方子也到不了皇上那去,说到底,爷最有功。” 胤禛没有说话,只是笑容加深了些。 年淩兮继续道:“其实年家选择爷,必不会将来功高盖主,居功自傲了去,若是敢,妾身绝对不会同意。”说罢,年淩兮皱起眉来。 年淩兮此番话说的直白,胤禛起初愣了下,后来却是惬意地将年淩兮搂进怀中,道:“年儿可知为何爷唤你为年儿?” “妾身不知。” “因为年家对爷,有功。年家对爷来讲,不可或缺。因此,叫你年儿,叫你的姓氏,便是爷觉得最能让你荣宠的事情。” “爷……” 年淩兮声音有些哽咽,在胤禛听来是为感动,但是只有年淩兮自己知道,这里面含了多少恨和悲哀。 如果不是早知道继位的要是你,如果不是为了年氏一族,我年淩兮岂会帮你?简直笑话! 但是年淩兮这样的想法胤禛却是直到将来仙去那一刻都不会知道,因为现在,它就已经隐藏在了无尽黑夜之中…… 次日,后院众妃除了快要生产的钮祜禄格格外,皆到巅寺院上香,后再到主屋吃茶。刚进到主屋,却见李氏径直向右边首位走去,竟是要把左边的首位让给年淩兮,年淩兮眼神闪了闪,这肯定不是李氏自己的意思,李氏虽然跟自己交情不深,但毕竟那时候说过那番话,想必这么短的时间不会跟自己作对,那么…… 作者有话要说:节奏是不是有些快?小齐写慢些?但是小齐想让四四赶快登基阿,大家的意思呢? 正文 第9章 谋策 年淩兮看了眼已经坐在首位的嫡福晋,虽然面色如常,但是年淩兮不得不怀疑是她授意。 年淩兮自是不会坐在左侧的,如果今儿真坐了这左侧的首位,那么以后她在府里的声誉便要一落千丈了。 给芙兰使了个眼色,芙兰点了点头,便快步越过李氏,先站在了右侧座位的后面,李氏看见,顿时一愣。 “姐姐今天怎么了?却是走错了方向,莫不是身体有不舒服?”年淩兮走到李氏面前,扶住李氏的手,身体微微靠前一步,小声道:“妹妹知道不是姐姐的意思,只是妹妹不能这么平白地被人作践了,姐姐可不要害了妹妹。” 言罢,年淩兮松开李氏的手,笑吟吟地看着对方。李氏仿佛叹了口气,身上着着的绿色绣线针织鸳色淳衣也是一颤,扶着侍女晶心的手回到了左侧首位上。 年淩兮方坐定,便听嫡福晋道:“年妹妹家里这次为朝廷,为爷立下了不少功劳,坐在左侧也是应当啊。” 年淩兮笑了笑,却是答道:“福晋这样说倒让妾身不知如何自处了。福晋既然说是妾身家里的功劳,那么便不是妾身自己了,妾身在时疫爆发时却并未做什么,只是一味躲懒在自己院里,如何敢邀功呢?”言罢,起身对着嫡福晋一福,又道:“况且李姐姐比妾身进府要早二十年有余,妾身怎敢越过李姐姐,坐在左侧呢?” 嫡福晋听年淩兮这样说,自是不会反驳,只好点点头,笑道:“年妹妹甚是知礼。” 年淩兮想,如果换作上一世,自己肯定是这般张狂了吧,右侧自己说不定都不会再看上一眼。 又聊了会没什么紧要的话,嫡福晋想了想,道:“如今府中又要迎接一位新生的婴孩了,钮祜禄氏不过一个月就要生产,是时候准备起来了。各位妹妹虽然不用做什么,但是,也要时刻关心着钮祜禄格格呀。” 众人答了句是,嫡福晋又看没什么事就让众人散了。在回院的路上,武格格不知怎么了,却是神色匆匆地越过年淩兮赶忙走了,连招呼也未打。 年淩兮好奇,但是也不会去探究什么,毕竟是她自己的事儿,但是芙兰好像知道一二,悄悄地对年淩兮说道:“奴婢听人说起,这武格格最近不知在练习什么舞呢,似是想邀宠。” “练舞?”年淩兮惊讶,随后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毕竟武氏已经不太受宠,只是入府的时间摆在那,旁人不得不多尊重她一些罢了,这次邀宠,怕也是不知受了谁的作践吧?武氏的性格她是了解的,脾气虽然算不得火爆,但终究是不肯受一点委屈的。 只是这原因年淩兮却又提起几分兴趣来,吩咐了芙兰去查查。 晚间芙兰便查到了,原来是府中的几个侍妾没事时在花园议论如今府中地位形势,不知不觉便聊到了武氏,这恰好武氏从花园路过听到了这几个侍妾议论自己,那神情好像是自己不会再被想起似的,武氏岂能不气?当天便吩咐侍女将那讨论自己的侍妾毒哑了,那侍妾本就是从奴婢身份提上来的,没有什么家世,如此一来只能认栽,拖着坏了的嗓子,等待被打发了。 年淩兮听完芙兰叙述,倒也觉得正常,只是这侍妾也是可怜,罪不至被这般,如此,武格格的性情显而易见。 “只是武氏长久养尊处优下来,身材也算丰腴,这练舞一说,可是可靠?”年淩兮又皱眉问道。 “小姐,的确属实,奴婢听说,武格格趁着时疫爆发咱们都出不去,她便在院里苦练了一个月呢。” “倒真是煞费心思了。”年淩兮笑着摇摇头,武氏练舞邀宠现下却是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再怎么邀宠,武氏将来也是嫔位熬到了死,死后追封的妃位,又有何用? 再说,胤禛虽然颇通音律,但是却也不太爱歌舞,只是逢年过节的邀个队伍唱唱跳跳便罢了,平常却连戏台子也没搭过。 将芙兰拂了下去,年淩兮感觉自己很困,于是便躺下早些歇息了。 今晚胤禛没有来,是应当的,钮祜禄氏吵闹了两三日,胤禛再不去,怕钮祜禄氏就要早产了。 早产? 年淩兮从榻上坐起来,眼神眯了眯,其实她可以不走这一招,只是她怕府中有什么变数,于是下了榻,给府中写了封信。 其实,年淩兮想上演一出换皇子的好戏。 之前,她写信问三哥府中有没有待产的侍女,正好能在八月生产的,三哥的回信中说有,正好是府中小厮的内人,要生第三胎,这小厮的内人很爱吃酸,八成是个男孩。这个消息让年淩兮更加确定了这条计划的实施性。 她钮祜禄氏不就仗着生了个好儿子吗?那好,这一世,我年淩兮让你以你的儿子为耻。 这次,年淩兮打算让三哥想办法,让这个侍女早产,时间就定在八月十二,而那天,她也会想办法让钮祜禄氏早产…… 年淩兮计划的很详细。首先,她要让那个侍女申时左右生产,而钮祜禄氏生产她会尽量拖到晚上酋时。 这样,护送胎儿一来二去,也不麻烦。当晚钮祜禄生产,府内一定会混乱,所以,可以趁着防备松懈的时候……年淩兮眯了眯眼,她还需要一包催胎药,不过不急,八月十二之前能拿到手中便可以,拿早了,反而不妙。 让钮祜禄的孩子在年府长大,成为奴婢的孩子……年淩兮想了想就觉得可笑,其实这次的计划是让钮祜禄氏慢性中毒,如果将来要扳倒她,少不了这个孩子的帮忙呢。 年淩兮折好了信,还是将惜菊唤了进来,在惜菊走之前,年淩兮问道:“你母亲的病有木有好一些?” 惜菊一愣,倒是不覆往常冷漠的神态,道:“谢年福晋挂念,奴婢母亲好了许多。” 年淩兮笑了笑,,又低头写了张方子,递给惜菊道:“咳疾虽然不会伤人性命,但是总对嗓子是不好的,你母亲常年在茶馆弹唱赚钱,若没了嗓子,你弟弟和你爱饮酒的父亲可怎么办。这是我偶从府中得的方子,比外头那些郎中要开的好用多了,你去咱们府里药铺抓些药,送完信给你母亲送去吧。” “年福晋……”惜菊眼里有些氤氲,年淩兮将方子塞进她的手中,笑着没有说话。惜菊是个很得力的助手,话不多但是办事很牢靠,可以重用。 惜菊最在意就是家人,当初进年府也是惜菊自己的选择,一开始惜菊是在二个年法尧身边伺候,只是二哥喜欢游历于山水,身边太多奴婢小厮也没用,便打发给了三哥,三哥常年在府中打理事物,很是将惜菊□了出来。 所以,年淩兮对症下药,她对惜菊的家人好一些,那么惜菊办事便更能上心一些。 她也不需要惜菊感恩戴德,只希望将来她不会背叛自己而已,哪怕不再为自己做事,她也不希望身边的人背叛自己。 第二日年淩兮用早膳的时候,惜菊回来了,带来了年淩兮三哥的口信。见三哥一切打点妥当,年淩兮觉得今日的早膳格外的香甜。 到了晚上,芙兰说,胤禛今晚去了武格格那里,年淩兮倒是笑了笑,道:“这武氏真是好样的,这么快便能邀宠成功了?” “听说是武格格今天午时去四爷的房间里了。至于做了什么倒是没人知道,不过看着今晚武氏承宠,怕是那支舞练好了吧?” 年淩兮搅着碗里的燕窝,点了点头道:“嗯,那几个侍妾也没有白白哑了。” “呵。”芙兰一不小心笑出声来,年淩兮奇怪地看她一眼,问道:“你笑什么?” “奴婢觉得小姐变了。”芙兰眼睛闪了闪,却是毕恭毕敬地答道。 “哦?”年淩兮喝了口燕窝,却是有些甜了。 芙兰一生忠厚年淩兮是知道的,但是却甚少对年淩兮吐出内心的想法,今日这么一句,倒真让年淩兮有些摸不透芙兰了,果然和上一世有所不同了,之前的芙兰,绝不会这般大胆的。 “不过奴婢更喜欢现在小姐。” “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小姐,比之之前,少了几分骄纵,多了几分成熟,少了几分单纯,多了几分心机。看见小姐能这样保护自己,奴婢觉得,也是奴婢的荣幸。”芙兰回答的丝毫不见虚伪,年淩兮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一阵暖。 “人总要向前看的,如今我变了,却是更需要芙兰你的时候了。”年淩兮看着芙兰,眼睛一眨不眨,希望芙兰明白自己的意思。 “奴婢自当万死不辞。”芙兰跪下,含泪道:“自夫人救了奴婢之后,奴婢自小服侍小姐,小姐对奴婢却从不大骂,奴婢自是记得小姐的好,如今奴婢无父无母,现下说句大胆的话,奴婢只把小姐当做唯一亲人来侍奉了,小姐需要奴婢,那奴婢活着才是有意义,如果哪天小姐不需要奴婢了,那奴婢真真的会消失在小姐面前,永不会出现!” 年淩兮将芙兰扶起来,她却是忘了芙兰只是个十四五的丫头了,而自己……虽然身体只有十五,但是年龄却已快三十,自然是比芙兰成熟些。 今天主仆两人将话说开,年淩兮倒觉得是一件好事,至少芙兰不会像上一世一样有什么事儿藏着掖着,自己猜也猜不透。 作者有话要说:钮祜禄氏其实怎么说,挺有心眼的,但是遇见年糕儿就不太行了。。 正文 第10章 赏赐 次日,武格格给嫡福晋请安时,脸色却是红润不少,也会多说几句话。嫡福晋笑着对武格格说:“武妹妹最近练舞可累么?本福晋最近得了一些上好的玫瑰液,能够舒缓疲劳,待会回去的时候便拿走吧,每晚泡泡脚,却也是好的。” “谢福晋。”武格格起身福了福,又坐回了位置上。 今日胤禛来陪年淩兮用午膳,用罢,胤禛突然说道:“爷从皇阿玛那里得了件好东西,现下想起,送予你吧。” 年淩兮好奇,道:“什么东西?” 胤禛对着苏培盛点了点头,苏培盛便吩咐人将那件东西搬了进来。年淩兮看清那物,却是一个木柜。 胤禛笑了笑,指着这个木柜道:“你可别小瞧了这个木柜,这木柜是用上好的檀木做的,里面自己会发香,若是年儿觉得哪件衣服上洗了后味道怪,便可将衣服搁进这个木柜之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有檀香绕体了。” 年淩兮走上前摸了摸这个木柜,手感的确上佳,色泽也是十分光亮,的确使用上好的红檀木做成的,打开这个木柜,里面分着三层,倒是别致,这样一套下来,怕也是造价不菲。 “那妾身便谢过爷了。” “爷下午还有公务处理,就不陪着你了,好好歇着吧。”胤禛摸了摸年淩兮的头,年淩兮笑了笑,道:“妾身送爷。” 送走胤禛后,年淩兮又回来看着这个木柜,芙兰在一旁,道:“小姐,可要奴婢找几个人来将这个木柜安置?王爷可真是宠着咱,这么好的柜子不给福晋却给了咱们。” 见芙兰脸上带着喜气,年淩兮却摇了摇头,道:“不忙。你去将年喙唤来。” 芙兰一愣,但是也没多问什么,忙将年喙唤了进来。 “参见福晋。福晋找奴才有什么事?”年喙弯了弯腰,问道。 年淩兮却是没有着急答话,只是围着木柜前面来回踱步。终了,年淩兮对年喙指指这木柜,道:“你颇通些武术,去检查检查这个木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年喙蹲于木柜前很是细细地查看了一番,未了,起身对年淩兮摇了摇头,道:“回年福晋,奴才并没有发现这个木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福晋可是在怀疑有人在木柜当中动了手脚?” 年淩兮也是说不上来,总有一股不好的感觉,坐在榻上,年淩兮定神想了想,上一世胤禛送自己什么自己都觉得是好的,这一世……呵,她倒是什么都不敢收了。 “去咱们府里请赵太医来,悄悄的,别让别人知道。”年淩兮对年喙吩咐道,年喙点了点头,自是知道何意。这赵太医是宫中下来的老太医,一直在雍亲王府当值,惜菊母亲的咳疾药就是从他那得到的,所以年淩兮也只敢唤他前来。 赵太医不过片刻便到了,年淩兮起身迎接道:“赵太医,你来了。” “年福晋吉祥。”赵太医虽已年老,但是医术高明,给自身却也是调理的很好,年淩兮让芙兰将赵太医扶起,笑道:“赵太医,此次唤您前来,是前些日子本福晋得到一个上好红檀木做的木柜,虽是喜欢的要紧,但却也怕有什么脏东西藏于其中,所以才劳烦赵太医帮忙看看。” “福晋客气了,可是老身身后这个木柜?”赵太医眼神清朗,自是从一进屋便发现了这个木柜。 年淩兮点点头,笑道:“请。” 赵太医遂转身上前查看,先是细看一番,后又覆鼻上前细闻,再后又以指尖摸索片刻,最后以帕蘸水轻抹了几下。 整个过程维持了半个时辰有余,赵太医方才起身,脚好像有些麻,走路并不是特别舒畅,年淩兮赶忙让芙兰搬了矮凳来让赵太医坐下回话。 赵太医定神思量片刻,方摸着下巴上的胡须道:“回年福晋的话,老身刚刚细细查看一番,却是发现了一点疑处,虽不能十分肯定,却也□不离十了。” 见赵太医神色有些不对劲,年淩兮心底便是一沉,果然胤禛还是对年家备有戒心么?如此,如果真的有疑处,怕也是那种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赵太医慢声道来:“老身从中发现了一味麝香……但是红檀木的香味本就笼郁。这一味麝香却不是很重,所以掩盖的很好,刚才老身也是细闻之下方才闻到,只是这木柜不知福晋从何处得来?需要快快处理了才是!麝香对女子身体伤害巨大,若长久闻下去,必会损伤肌理,会导致无法有孕,或者有孕也多半是死胎和畸胎。” 年淩兮心中一痛,原来胤禛真的还是如此防备于她! 原来……原来,上一世自己生女儿的时候,生下即死,原不是什么身体不康健的问题,说不定就是被胤禛在不知何时下了麝香!果真自己没猜错,上一世自己不知明里暗里服用了多少掺着麝香的东西,才会导致除了福惠以外生下三个孩子都是早死。 还说什么上好的红木柜?怕是让人着意做出来的吧! 年淩兮虽然现下气愤,但也知道不能再赵太医面前表现出来,于是勉强挂上三分笑意称自己知道了,让芙兰好生送回去。待赵太医一出院子,年淩兮便发狠地一脚踹在柜子上,却是深深踹出一个凹陷来! “芙兰!年喙!” 听见自家主子声音不是很愉快,在屋外当差的芙兰和年喙互看一眼,赶忙进去了,赵太医的话他们自是听得明明白白,却也不明白为何雍亲王要这样对待自家小姐,但是看小姐的神色,仿佛是早知道此事会发生一样。 年淩兮虽然气愤,但也知道这个红木柜不能轻易打发了,不然以后胤禛问起,自己也不好交代。 不过,总要想个办法将这个柜子销毁了才是,既然自己已经知道这里面有一味麝香,还怎么能够天天放衣物进去然后再穿呢?年淩兮看着这个柜子,却没有头绪。 午时过后倒是难得的下了场雨,年淩兮本来没有头绪于是便去榻上歇了一歇,醒来后发现大雨初停,看着院里的荷花池倒也吐出几分新粉来。 池子……年淩兮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唤了芙兰进来,道:“你去问问赵太医,这麝香用水泡过之后是否可以洗掉?” “是。” 一炷香的时间芙兰才回来,脸上带着些许喜气,道:“小姐,赵太医说这麝香用水本是不好洗净的,但是这红木柜上的麝香不是很重,所以拿水浸泡一刻方能化解!” 如此便好解决了。年淩兮笑了笑,对芙兰说道:“让几个小厮去帮我把爷赏的这个柜子搬到西屋去,荷花池那儿的鹅卵石滑,让他们小心仔细着。” 芙兰眼睛一转,瞬间便明白了年淩兮的意思,福了福道:“奴婢这就去。” 年淩兮倚在门上,笑道:“胤禛,雨水去腥,但是什么时候才能有一场大雨,把你满身的腥气洗掉呢?” …… “来人呐!来人呐!哎哟你们这帮不长眼的东西,要是把爷赐给年福晋的柜子泡坏了可怎么是好?快给我捞上来!”芙兰的声音在西屋前边叽喳开来,引得旁边院子的侍女小厮也来凑热闹。 “哎哟我的芙兰姑奶奶!奴才不识水呀!这可怎么好捞?”那搬柜子的小厮一脸为难,这芙兰姑娘也真是的,嗓门这么大,若是惊动年福晋知道了,他们还能有好皮么? “咱可是不管!爷给年福晋的时候可说过,这柜子是上好的红檀木做的,可是金贵呢,现下你们是越发会当差了,竟敢这么不仔细把年福晋的东西摔下水去!真是找打!快快,甭愣着,找识水的小厮来呀!” “哎!哎!奴才这就去!”那小厮见芙兰说的这么要紧,一时间也绷紧了神经,一溜烟的去找人了。 住在荫啼院最近的是宋氏的院子,宋氏本来在院中采集雨露,却忽闻隔壁有侍女大声吵闹,不禁皱了眉头,道:“饮湫,你着人去旁边看看,这年福晋的府里出了什么事儿?” 饮湫哎了一声,其实她早就想去瞅瞅了,这才得了令,就小跑着去了。 饮湫才到院子门口,就听见年福晋有些不悦的声音。 “芙兰,怎么了?” 饮湫见这事儿才刚刚开始,便迅速进了院子,躲在一个小厮的身后,暗自看着。 只见那年福晋身边的大丫鬟芙兰一脸悲戚,上前走了三步,指着身旁那荷花池子,道:“回年福晋的话,您吩咐奴婢找几个小厮将爷赏的红木柜子搬到西屋去,可是都怪奴婢眼拙,竟找了几个不仔细的小厮来,这下可好,那几个小厮搬运的时候经过荷花池边,不慎滑了一下,手一松,这红木柜子竟是直直地坠入池中!奴婢怕这水污了这金贵的柜子,现下已经着识水的奴才来捞了,请福晋恕罪。” 饮湫心下大骇,这可不是小事!只得看这年福晋是什么性子了,若是个蛮横焦躁的,估计这芙兰姑娘也逃不过去! 但是,饮湫却只见那年福晋黛眉一皱,手上拿着本书籍,显然是刚刚在看书,眉宇间虽有不悦,但是却抬手说道:“罢了,本来就刚刚下过一场绵雨,原是我不好,不该这么急躁地叫你们搬的。罢了罢了,爷回来我自当会跟爷说清楚,不会罚你们的,你也别持着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赶快让小厮们捞起来擦干了放西屋门口吧。眼下这天儿也晴了,晒晒日头也是好的。哪些奴才识水的,帮本福晋捞上来,一人赏二两银子吧。” “奴婢谢过年福晋。”芙兰福了福身,遂转身对饮湫这帮子看热闹的唤道:“年福晋都说了,帮福晋打捞上来的一人赏二两银子,相当于一月月钱呢!哪些识水的机灵子,还不快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腹黑小四~大家有啥意见可以尽管留,小齐不BLX的 正文 第11章 破计 这群人中原是有识水的,只是怕惹上麻烦又不知年福晋其人如何,不敢下水捞,这下便安心了,不费事捞上来还能得银子,便有三四个小厮抡起袖子,跳下池中打捞去了! 不消一盏茶的时间,那红木柜子就被捞了上来,虽然在池子底下已经浸泡了快有半个时辰,却也完好无损。 年福晋扶着芙兰的手上前看了看,叹了口气,道:“幸好是没伤着大体,只是这不知是不是被池子底下的石头磕了下,竟是有个凹陷。罢了,人无完人,这好东西也不能要求多么完美,芙兰,你去找几个人将这柜子擦干了晒吧,惜荷,你去给那几个小厮赏钱,问清哪个院儿的,本福晋自会给他们主子说,再能得赏一二。” 这几个小厮听年福晋这样说,眉眼都遮挡不住喜气,忙福道:“年福晋仁厚!” 饮湫回到宋格格的院子里,将整个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宋格格。宋格格微微蹙眉,采集雨露的动作倒是停了下来,道:“你是说年福晋这个人倒是温和宽厚?” 饮湫点了点头,接过采集露水的盒子,道:“是的,奴婢原是没见过这般性子温和的福晋,出了格格您,怕也只有年福晋了。” 宋格格笑了笑,道:“我以为她乃世家出来的女子,性格会蛮横些,不想却是这般谦和,倒让我吃了一惊。” 饮湫点了点头,却又听宋格格说道:“既然这事咱们撞见了,不表示点什么也不好,前几年爷不是赏过个汲水盒子么?你就给年福晋送过去吧。” 饮湫听宋格格这样说,不禁大惊,道:“娘娘,这汲水盒子甚少见,爷赏赐您的,您怎么……” 宋格格苦笑地摇摇头道:“我深知自己已经年老色衰,不能再得宠爱了。我两个女儿去后,我也想开了,什么荣华富贵的不要紧,人要看得开才好,如今这汲水盒子放在我这里也是无用,还不如给有用的地方去,发挥它的用武之地,别白白浪费了才好,待等到生锈了,那就跟我一样,再无所用了。” 听到宋格格这般自怨自艾,饮湫身为宋格格的陪嫁丫鬟,也只能叹了口气,道:“奴婢这就去。” 待饮湫走后,宋格格将采集好的露水又倒回花蕊中,喃喃道:“我自康熙三十年嫁入王府,只比胤禛小了一岁,如今也三十有一了,虽生过两个孩子,但却都不幸早殇……年老色衰已经在我身上体现,我还如能能要求再度获宠呢?呵,年氏是新生的苗子,将来富贵自不可言喻,但愿我现在讨好她三分,倒时待我年老之时,她春光得意之载,能不轻贱于我,便是我此生心愿了。” 宋格格言罢,将一朵刚刚绽放的花蕊拔掉,扔于泥土中,只留下些即将惨败的花朵,满意地笑了。 不到酉时,这柜子便晒干了,芙兰将汲水盒子撤下来,对旁边的年喙道:“年叔,这宋格格送来的汲水盒子却是好用的紧呢,这水直接浇到花丛去了,一点儿也不费神呢,倒是省了惜荷那些丫鬟每日浇花了。” 年喙差了几个小厮将汲水盒子搬走,笑道:“宋格格向来不和谁来往的,这次倒是稀奇了。” “还不是咱们福晋得宠,谁都想捡高枝攀呗!”芙兰这一句话说出来,却是让年喙捂住了嘴,道:“芙兰姑娘可要谨慎了,这隔墙有耳,小心有人听了去。” 年喙等芙兰点了点头,才将手松开,芙兰扶了扶心口,赶忙让人将柜子搬到西屋去了。 年淩兮用了晚膳,方到西屋去,对着柜子绕了三圈,笑道:“你们也来闻闻,虽然还有些檀木味,但总体味道都淡了不少呢。” 芙兰笑道:“是了,不过那几个小厮身手也的确好些,若是笨一些让它在泡会,说不定便什么味道都会没了的。” “那这柜子便不值钱了。”年淩兮嘲讽地笑笑,扶着芙兰的手出了西屋,经过荷花池子的时候,瞥了眼鹅卵石路,道:“一会差人将这些鹅卵石都扔进池子里吧,我是不想再见了。” 芙兰知道年淩兮谨慎,赶忙让人去了。 用过晚膳,胤禛便来了,年淩兮看着胤禛皱着眉头,便心知胤禛已经知道了此事。那又如何呢,年淩兮不怕胤禛怀疑,本来他就已经防备着她了,现下多一层也无妨,只是年淩兮该装的也会装着,毕竟胤禛的心还没攻下,现在的形势可是不大好。 “爷可用过晚膳了?用不用妾身再让小厨房备一些?”年淩兮起身迎接,眼睛红红的。 “哭过了?”胤禛没有接话,反而用大手抚摸着年淩兮的眼角。 “妾身没有护好爷赏赐的东西,请爷责罚。”年淩兮说着便跪在地上,语气哽咽,似是又要哭出声来。 胤禛叹气,将年淩兮扶起,道:“原也不是你的错,只是想更爱惜着。罢了,坏了便坏了,等爷过两日再得了好东西,再赏赐于你。多大了,怎么还哭鼻子,莫要叫你院子里的侍女奴才笑话。” “当真?”年淩兮吸吸鼻子,道:“爷真会再赏赐东西给亲身?” “自是当真。”胤禛笑了笑,又道:“那柜子怎么处置了?” “年淩兮指了指屋外,道:“今天将柜子打捞上来后,妾身让芙兰她们将柜子晾干,便搁在西屋了,噢,说到晾柜子,今儿宋姐姐送来个汲水盒子,倒是好用。” 听年淩兮提到宋氏,胤禛不免皱了下眉,道:“宋氏来过?” “没有,是差贴身侍女饮湫来的。” 胤禛点了点头,道:“那汲水盒子本是皇阿玛赏赐的,从西方进贡而来,很是难得。现下既然给了你,便好好用吧。” “妾身如果知道这么贵重,是不会要的。不然,明日妾身差芙兰再给宋姐姐送回去吧。”年淩兮眼里还是带着些水气,杏眼微颤,却是勾去胤禛三分魂魄。 “不必了,年儿留着用吧。”胤禛的指腹挑拨着年淩兮的耳唇,不消片刻,年淩兮已然面红耳赤,本就娇兮兮的令人看着腹热,再这样一激,胤禛显然已经按耐不住。 情深似火,不过是在床榻之上缱绻一夜而已。 转眼间便步入了八月,八月的天气本就更热一层,各院中的冰块显然有些不够用,但是为了来年也没办法,只得忍忍,在每日午时到未时使用,其余时间便是丫鬟们不遗余力地给主子扇扇子吹风了。 其他院儿里还好,就这样有模有样的进行着,但是钮祜禄氏却难忍,这胎已经快十个月了,但是天热的能让人昏过去,自己有下床不便,整日在床上躺着,汗每时每刻都在往外冒着,让钮祜禄氏焦躁难忍。 “缘馨!” “奴婢在。” 钮祜禄氏躺在床上,热的已经开始自己扇扇子,烦躁道:“咱们院小窖子里还有冰块吗?” 缘馨思索片刻,福身答道:“回格格的话,今日的冰块份例已经用完了。” 这会不过申时便用完了,那么还有两个时辰让人怎么熬过去?钮祜禄氏身上黏稠,特别不舒服,于是又对缘馨道:“你去帮本格格请示一下嫡福晋,看看能不能再匀一点儿过来,本格格快要热死了,若是热着肚子里的小阿哥,可仔细着你们的皮!” 眼见钮祜禄氏要发怒,缘馨连赶忙着去了,但是到了主屋却是被绯儿告知,嫡福晋出门往十三阿哥府邸拜会十三福晋了,不在府里,绯儿自己也做不了主。 “那怎么办呀,绯儿姐姐,我若是不带些冰回去,怕是钮祜禄格格要打发我的。”缘馨也是着急,绯儿虽然没办法做主,但是眼睛转了转,道:“你且等着,我进去看看记录。” “谢谢绯儿姐姐。” 绯儿回到屋中,拿出那本取冰用冰记录,翻了两页,却是“咦”了一声,这年福晋院里好生奇怪,前天领的冰,今日还没用完,竟还剩五两。绯儿左思右想,出了门道:“缘馨。” “绯儿姐姐。”缘馨十分焦急,这会子出来已经半个时辰了,再不回去,怕是钮祜禄氏要真的生气了。 “刚才我查了查,年福晋府中还有两天的冰块未领,你且去荫啼院看看能不能替你家格格借些吧。”绯儿想了想又道:“前几日不是府中传着年福晋温婉谦和,甚是大度么?你且去借吧,想必年福晋会借给你的。” 缘馨想着也算是一个办法,总比干着急强,于是谢过绯儿,赶忙往荫啼院走去。 “姐姐,劳烦通传一声,我是钮祜禄格格的大丫鬟,叫缘馨,此次前来是找年福晋有事要说的。”缘馨见院门外站着个十□大的侍女,于是上前求道。 这侍女正是惜荷,见缘馨的打扮像是大丫鬟,便道了句稍等进去通传了。 “钮祜禄格格?”年淩兮看着站在身前的惜荷,将手中刚刚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年法尧撰写的游记搁到案几上,奇怪地问道。 “是,自称是钮祜禄格格的大丫鬟,名叫缘馨。”惜荷始终低着眉,虽然不去打量年淩兮的表情,但也知道主子微微有些不悦。 年淩兮想了想,问道:“可说是为了何事?” “不曾,只是说有事要告知福晋。”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花>x<小齐的Q在文案上,大家没事可以调戏 正文 第12章 羞辱 年淩兮挺好奇钮祜禄氏这次又在打什么哑谜,于是便让惜荷传了缘馨进来。缘馨方一进得年淩兮的寝屋,便觉得这寝殿十分凉爽,但是仔细打量,却是没有用冰。 缘馨给年淩兮行过礼后,年淩兮见缘馨眼中还是闪着好奇,不由笑了:“本福晋命人打通了房上,灌入个风筒,只要有风吹入屋中,这风便能四处碰墙,屋中便也凉爽了,待到没风时再用冰块,却也能忍。” “年福晋蕙质兰心,奴婢望尘莫及。”缘馨微微一福,却是心中佩服起年福晋的智慧来。 “呵。你家格格差你来找本福晋所为何事?” 缘馨差点忘了正事,于是赶紧正色道:“回年福晋的话,奴婢此次前来,是因为我家格格院中的冰用完了,本差奴婢去向嫡福晋请示,看能否匀一些回去,只是嫡福晋的大丫鬟绯儿姐姐说嫡福晋出府拜见十三福晋不在府中,她也做不了主。后来,绯儿姐姐翻阅记录,发……发现福晋院中还有两天冰块未领,所以,所以……绯儿姐姐让奴婢来福晋这里借一些冰……” 年淩兮听到后面,差点笑出声来。好一个绯儿,还说你做不了主,你却是已经帮你好主子做了不少主了。再打量说完的缘馨,看着这丫头唯唯诺诺的,倒也恭敬,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凭什么帮钮祜禄氏呢? “现在院中盛传年福晋宽和仁厚,所以……所以希望年福晋能借我们格格一些冰,好解燃眉之急……” 年淩兮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缘馨,缘馨被看的发怕,最后竟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年淩兮好奇这丫鬟是怎么爬上贴身侍女的位置的,这般性子,钮祜禄氏也能看上?是了……钮祜禄氏最喜欢欺负弱小,这种孺软的性子,不是正合钮祜禄氏的心意么。 虽然自己不想借,但是看这丫头,也怪可怜的。 “本福晋可以借。” 缘馨身体明显一松。 “却是你说借的,那么将来肯定要还。” “啊……这……”缘馨没想到年福晋会这样说,顿时惊讶出声。 “本福晋是宽和仁厚,但是……本福晋省着冰块是为了以后,这样节省是为了咱们王府,既然钮祜禄格格说要借,那么本福晋便借给她,如果她要为难你,你便说年福晋说了,钮祜禄格格将来还回来的冰块不是还给年福晋的,而是还给整个王府的。钮祜禄格格向来深明大义,想必能明白我话中意思。”年淩兮说完,便已见缘馨额头已经有细汗冒出,不禁笑了笑,唤来芙兰。 “芙兰,你差年喙去地窖那里领了昨天的冰块,再找几个人送到钮祜禄格格院里吧。记得告诉钮祜禄格格,这是本福晋借她的,别忘了让她还。”年淩兮言罢,扶了扶鬓上的串金琉璃步摇,打发道:“不用让你家格格谢恩了,既然快要生产就待在床榻上好生歇着吧。你也退下吧,本福晋有些累了,要小憩一会。” “奴婢告退。” 不到半个时辰,四器冰块便已经抬入了钮祜禄格格的院子里,钮祜禄格格自从有了身孕便求了嫡福晋独自住了,虽然院子不大,但是伺候的人倒不少。 芙兰命人将四器冰块抬入钮祜禄格格的主屋中,迎着钮祜禄格格奇怪的眼神,芙兰扯出三分笑福身道:“奴婢见过钮祜禄格格,格格吉祥。这是您身边的丫鬟缘馨到年福晋院里借的一天的冰块,现下奴婢领了年福晋的命给您送过来了,一会让丫鬟给您搁上便是。” 钮祜禄格格的脸瞬间有些歪曲。 芙兰知道主子不喜钮祜禄格格,这话便挑了尖酸刻薄的说。 “对了,格格。年福晋吩咐奴婢,要有几句话跟您说明白。这冰呢,既然是借的,那么便要还,什么时候还就要看格格您什么时候有多余出来的冰再说了。福晋还说,虽然格格您怀着的是爷的孩子,但是您的位份毕竟摆在那里,太过于奢靡怕是不好,年福晋虽然身为侧福晋,但是却也不希望王爷和福晋主张节俭的规矩,在您这里被次次打破,不然以后爷要是见了格格您的孩子,想起了您怀着孩子时那么铺张浪费,是不是……呵,奴婢多嘴了,如果格格没别的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待芙兰撤下,钮祜禄氏强压着心头的愤恨,如此一般,这明摆着是被年氏那个贱妇羞辱了!钮祜禄氏抓起一旁的软垫使劲扔在了地上,因为太过于气愤而变得气喘,却仍高声喊道:“缘馨!” “奴婢在。”缘馨进屋后便低着头,再定眼一看地上一片狼藉,便知自己逃不过一罚了。 “好你个贱丫头!本格格明明让你去向嫡福晋求冰,你却怎得求着求着求道了年氏那个贱人处!你是不是存心的,你说!”钮祜禄氏气的脸色发青,缘馨怕她伤着孩子,自己的责任便更大,于是赶紧宽慰道:“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错了,请格格降罪……” “掌嘴!” 缘馨自己掌嘴了两柱香的时间,两面的脸颊变得通红,快要滴出血来似的,钮祜禄氏方才作罢。看钮祜禄氏心情好了点,缘馨默默地将冰块搁到风盆上面,而剩下的冰则让小丫头抬入了地窖。 有了冰,钮祜禄氏才算好了些,觉得没有那么难熬了,只是年淩兮已然彻底将她激怒,她已经暗暗发誓,待自己生产恢复好后,定会让年氏那个贱人不得好活!到时,自己会成为钮祜禄福晋,并且还有一个孩子,而她年氏算什么?无子无女,平白得一个侧福晋的称号罢了! 想到这里,钮祜禄氏不禁又抚摸起来自己的肚子,但愿这里面怀着的是个阿哥,若是个女儿,虽然爷也答应过晋自己为侧福晋,但是终究没有阿哥来的尊贵! 想想李氏,虽然已经不再受爷的宠爱,但是仗着膝下有阿哥弘时,却也不得不受人尊敬,爷向来看重子嗣,只要自己生下一子,那么自己的地位……钮祜禄氏握紧了拳头,暗自发誓必不会让年氏那个汉人小看了去! 芙兰笑着进了主屋,年淩兮抬头看向她,知道这丫头解了气了,但还是问道:“怎么样?” “小姐你是不知道,那钮祜禄格格的脸色有多扭曲,差点让奴婢忍不住当着众多侍女奴才的面笑出来呢。”芙兰捂着嘴说道。 年淩兮笑笑,其实这点侮辱又算得了什么,当年她钮祜禄氏迫害自己的福惠至死,如今这点语言上的侮辱,真是轻如鸿毛。且让钮祜禄氏等着,她年淩兮要报的仇,远远不止这些! “芙兰,唤惜菊进来。” “是。” 惜菊进来,见年淩兮直接递给她一封信,便心下了然,福晋这是打算有所动作了。 “告诉哥哥,让哥哥准备着,取回来东西你先收着,等明儿爷在这里用过午膳再给我。”年淩兮看着面前的笔架,说道。 惜菊点头去了,年淩兮手指敲打着桌面,自己很是期待八月十二,弘历的诞生呢。 次日,胤禛前来荫啼院用午膳,今日的午膳让胤禛感觉有些甜腻,糖醋里脊,糖醋鱼,凤凰蛋羹,金玉甜糕。 胤禛终是忍不住,问道:“今日怎么爱吃甜了?桌上竟是些甜食,让爷吃的腻!” 年淩兮却是捯了一块糖醋里脊送进嘴里,咽下方道:“妾身只不过是觉得口中无味罢了,妾身知道爷喜欢吃酸辣的,但是酸辣妾身不能吃,爷忍心教妾身饿着么?” 胤禛一愣,虽然的确不忍心,但是却又吩咐芙兰再让小厨房多做几道菜来。 “吃多了甜的,小心发胖。”胤禛笑道。 “爷会嫌弃妾身么?”年淩兮止住喝汤的动作,眼睛如同刚刚迈入的昼夜中,闪烁的繁星般。 胤禛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摇摇头。 年淩兮得意道:“妾身是爷的,既然爷不嫌弃,那么妾身就不怕发胖了,再说,爷说过妾身身子上有些肉才好呢,所以妾身这是听从爷的命令。” 胤禛呵呵一笑,自己倒是掉入了这个丫头的圈套。 午时一过,惜菊就将那包催产药递到了年淩兮的手中,年淩兮手里攥着这包催产药,心情有些抑郁。弘历啊,不要怪年娘娘狠心,只怪你额娘当初狠心……放心吧,弘历,你在年府,年娘娘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年淩兮想了想,下药这事还是得找惜菊来办,毕竟惜菊做事谨慎小心,自己信得过她。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年淩兮觉得,惜菊如果不得以重用,怕是屈才,所以年淩兮感觉如果好好□惜菊,惜菊必能帮自己办大事。 又唤来惜菊,年淩兮将催产药递给她,嘱咐道:“这包催产药药性极强,服下过后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有反应,左右钮祜禄氏的胎已经坐满,不会伤及胎儿,你在八月十二这天,找个机会下到她的晚膳里,最好别让人看见。” 惜菊点头道:“福晋放心,我和年喙已经买通了钮祜禄的大丫鬟缘馨,她也会助我一臂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小纽扣悲催了~ 正文 第13章 弘历 “缘馨?就是那日来向我借冰的那个小丫头?” 惜菊点点头,道:“缘馨本家姓乔,只因家里父亲哥哥得了鼠疫暴毙这才不得已入府为婢,如今靠每月二两银子养活母亲和妹妹。那天奴婢见她也着实可怜,不过帮忙抓了几包药便引得缘馨姑娘痛苦,缘馨姑娘说自己再钮祜禄格格身边没有一天好日子过,虽然为大丫鬟,但却每日受钮祜禄格格的虐待,早就不想再钮祜禄格格身边服侍了,所以,投靠了我们。” 年淩兮心思转了转,道:“你认为缘馨信得过?” 惜菊点头,没有答话。 年淩兮知道惜菊如此便是肯定的态度,于是便不多问,道:“我信得过你的眼光,那便叫她去做吧,事成之后,她的母亲可到年府养老,妹妹可到年府为丫鬟。虽然身份不太风光,总比在外边风雨露宿的好。” 惜菊仿佛很是感激,赶忙答应着去了。 年淩兮靠在榻上,手里玩弄着胤禛前几日带来的琉璃赤金珠,这一场换胎之计,马上便可以达成了,自己想想,怎能不兴奋呢? 八月十二,天气仍旧闷热难耐,昨天惜菊传来个好消息,说是前几日安排的年府的医官已经被胤禛选进府,名叫秦华。自然,胤禛不可能查到这人在年府当值过。为了得到胤禛信任,年淩兮称自己前几日身子不爽,胤禛便差秦华来治,不过一日自己便大好,胤禛对秦华也颇为满意。其实年淩兮身子哪能不爽呢,一想想今天,她全身都是舒爽的,那日喝下的,不过是灌了黄连的补药罢了。 有惜菊、缘馨和秦华跟年淩兮里应外合,年淩兮更有了几分保障,但是却不敢掉以轻心。申时二刻,年喙传来消息,年府中的新生儿已经诞生,的确是个男婴,年淩兮点点头,吩咐年喙,到钮祜禄氏用晚膳的时候,方可下手。 胤禛的晚膳是在年淩兮这里用的,快要进完的时候,钮祜禄格格的院里来了人。 来的侍女年淩兮却不认识,是个面生的,叫采儿。采儿神色慌张,显然是刚进府没多久的稚嫩模样。 “有事便好生说出来。”胤禛皱着眉将筷子放到骨碟上,胤禛不吃,年淩兮也不敢再吃,只是盯着面前跪着的采儿不语。 “爷!格格她……她……格格她要生产了!爷快去院里看看吧!”采儿呼哧了好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但却见胤禛不慌不忙地净了嘴和手,后道:“年儿先慢慢用,爷先去钮祜禄格格那里看一下。” “妾身陪爷一起去吧,正好看看钮祜禄格格。”年淩兮其实可以不用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在场还是比较好。 胤禛略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好吧,年儿同去。” 虽然钮祜禄氏的院子离年淩兮的院子并不远,但是胤禛还是选择了乘坐轿撵,年淩兮知道其实胤禛表面上的淡定都是装出来的,孩子要出生,哪个做阿玛的不担心呢? 轿撵走的很快,几乎是快到了的时候,突地有个小厮跑出来,看见胤禛跟年淩兮的轿撵,磕头大喊道:“恭喜爷!贺喜爷!钮祜禄格格诞下了一位小阿哥!” 轿撵却是没有停下,但是年淩兮能感觉到那轿撵的速度放慢了一些,年淩兮笑了一声,或许是知道结果,不慌张了吧。 年淩兮悄悄第对芙兰使了个眼色,芙兰会意,先悄悄地从另一边往钮祜禄氏的院子去了,年淩兮知道这会说不定缘馨已经将孩子调换过了,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先让芙兰去看看,让惜菊从旁边协助,将真正的弘历先抱给在外边等着的四哥。 果然,到了钮祜禄氏的院子里时,年淩兮一眼便看见了侯在暗处的芙兰,见芙兰对自己点了点头,年淩兮这下心中才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待年淩兮下了轿子,芙兰立刻跟上,见胤禛走远了些,年淩兮才低头问道:“怎么样?” “回小姐,缘馨接过稳婆手中的孩子便去东屋给孩子洗身了,惜菊就藏在东屋,见缘馨来就赶紧把孩子调换了,身子都没洗就赶紧跟年喙交接了一下,年喙刚刚回来,说是已经从东苑那边的狗洞将孩子托送给四少爷了。这钮祜禄格格生产却慢了些,惜菊在东屋藏着的时候,那孩子差点在惜菊怀里被憋死。” 听得芙兰这样讲,年淩兮心里痛快了一些,遂笑了笑,扶了芙兰的手,道:“走吧,陪我去看看这新诞下的四阿哥。” “是。” 进得屋中,年淩兮却见缘馨抱着孩子站在床边,而胤禛坐在床上,低声跟钮祜禄氏说这话。年淩兮看了眼缘馨,遂挂上几分笑容,走上前道:“恭喜钮祜禄姐姐喜诞四阿哥,妹妹在这里给姐姐贺喜了。芙兰,去院中取上好的东西来送给钮祜禄姐姐。” 芙兰福了一礼便走了。年淩兮笑着上前,凑到缘馨身边看了看孩子,果然是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却也笑道:“这孩子长的极像爷和钮祜禄姐姐呢,瞧瞧这樱桃般的小嘴,倒是跟姐姐如出一辙呢。” 钮祜禄氏躺在床上,扯了扯嘴皮,道:“年福晋说笑了。” 年淩兮笑了笑,对胤禛说道:“可要恭喜爷了。” 胤禛也是眼里含着笑容,对众人说道:“如今钮祜禄格格诞下四阿哥,也是你们这些下人服侍有功,蒲菱院上下,各赏一年月例!” “谢王爷,谢格格。” “另外,苏培盛。”胤禛扭头对苏培盛说道:“待四阿哥满月之后,便正式册立钮祜禄格格为钮祜禄侧福晋,与四阿哥满月酒同行嘉礼!” “哎哟,这下要恭喜钮祜禄福晋了!”苏培盛满脸都是笑容,对着躺在床上的钮祜禄氏弯了弯腰。这地下跪着的奴才们也是眼快,这苏培盛的话音刚落,他们便嚷嚷了出来:“恭喜钮祜禄格格荣升侧福晋!” “恭喜姐姐了。”年淩兮也是贺喜,看着胤禛还有话要对钮祜禄格格要说,便自觉地退出了房间,出门迎头却碰见了嫡福晋,年淩兮上前问安道:“福晋万安。” 福晋的嘴角挂着笑,但是年淩兮怎么看都不很显真诚,看着年淩兮刚刚从产房出来,便询问道:“钮祜禄氏怎么样?” “回福晋,钮祜禄格格母子平安,现下爷正在房间里跟钮祜禄格格说话。”年淩兮微微笑道,身子却是让出一个道来。 嫡福晋点了点头,道:“爷怎么进了产房呢,这钮祜禄氏也真是……罢了,你先回去吧,本福晋去看看。” “恭送福晋。” 年淩兮没有乘坐轿撵回去,而是步行。一路上,年淩兮就在想,如果将来钮祜禄氏成为熹妃,在八年晋熹贵妃的时候,自己再将如今怀中子不是胤禛亲生儿子的事情说出来,那么熹妃还能是什么位份和身份呢?年淩兮呵呵一笑,摘下道儿边的一朵新开的芍药,别在自己的发髻上,看着八月已经酷热的阳光,觉得心情十分舒爽。 她只是将胎儿掉了一个包而已,不曾去残害孩子的什么。虽然弘历以后要在年府长大,但是年淩兮却不会让他真的成为奴才的孩子,年淩兮准备让弘历过继给年熙,只是得等等,年熙还有几年才能成人娶妻。而现在钮祜禄怀中的孩子,已经是弘历了,只是不知道等弘历再长大一些,胤禛会发现什么么?呵……这场好戏,得慢慢看呢。 如果这次没有秦华,年淩兮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的,因为有了秦华,才没有人怀疑为何钮祜禄格格会突然生产,如果真追踪到晚上上,虽然已经让缘馨销毁,但也说不定会露出马脚。现在钮祜禄氏已经生产完,产房自然是清理的,但是年淩兮让惜菊告诉缘馨,顺道将主屋也清扫一遍,也未尝不可。 待年淩兮回到院里,芙兰立马迎了上来,将年淩兮扶至榻上,年淩兮懒懒地惬着,惬好了,芙兰才道:“小姐,现在钮祜禄生下的那个孩子要怎么处理?” 年淩兮端起案几上的茶水,噙了一口,道:“先给那对夫妇养着吧,待五哥长子年熙成人后,便过继给年熙为长子吧,至此,这孩子姓年,也算他的福气。” 芙兰点点头,却是不屑道:“任凭她钮祜禄氏再嚣张,这下没了亲生儿子却不知道,真真的可怜。” 年淩兮轻笑了一声,随后想到什么,道:“芙兰,别忘了告诉三哥,让他好好照拂一下那对失了孩子的夫妇。毕竟弘历——也不能归他们抚养。” “小姐放心,那对夫妇本就是生的第三子,前面还有一儿一女,本就没多伤心,三爷已经给了那对夫妇两亩良田和上百两银子,那对夫妇已然不知高兴成何样了。不过三爷的意思是,以防万一,让这对夫妇出了京城到南方一带生活,咱们年府,在南方也是有上千亩地呢。” 年淩兮点了点头,道:“三哥此举甚好,那便让他们去吧,至于那孩子……便先交给四嫂养着,四嫂不是还无孩子么?四嫂也要抓紧些,眼看四哥的小妾一个一个生,四嫂却……” 芙兰捂着嘴笑道:“小姐怎么光关心他人,小姐也该想想自己才是。现下不管钮祜禄氏的孩子是不是亲生的,但是这孩子已经是亲的了,况且一个月后钮祜禄氏便成为侧福晋,那……小姐您的地位……” 芙兰说着说着神色便有些担心,年淩兮倒是无所谓,道:“该来的迟早回来,我是不急。她钮祜禄氏成为侧福晋又能如何,你是觉得,她能欺压到我头上来?”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奴婢是怕……那钮祜禄氏暗中不知又会有什么坏心思。”芙兰有些急道。 “凭她去吧。”年淩兮扶了扶鬓,却是将那多芍药扔到了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解气,总之来日方长,钮祜禄不会好过的 正文 第14章 得孕 四阿哥弘历满月酒办的很是风光,而且同时,钮祜禄格格正式被册为侧福晋,住所不变,只是胤禛下旨将蒲菱院加大了一些。 次日,胤禛待四阿哥弘历以及生母钮祜禄氏进宫参见德妃。 “儿臣参见额娘,额娘万安。” “儿媳参见额娘,额娘万安。” 德妃见座下胤禛旁边的钮祜禄氏,这还没多少年,倒是有福气的,生了儿子,坐上了侧福晋的位置。 “你们都起来吧,沥竹,赐座。” “谢额娘。” 德妃向来对钮祜禄氏不太喜欢,见钮祜禄氏坐下后,便开口道:“倒是很久没见你了,本宫前些日子差人送给你的补药可收着了?” 钮祜禄氏一愣,显然是不记得有这回事,想了想,道:“儿媳收着了。每日都有好好进补,谢额娘。” “嗯。如今你为四阿哥生下一子,也算是有功,待会本宫差人再给你送一些去,喜欢吃什么,到时候随你挑就是了。”德妃点点头,转头又问胤禛道:“可取名了?” “回额娘,儿臣已为钮祜禄氏所生孩子取名为弘历。”胤禛坐在座位上,一丝不苟地说道。德妃偏偏却又不喜欢他这个样子,不像十四阿哥,多了一份开朗和好动。 德妃点点头,却是对这个孩子没有冒出多少喜爱来,见钮祜禄氏身后的侍女抱着,于是对着那侍女摆摆手,道:“抱来给本宫瞧瞧。” 那侍女正是缘馨,缘馨小心翼翼地将弘历递到沥竹手中,沥竹又递道德妃的面前。 德妃只是轻轻地掀开襁褓一看,霎时有些皱了眉头,道:“胤禛,你是否苛待了钮祜禄福晋?这孩子怎得感觉有些不康健的样子呢?” 胤禛起身回道:“额娘,这是孩子身子弱,是从母亲中带出来的,钮祜禄福晋儿臣并未苛待。府中医官说孩子长长便会好的。” “嗯,这孩子似你,生下来也是这般瘦弱,但是长长确实是大不一样。沥竹,抱回去吧。” 缘馨接过弘历,站至一边。 又说了些许话,德妃称自己累了,便让胤禛和钮祜禄氏先行回府。胤禛走后,德妃卧在妃榻上,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沥竹在一旁叠好了被榻,笑道:“娘娘什么时候怜惜起钮祜禄福晋了?奴婢都不知道娘娘给钮祜禄福晋送过补品。” 德妃冷笑一声,拿过帕子擦了擦手,道:“本宫哪里给她送过什么东西,这钮祜禄氏真是傻的透顶,明明不知道这回事还要强承认,本宫最烦这样的人。你回头告诉胤禛,以后不必再让本宫看见钮祜禄氏了。” 沥竹微微一惊,点头答是。 康熙五十年十一月二十五,格格耿氏怀胎八月早产五阿哥弘昼,晋侧福晋。 康熙五十二年八月,年羹尧长子年熙成人,大婚娶妻,来年十二月得嫡长子年赟。 康熙五十三年六月十五日,侧福晋年氏被医官秦华查处怀有身孕一个月,胤禛大喜,荫啼院上下各赏半年月银。 康熙五十三年八月三日,年淩兮卧在床上,头朝地上,干呕个不停。芙兰吓坏了,忙让年喙去唤秦华来,自己喃喃道:“莫不是个阿哥?小姐才三个月,怎么吐的这样厉害?” 年淩兮知道上一世自己吐的也是这样厉害,所以待自己被查出有孕后便早已预料,自己满心迎接自己女儿到来,这点辛苦怎么会忍不下呢?再说这几年被脖颈上的血玉调理身子已经是大好不少,想是将来生产时不会那么难熬。 跟随秦华而来的还有胤禛,本来胤禛是往钮祜禄氏的院子去的,但是半路上遇见秦华,细问之下,竟是年氏孕吐不止,遂担心而来。 “年儿,你怎么样?” 听见胤禛的声音,年淩兮抬起手,有些无力道:“爷……” 胤禛抓住年淩兮的手,揉搓道:“年儿怎得吐的这样厉害,秦华,你速来看看!” “是。”秦华上前为年淩兮把脉,望闻问切了一阵,方道:“回爷,回年福晋。年福晋这般孕吐,想必是吃了些过敏的食物,不知福晋有何忌口?” 年淩兮一惊,难道自己上一世也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吐的这么厉害?这……她只记得自己不能饮用太多海鲜,不然…… 天啊!年淩兮惊坐而起,这八月正是盛产蟹的时候,几日前听说蟹黄补身,自己是吃了一顿,只是味道自己实在不能忍受,故不再吃。 难道是吃了蟹黄的缘故?看着胤禛和秦华疑问的眼光,年淩兮只好脱口将自己前几日吃了蟹黄的事情告知。 “胡闹!”谁知胤禛真的生气,嚷道:“年儿真是糊涂!明知不能吃海鲜,却怎得不忌口?蟹黄虽然补身,但是你身子不适应这些东西,吃了反而对身子不好!真是胡闹!苏培盛,给爷把府里所有的海鲜都移出去!就给十三弟送去罢!” “爷……年儿知错,可是这可怎么使得?福晋素来爱吃蟹,您……” “无妨!待明年你生产完再吃也无妨!” 年淩兮知道自己现在怕是在胤禛心中已经占了一些位置。年家的势力对胤禛来讲是一方面,但是通过进府这三四年光景,自己的努力,胤禛或许有了些感情。毕竟,自己活了两世,胤禛的喜好和脾性,自己也再清楚不过了,如果再了解的不透彻,那便是枉活两世。 年淩兮点点头,道:“待亲身好点,会亲自上门给福晋道歉的。” “先不说这些没用的,秦华,你看给年儿看些什么药吃好?最好不要伤了孩子!”胤禛扭头对秦华说道。 秦华心里一笑,这雍亲王着实担心过头了些,孩子不过才三月,刚刚坐稳,如果不是大动静是伤不着的。 “回爷,只要让福晋正常排泄即可,另外在下会给福晋开些补药,每日一剂,吃上五日便好。”秦华偷偷打量年福晋,却是如期看到了年福晋皱眉的样子,秦华心里偷偷一笑,他知道年福晋颇烦喝这些苦腻的补药,但是不吃怎么能行呢?不吃这些的话,雍亲王会说自己医术不佳的。 胤禛点了点头,让秦华赶紧去抓药,自己则是握住年淩兮的手,温柔地看着年淩兮。年淩兮低眉笑了笑,道:“爷不去陪钮祜禄姐姐吗?” “爷今晚陪你。”胤禛的手紧了紧,年淩兮看着,骨节都泛白了。 感觉到他是真的关心,年淩兮依旧笑道:“想必爷知道,妾身现下不宜侍寝。” “爷知道,爷就是陪着你,你也陪着爷。” “好。” 年淩兮闭上眼,任由胤禛将自己圈在怀中,感觉到胤禛将另一只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年龄笑了笑,将头埋的更深一些。 康熙五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七。 “呀,小姐,还是小一些呢。”芙兰在年淩兮身后叫道。 “乱叫什么,还想让别人知道你家小姐胖了是不?” “嘿嘿,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那奴婢再去拿到外面的裁缝店补一下,小阿哥真是长的快呢,小姐才六个月,却已经这么显怀了。”芙兰小心翼翼地用手抚摸了下年淩兮的小腹,年淩兮笑了笑,敲了下芙兰的头,道:“你怎么知道是小阿哥,却不是小女儿呢?” 芙兰眼睛转了几圈却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脸憋的红红的,道:“反正阿哥就是比女儿好些!” 年淩兮摇了摇头,笑着抚摸自己的小腹,道:“我倒是希望是个女儿,这样一来,也能让爷轻松一些。” “啊?”芙兰被年淩兮这么一点,仿佛也明白了什么,叹道:“如果是个阿哥,但愿爷也不要起戒心才好。” 年淩兮今天要去嫡福晋院里请安,刚刚那件棉衣小了些,于是换了件大的,批了件大氅,一水儿的白色,出门后却见天已经下起了濛濛白雪,倒是衬得年淩兮和雪融为一体一色了。 到了嫡福晋的院儿里,却是见了个雪人,年淩兮笑笑,道:“不知是不是弘时弄的,如今他也十岁了吧?” 芙兰笑了笑,道:“是呢,这几日嫡福晋从李福晋那里要了弘时阿哥住几日呢,怕是小姐一会便能看见了。” 年淩兮点了点头,扶着芙兰的手进了主屋。主屋甚是暖和,年淩兮来的不早不晚,李氏、耿氏和武氏都已经到了。 “见过嫡福晋和几位姐姐。”年淩兮微微一福,却很是吃力。 嫡福晋看着年淩兮的小腹,眼神变化莫测,笑道:“你来了,快坐吧。”待年淩兮坐下又对其他几个人笑道:“我就说年妹妹是有福之人,这肚子才六个月便如此显怀,怀的是个阿哥也说不定啊。” 李氏和耿氏没有答话,武氏却接了一句:“不管是阿哥还是女儿,妾身看,爷都喜欢的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包子终于来了。。。 正文 第15章 生产 年淩兮接过绯儿手中的茶,只笑不语。有什么意思呢?这些言语上的讥讽没有一丝攻击力,只会让年淩兮当做喝茶时的甜点罢了。芙兰拿了汤婆子来,递给年淩兮,年淩兮将茶放在了一旁,拿起汤婆子暖手。 “哟,年福晋这汤婆子很是与众不同呢,姐姐我这刚一进来却是被闪了眼睛。”钮祜禄氏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年淩兮往那里一看,却见钮祜禄氏身着粉红大氅袄,整个人显得娇滴滴的,年淩兮笑了笑,道:“平常东西罢了,钮祜禄姐姐喜欢,不如妹妹送给你?” “姐姐怕是用不起呢,看看这婆子上面,一溜儿地金丝线缠着,啧啧,怕是造价不菲吧。”钮祜禄氏在年淩兮对面坐下,喝了口茶,又道:“莫不是爷赏的?” “呵,钮祜禄姐姐是吃醋了?这是妹妹的五哥从四川寄来的,本来妹妹也没想要,只是前几月是妹妹的生辰,所以这生辰之礼妹妹也不得不收,既然收了便用了,不想引来钮祜禄姐姐非议,既然这样,妹妹以后不用便是。”年淩兮说的诚恳,却让钮祜禄氏脸色一僵,年淩兮这样说,明摆着就是钮祜禄氏没事找事。 年淩兮却是说到做到,将汤婆子递给身后的芙兰,道:“芙兰,你拿着,待咱们回院子里你就搁到西屋,再给本福晋换个平常的来。”言罢,年淩兮的眼神却向钮祜禄氏瞟了瞟。 “年妹妹气性挺大呢。”钮祜禄氏也无话好说,只得又讥讽一句。 年淩兮轻笑了一声,道:“气性大不大,也是有人逼出来的,府中常年有奴才侍女说我宽和仁厚,这也是人逼出来的。钮祜禄姐姐若真看不过,妹妹以后绕着您走便是。” 钮祜禄氏哼了一声,道:“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妹妹不必了。” 年淩兮这时候看了眼嫡福晋,只见嫡福晋含着笑容,却也没说什么。 待回了屋中,芙兰提着汤婆子问道:“小姐,这汤婆子……” “赏了你或者任凭谁吧,凡是钮祜禄说过碰过提过的东西,我都不想再看见。我累了,歇一会,任谁来见我都不见。” “是。” 芙兰给年淩兮拉好帷幕,也退下了。 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十二日,年淩兮午膳过后在花园散步,却突然感觉腹中一沉,心道来了——上一世,也是这个时间。 “芙兰!芙兰!” “小姐!”芙兰一进花园,见年淩兮快要站不住,赶忙上去扶住,忙唤道:“惜菊!年喙!快来!” “我怕是要生了,快去叫秦华来,别的都不要,记住,只要秦华……”年淩兮忍着痛断断续续道。 “奴婢知道了,奴婢会去的。惜菊,你快和年喙把小姐扶到产房去,我去找秦华医官来!”芙兰将年淩兮交给了赶来的惜菊和年喙,自己赶忙向府中的医署赶去了。 秦华来时,荫啼院大大小小的血盆已经往外端了不少,秦华一愣,赶忙朝产房赶去。三个稳婆都在,一切东西已经备好,秦华不禁感叹年淩兮身边人的聪慧机灵,但是他已经顾不上去想这么些东西,赶忙上去查看,还好,年淩兮的情况并不糟糕,连忙取出了人参片让年淩兮含着,但是年淩兮的面部表情却不是那么疼痛无力。 的确,年淩兮只是起初有反应的时候痛了一下,当被惜菊和年喙扶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甚至还让惜荷给她拿了些糕点用了些。可能这块血玉真的有用,这次生产过程真的不比上一世的巨痛。整个过程非常顺利且快,年淩兮是午时三刻有感觉的,生产完后才刚刚道申时。 “恭喜年福晋,贺喜年福晋,诞下了一位女儿!”秦华首先跪下恭喜道。其余奴才侍女们也都跪下恭喜,年淩兮摆了摆手,让他们起身。 胤禛在所有侍女和奴才们起身后进了门,见在床上气喘吁吁的年淩兮,眼神充满了惊喜,自康熙三十四年李氏诞下一个女儿后,时隔二十年自己才又得千金! 虽说阿哥尊贵,但是女儿也不可缺少。年氏诞下的女儿,胤禛却是不知道该怎么疼惜了。胤禛愉悦地握了握年淩兮的手,年淩兮也笑道:“爷先看看孩子吧,这会芙兰可能已经给孩子净完身了。” “好,好,爷看看孩子,看看女儿。” 正说着,芙兰便将女儿抱到了胤禛的眼前,胤禛接过襁褓,掀开一看,眼前的婴儿虽然还有褶皱,但是却不影响胤禛对她的喜爱,女儿很白,鼻子很小巧,嘴巴嘟嘟的,胤禛却是越看越爱了,除了那眉眼跟自己有些相似,备了些英气之外,其余的却是跟年淩兮如出一辙! “真是可爱的要紧,年儿,你也看看。”胤禛将襁褓向下递了些,年淩兮看了看,逗了逗,自然是无限喜爱,这一世,自己绝不会让女儿在两岁时就病殇,她绝对要保住唯一的女儿。 “爷别逗了,快让乳母抱去喂奶吧。”年淩兮笑着推了推坐在身边逗孩子的胤禛。 胤禛一愣,笑道:“爷差点忘了。” 将孩子给了乳母之后,胤禛便起身,对年淩兮说道:“爷是从皇阿玛那里赶回来的,这会还要回去,晚上再来陪你。”说罢,握了握年淩兮的手,便起身走了。 “你们都照顾好年福晋和小女儿,待爷回来再另行赏赐!” “谢王爷,谢福晋。” …… “怎么样?是阿哥还是女儿?”钮祜禄氏见缘馨回来,便立即问道。 缘馨福了福,叹了口气道:“是个女儿。” 钮祜禄氏明显松了口气,又重新坐回来榻上,喃喃道:“只要不是阿哥就好,只要不是阿哥就好,这样本福晋的宠爱便不会被分去,不是阿哥就好……” 缘馨心里呸了一声,就算年氏生的不是阿哥,照样也比你得宠,就你那点宠爱别人还用分?没人稀罕吧。 “孩子怎样?健康么?”钮祜禄氏不是没想过要害年淩兮,只是年家现下势力太大,自家根本比不上,不,是压根没办法比。所以,到时候出了事,她的家族怕也不会给她担起来!她凭自己的努力才刚刚坐稳侧福晋的位置,却也不敢多生事端,幸好,幸好年氏生下来的是个女儿,不然自己真的就岌岌可危了。 “回福晋,孩子很健康,奴婢看着……爷很是喜欢。” “再怎么喜欢也只是个女儿,干不成大事。”钮祜禄氏惬在榻上,长长地吁了口气。转念想了想,对缘馨道:“你去库房挑些好的送过去吧,年氏诞下女儿,不得不贺。” “奴婢这就去。” 钮祜禄氏眼神摹地发狠,年氏,本福晋定会让你尝到厉害,生了女儿,这会你怕是失望透了吧,呵呵呵呵…… 年淩兮的女儿满月的时候,胤禛给起名为岚婓,意思是想让岚婓成为最高尚明目的女子。另外,还带来一个好消息,因康熙久不闻胤禛得女,此次,因着先前年家有功于朝廷,破格提前封岚婓为和硕公主!封号待公主成人之后方可颁发! 年淩兮却是一笑,虽然岚婓有这种殊荣,但是不待公主成年,怕岚婓就成了皇帝的女儿!康熙爷,怕是岚婓等不到您颁赏封号那一天了。 岚婓的满月酒甚是热闹,胤禛还破格让年府的一些亲戚来了,年淩兮虽然高兴,却是遗憾五哥年羹尧身在四川没法来。 年淩兮产后恢复的也十分完美,不像七八月时身材那么丰腴。许是生了孩子的缘故,更有了一丝韵味,每晚上更是让胤禛爱不释手。 那晚,很是一阵翻云覆雨后,胤禛笑着问年淩兮道:“年儿打算什么时候给爷生个阿哥?倒也圆了爷一儿一女的心愿。” 年淩兮累得不行,快要睡着,却被胤禛闹的睡不了,只好敷衍道:“爷难道现在还没有儿女双全么?李姐姐、钮祜禄姐姐和耿姐姐所出,难道爷当他们凭空消失了?” 胤禛仍旧把玩着年淩兮胸前的孺软,笑道:“那不一样,爷想要年儿生……” “那好,爷,就看您有没有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罢,年淩兮主动吻了上去。 随着年淩兮诞下岚婓,府中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弘时已经像是个小大人了,整日带着弘历和弘昼玩耍,岚婓还小,虽然弘时经常想来看看小妹,但是年淩兮怕岚婓受了吵,经常不予通见。主要还有一个原因是,弘时最近在嫡福晋那里养着,年淩兮说什么也不放心的。 “小姐,听说五少爷快要回京了。”芙兰掀帘进来说道。 “五哥回来做什么?”年淩兮惊讶地问,将诗书搁置一旁。 作者有话要说:年淩兮这一世一定会强大的,不管是自己还是子女们,小齐除了那块调养身子的血玉就真的没啥别的金手指了。。。 正文 第16章 新人 “听说是爷召的,却不知什么事。” 年淩兮凝神一想,现下是康熙五十四年,按照现在情形来看,胤禛正处于九龙夺嫡的重要时期,这时候八阿哥恐怕早已和胤禛挑破了明面里争,这次召五哥回来,怕也是有关于这场血雨腥风的吧。潜邸里其他妃妾不知道,但是年淩兮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关于这场战役,胤禛胜的惊心而又艰险。 年淩兮关心着这等事,但是潜邸里面的女人们又不闲着了,康熙五十四年五月初六,府里又多了一个新人,初入府中为侍妾,当晚侍夜,晋格格。这新来的格格姓张,大家都在猜测什么身份,年淩兮虽然上一世没见过这个女子,但是张家自己还是听说过的。这张格格名唤张瑾鸢,家父现在在宫里的钦天监做副使,虽然算不得高官,只是正五品,但是钦天监却是被康熙重视的,张瑾鸢进府年淩兮算不得意外,现在胤禛正是用人的时候,钦天监有了人,对他来说也是锦上添花。 张瑾鸢正是张府嫡长女,到雍亲王府做格格也不算是特别委屈。 第三日,年淩兮到福晋房中请安的时候,却是热闹的很,李斓矜见年淩兮来了,便携过年淩兮的手,悄声道:“一会张氏便要来呢,你却看看钮祜禄氏的样子,现下就像是想把张氏生吞了一样,可怕的很。” 年淩兮看着李氏鬓上垂下来的青蓝色纺络丝云流苏,倒是显得端庄大气,看来李斓矜早就得知今日张氏会来请安,也着意打扮了一些。年淩兮却还是老样子,发髻上只不过是缀着几朵粉色簪花,用一只白浮碧玉翠挽着头发,其余不再做装饰,脸上也是略施粉黛。 “她向来如此,姐姐何需置喙。”年淩兮低眉说罢,便见福晋从后屋走来,忙跟李斓矜一起见礼。 “妾身给福晋请安,福晋万安万福。” “都起来吧。”福晋坐好后便叫了起来,脸上蒙上三分笑意,道:“今儿个本没什么事可说的,只是爷前两天又纳了新人,封了格格,今日便要来拜见诸位姐妹,姐妹们等受张格格拜见后再散吧。” 正说着,张格格却是掀了门帘进来,众人抬头看去,倒是个精致的人儿。身着着粉色大福连衫夹,鬓上戴了鎏金的金蝉步摇,长长的赤晶流苏垂下来,随着张氏的步伐一下下地轻拍着张氏的脸颊。 年淩兮含了一丝轻笑看着前面的人,这样的打扮,钮祜禄氏定是要闹一闹了。 “妾身张氏给福晋请安,福晋万安。给李福晋、年福晋、钮祜禄福晋、耿福晋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张氏的声音如同月琴一样柔曼,倒是一副好嗓子,年淩兮暗自看着,张氏的面上带着三分笑,似若桃花一般。 “起来吧,让众位姐妹都看看。”福晋叫起,张氏便缓缓起身,抬起头来。众人的反应都还好,只是钮祜禄氏的脸色明显一暗,不过片刻,方出言讥讽道:“张妹妹好大的排场,这鬓上的鎏金蝉步摇真是不俗呢,配着一水儿的粉,啧啧,本福晋看了真是奢靡呢。” 张氏闻言,不过莞尔笑道:“钮祜禄福晋言重了,这鎏金金蝉步摇是爷昨儿个赏的,说是让妾身今日戴上前来给福晋请安,毕竟昨夜妾身太过劳累,若不戴点金饰,面有倦色可怎么来见几位姐姐?不像福晋您,气色倒是越来越好了。” 钮祜禄氏闻言嘴巴差点没气歪,她何曾想到过张氏是这样一个能言善辩的主。 “好了,张妹妹头一次见众位姐妹,淳絮你又何必如此呢。”福晋出言制止道,言罢又扭头对张氏道:“张妹妹一切可习惯么?若少了什么,可告知本福晋,本福晋会着人替你添上。” 张氏还是笑着,福身道:“妾身不缺什么,多谢福晋。” 福晋点点头,赐了座,方又对宋嫣然道:“如今张格格住在宋妹妹院里,宋妹妹是院里的老人了,本福晋平时事多较忙,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就劳烦宋妹妹替本福晋照顾着些张格格了。” 宋嫣然点头道是。 又聊了些不重要的话,福晋便散了,年淩兮扶着芙兰的手慢悠悠地走着,似无心地看着路边的墙院,果不其然,张格格的声音在年淩兮身后传来:“年福晋留步,妾身有话要讲。” 年淩兮含笑转身,道:“格格有话请讲。” 张瑾鸢看着年淩兮的脸,不禁感叹老父之言不可不信,这年氏年轻并且诞有一女,可以说是府中现下最得宠的女人,自己之前一直感觉自我良好,现下看见年淩兮,也不得自惭形秽起来。 “妾身见过年福晋。”张瑾鸢微微一礼,后笑道:“妾身进府之前就听说年福晋美貌无双,得雍亲王宠爱无两,如今一见,却是不得不服。” “格格想说什么,便直言吧。”年淩兮不看张瑾鸢的眼神,只是看着她腕上的珊瑚手镯,翠红翠红的,倒是很衬人。 “家父在亲身进府前有提醒过妾身,说不要招惹年福晋,只是妾身有一事不明,妾身听闻年福晋对下宽和仁厚,如果无意冒犯,年福晋可会怪罪?”张瑾鸢言罢,盯着年淩兮,却见年淩兮嘲讽地一笑,眼神朝她看来,只淡淡道:“那也看她配不配。” 语气虽然是淡的,但是张瑾鸢却听出无尽的讥讽,且年淩兮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倒让她生出三分寒意来。 她这下便知道年淩兮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眼神当中不禁多了些敬畏,正不知如何接话,却听年淩兮又道:“旁人也就罢了,若是张格格来日无疑冒犯,本福晋就看在你是新入府的份上,不会多计较的——再者,上头还有嫡福晋在呢。” 年淩兮说罢,对着张氏一笑,便扭身走了。 走了一段路,芙兰才忍不住啐了一口道:“呸!凭她是个什么东西?父亲不过是正五品的小官而已,也配跟小姐说话么?” “她父亲虽是再小的官儿,却也是爷的宠妾,位份格格,和宋氏、武氏平起平坐。”年淩兮稳道。 “她也配?宋格格和武格格都是老人儿了,凭她个只得了一夜恩宠的,也配和那两位格格平起平坐么?”芙兰还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年淩兮知道芙兰是为自己气着,但还是拍拍芙兰的手,说道:“芙兰,言多必失。” 芙兰这才大悟,忙低头道:“奴婢逾越了。” 年淩兮笑笑,并未多说。 好在年淩兮是知道胤禛的意思的。张氏的恩宠逐渐在府中显露出来,胤禛虽然不是夜夜都去她那里,但是隔三差五的总不落了,如果非要排上个名次,自然年淩兮还是第一,张氏却是第二,再往下便是钮祜禄氏和武氏了。 武氏虽然也是老人,但是年龄却也还年轻,前几年习舞得了恩宠,但毕竟已经没法给年轻的张氏比了,现在虽然还有几分宠幸,却是不多。 张氏虽然仗着有几分恩宠便有些骄横,倒也不敢惹上年淩兮来。年淩兮知道固宠不易,但是看着胤禛来往次数还是多在她这,便也稍稍放松,每日都逗着岚婓度日。 岚婓生的机灵漂亮,虽然才几个月,但是却是像极了年淩兮的,年淩兮上一世对女儿的记忆很深,她记得,上一世的女儿是没有这样漂亮健康的。 康熙五十四年虽然还不是重要的时机,却也不轻松了。 步入康熙五十四年十一月份的时候,宫里突然将普奇斩首,原因是废太子胤礽以矾水作书,嘱咐大臣普奇举荐自己为大将军,后来这事被康熙发现,得以揭发,普奇获罪,可以说经过此事,废太子胤礽算是再无复立太子之可能。 那日胤禛从朝中回来,心情明显不错,在年淩兮这里用午膳时多吃了一碗饭,年淩兮见着胤禛高兴,也笑道:“爷之前的沉稳去哪儿了?看这笑都藏不住了,宫人们都在这呢,爷可要收一点,没得让奴才们笑话了。” 胤禛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虽然淡定了一些,但是眼中的笑意还温润着,他握了握年淩兮的手,道:“年熙留京了。” 听见胤禛这样说,年淩兮眼神一亮,道:“可是五哥要回来了?” 胤禛摇了摇头,道:“还不是时候。只是这次年熙揭发废太子勾结之事有功,爷顺便求了个恩典罢了。” 年淩兮笑着起身,微微福道:“谢爷恩典。” 胤禛连忙将年淩兮扶起来,笑道:“年家上下各个有骁勇虎将,爷能拥有,是爷的幸事。不过,爷最开心的,便是拥有了你。” 年淩兮顿觉脸烫,推拒道:“奴才们都在呢,爷只会说这些没正经的。” 玩笑了些许,胤禛挥退了所有下人,拉着年淩兮的手坐在了寝榻上,大手开始玩弄着年淩兮鬓上垂下来的珍珠绥流苏,眼神变得深邃。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花T T 正文 第17章 融情 就这样静默了一刻,胤禛突然语气严肃了些,道:“年儿,你可知爷的野心?” 年淩兮一滞,眼神缓缓对上胤禛的,见胤禛神色认真,心里想着胤禛这样突然,却是何意。终究冒险了一些,年淩兮点了点头。 胤禛缓缓舒了口气,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妾身何来委屈?”年淩兮笑着,装作有些不解。 “张氏的阿玛在钦天监,爷觉得很有潜力,正好他的女儿适逢嫁龄,他也有心巴结爷,爷就成全了他。爷听朦贞说起过,张氏有些跋扈,这两日定是暗里不少讽你,不过你先为着爷,忍上一忍,待爷事成,必不会让她越过了你去。” 年淩兮握住那只在脸颊上的大手,笑道:“爷说笑了,这些在妾身眼里算不上委屈。不说张氏位份在那里摆着,妾身知道,爷心里有妾身。妾身只求爷心中有妾身的一席之地,位份、尊荣,待爷事成那日,妾身都不奢求什么。” “你相信爷?”胤禛眼神闪烁,年淩兮知道,胤禛此时需要一些人对他肯定,对他点头,不论是朝臣或者是后院的妻妾,他现在,需要肯定。 年淩兮慎重点头,道:“方才爷问妾身可懂爷的野心,妾身觉得,那不算野心,那是爷——应得的。” 胤禛反握住年淩兮的手,紧了紧,道:“诚如年儿所说,爷便为你,为自己,得到这应得的。” 年淩兮一笑,靠近胤禛怀中。 十二月初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裹得雍亲王府到处都是白皑皑的美景。嫡福晋趁着这次机会,特邀了各院的宠妾们到府中的碧雪亭赏雪。这碧雪亭原先是给殁了的常格格住的,后来胤禛发现此处赏雪正好,便把碧雪院翻修成了碧雪亭,供后来的妻妾们赏雪之用。 前朝胤禛忙着,后院的女人们也不清闲,年淩兮刚到碧雪亭的时候,却见人都已经来齐了,且嫡福晋还带了弘时来。 “妾身给福晋请安,见过各位姐姐。”年淩兮扶着芙兰的手,微微屈身道。 侧福晋以下的格格侍妾们则是照着规矩给年淩兮行礼,待嫡福晋统统叫起后,便笑道:“年妹妹气色是越发好了,这天冷的冻人,年妹妹的脸色还是如此温润,倒让本福晋羡慕得紧。” 年淩兮笑了笑,喝了口旁边侍女递来的热茶,才道:“妾身身似蒲柳,是靠着爷和福晋的照拂才得以安康,妾身如此,全是爷和福晋给的福分。” “那是那是。”旁边的张格格笑着接话,道:“年姐姐最得爷的宠爱,有爷时时在旁边爱着、护着,可不是福泽深厚了,不像妾身之等,半个月或一个月才得见爷一次,自然是多灾多难些。” “哎哟好妹妹,你那半个月或一个月见一次爷已经是不错了,不像姐姐我,半年都不一定能见着爷一回呢。”旁边的武氏今天也精心打扮过,嘴里吐着酸水倒是毫不吝啬。年淩兮见张氏和武氏嘲讽自己,也不回嘴,只是笑笑,坐在一旁赏着雪景。 “额娘,额娘,你看年福晋好漂亮呀!不,不,是越来越漂亮了。”弘时在李氏身边吵嚷着,看着年淩兮的眼神闪烁烁的。 年淩兮不禁感叹,上一世弘时在府中常被寄养在嫡福晋的院里,嫡福晋本就规矩多,教养的弘时虽然也知规矩,可是终究少了一分活泼。 “弘时,来,来年福晋身边。”年淩兮对着弘时摆手笑道。 弘时呆了呆,看像李氏,等李氏点了点头,方才跑到年淩兮身边。年淩兮笑着打量身边的弘时,道:“壮了些,过了年儿,弘时便十二岁了吧。” “年妹妹好记性,待过了年二月,弘时便十二了。”李氏笑着,望着弘时的眼神充满着母亲的爱意,虽然嫡福晋将弘时养在身边时久,却终究抵不住李氏对孩子的爱意。 “真是好孩子。”年淩兮笑着摸了摸弘时的头。 嫡福晋在旁看着,也笑道:“弘时的确是个好孩子,不过爷子嗣单薄,还需要各位妹妹好好努力侍奉爷,多子多孙,才是爷和咱们的福气啊。” “妾身等谨遵福晋教诲。” “回禀福晋,妾身觉得身子有些不爽,想先行告退。”张氏捂着胸口,脸色对之刚才变得难看起来,嫡福晋一看,皱起了眉,抬手招来绯儿道:“碧雪亭离张格格的院儿还远一些,你先去找了医官来给张格格看看,究竟是怎么了。” “奴婢这就去。”绯儿福了福,便赶忙往医舍去了。 “妾身谢过福晋。”张氏仍旧捂着胸口,面带些许感激道。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言谢。” 医官很快就来了,给张氏把脉的是府中的瓜尔佳医官。只见医官把脉不到一刻,原本紧皱的浓眉舒展了开来,脸上甚至还带了一些喜气,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张格格有了身孕已经一月了。” 嫡福晋一愣,原本脸上带着些许的血色却瞬间跟这碧雪亭的雪景融为了一色,但是她很快便恢复了神色,带了三分笑意,道:“哦。这可是大喜事了。” 张格格也是惊喜,连问了三声:“当真?” 医官笑道:“老朽是府中的老医了,这些东西,还是判断得了的。” 嫡福晋含笑让医官下去开安胎药,这会子又吩咐绯儿找了三四个下人扶着张格格回院,这阵仗,好不重视。 张氏有孕,这消息来得有些突然,这雪景众人也赏的没趣,钮祜禄氏看着张氏临走前倒是嘲笑了一句:“卑贱如麻雀,也有这命,当真可笑。” 又呆了没一会便散了,年淩兮扶着芙兰的手缓步回院,年淩兮边走边想,上一世这张格格并没有出现,这次却是有了不少变数,不知是福是祸,不过眼下要做的还是要做,年淩兮扭头对芙兰道:“芙兰,一会回院里帮我挑些好的玉饰送到张格格院里吧,索性不远,去的时候顺便给宋格格打个招呼。” 芙兰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张氏有孕的消息却并没有让胤禛多么惊喜,也没有承诺待孩子生下来给张氏晋位份什么的,只是照着惯例赏了些张氏补品,只是补品当中多为精品,倒也不显得刻薄。 三月十二,岚婓周岁宴。虽然女儿不如阿哥来的金贵,但毕竟岚婓是康熙亲封的和硕公主,那么办的也不能寒酸了去。胤禛这两日忙着没空,于是岚婓的周岁宴便全权交给了嫡福晋来办。嫡福晋最是心思活络,虽然不喜,但终究不能怠慢了。 年淩兮卧在榻上,看着门外芙兰站在荫啼院的大院里数着贺礼,此次各个王府送来的贺礼都不少,年淩兮收的头大,便让芙兰理理,搁进库房中。 天儿还早,不到酒宴的时间,年淩兮吩咐惜菊去看看布置,此次酒宴在禾院儿办的,地方不大却也不小。惜菊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回来了,脸上带着好大的惊奇,进了屋里便道:“嫡福晋真是厉害。” 年淩兮从乳母手里接过岚婓,一下一下地逗着,笑问:“怎么了,让你这般说。” “那禾院里摆着十数张八仙椅子,这椅子都是红木做的,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让人想不到的是,那桌上的餐具竟然都是鎏金的呢!平常咱们都用镀银的便罢,这次福晋当真是宠爱公主,竟然下这么大血本呢……” 惜菊说着,年淩兮不免皱起了眉。 这乌拉那拉氏究竟是什么意思。虽然康熙亲封了岚婓为公主,但是还真没有金贵到周岁宴要用鎏金的餐具的,再者,胤禛一直主推节俭,这次乌拉那拉氏这样铺张,怕是会引起非议。而且惜菊说禾院里摆了十数张桌子,那么……各个王府自然也会派人前来,若是看到这餐桌上摆的,屁股底下坐着的…… 年淩兮眼神闪了闪,若是乌拉那拉氏是存心这般的,那么肯定会在这些来贺的王妃大臣面前说这是自己的意思,那到时候,想必京城命妇之间茶余饭后的话点,便是雍亲王侧福晋年氏了吧? 呵,乌拉那拉氏,我差点都忘了你的存在了呢。 年淩兮将岚婓递还给乳母,扶着惜菊的手站了起来,道:“叫上芙兰,陪我到禾院看看吧。” 步行不过一刻,年淩兮便到了禾院。虽然现在才申时,但是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里面屋子里嫡福晋正跟着几个王府妃妾说着话,见到年淩兮,便笑着指了指她,道:“看看,正说呢,正主到了。” “参见嫡福晋,见过十二福晋,十三福晋。”年淩兮走上前,缓缓施礼道。 嫡福晋有些微微诧异,抬了手让年淩兮起来,问道:“你见过十二和十三家的福晋?” 年淩兮笑了笑,道:“弘历周岁宴上,略有照面。” “我倒是忘了这茬了。”嫡福晋笑了笑,让绯儿搬来了个木墩,道:“坐吧,正好时间还早着,你跟我们一起说说话。” 年淩兮位份是侧福晋,按理说若不是嫡福晋赐座,那么便是不能坐下的,更何况,这眼前是三位嫡福晋都在呢。 “我看着年福晋真是漂亮,这岚婓公主之前也没见过,不过看年福晋的样子,岚婓公主必是跟母亲一样水灵的。” “十三福晋谬赞了,今天十三福晋能来,妾身也十分高兴。”年淩兮笑着回了十三福晋的话,心中却是在想,怎样跟乌拉那拉氏开口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没有感到四四情感上的变化呢? 正文 第18章 酒宴 嫡福晋卧在榻上,手里玩弄着一把上好玉如意,眼眸微微垂着,嘴角含了一丝微笑,年淩兮瞧见,却觉得这笑无比刺眼,不论如何,若今天那样的餐具让宾客们用了,那就是大大的不好了。 不说胤禛会不会怪罪,如果此事传入宫中,那么德妃会怎么看?康熙帝又会怎么看?虽然不见得康熙帝会管这些家长里短,但是德妃一定会怪罪,对自己产生歧义。 上一世,德妃为皇太后时,虽然不常管后宫之事,却也不是坐视不理,撒手不管的。若是在王府当中便让德妃厌烦,那么待胤禛登基之后,虽然不一定会容不下她年淩兮,但是暗中使多少绊子谁又能知道呢? 年淩兮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可成,便站起身来,微微福道:“福晋,请借一步说话。” 嫡福晋一愣,摸着玉如意的手停了下来,脸上微微显出诧异。十二福晋和十三福晋相视一看,十二福晋便起身拉起十三福晋,笑道:“我和十三妹妹见禾院东边风景甚好,刚才就想去看了,唠了这么些时间也正好歇歇,就先告辞了。” “十二妹妹,十三妹妹请便。”嫡福晋微微一笑,招手让绯儿送两位福晋出去。待门冠上之后,嫡福晋的面容恢复平静,道:“有什么事,坐下说罢。” 年淩兮却是摇头,身子更往下福了一些,道:“妾身还请福晋将宾客所用食具换成镀银的吧,岚婓只为公主,而且还小,实属受不起这些!” 嫡福晋悠悠一笑,也不叫年淩兮起身,而是覆手又把玩起玉如意来,道:“这是本福晋和爷看重岚婓,毕竟亲王当中,满月即被封为公主的,可不多。” 年淩兮见嫡福晋不肯让步,心头却是一凛,继续道:“妾身知道福晋这般是爱戴岚婓。只是岚婓为庶出女儿,虽得皇上蒙爱,获封公主,却是万万承受不起这样的阵仗的。虽知这是岚婓的福气,但是这福气,起身身为母亲,看的却是胆战心惊。还请福晋收回这样的大阵仗吧,用镀银食具,是最合适的啊。” 听到庶出两字,嫡福晋仿佛心情才略好了一些,转念一想,也是,自己的弘晖身为爷的嫡子当初也没有这般好的阵仗曲曲一个妾室所出的庶女,自己又何必呢?虽然封了公主,但终究不是嫡出。这样一来,显然是陷害不成年氏了,年氏这样给自己跟前一闹,自己却也没办法将此事推到她身上去了。 嫡福晋又想了想,抬了抬手,道:“起来吧。本福晋遂了你的心愿便是。” “妾身谢嫡福晋。”年淩兮道谢后起身。 走出禾院,年淩兮感觉浑身都是僵硬的,芙兰迎上年淩兮,见年淩兮脸色不好,也知道主子肯定是在嫡福晋那受了堵,不然也不会这般。 不过到底嫡福晋的动作还算快的,赶在酒宴开始之前,这该换的东西换了,该撤的东西也都撤了。 戌时二刻,该到的宾客都已聚集在禾院,年淩兮不敢去的晚了,趁着酒宴开始之前就到了禾院的主屋里候着,也不知岚婓是不是知道今天是给自己的过生呢,格外的安静,乌黑发亮的小眼一直盯着年淩兮看。 现下天儿还算冷着,到了晚上这更是又要凉上三分,年淩兮不敢让岚婓受一点冻,女儿不易,虽然这一世的身子强壮了不少,但是年淩兮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今儿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小姐,要不要再抱给乳母喂一喂奶?奴婢看着公主又像是饿了的样子。”芙兰见岚婓在年淩兮怀中开始有些闹腾,便关切道。 “我看不是,是岚婓今儿太兴奋了。平常要奶都是要哭的,你看现下笑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开心似的。” 见自家主子开心,芙兰也笑道:“是呢,公主越来越可爱了,性子也活泼。” 年淩兮正欲说些什么,年喙推门进来道:“禀侧福晋,爷到了,说是准备开席。” 年淩兮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抱公主出去。” 年淩兮双手抱着岚婓,芙兰在前边为年淩兮打开了屋门,霎时,满院的宾客,目光都聚焦在了年淩兮和岚婓公主身上。年淩兮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再加上上一世本身已为贵妃,多大的阵仗自是见过的,这点,对她来说不过是蚂蚁爬过罢了。 “妾身给爷请安,爷万福。妾身给福晋请安,福晋万安。”年淩兮屈膝行礼,胤禛倒是很快便将年淩兮扶了起来,脸色虽然略显疲惫,却是挡不住眼底一丝愉悦。 胤禛没有多说,将岚婓抱到怀中逗弄了一番,岚婓好像知道自己是在阿玛怀中似的,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年淩兮见状笑了笑,站在了胤禛和嫡福晋身后。 胤禛很快便宣布酒宴开始,胤禛、嫡福晋和年淩兮也随之入座。胤禛和嫡福晋自然是要坐在主桌上的,由于年淩兮是侧福晋,属于妾室,便朝着坐着耿福晋和李福晋那桌走去,不想,手腕却是被人紧紧攥住。 “你去哪?”年淩兮撞上胤禛深邃的双眸,心中微微一颤,但很快便掩了下去,福身道:“妾身为妾室,不得入座主桌,这是要去跟李姐姐同坐。” “今儿也算是你大喜的日子,坐吧。”胤禛将年淩兮拉近些,年淩兮由于还是屈膝,差些摔倒。 “爷,这不合规矩……”嫡福晋在旁小声提醒道,眼神却是看着年淩兮,意思显然是希望年淩兮自己识趣,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年淩兮心中嘲讽一笑,乌拉那拉氏,你终究太在乎嫡庶和你的主位,殊不知,这将来也是你的弱点! “无碍。岚婓身为皇阿玛亲封和硕公主,年儿的身份自然也高一些。朦贞,凡事不要太过于计较,古板。”胤禛这话对着嫡福晋说,眼神却也是看着年淩兮的,胤禛说罢,便将握着年淩兮手腕的手下移,轻轻执起年淩兮的手。 嫡福晋笑笑,也不再回话。 在格格位份的这一桌上,已然是属于靠后的位置了,张格格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看着主桌那边,微啐了一口道:“矫情成什么样子,生了个女儿便张狂的不得了了。” 宋格格瞥了张格格一眼,摇了摇头,武格格却从来不忌嘴,回道:“有本事你也生下个女儿,让皇上亲封个公主,你便也能坐主桌上去。不说侧福晋有这样的福气,就连家世,也是你我能堪比的?张妹妹,且醒醒吧。” 张瑾鸢却不福气,咬牙道:“我父亲在钦天监已被爷和皇上赏识,升官是迟早的事儿。生个女儿算什么?我才不要,我要生便是阿哥!也比那亲封的公主金贵!” 武格格淡淡一笑,道:“不说别的,怕是你生了阿哥也没法自己养呢,眼下是你自己的位份重要些,你父亲?呵,钦天监的官儿即便是当上正使,又能怎样呢?还不过是三品官员罢了。若说得爷赏识,怕是侧福晋的五兄年羹尧吧?你不记得前几年的时疫了?年家可是立了大功的,侧福晋的兄长,可是晋升好几品呢。” 张瑾鸢被武暮艳说的气极,也不当武暮艳是劝诫自己,回道:“正三品也比你父亲那上不了台面的品级强些,再者我还能怀上呢,总比某些怀不上的还占着格格位置的人强上几百倍,不如让给侍妾罢了,侍妾好歹年轻,啧啧,好生养呢。” 武暮艳脸色一僵,正待回嘴,宋格格却打断了两人,道:“好了!你们声音大的都能让邻桌听见了,这般讨论,不怕别人告发,到时候你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宋嫣然毕竟在府中最久,资历老些,虽然年华不再,但是武暮艳却是能听进去几句她的话,现下便抿抿嘴,不说话了。而张瑾鸢则是摸着肚子,懒懒地惬在椅背上,喃喃道:“我一定要争气,生个阿哥,也好做上侧福晋的位置。” “哎呀呀,我瞧着岚婓公主生的极好,跟年侧福晋长的很是相像呢!啧啧,这是这眉眼的英气却跟四哥一样,挡也挡不住呢。”这时大家都看向主桌,年淩兮身边正站着一个穿着紫色小穗福惠羊茸群,皮肤白皙,头上的发髻绕着数不清的鎏金和银饰,一珍珠簪卷起的长长苏绣做成的流苏,直直地垂下来,搭在肩膀上。 这位,可不就是十阿哥敦郡王的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 “十福晋谬赞了,福晋能这样说,便是岚婓的福气了。”年淩兮起身微福,现下胤禛已经到群臣的桌上敬酒了,不在主桌,这里自然属嫡福晋最大。 “哎,我是没这个好福气,到现在都没有一子半女的。若不是岚婓被皇上亲封了公主,我还真想抱回府养上几天呢,哎哟哟,你看看,岚婓对我笑了,可见与我有缘。”敦郡王福晋见岚婓笑着看她,连忙疼爱地将岚婓抱进怀中,笑道:“我也沾沾岚婓的喜气,不定,今日就能怀上了!” 年淩兮知道敦亲王福晋一向开放,有些话也敢明着说出来,就比如这话,却是让嫡福晋以帕捂嘴了。 “福晋若是喜欢岚婓,妾身自当让岚婓到敦亲王府上住上几日。只是……岚婓虽封和硕公主,却到底也是庶出,让福晋这般疼爱,怕是福气太大了些。”年淩兮说着话十分谦虚,虽然她知道待胤禛登基,敦亲王是不可不除的一个毒瘤,但是眼下,她必须对敦亲王福晋友好一些,毕竟九龙夺嫡伤的厉害,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敦亲王福晋这样的人精,必不会不知晓的。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8W字左右胤禛登基!!! 正文 第19章 疮症(上) “哟,年福晋这话却是让本福晋不好意思了。”敦郡王福晋将岚婓递还给年淩兮,扶了扶鬓上的鎏金雏云步摇,笑了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岚婓我是真喜欢,以后还会来叨扰的。” 年淩兮福了福,送走了敦郡王福晋。回头,却见嫡福晋的脸色不甚大好,年淩兮笑了笑,却是不言半句。 这次酒宴持续的时间也并不长,只是一个半时辰而已,当晚,微醺的胤禛自是留在荫啼院。 张瑾鸢的口疮之症是在四月初七彻底爆发的,当时,张瑾鸢的胎已经五个月大,但是遍布满嘴的口疮却让她进不去任何食物,即便是流食,也艰难几分。年淩兮跟随李斓矜去张格格所住的院时,宋嫣然已经在那里了,她看见李斓矜和年淩兮,却是一脸怜悯地摇摇头道:“真是恐怖,我怕她再这样下去,对胎儿亦是无益。 “我们进去看看。“李斓矜脸上携了几分疑惑,年淩兮虽然不欲去看,只是不好驳了李斓矜的面子。 待进到主屋中,,寝榻上时不时传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年淩兮和李斓矜相视一眼,却是快步走上前,只见张瑾鸢躺在榻上,鼻子以下蒙了一张薄纱,遮挡住了她的口疮,眼睛睁着却是没有什么精神,人也消瘦了一圈。 李斓矜看见脸上不禁泛上几分同情之意,对着旁边伺候张瑾鸢的倩心问道:“你家格格到底怎样了,太医怎么说呢?” 倩心见李氏关心,眼中不禁蒙上几层薄雾,小声道:“格格口疮几乎生满了整张嘴唇,太医说这是怀了孩子该有的症状,只是格格厉害了些罢了。” “真是可怜见的,嫡福晋可来过了?”倩心见李斓矜和年淩兮犹自站着,机灵地搬了两个木墩给她们坐,李斓矜坐下后,看着倩心脸色也不大好,关切道。 “回李福晋的话,嫡福晋巳时来过,虽然赏了好多良药补品,但是格格的口疮却是吃不下这些东西的。”倩心说罢,却是流下几滴清泪来。 年淩兮微微蹙眉,她并不觉得张格格这样是正常的显现,毕竟她生岚婓,李斓矜生弘时的时候,虽也起过口疮,但却远远不及张氏这般厉害。 张瑾鸢躺在床上,嘴被遮着,虽然李斓矜想看一看,但终究不敢直接掀起来,再者,宋嫣然描述的情况并不适宜见人,李斓矜思索片刻,叹了口气,也不再想看了。 “一会我让灵子来送些我小厨房熬的流食,待到戌时,你便喂了你家格格吧。”李斓矜起身,年淩兮亦起身。 “奴婢替格格多些李福晋、年福晋关怀。”倩心深深一福,李斓矜虚扶了一把,抬眼看了一眼张瑾鸢,摇摇头走了。 出了院子,李斓矜犹自叹道:“可怜天下做父母的,张格格这般,怕是日后好了,嘴上也会留下不好的疤痕。” 年淩兮冷笑一声,道:“各自都有各自的命数,不过张格格如此,李姐姐真觉得实属正常?” 李斓矜眼里并没有惊讶之色,听见年淩兮这样问,也是略疑惑道:“妹妹也察觉到了不正常?我看张格格的口疮发的这样厉害,的确是意料之外,当初我怀弘时的时候,也发过口疮,但不过两三日便好了,张格格是四月初七发的吧?如今都四月十三了,却是越来越厉害,真是令人费解。” “我怕是张格格这口疮,不是自己发的呢。”年淩兮声音低了些,李斓矜微微蹙眉,也是低声道:“你是说,有人要害张格格?” “康熙四十三年,姐姐生下弘时,五十年,钮祜禄氏生下弘历,五十一年,耿氏生下弘昼,五十四年,我生下岚婓。姐姐这样看,是谁心急了呢?” 李斓矜微微一思索,不禁惊讶呻道:“嫡福晋!” 年淩兮冷笑道:“妾室的孩子一个一个出来,她怕是张格格的父亲受到爷的重用,张格格再诞下子嗣,万一还是个阿哥,日后母凭子贵,可说不准。” 李斓矜微微一哂,叹气道:“哪家的嫡福晋不都怕这样的事儿发生呢?咱们福晋曾经也是有嫡子的,可惜都薨的早。如今她有意将弘时当成养子,虽然外人看起来是荣幸,但是我这个做亲额娘的,哪里能不知道这其中的苦。” 年淩兮扭头,看李斓矜一脸凄凄,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不会的,姐姐时时诵读经文,佛祖自会保佑,不会让姐姐的孩子,难以承欢膝下的。” 李斓矜笑了笑,但是笑容中却如同四月飞雪,掩盖不住的惊颤与凄凉,道:“我倒是无妨,我只怕,张格格这一胎,却是要保不住了。” 四月二十,张瑾鸢的口疮越发厉害了,因着天气热了起来,虽然府中医官医术精湛,却也抵挡不住这些口疮逐渐溃烂,以前张瑾鸢还可以进一些流食,现下,连张一下嘴都难了,这样的病症惊动了胤禛,胤禛怜悯,倒是去了张瑾鸢院中几次,只是看张瑾鸢哆哆嗦嗦不敢见人,逐渐也便不去了,只是下令,要好好保住张瑾鸢这一胎。 只是,母亲不进任何食物,孩子怎么会健康呢? 那日,年淩兮和李斓矜、宋嫣然在院中下棋,却是听宋嫣然的侍女饮湫说到,张瑾鸢强撑着进些食物,但是这一刚刚张嘴,那嘴上口疮便开始流血,最终,喝下的脓血还没有进的食物多。 李斓矜连忙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宋嫣然也是一脸不忍,直拿了帕子捂嘴,片刻道:“她竟然伤成这样。” “这医官怎么也治不好呢?得抓紧才好,不然等到天儿越来越热,这口疮便更不好治了。饮湫……” “奴婢在。” “你去做些绿豆粥来,再去冰窑里取些冰块搁进去,待粥凉了再给张格格送去。”宋嫣然终是不忍心,饮湫领了命下去,宋嫣然才道:“我始终是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五个月大,却要跟母亲一样遭这样的罪。” “姐姐心慈,可是妹妹却……将这把棋赢了。”年淩兮落子,笑了笑,看向宋嫣然,宋嫣然一愣,哎呀了一声道:“瞧我,光顾着关心张氏了,自己输了个彻彻底底却浑然不知呢。”宋嫣然再看了看,见棋局已定,再无换回的可能,方可惜道:“罢了,罢了。原是我棋艺不精,输给年妹妹却也是正常。” 宋嫣然见年淩兮笑了笑,开始收拾棋子,便开口又问道:“听说岚婓前些日子会叫阿玛了?” 年淩兮收着棋子的手一愣,心底升出无限柔意,道:“是阿,我也是惊喜,那日胤禛来逗弄岚婓,不知怎的,就开口叫了一声,虽然还模糊,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声阿玛呢。” “爷怕是要激动坏了。”李斓矜跟着宋嫣然一起笑道。 年淩兮笑容淡了些,她想起上一世的岚婓,连名字都没有,话都还不会说,这撒手走了,幸而,这一世,她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再度发生。 正说着,胤禛身边伺候的小苏子来了,对着三位打了个千儿,道:“李福晋、年福晋万安,宋格格吉祥。” 年淩兮见苏培盛还未有苍老之态,她知道这个忠奴伺候胤禛一辈子,是胤禛最为信任的人之一,待胤禛登基之后,他会给小苏子赐名,为苏培盛。 “小苏子来了?起吧,爷唤你来可是有什么事儿?”李斓矜笑吟吟地,看着小苏子脸上也带着几分喜气,不禁问道。 “爷刚在朝上被皇上褒奖了呢,现下回府到荫啼院,却不见年福晋,让奴才一打听,便寻到这来了。年福晋,爷在荫啼院呢,您快回去吧。”小苏子喜气洋洋的,年淩兮和李斓矜、宋嫣然看了也是心情好了一些,之前张格格的事儿一直让府里阴沉沉的,现下好了,有这么一道喜讯,总是能开解一点。 “那妹妹就先告辞了,等来日再来看姐姐。”年淩兮微微一福,给李斓矜和宋嫣然告了辞。 “妹妹快去吧,别让爷等急了。” 年淩兮扶着芙兰的手,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去的,只怪小苏子跑得快,催的紧,年淩兮暗自道,不见得胤禛多高兴呢,这小太监却是要兴奋坏了。 刚进到屋里,就听岚婓含糊不清地叫着:“额嚒(阿玛)……额嚒……”伴随着胤禛淡淡地笑意,年淩兮愣了一下,随后整理好表情,进到了寝屋。 “妾身参见爷,爷万福。” “起吧。”胤禛不停地逗弄着岚婓,见年淩兮起身,道:“岚婓的阿玛叫的却是比前几日更清楚几分了。” 年淩兮站在胤禛身侧,摸了摸岚婓婴儿嫩的脸蛋,笑道:“岚婓也真是偏心,一句额娘也不舍得叫,只会叫阿玛。” “这才是爷的好女儿。爷还这么宠她,自然要先叫阿玛才是。”胤禛眼角含笑,手指不断拨弄着岚婓小巧的鼻子。 “爷是怎么了,平常不这样的,今儿却跟臣妾争起醋来。”年淩兮捂嘴笑了笑,坐在胤禛身侧,替胤禛按摩着,笑道:“爷今儿是得了什么高兴事,说来给妾身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总结,总结不足之处,大家若有什么想说的,0分留言就好! 正文 第20章 疮症(下) 夜晚,正是一片□无限好时。胤禛今日似乎格外兴奋,虽然朝堂之事不言半语,但是那种眼角藏不住的喜悦,年淩兮还是能看见的。 劳累了半夜,年淩兮方才刚刚入睡,今晚在屋外守夜的吉祥却推门而入,直接将年淩兮给吵醒了,年淩兮一醒,胤禛也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年淩兮从床上坐了起来,蹙眉问道。 吉祥的神色有些慌张,跪下道:“爷,年福晋,刚刚张格格院里的倩心……倩心来报,说是张格格见红了!” “什么?”年淩兮一惊,张氏流产也太突然了,更何况她的胎已经五个月了,此时流产怕对身子也是极大的影响。年淩兮立马将旁边胤禛衣物拿在手里,看向胤禛,问道:“爷可要去看看?” 胤禛眼里一片浓怒,最后却是忍不住,使劲用拳头砸了下床框,怒道:“这群狗奴才,却是不会伺候了!” “爷息怒。”年淩兮在床上跪好。 “爷去看看。”胤禛说罢,年淩兮赶忙将衣物递给胤禛,示意吉祥给胤禛更衣,而自己也开始穿戴衣物,道:“妾身陪爷一起去。” 当胤禛和年淩兮赶到张瑾鸢的院子里时,已经能听见张瑾鸢的呻.吟和嫡福晋嘱咐太医的声音了,胤禛和年淩兮不再犹豫,赶忙进屋。 许是胤禛走路有些急促,一进屋,嫡福晋便扭身迎上,福□子道:“妾身给爷请安,爷万福。” 胤禛虚扶了一把,凝眉道:“张氏怎么样了?” 嫡福晋站起身,眼里有挥之不去的浓重,年淩兮便知张瑾鸢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但是,不论是谁下的手,这样的手段也忒狠毒了些,母亲受罪不要紧,但是让胎儿在母体里一天天虚弱下去,最后死亡,是最令人不耻的地方。 果然,嫡福晋又是一福,语气严然道:“爷节哀。张格格这一胎……是妾身无能,张格格这一胎,终究没能保住。医官已经喂下药将孩子打下,孩子已经成型,是个男胎。” 年淩兮虽然不惊讶,但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漠然来,所以携了微微的吃惊,也连忙福身,道:“请爷节哀。” 胤禛许久都没有说话,年淩兮微微抬头,便看见了他眼里藏着的深深的绝望。年淩兮知道胤禛薄情,但是他对子嗣的渴望却是旺盛的。上一世,她的孩子如果都能健在的话,那么胤禛的子嗣也不算稀薄了。 年淩兮垂下头,虽然屋内油灯都亮着,印的仿佛白天似的,但是年淩兮仍旧感觉到了冬天般的寒冷,那是身旁久久不语的胤禛发出的,带着冷冽的气息,刺的年淩兮全身上下都疼。 那么,她的孩子早逝时,为何她不曾看见胤禛眼底的失望?难道上一世,他对她当真半点真心也无吗?当真只是利用年家,利用她吗?年淩兮深深吸了口气,她知道,她现在眼里肯定盛满了怒气,她不能露出来半分,不然,她便会踏入另一个深渊。 “起吧。”胤禛的声音充满冷漠,年淩兮起身时,瞥见福晋微微地一颤。 “妾身给爷请安,爷万福安康。”钮祜禄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胤禛微微点头,道:“你也起吧。” 钮祜禄氏起身,扶着缘馨的手进来,一脸惊诧,道:“张妹妹如何了?妾身跟张妹妹的院子近一些,刚刚听到消息,还以为是入梦了,不想却是真的。”钮祜禄氏问罢,见胤禛的脸色越发不好,便知自己多言了,扭脸看见年淩兮也在,便笑了笑,道:“哟,年妹妹也在。” “见过钮祜禄姐姐。”年淩兮给钮祜禄氏行了个平礼,态度柔和,却是半点看不出嫌恶来。 钮祜禄氏点点头,见爷在,便也回了个礼。 眼见张氏的胎是保不住了,医官回禀了胤禛后,又给张氏开了几张调养的方子,说是以后想再次有孕也不难,这口疮之症,没了孩子,好的也能快一些。 胤禛坐在软榻上点了点头,医官便退下抓药去了。钮祜禄氏见已然无事,胤禛也没有想去看张氏的欲望,便笑道:“妾身来之前,刚刚吩咐奴婢熬了糍面乌参煲,待会就让缘馨去取了给张妹妹送来补身子,左右还有,爷也累了,要不要去妾身的房中用一些?明日还要上早朝,爷喝了也好早早睡下。” 胤禛看了一眼年淩兮,年淩兮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无恙,胤禛也回了个放心的眼神,便道:“好。福晋,年儿,你们就多费心,照顾下张氏吧。”言罢,胤禛便起身向屋门口走去,钮祜禄见自己得逞,也含着笑赶忙过去了。 “恭送爷。” 嫡福晋起身后,看了眼神色从容的年淩兮道:“张氏落胎,年妹妹若无事,代替本福晋抄写往生咒几篇,去佛屋烧了吧,保佑张氏胎儿,早登极乐。” “妾身领命。”年淩兮微微一福,也知道嫡福晋这是赶人了,虽然不知嫡福晋接下来想做些什么,但是年淩兮还是扶着吉祥的手回到了荫啼院。这样吵闹了将近一晚上,年淩兮自然也睡不着了,稍微躺了下,待到卯时的时候便起身梳洗,开始抄着往生咒。 年淩兮对于往生咒再熟悉不过了,上一世她没少抄。她生了四个孩子,除了福惠没有目睹他去世以外,三个孩子她至少抄了有五百份,都快能背诵下来,如今,她却给张氏的孩子抄写往生咒,上一世的种种历历在目,越抄便越恨起来。 直抄的快要两个时辰,芙兰见年淩兮抄的手都开始发抖,便心疼道:“小姐别抄了吧,再抄下去,您的胳膊会受不了的,年喙识些字,奴婢让他替您抄吧!” 年淩兮听到芙兰这样讲,眼中的恨意才稍微平息了些,估摸着抄了已经有百张,她看也不看,递给芙兰道:“替我去烧了吧。” “哎,奴婢这就去。”芙兰见年淩兮不再抄写,心下一松,拿了这些往生咒便往佛屋去了。 年淩兮瘫倒在软榻上,感觉自己的手腕在微微抽搐,这样的疼确实厉害,但是怎样也疼不到心里去,不比自己上一世失去孩子,被发现感情被玩弄的疼。她看见案几上摆着的紫纹九鼎淳香炉,这是胤禛亲手带回来的,但是年淩兮怎么看,都觉得刺眼。这里面放了胤禛最喜欢的安息香,年淩兮眼神闪了闪,上一世,她的什么都是他给的,她的任何都是他用的,这一世,她绝不会给自己留死路。 “年喙。”年淩兮唤道。 年喙闻声进来的时候,却见年淩兮白皙颖嫩的手缓缓地抚摸着雍亲王赐下的香炉,眼神里装着说不出的嫌恶,年喙心头一凛,轻声道:“年福晋唤奴才有何事?” 年淩兮回过神来,将香炉抬起,递给年喙,道:“去把里面的安息香倒了吧,我闻着难受,换点果香来。清新自然,不加杂质,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是,奴才这就去。” 年淩兮看着远去的年喙,心头渐渐染上阴霾。 张瑾鸢自从小产之后便开始神色倦怠,太医的药也不好好吃,这口疮也好的越来越慢些,整日吵着要让失去的那个孩子回来,年淩兮听见惜菊回禀,却也不得不对张瑾鸢多了一分同情,失子之痛,年淩兮可是尝的透透的。 日月如梭,时间越发过的快了,进入了八月,这张瑾鸢拖着的口疮之症算是彻底的好了,只是丧子之痛还是没能缓和过来,见了谁都跟仇人似的,不知怎的,张瑾鸢越发坚持自己是被害流产,并非自然。 李斓矜那日来荫啼院跟年淩兮下棋的时候说到,张瑾鸢也实在可怜,失了孩子,这口疮拖了这么长时间,容貌也只比之前恢复了七分而已,每日浓妆艳抹,本来胤禛还有兴致宠幸,但是一闻她身上那股子胭脂味,便躲都躲不及了。 年淩兮对此抱以一笑。除掉一个人,其实并不用将她害死,就像张瑾鸢似的,人是活着,可是再也得不到胤禛的宠爱,就如同死了一般,这才是最佳手段,虽毒辣,但却一针见血。李斓矜暗暗跟年淩兮说了,胤禛也对此事抱有怀疑,也准备着手开始暗查。 年淩兮听到这话的时候,正在抚摸着前几年胤禛送的那个红木柜子,现下却也旧了。 “查吧,但却能查到些什么呢?会用这种手段的人,早知会有一天爷会查,恐怕早就将证据销毁的干干净净了。张瑾鸢如此,多是食物中被下了药,放了脏东西,只是那都是将近半年前的食物了,从何查起呢?” 听到年淩兮这么说,李斓矜的目光变得幽幽的,也是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但是,只要是张瑾鸢还有一口气,还活着,那么,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没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更晚了。存稿发完,但还是会坚持日更,求花花~~~^^ 正文 第21章 太后 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紫禁城内一片肃静。淅淅沥沥的雪已经下了数日还不见停,年淩兮换上一身白色大氅,头上簪了几朵白色簪花便不再做任何修饰,右手里提着食盒,左手被芙兰扶着,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胤禛所在的书房。 荫啼院离书房算不得远,只需两柱香的时间便能到,只是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路,年淩兮硬是走了将近一刻,身上还沾满了飘落下来的雪花。 走到书房外,见小苏子一脸焦急地站在房外,年淩兮便将食盒递给芙兰,走上前唤道:“小苏子。” “啊!年福晋吉祥!”小苏子打了个千儿,随后起身,帮着年淩兮将身上的雪拍落。 “多谢。爷呢?”年淩兮整了整发鬓,问道。 “回年福晋,您来的正好,爷他为着皇太后崩逝的事儿忙了一宿,到现在还没合眼呢!早膳也没用,一会便要上朝去了,您看……奴才知道您是爷的解语花,您且去劝劝吧。” 恰恰相反,年淩兮觉得胤禛忙的正是时候。前日皇太后崩逝,皇上为着这事已经开始不停忙碌准备,胤禛若此时不帮衬着,要怎样让皇上发现好呢?年淩兮知道,过不了两日,皇上便会病倒,长达两个多月的脚疾让他对皇太后的思念和朝堂之事无法顾暇,若胤禛这时候能代为处理事务,那是更好不过的事情了。年淩兮想了想,示意小苏子将门布掀开。 芙兰将食盒递给年淩兮后,自觉地再屋外候着。 “妾身给爷请安,爷万福康安。”年淩兮缓缓福身,却见坐在案首之人毫无动静,便耐心等着。约莫蹲了有一盏茶的时间,那人才持着沙哑的声音道:“你来了,起吧。” “谢爷。”年淩兮起身,发觉屋里比之外间只温了那么几分,还是很凉,她抬头,见胤禛埋于案首之间不停地奋笔疾书,走上前再仔细观察,中指旁,都已经有了深深黑色的凹陷。年淩兮保持了一抹微笑,走至胤禛身边,将食盒打开,道:“妾身知道这般说却是不孝,但也不得不说。爷如此废寝忘食,皇太后在天之灵,未必欣喜。” 胤禛没有言语,仍是不停地写着,年淩兮知道他的性子,虽然这般刻板,但话却是听进去了,不然,速度也不会着意慢了些。 “妾身刚刚亲自下厨熬了些百合紫米香粥,还配了些利口暖胃的小菜来,爷用些便上朝吧。”年淩兮将粥搁在胤禛的右手边,两碟小菜则放在了粥的上方,从食盒中拿出竹筷和银勺,递给胤禛,道:“爷若不进些,妾身便这么一直举着。” 胤禛闻言,却是将最后一行小字写完后,才罢了手。年淩兮将食具搁在小蝶上,从旁边的盆架上端来了早上小苏子刚刚换好的热水,端到胤禛身边,微微屈膝,道:“请爷净手。” 胤禛净完手,边擦拭着边道:“这些事可以让小苏子来做,你不必如此。”感觉到胤禛语气中微微的恼怒,年淩兮一笑,将脸盆放好,道:“妾身不做这些,怎得消除爷的怒气?” 胤禛闻言一愣,紧皱的眉头却是舒展开来,拿起银勺喝了口粥,才道:“这粥煮的老了些。” “妾身故意的。这才要告诉爷,不按时进膳,只能吃妾身煮的老粥喝了!”年淩兮行至胤禛身后,轻轻为胤禛捏起肩膀。 胤禛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又进了两口,道:“皇太后崩逝的太突然,皇阿玛措手不及,身子也受损了些,这两日若不再仔细医治,怕是不能上朝了。” “宫中尽是良医,爷不必忧虑。”年淩兮知道此时若是让胤禛歇歇,反而是徒增厌烦,所以,她选择不劝,也不鼓励,让胤禛自己放手去做,这样,年淩兮亦是能够明哲保身。 胤禛点头,配着小菜将粥一口喝净,尔后净了净唇,道:“爷上朝去了。” 年淩兮点点头,又给胤禛批了个外衣,福身道:“恭送爷。” 年淩兮跟在胤禛身后一起出来,见胤禛抬头看了看天,思量片刻道:“雪越发大了,小苏子,你命人抬个轿撵来,送年福晋回去。” “嗻!” 皇太后崩逝,雍亲王府都换上了白色的灯烛、绸带、幔布、门帘,再加上这漫天大雪一裹,却是让人越发觉得凄凉。那日年淩兮到嫡福晋房中请安,嫡福晋也是叹道:“太后走的突然,咱们这雍亲王府平日里就没多少笑声,罢了,不过就是个年,不过也罢。” 十二月三十,皇太后入棺。亲王及亲王福晋、侧福晋,朝廷命官及命妇,进宫哀悼,以追思皇太后之隆誉。 这是这一世年淩兮第二次入宫,但是这一次显然比上一次,紫禁城显得凄凉的许多。宫内太监奴婢皆穿白色,以往豪华的宫殿也全部裹上了白色,跟雍亲王府并无两样。年淩兮低头跟在嫡福晋身后,前面走着的是钮祜禄氏和李氏,她的身旁则跟着耿氏。耿氏自从诞下弘昼后便一直处事低调,这一次先见,却发现竟是之前一个月没见了。 众人跪于慈宁宫前,待太监总管一声令下,年淩兮便跟着众人一起哭了起来,由于男和女悼念的地方不同,所以慈宁宫跪着的全部都是亲王福晋和命妇,这样一大片女人哭起来,的确是让慈宁宫更显得几分凄惨。慈宁宫和寿康宫挨着,先帝还活着的妃嫔不多,寥寥几个,有些也不能下地了,所以康熙则免了她们跪地悼念,于是,慈宁宫和寿康宫,成了紫禁城内最静谧的两个地方。 年淩兮眼中掉着泪,但是心中的哀痛却没有多少。皇太后,这个被孝庄文太皇太后操纵了一辈子的女人,被顺治帝遗忘了一辈子的女人,无不可怜,但是她不懂得反击,不懂得进取,今日这般,虽看起来荣耀,但她的人生,却是没有多少精彩的地方。 年淩兮缓缓闭上眼睛,但愿有来世,让皇太后莫要再嫁入帝王家,寻个百姓嫁了,安稳一生。 哀悼完已经近了午时,嫡福晋的意思是要去拜见德妃,但是大家跪了一上午都已经累了,嫡福晋见耿氏和钮祜禄氏脸色不大好,便让她们先回府去,下午却还是得来,哀悼需三日才可完毕。 年淩兮和李斓矜被嫡福晋留了下来,一起去长春宫拜见德妃。 行了礼,下了座,年淩兮抬眸向德妃看去,只见德妃也是一身素衣,头上只戴了几朵白菊宫花簇成的钿子,鬓边垂着一撮流苏,竟也是白色的。年淩兮深深吸了口气,现下她看见白色,可真是要难受了。 德妃的脸色不好,众人自然也是战战兢兢的,德妃瞟了一眼嫡福晋和年淩兮,扶着额头道:“难为你们有孝心,还知道来看看本宫。” 嫡福晋微微笑了一下,随后道:“额娘近来身子可好?久久不来探望,的确是儿媳失礼。” 德妃叹了口气,神色还是懒懒的,道:“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一直都是如此罢了,现下皇太后崩逝,本宫的身子却的确不如之前了。” “额娘孝于皇太后,也要注意自己身子才是。”嫡福晋脸上持着关切,看起身边的沥竹,方道:“妾身前几日刚得了些上补的药品,到时候会让下人送到长春宫来,到时沥竹姑姑方便,替额娘收下吧。” 沥竹不回话,眼睛看向德妃。德妃微微点了点头,沥竹才对嫡福晋微微一福。 “好孩子,你有心了。” 年淩兮和李斓矜身为妾室,正室在时是没有资格说话的,除非德妃主动问话,不然只有闭嘴聆听的份,虽然这样更让人难耐,但年淩兮看着这样的情形,也觉得十分有趣。 “弘时如何了?”这话却是对李斓矜问的,李斓矜微微一愣,方起身福道:“回德妃娘娘的话,弘时一切都好,比之去年长高不少,现下也读了不少书。” 德妃点点头,摆摆手让李斓矜坐下,苦口婆心道:“弘时是个好孩子,现在身为四阿哥的长子,自当为众子表率——本宫听说,最近都养在你那里?” 嫡福晋微微一笑,回了一句是。 德妃的眼睛突然变得深邃起来,里面装的东西深不可测,年淩兮瞧着,却是觉得德妃像是洞察一切似的,包括李斓矜的无可奈何以及嫡福晋的良苦用心。 德妃不再多话,道了一句乏了,嫡福晋和她们便告退出来。走出长春宫,年淩兮才发现身边的李斓矜在微微发抖,脸色比之上午苍白不少,看来,她也看见了德妃那时候的眼神,但却让李斓矜心中一痛。 嫡福晋这样算不上夺子,但是弘时每年都在嫡福晋那里养着,只许每月十五回一次李斓矜的院子,任哪个母亲,都接受不了吧。每月都能发现自己亲生孩子比之上个月又对自己疏离一分,这真真是一种慢性毒药,能将李斓矜的心渐渐侵蚀。 好在,李斓矜是个能忍的。当年的齐妃一坐十三年,如果沉不住气,妃位之首,指不定会落入谁的手中。 日头逐渐浓烈起来,飘飘洒洒下了几天的雪终于有了停下的迹象,年淩兮抬起头看向天,发现紫禁城的天还如上一世那般,小小方方,令人难以呼吸,窒息之感遍布身体每个角落。 只是再不过五年,她年淩兮,便又要踏入这四四方方的地方了。 年淩兮紧了紧大氅,不让寒风再侵入自己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有点晚,不好意思,明天尽量早些。估摸还有一两万字就登基,大家莫要心急哈! 正文 第22章 跪罚 皇太后棺入葬陵之后,已经是新的一年了。虽然这个年没有过好,但是雍亲王府上下为这皇太后的事儿又被赏了两个月的月例,算是犒赏这一年来奴才们安心侍奉主子的功劳。除了嫡福晋的院,荫啼院的赏赐却是最多的。年淩兮挑了一对金串玉凤步摇赏了小苏子,小苏子也是个有眼光的,知道这对步摇不俗,但是也不好驳了年淩兮的面子,稍稍推辞便收下了。 岚婓从一开始咿咿呀呀会说些话,到现在已经可以熟练的叫“额娘”、“阿玛”了,并且也开始会走路,毕竟已经三岁,正是粉雕玉琢,年淩兮越看越爱,整日抱着和女儿腻歪。 胤禛在前朝忙着,虽然年淩兮在后院帮不上,但是却早已经让惜菊送消息到年府,让年家暗中协助胤禛,并且要滴水不漏,不能做的太明显,不然以胤禛那多疑的心思,以后估计又要疑上年家几分。年淩兮上头还有一姐,是为庶出,所以年遐龄只有年淩兮一个嫡女,且是老来女,自当多疼爱几分,所以,年淩兮在年府地位自然也是不可小觑,年淩兮的母亲生下年龄不久便走了,于是年遐龄对于继承了夫人五分面容的年淩兮更是疼爱。 现在年淩兮除了逗弄三岁的女儿,也开始精心调理起身子来,因为明年七月,她将会迎来她第一个儿子:福宜。 上一世,福宜命薄,生下来便是瘦弱,再加上那时候自己身子也没有调养好,所以福宜没挨过一年便走了,这是年淩兮第一个儿子,却是走的最快的一个。年淩兮想起福宜,便感觉眼中湿润,抬手间,眼泪却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这一幕被刚刚进门准备换香的芙兰撞见了,吓了一跳,以为年淩兮是受了什么委屈,赶忙上前为年淩兮擦拭眼泪,急道:“小姐怎么了?怎么突然流起泪来。” 年淩兮掩盖好情绪,握了握芙兰的手,道:“无妨,只是想起了未曾谋面的额娘而已。” 芙兰听到年淩兮提起夫人,也不免叹气,道:“小姐莫要伤怀了,夫人她在天之灵也不希望小姐流泪的。” 年淩兮点点头,将泪擦干后方道:“芙兰,去找秦华,给我开些调养身子的药方来。我要最好的。” 芙兰一愣,虽不知年淩兮这般做是为何,但是还是赶忙去了。 哪怕被人说自己持宠而娇,她也要好好的补下去。虽然这些年来有血玉的支持,身子真真好了不少,但是年淩兮还是害怕,害怕福宜生下来不如哪些婴儿般健康,再次不幸早夭…… 康熙五十七年二月,翰林院检讨朱天保上疏请复立胤礽为皇太子,康熙帝于行宫内训斥之,以其知而违旨上奏,实乃不忠不孝之人,命诛之。 这件二月发生的大事,亦是胤禛暗中授意,年府推波助澜促成的。年府嫡长子年希尧素来与朱天保之子朱论熙交好,年希尧不过是酒后说上三句,现下皇上病着,如若有人能上述为废太子求情,病中皇上自然会考虑,当时事成,那人必会得皇上和废太子之好,不过年家是没有这个胆子罢了。 朱天保在翰林院稳步攀升,八阿哥却有拉拢之意,索性朱天保还未确定队伍,又对唯一的嫡子朱论熙溺爱过分,如此,让朱论熙劝说父亲进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不论朱天保是否选择了八阿哥,将来对胤禛上位无疑也是一道阻碍,二月二十六,朱天保处以死刑,朱家满门抄斩,至此落败,胤禛稍微松了口气,一道无形的阻碍彻底坍塌。 而二立二废的二阿哥胤礽,再无复立之可能,眼见已成定局,便也不再对皇位报以希望。 年家对于胤禛来讲,却是越来越重要了。 康熙五十七年三月,上大行皇后谥号为孝惠仁宪端懿纯德顺天翊圣章皇后。裁起居注官,四月葬孝惠章皇后于孝东陵。十月命皇十四子胤祯为抚远大将军,进军青海。命翰林、科道官入值。命皇七子胤祐、皇十子胤莪、皇十二子胤祹分理正黄、正白、正蓝满蒙汉三旗事务。 那日,胤禛下了早朝回来,却是黑眉紧皱。大将军即将前往青海之事现下已然传开,年淩兮扶着胤禛坐到榻上,握住胤禛的手,突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康熙这般重用十四阿哥,却也是一种无形地射杀。 “十四弟前往青海,不在京城,更不在宫中。”年淩兮轻掷一语,却安慰了胤禛不少。 胤禛的眉头稍稍松动,道:“爷是怕十四弟远在青海,威望一但做大,爷之前努力的,全然白费。” “爷放心,不会的。青海远在天边,即使十四弟威望做大,怕也是不得回京。皇上的圣旨已然颁布天下,爷没听到那句,无诏不得回京吗?” 年淩兮这样说,胤禛的神色确实是好了一些,只是神色中仍存着灰败,继续道:“只是七弟、十弟、十二弟他们……旁的也就罢了,只是十弟太过于嚣张,管理正白旗,便以为自己是无可越代的霸王了!” 眼见胤禛眼中冒出杀机,年淩兮自然知道胤禛心中所想。不过现在还不是动十阿哥的时候,胤禛自然也知道其中为何,那杀机不过冒出一时,很快便被胤禛掩下去了。 “七弟、十弟和十二弟负责的不过是正字的旗罢了,爷将来,可是要掌管满汉所有旗的,曲曲正旗,爷必不会上眼的,对不对?” “年儿,你当真是爷的解语花。”胤禛笑了笑,回握住年淩兮的手,年淩兮也回以一笑,道:“爷不怪妾身妄论朝事,便已是妾身最大的福德了。” 年淩兮今日所说的两句话,虽然算不得妄论朝政,但是如果换成嫡福晋或者王府中任何一个女人,怕是都不敢说出口的。可胤禛单单就喜欢这样有气魄的女子,年淩兮魂回几十年,这个道理自然是知道的。 中午胤禛留在荫啼院用了午膳,见年淩兮挑了些大补的东西进,微微一愣,道:“最近身子虚了?怎得尽吃些大补的。” 年淩兮拿帕子拭了下嘴,笑道:“妾身只不过是为日后做准备罢了,爷不是想儿女双全吗?妾身正想着,岚婓一人孤单。” 胤禛微微一喜,道:“年儿又有了?” 年淩兮捂嘴笑了,摇了摇头,却转瞬看见胤禛眼中暗藏的失望,年淩兮心中一笑,胤禛,难为你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当真难得。 年淩兮按着秦华给的方子开始逐步调养起身子来,虽然有些大补的东西吃的腻,但是年淩兮还是坚持了下来,毕竟这些东西,比坐胎药好吃多了。 这么些年来,有了胤禛的宠爱,王府后院的女人倒是没几个敢动她的,但是这不意味着她时刻都是安全的。张瑾鸢失子一事倒是提醒了她,这后院里的女人,还如同上一世那么可怕。 所幸,今日的年淩兮,已经不是上一世任人摆布的年贵妃了。 “贱婢!”啪地一声,钮祜禄氏一巴掌扇在缘馨的脸上,缘馨赶忙跪下,捂着脸,敢怒不敢言。钮祜禄氏这样每日的作践已然让缘馨快要受够了,因着弘历日益长大,不够聪慧的潜质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不得胤禛的宠爱,连带着钮祜禄氏被冷落。 刚刚她只不过是端来的茶水微微烫了些,钮祜禄氏便砸了茶杯,扇了自己一巴掌。 钮祜禄氏脸色狰狞,指着地上的碎片道:“你个贱蹄子,不是喜欢端着滚烫的茶吗?好,好,好,本福晋就遂了你的心愿。你给我跪在这些碎片上,一个时辰,若是动一下,本福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缘馨脸色大变,这碎渣子看起来便可怕,若是跪在上面一个时辰,那些碎渣子还不扎进肉里了么? 缘馨的身世其实之前还不算差,她的姓氏是索绰罗氏,家族破败,不得已为婢而已。 “怎么?难倒本福晋使唤不动你这个贱婢么?”钮祜禄氏见缘馨跪在原地动也不动,不禁大怒,一脚将缘馨踹翻,缘馨正好倒在那些碎渣子上面,手一撑地,便是疼的厉害,再翻手一看,便是数不清的碎渣子扎进手里。 “钮祜禄福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缘馨疼得哭了出来,虽然屋中暖气十足,但是缘馨还是感到寒冷,彻骨的寒冷。十月,冬天才刚刚开始,便已经开始这么难熬了么……想必年福晋那里,芙兰、惜菊、吉祥、惜荷想必正在自己暖烘烘的屋里说笑谈天吧。而自己,也是侧福晋位份的大丫鬟,但是自己的屋中,时常断暖,现下穿的棉衣,还是前年的料子。 年福晋那里,年年……不,是每三个月都会有新衣服穿,哪怕是粗使的宫女,一年也会有两身衣服。 “那就给本福晋好好跪着,不到一个时辰便不许起来!”钮祜禄氏又踢了缘馨一脚才作罢,旁边的芊儿一直不说话,待到此时才上前来,扶着钮祜禄氏,道:“侧福晋快别生气了吧。缘馨姐姐也不是有意的,只不过是在门外修着花叶,冻着了,才这般不知冷烫的,侧福晋消消气,弘历阿哥也该醒了,不如奴婢陪着侧福晋去看看。” 钮祜禄氏一听,不仅气没消,反而更气了,盯着已经跪在碎渣子上的缘馨,狠道:“既然不知冷烫,跪完一个时辰,便再去院中再跪一个时辰,不……等天儿暗了再去,那时候最冷了,想必你跪上一个时辰,冷烫,肯定便能记在心间了。” 言罢,钮祜禄氏便由芊儿扶着走了。 缘馨跪在那一片碎渣子上,膝盖疼的支持不住,她暗暗咬牙,这样的日子,她索绰罗缘馨,必不能再忍受下去! 她想到了年福晋,那个笑起来如春日中迎风而绽放的迎春花似的女人。只有她,看来只有她能拯救自己,可是自己,却拿什么让她拯救呢? 缘馨跪在那里,膝盖、手和脸渐渐疼的也麻木,没了知觉。只是缘馨脑中,从未停止过思考。 作者有话要说:钮祜禄氏会逐渐掉入年淩兮编织的大网之中。。。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包子就来了!!!我可爱的福宜!!! 正文 第23章 交心 屋中果香飘逸,年淩兮卧在榻上,随手翻阅着一本带有讽刺色彩的古文诗集,却是对了她的胃口,不知不觉便看了一下午,连茶都换了四五盏。 惜菊进来时,正发现年淩兮看的正酣畅,惜菊不禁垂下眉,默默地等着。 很快天儿便暗了下来,芙兰进屋点了煤灯,年淩兮这才发现天色已暗,连晚膳时间都过,竟然无人来打扰。 “芙兰,什么时辰了?”年淩兮放下书,揉了揉眉心,闭上眼问道。 “回小姐,已经快过了酉时了。” “已经这么晚了。”年淩兮睁开眼,喃喃道。本来想抬手唤芙兰进来,却瞥见屋中堇色高脚花瓶后站着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恼道:“谁在那里?” 这时惜菊才出来,低眉道:“年福晋,是奴婢。” “惜菊?你在那花瓶后边鬼鬼祟祟做什么?吓我一跳。”年淩兮抚了抚胸口,芙兰听见声音也进来了,嗔怪地看了一眼惜菊,上前为年淩兮顺气道:“小姐莫恼,惜菊是等了您两个时辰了。” 年淩兮缓缓出了口气,紧蹙的眉舒展开,问道:“候我却是什么缘故?” 惜菊有些踌躇,芙兰见她那样子便知道有些话不方便当着自己讲,于是对着年淩兮微微一福,道:“小姐晚上没有用膳,奴婢去给您熬些粥来。” 年淩兮点点头,眼见着芙兰将门关上,才对着惜菊说道:“说吧,可是什么事?” 惜菊突然跪下,脸色变得悲愤,语气中亦是哽咽道:“年福晋,求求您救救缘馨吧!今儿个白天缘馨受了钮祜禄氏的毒打,还被罚跪在碎茶杯片上一个时辰,先下膝盖没有一处好全的,今儿若不是奴婢想起来昔日缘馨帮咱们的种种,去看了看她,恐怕缘馨就不中用了……” 年淩兮的眸色暗了暗,惜菊这般帮助缘馨,倒是让她有了些计较。 不论钮祜禄氏如何惩罚奴才,按理说这都跟年淩兮无关,只是这缘馨在换弘历一事上助了她不少,当初只是利聚而来利聚而散,缘馨已然几年没有寻求过自己的帮助了,这次……年淩兮略略思索片刻,若单单看,缘馨也算是个得力的助手。 收为己用? 或许吧。年淩兮觉得还有待考察。 年淩兮没有回答惜菊,只是唤来年喙,道:“上次爷赏的外伤膏药可还都在?” 年喙弯腰道:“回年福晋的话,都在。这些年福晋都不曾用过,所以一直都搁在西屋的库房里。” 年淩兮点点头,道:“你去取些上好的给惜菊吧,剩下的不必多问,退吧。” 年喙授意,点了点头便退下了。惜菊还是跪在原地,眼里闪着感激的泪花,年淩兮抬手让惜菊起来,道:“你不必如此,当年缘馨助我多少我亦是记得,不曾忘却,现下她得了难,我助她一把也是应当。但你只记得,钮祜禄氏并不傻,你给缘馨上药切记不能太频繁,让缘馨也好的慢一些,这样钮祜禄氏才不会怀疑,缘馨也能好的理所当然。” 惜菊点了点头,眼中浮上了一丝同情,道:“跪了那么长时间,不知缘馨的腿是否能够大好,若是不太中用了,可如何是好。” 年淩兮卧在榻上是有些累了,于是便起身道:“你告诉缘馨,必须让她中用。不然她知道钮祜禄氏太多事,如果不中用了,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惜菊眼中又多了一丝恐惧,对年淩兮磕了个头,道:“奴婢明白了。” 从案几上端起来茶杯,年淩兮喝了一口,却发现茶已经凉了。 戌时,年淩兮稍微用了些芙兰煮的滚烂的小米红枣粥,便唤来年喙,道:“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年喙弯腰,道:“任凭年福晋吩咐。” 年淩兮对着年喙招了招手,年喙便将耳朵贴近了一些,年淩兮说了几句,年喙面色微微露出惊讶,不过很快便隐藏好了,点了点头,道:“奴才明白,即刻去查。” 又过了一个时辰,惜菊便给缘馨上药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一件信物。年淩兮接过,拿在手里反复把玩起来,却是个玲珑剔透的碧玉簪子,色泽上好,尽管是大丫鬟,也未必能有如此上好的碧玉簪子,这怕是异国产来的玉做成的。 “年福晋,这是缘馨表示决心的事物。缘馨讲,福晋三番两次助她从危难之中,她有意彻底归顺福晋。缘馨说这是她最贵重的东西了,请福晋务必收下。”惜菊说这话头一直低低的,但是语气中的诚实令人不得不相信缘馨的决心。年淩兮活了两世,自然知道人不可轻信,再者——缘馨之前到底是何身份?竟能有如此贵重稀罕的东西。 年淩兮还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惜菊福了福身便下去了,芙兰却和惜菊打了个照面,闻见惜菊身上有些浓厚的香药味,不禁微微皱眉。 “小姐,爷快到院里了。” “知道了,这个东西,你好好地搁到库房去,兴许以后能用得上。”芙兰接过,连忙去了。 胤禛现下在前朝越发低调起来,只是外人若看不懂便罢,若是耳聪目明的,自然之道四阿哥现下最得圣心。处事低调,关心兄弟,看似毫无建树,却是事事都有他。 年淩兮知道这是个好兆头,康熙五十七年,亦算是胤禛生命的另一个转折点,只要他能挺过五十七、五十八这两年,那么便是豁然开朗的局面。年淩兮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这一世她也不想让胤禛提早登基,她和年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只是——她必须先把胤禛的心夺下,如果胤禛提早登基,那么一切都会不同。 雍正元年虽无选秀,但是德妃一直在折腾,时不时送些新人进来,胤禛有时也宠幸,封个答应常在,却无半点能和胤禛说上真心话的。上一世,年淩兮自以为自己是不同的,但是到生命最后一刻,她才看清,她无不和那些答应小主一样,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这一世,已经不同,年家重要性提早被胤禛发觉,几个兄长亦为胤禛办了不少事,如果胤禛现下要除去年家,怕已经不易,毕竟年家五个男子,他要一一除去,得花不少功夫。再者,张廷玉也是个忠臣,只是这个忠臣有时候太过于尽忠尽孝了,有时候也该歇歇。不过现在不是动张廷玉的时机,因为胤禛还需要他的辅佐。 年淩兮站在院中,看着那一抹穿着黑色常服的俊朗男子出现,面上依旧是毫无表情的薄然,但是却在见到年淩兮后,表情有了微微的松动。 胤禛上前,执起了年淩兮的手,早上微微的怒气也不见了,年淩兮笑了笑,跟他一起进了屋子。 “冷不冷?”胤禛让年淩兮坐在自己身边,手上握着年淩兮滑嫩白皙的小手,问道。 年淩兮摇了摇头,现在已然上了暖盆,但是年淩兮也不觉得冷,便很少用,血玉这几年对她来讲已经是离不开了,它既能调理年淩兮的身子,也能让年淩兮夏天不觉热,冬天不觉冷。 屋中只剩下两人,胤禛手上常年拿着个佛珠,这是康熙赐的,来处尊贵。 佛珠响了两下,胤禛又道:“额娘病了。” 年淩兮脸上微微惊讶,道:“可严重?” 胤禛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深沉起来,道:“额娘本就为十四弟远去青海一事有些怨皇阿玛,身心不调,十四弟不过才出发一天,额娘不知从哪听来十四弟在路上病了,于是额娘也就……” 看来这是心病。年淩兮触上胤禛的眼睛,蓦地发现,胤禛眼中竟然有些微微的委屈,这是年淩兮活了两世第一次看见胤禛露出这样的表情来,饶是心硬如石的年淩兮,也被这样的眼神刺了一下。 年淩兮突然觉得身子有些发冷,她现在才意识到,两世改变的是她年淩兮,但是分毫不改的仍是胤禛。他还是那么薄情,又那么坚韧不拔,他还是那么隐忍,又还是那么野心赫然,他也还是那么孤单,那么不受自己亲额娘的疼爱…… “年儿想听听爷的过往么?”胤禛突然这般说,语气变得温柔异常,年淩兮知道这是胤禛为数不多心肠变软的时刻,年淩兮自然不想错过,于是,她环抱住胤禛结实的身体,将头枕在他的胸上,胤禛顺势惬在榻上,开始慢慢陈述。 德妃为贵人时生下胤禛,那时候胤禛被孝懿仁皇后抚养的时候,日子并不好过,那时孝懿仁皇后还是贵妃,行为端庄淑然,是个极为温柔的女子,但是对胤禛却是百般严厉,自胤禛懂事以来,早起卯时便要锻炼身体,辰时开始便要读书,一直到午膳,用完午膳佟贵妃便会陪着胤禛一起继续读书,直到晚膳。佟贵妃允许胤禛在戌时玩上半个时辰,而后学习武功,因为当时康熙并不允许阿哥太小习武,于是佟贵妃便让胤禛偷偷学。 佟贵妃对胤禛倾注了全部,俨然将胤禛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对待,只是这种对待胤禛的方式,却让胤禛的童年没有得到过一丝丝母爱。亲母出身卑微,养母严厉对待,胤禛从小便知道隐忍两字究竟怎样写,才写的漂亮。 乌雅氏册封为德嫔的时候,胤禛偷偷地跑到德嫔的册封礼,他看见册封礼虽然简单,但是额娘笑的是那样的开心,但是她却没有看见自己,自己就站在她的右前方啊,是那样的明显,顶着被发现的风险,但是额娘却没有看见他,她好像已经忘了自己一样。 再后来,德嫔有了十四阿哥,十四阿哥被德嫔养在身边,那样的母子之情,胤禛知道,自己是永远比不上十四弟了。 乌雅氏为德妃时,胤禛想,额娘终于成为四妃之一,那么,他能不能回到额娘的身边呢?胤禛那次试探,却让胤禛彻底绝望。 胤禛请完安,德妃只是淡漠地点点头,怀抱中的十四弟仍在咿咿呀呀学语。 “你来干什么?” 胤禛张嘴正要说,但是德妃这样的一句,却让胤禛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来干什么……你来干什么……胤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长春宫的,后来,回佟贵妃的宫中时,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将胤禛淋了个彻彻底底,亦是清清醒醒。 可以说,孝懿仁皇后毁了胤禛,亦是成就了胤禛。德妃生下了胤禛,却也是抛弃了胤禛。 胤禛的一生,薄情、隐忍、坚韧和残忍,大部分皆是拜这两个女人所赐。 作者有话要说:小齐承诺,下一章绝对有包子T T一定!!! 正文 第24章 喜事 年喙进来的时候,年淩兮正在教岚婓认字,见母女两个教的认真,学的更是认真,年喙微微弯腰,道:“年福晋。” 年淩兮扭头,看见了站在屋内的年喙,心中便知道是何意,便让乳母先将岚婓抱下去。 “额娘……额娘,女儿还没学完这个‘大’字呢!”岚婓被乳母抱在怀里,扑腾个不停,双手伸向年淩兮,想要再回到年淩兮的怀里。 年淩兮也舍不得女儿,虽然女儿能养在自己身边,但是每天相见的时光也十分短暂,不过为了长远,舍弃这么一会不算什么。年淩兮从榻上坐起,将岚婓又报到怀里亲了亲,道:“岚婓乖,现下额娘有事要忙,待到晚膳时再去陪你,好不好?” 岚婓嘟了嘟嘴,像个大人似的考虑了一会,才点点头,道:“好吧!额娘可要说话算话!” “当然,额娘什么时候骗过岚婓。”年淩兮笑着,抚摸着岚婓的头,尔后跟乳母递了个眼色,岚婓就被抱走了。 “年喙。”年淩兮朝暗处的年喙点了点头,年喙便从高脚花瓶后面出来,朝年淩兮打了个千儿,道:“年福晋,您让奴才查的东西,奴才已经查到了。” 年淩兮拿过案几上的茶,轻抿了一小口,道:“说吧。” “奴才查到,原来惜菊在进年府之前便是给索绰罗府当世代丫鬟的,惜菊的娘就是爱索绰罗府生的惜菊。”年喙顿了顿,见年淩兮面有疑惑之色,便继续道:“这缘馨,奴才一查才知道,也是大有来头的。” “什么来头?” “缘馨以前就是索绰罗府的嫡女!” 年喙说出缘馨之前的身世,年淩兮微微一惊,原来这缘馨之前确实是有来头。 “后来,索绰罗府大人因为一些事被罢了官,砍了头,女族被流放民间,男族世代不得为官。缘馨跟着她娘亲也不会什么生存的活计,不久便花完仅有的一些私产,开始四处乞讨了,缘馨的娘没有办法,最后只得将自己和缘馨卖进了雍亲王府,记得当时,是爷亲自选的人呢。而惜菊一家被打发之后,不久咱们年府也开始招下人,惜菊和她的娘也就顺利应当的进了年府为奴。” 年淩兮手里捧着茶,听到年喙娓娓道来,倒是对于缘馨不得不佩服起来,一朝官家小姐沦为奴婢,这滋味,怕是不好受吧。 “早年缘馨的额娘对惜菊的娘是极好的,还救过惜菊爹的命,于是,惜菊这般,也算是有理有据了。年福晋完全不必为惜菊的忠心担忧,因为惜菊和她娘也被福晋救治过,福晋也是她们的恩人呢。” 年喙说罢便不支声了,年淩兮靠在榻上久久未语。缘馨如此,她还得真想想能不能用了,如果说缘馨不想再争取些什么,那年淩兮是不信的。缘馨投靠自己,亦是为了家族吧。索绰罗氏现下还不算太显赫,但毕竟也是满军旗,总有崛起的那么一天。 年淩兮挥退了年喙,琢磨了许久,决定还是先用了缘馨再说。 毕竟缘馨知道钮祜禄氏那么多秘密,对于长远来看,是个能用得上的助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钮祜禄氏呀,我要好好折磨你才是。 现下也不是不能解决了钮祜禄氏,只不过,她真的想看看,钮祜禄氏成为熹贵妃的时候,却突然知道弘历并非自己亲生儿的时候,那种心情,会是怎样的,再看看,她看着的胤禛,那时候会怎样对她呢。 时间过得如同飘洒下来的雪花似的,落入泥土却又不见,雍亲王府后院没有太大的举动,只是暗涌时刻都在,张瑾鸢的身子越发难过了,自从失了那个孩子以后,胤禛便没有再去看过她,听说她阿妈最近才升了官,胤禛也只是赐了点东西过去罢了。恩宠,也如这雪花一般,飘落着,说不定半空中就消失不见了。 康熙五十八年八月初八,是个极好的日子,虽然天气还有些闷热,但是却是天降大雨的征兆,此前,隐隐发出旱灾之象,却是让皇上及百姓陷入恐慌,今日一看,多半是多虑了。 年淩兮扶着芙兰的手走进了嫡福晋的屋中,只见钮祜禄氏正和宋氏说笑,好像是聊到今年夏季京城最流行的款子,宋氏脸上没有露出多少兴趣,不过钮祜禄氏却独爱这些。 年淩兮心中一笑,果然还是这般在意容颜。 给嫡福晋行过礼后,众人便坐下,绯儿和几个小丫鬟奉了茶水,嫡福晋笑道:“今年的暑热虽然不比往年,但却让人闷的慌,好在这府中酸梅汤也不缺,刚才本福晋命人先去冰了冰,现下各位姐妹也好入口了。” 钮祜禄氏喝了一口,笑道:“嫡福晋关心姐妹,确实是妾身之幸,不过这酸梅汤喝多了口中也腻味些,不如放些冰糖调和,更加甘甜些。” 嫡福晋嘴角带了笑,可是眼中却暗藏了几分讽刺道:“是了,钮祜禄妹妹最爱研究这些吃食,自然比本福晋更懂得如何做,才能最得人心了。” 钮祜禄氏面上一僵,气氛不禁有些尴尬,最后还是宋嫣然看年淩兮一口气喝完了酸梅汤,才奇道:“年妹妹今日胃口格外好些,这酸梅汤竟一口喝完了。” 年淩兮拭了拭嘴,方笑道:“嫡福晋的酸梅汤温度适宜,方才妹妹来的路上便已觉得闷热,这碗酸梅汤下去,总算好了不少。” 嫡福晋笑着点点头,道:“还是年妹妹会说话。” 年淩兮今日打扮的素雅,但发髻上却是簪了一朵粉色的芍药簪花,显得整个人年轻又颇有活力,嫡福晋打量片刻,道:“年妹妹来府里也有八年了吧,这容貌却跟八年之前分毫不变呢。” “福晋谬赞了。”年淩兮笑着起身福了福,她的心情今天是好了些。 “妾身还想讨一碗福晋这里的酸梅汤,不知福晋可还有存着?”年淩兮面上一红,装作有些扭捏的样子,嫡福晋看了笑出声来,道:“难为你喜欢本福晋这里的东西,怎会没有?绯儿,再去给年福晋取一碗酸梅汤来,另外你看看在座的谁喝完了,再添上一碗吧。” 绯儿应声去了,李斓矜却笑道:“妾身记得年妹妹之前不太爱吃酸的,怎么今日……”未说完,众人见年淩兮的双手抚上了小腹,李斓矜眼睛一亮,喜道:“哎哟,年妹妹,你莫不是……莫不是又有了。” 年淩兮双颊变得烫红,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道:“妾身这几日觉得有些烦闷,却并不是因为天热造成的,所以,来给福晋请安之前请秦华医官搭了脉,秦华医官便道妾身有孕已经一个月了。” 年淩兮这话音刚落,便悄悄扫了一眼众人的反应。 李斓矜和宋嫣然貌似是真的欣喜,耿怀淇微微一愣,随后淡然,脸上也挂起了两分笑意,钮祜禄氏淳絮和张瑾鸢脸色皆是一白,而嫡福晋的眼中,却多了一分嫉妒,但是很快便被一张笑脸给遮挡的严严实实。 “这可真是大喜了,咱们府中一直都没有侍妾传出有孕的消息,年妹妹时隔四年再度有孕,可真是令人开怀。可通知爷了?”嫡福晋笑着,抬手让年淩兮走到身边,拉住年淩兮的手,道:“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第一次做额娘了。” “回禀福晋,妾身还未通知爷……”年淩兮仍旧小声说道。嫡福晋点了点头,唤来身边的小丫头,道:“你去让府里跑的快的小厮去宫外候着,待爷一出来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 “是,奴婢这就去。” “好了,你快去坐着吧,待会本福晋会让人给你送些补品过去,你现下才一个月,正是不稳的时候,回院里之后便好生养着,本福晋免了你日常的请安问礼了。” “妾身多谢福晋。” 年淩兮回到院里,躺在床上,手覆在小腹上,喜悦逐渐从内心荡漾起来。我的福宜,你终于来了,你终于又回到额娘身边了。这一次,额娘绝对让你好好成长,好好活下去,让你的阿妈,疼爱你一世。 “年儿!” 一声惊喜的叫声打断了年淩兮的思绪,年淩兮朝外看去,果然胤禛连朝服都没换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年儿!府里来人说你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此事当真?”胤禛表情,好像是年淩兮第一次怀孕似的,若说狂喜还算不上,但总之比惊喜更浓一些。 年淩兮笑着,将胤禛的手搁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悄声道:“当真。爷,年儿终于再次得孕了,爷可高兴?” “爷高兴!怎得不高兴!小苏子,给我赏!赏荫啼院上下三个月月例,再给爷请最好的产婆来府中等着!” “是,奴才这就去!” 胤禛喜悦通过双手的紧握传递到了年淩兮的心中,年淩兮多希望胤禛是真的惊喜啊,只是她知道,这个孩子来的亦是时候,因为年家最得胤禛之心的时候就要来了,有了这个孩子,亦是年家固宠,胤禛固臣的最好屏障。 福宜,我的福宜,母亲绝对不会让你成为这样的工具,为人所利用。 年淩兮的手摸上胤禛的脸,眼中的笑容如秋波宛转,道:“妾身也高兴,能为爷再度怀上孩子,是妾身最高兴,最幸福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读者们,编辑发来通知,说是要小齐6月6日(周四)入V啦!! 撒花庆祝!!届时请大家支持正版哟哟哟哟!!! 因为—— 【支持正版过十章,给出建议,小齐将送小礼品寄到你手中,每月五人,持续三个月!】 都是小齐精心准备的,就为这篇文支持正版的你们咯! 虽然可能都不太值钱,但是确实是小齐一片心意! 有意可以加小齐QQ:834181448,小齐愿意跟你交换“礼物”。 哦对了,小齐要存稿了,为了入V当天三更啊!!三更!!!不会是1W字的,有可能入V第一章会更多!因为胤禛就要登基了,可能入V第一章会厚点,因为历史时间接入会很详细。 总之,请大家支持正版啊! 小齐万分感谢,鞠躬!!! 正文 第25章 碎毒 年淩兮怀着福宜却是比岚婓要轻松多了,有时候年淩兮都会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跟没怀孕似的,因为福宜在年淩兮肚子里实在是太怪了,很少有胎动的迹象,胤禛为此非常担心,特让秦华每日两次来给年淩兮把脉。 康熙五十九年元月,本是个寻常日子,府中的小厨房特地做了些酸甜可口的小菜来让年淩兮食用,年淩兮午膳本就有四五道菜,如今加了两道,实在是吃不完了。只不过想到福宜,年淩兮还是准备多进些。有一道菜色泽鲜美,却是用备留着的竹笋伴着糖醋做的,年淩兮一闻便有食用,用竹筷夹了一朵,方要放进嘴里,突然觉得胸口一烫,疼的年淩兮将竹筷也甩在了地上。 年淩兮捂住胸口,待灼痛感淡了些,方回寝屋中细细查看。年淩兮将血玉拿出来,却见血玉红的厉害,灼烫的温度还残留着,年淩兮不禁微微怀疑,这血玉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烫是怎么了? 思索片刻,她想到,她是将那道糖醋拌竹笋快要放进嘴里的时候血玉才开始灼烫的,难倒……年淩兮眼眸一暗,连忙出去唤了芙兰进来。 芙兰见年淩兮脸色不好,心头也是一慌,问道:“小姐,怎么了?” “你去将我首饰盒子里试毒银针拿出来,将小厨房送来的两道菜试一下。”年淩兮捂住肚子,眉头紧皱。 芙兰心头大骇,小姐这么说一定便是发现了什么问题,不过芙兰没有多想,赶忙将银针取了出来,刚将银针放入糖醋拌竹笋那道菜中,便见银针微微黑了些,芙兰心头一颤,又换了根针放入另外一道菜中,却是没有见黑。 芙兰见此,经不住心头的恐惧,在年淩兮面前跪下,道:“奴婢失职,请小姐处罚!” 年淩兮把整个过程看的透透的,摇摇头,道:“不怪你,你起来吧。” 芙兰起身后,见年淩兮脸色晦暗,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年淩兮心中自然怒火万千,原是她怀了福宜警惕性微微放松了些,如果不是血玉今日烫体提醒,说不定她年淩兮现在就要失去福宜了吧!究竟是谁,心肠如此之歹毒?钮祜禄氏……难倒又是钮祜禄氏? 年淩兮突然想起现在怀着福宜,心怒不宜太大,便赶紧呼了几口气,微微平息了下情绪,只不过,下毒之人她必须查出来,且绝对不可姑息! “芙兰,你去将这两道菜倒掉,吩咐惜菊和年喙,去查!先从小厨房为切入口,给我查!究竟是谁要害我们母子!明天这个时辰之前,我要知道结果!”年淩兮言罢,又道:“等等!你就对外说我今日食欲不佳,午膳未进分毫。另外,要悄悄地查,不要问小厨房管事的,尽量挑着那些小厮打杂的问,首饰盒子有碎银子,拿去办事。” “是,奴婢现在就去。” 看着一桌子精致的膳食顷刻间便没了踪影,年淩兮心头还是止不住怒火,她还是太天真了,难倒上一世的教训还没有吸取够么……好啊,好,你们既然又要这般对我,那就别怪我年淩兮手下毫不留情了。 康熙五十九年元月十六未时,荫啼院传来年淩兮食欲不佳,微微抱恙的消息,医官秦华赶忙到荫啼院照顾,其他后院的女人皆是情绪不一。 秦华到荫啼院的时候,却见荫啼院平日里伺候的奴才多数都不在了,顿时显得有些微微的冷清,秦华不敢多想,他是知道年淩兮的手段的,想得多,明白的多,对他来说,无益。 “给年福晋请安,年福晋万安。”秦华单膝跪姿行礼,却半天不见年淩兮说话。 “万安?一个时辰之前,若不是我仔细,怕是真的要闭眼万安了。”年淩兮冷到骨子里的语气让秦华微微一颤。 “起吧。” 秦华微微松了口气起身,刚抬眼看见窝在榻上的年淩兮,却见她对地上努了努嘴,道:“我没人下人打扫,你且去看看那糖醋拌竹笋里究竟放了什么脏东西。” 秦华大惊,不禁出口问道:“有人要害福晋?” 年淩兮点点头,道:“我说呢,竹笋到春日里才发出来,这去年备在小厨房的竹笋早已不新鲜了,但经过糖醋一拌却是最开胃的了,可是——这里边不止放了糖醋这么简单的作料,我已经让芙兰用银针验过,半天也才只发黑一点而已。你现在就给我看看,里面都有什么,我想马上知道。” 秦华听到年淩兮如此说,也便不再多言,拿了一方绢帕将地上的竹笋拾起,拿到鼻尖细细闻了一闻,道:“竹笋因为有上好的保护,所以还很新鲜。糖醋为基本作料,搅拌之前竹笋用盐泡过——年福晋,在下借水一用。” 年淩兮的眼神闪烁着,却是盯着秦华的手一动不动,见秦华有如此要求,便点头道:“自便。” 秦华取了些水,搁在一旁,用竹笋微微蘸了一下,再放入口中,品了品,半晌表情才如恍然大悟一般道:“年福晋,在下已知此人下了何毒!” 年淩兮点了点头,却是不慌了,道:“你先去催吐,待会再来回禀我。” 秦华微微作偮,却是感谢年淩兮,他刚刚以身试毒,虽然只有一点,但若不在短时间内催吐吐出来,怕自己的性命也难保。 秦华很快便催吐回来了,先把东西收拾干净后,方回道:“年福晋,在下察觉到,此毒药性一般,但是却在之上加了许多补品的精华,可能是磨成粉状再加之糖醋汤中的。这毒是民间堕胎催产最为厉害的“百子流”,以红花和雄麝为主要配料,只要不到一两的份量,即使是三月胎已坐稳的孕妇,半个时辰之内胎儿必定不保!下毒之人聪明可以见之,在此毒药之基础上加了那么多补品,却不减药性,但却能掩盖住毒药的本身气息、味道,再者,强加上的补品……多为化瘀补血等上好药品,但是这样一来,年福晋如果流产,那么对身子也是大大的折损……如此一来,可以说明,此人心机之深沉。“ 百子流……这样的名字年淩兮却是活了两世第一次听说,百子流,百子流,果然是不给她留一点余地么。 秦华刚刚说到下毒之人心机深沉,年淩兮微微一想,除了钮祜禄氏她倒还真想起另外一个人来,只是现在,不确定罢了。 年淩兮先让秦华回去,交代了他不要声张此事,对外只称是怀孕所致,已经开过药房调理。现下,便等着惜菊和年喙的结果。 第二天午正,年淩兮免了一桌子膳食不用,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恐慌,起码目前的膳食,她不敢再用了,每日只让芙兰悄悄做一些送到房中,自有身孕以来,胤禛虽然还是常来荫啼院,但是现在前朝混乱,他对于后院,也一时之间顾不上了。 年喙是在午时末将消息带回来的。 年淩兮听完后,整个人心中痛了一下,她没想到,果然还是他!年淩兮使劲握着自己的手,她不想露出一丝憎恨的表情来,她虽然之前能够预料到是这个人暗中授意的,但是等真正知道是他之后,心中还是会痛。 之前那个红木柜子还不够歹毒吗?这次又拿红花和雄麝香这种脏东西来防她!他不是对福宜的到来充满欢喜的么?果然啊果然,他还是怕自己生下男孩儿之后,年家会以子造反么?胤禛啊胤禛,尽管你是如此,但是我年淩兮还是会让年家助你,助你登基,助你手握江山,但越是这样,到来日,我就会让你跌的越重!恐怕,到时候我只让你知道最器重的弘历不是亲生子之后,也会一口气上不来的吧…… 你想害我的孩子,呵,没那么容易了,现在的年淩兮早已不是把你当做全部的那个年淩兮了。福宜,一定会平安落地,而且会成为她年淩兮疼爱的那个孩子,福惠、福沛也会平安长大,不论三子哪一个,她年淩兮现在就起誓,有一个,总会拥有整个大清! 年淩兮眯眼,她总会让胤禛知道,他爱新觉罗·胤禛,一定会对她的三个儿子,不得不爱! 康熙五十九年元月最后一天,胤禛踏入久久未进的荫啼院。第一次,红木柜子,第二次,糖醋拌竹笋,胤禛自己也不知到自己是怎么了,他会想到去害年淩兮的孩子,是因为年家的缘故么?他也想不透彻,年家,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若年淩兮诞下的是位阿哥,那么无疑年家将不会背叛自己,始终成为自己的羽翼,但是对于长远来看,却并不是一个好的发展……但是他现下仔细回想,却是后悔有些下药,但又有些庆幸,年淩兮没有用了那道菜。 他对年淩兮的感情也捉摸不透,自己在做事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这个女人来,她初入王府时的清纯,尔后的贤良淑德,在私里的妩媚,偶尔当一朵解语花,为自己解除前朝的烦恼,又以他胤禛为中心,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女人是爱自己的,只是自己爱他吗? 胤禛想到爱字,突然自嘲地笑笑,帝王之家,何来爱?只不过,这个女人是住进自己心里罢了,她从来不为自己和年家求些什么,生下岚婓,获得皇阿玛亲赐的如此殊荣也没有恃宠生娇,蛮横跋扈,她又说,能为自己再度怀上孩子,是最开心幸福的事情……或许,如果只给她一个格格的位份,她也丝毫不会介意位份的高低吧,她又和几个福晋格格相处的很好,她真的很完美,只是自己,能抛去年家这股强大的势力,去抛开一切对她吗? 胤禛愿意试试,这是他心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三更!!! 可能不会同一时间出来,但是今天绝对出来!!! 谢谢大家支持正版,鞠躬!!! 对于登基问题,小齐想说,四四登基之前,年年除了福宜还有福惠要生啊!!!总不能一笔带过吧!!!怎么办啊,求大家意见!!!! 正文 第26章 福宜 胤禛这样的想法很快便被年淩兮发觉了出来,一开始年淩兮无不带着谨慎和警惕,但是发觉胤禛有这样的念头后,也没有丝毫的轻松。她知道,胤禛心机之阴沉,做出的事情和决定,并非没有后悔的时候,所以,她知道攻心已经成功一半,但是还是没有十足的确定。 福宜诞生那天十分顺利,正是五月春暖花开的季节,福宜果然很乖,只折腾了年淩兮不到两个时辰便出来了,非常健康,而且哭声非常响亮,荫啼院离耿氏的院子如此之远,听说耿氏也是听到了响彻云霄的哭声。 然而最奇特的是,福宜在五月二十五戌时二刻诞生的,康熙帝在戌时三刻潜来的人便到达雍亲王府,是传康熙口谕:朕闻雍亲王胤禛妾室年氏诞下阿哥,为戌时二刻,阿哥诞生之际天降红色祥光,乃有福之照,故弃之“弘”辈,改以“福”字。 康熙没有虽然改了辈字,但是却没有亲自赐名,想来是让胤禛自己起,胤禛的欣喜是发自内心的,时隔八年自己才终于又得一字,而且皇阿玛说天降祥光,特赐了独一份的辈字,这无疑又是一份荣光,胤禛想来想去,却是想不出特好的名字来! 最后,胤禛却是等第二天幽幽转醒,恢复精神的年淩兮醒来之后,道:“年儿,你说六儿叫什么名字才好?爷彻夜想了几个,怕是都不好!” 年淩兮昨晚便听惜菊说康熙亲赐的辈字,年淩兮倒是有些对康熙捉摸不透了,上一世,是胤禛对年氏的宠爱才上述要求改换的,当时还费了好大周折。 但是不管如何,这样能够名正言顺也是好事。 听胤禛换福宜为六儿,年淩兮不禁觉得好笑,怕是胤禛真想不出好名儿来,才这样顺口叫的吧,福宜本就排行第六,在耿氏五十一年所出的弘昼之下。 年淩兮作出思索的样子来,片刻后笑道:“妾身想,六儿是妾身和爷第一个阿哥,妾身想着,不如唤‘宜’可好?宜者,和顺之意。妾身想让孩子这一世,都和和顺顺,没有烦恼忧虑。” 胤禛听到年淩兮这样说,想了片刻,却是笑道:“好!爷的第六子便叫福宜!不过,宜字出来和顺之意外,爷再加一层意思才好。” “却是何意?”年淩兮故作好奇地问道。 胤禛眼角露出真实的笑意,握住年淩兮的手,道:“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注解见作者有话说)年儿可知其意?” 年淩兮觉得熟悉,想了片刻,道:“是《诗经·雅·小雅·甫田之什》。君子宜之……爷对福宜的期望如此之高,妾身没有想到。” 胤禛见年淩兮的表情变得羞涩起来,不禁心头一软,将面前的人儿抱进怀里,吻着年淩兮的头发小声道:“你为爷诞育子嗣有功,且皇阿玛亲自赐辈字,便是大功,爷自然对咱们的福宜是不同些的,只不过,你不要露出太多来,以免咱们的福宜不能和和顺顺。” 年淩兮点头,道:“妾身明白。” 胤禛又待了一个时辰便走了,随后,府中各院的贺礼也便纷纷送到了,且嫡福晋、李斓矜、宋嫣然和耿怀淇四人在巳时三刻来到荫啼院,亲自祝贺年淩兮诞下六阿哥福宜。 福宜很快便被乳母抱了过来,由于年淩兮尚在月子中不能下床,也只能跟之前跟岚婓一样,每日乳母抱来看上几刻。李斓矜接过孩子,上前先是给嫡福晋看过,嫡福晋笑着道:“这孩子果然有祥瑞之兆,眉眼跟鼻子都很像年妹妹,只是这菲薄的嘴唇,跟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妾身也还未见过孩子呢,昨晚生产过后累的紧,未来得及看上一眼便睡去了,现下嫡福晋如此形容福宜,妾身也深感欣喜。” 嫡福晋笑道:“这是你的福气。” 李斓矜很快便把孩子抱到了年淩兮怀中,年淩兮自然是越看越爱,且不说嫡福晋描述的一致,福宜生的很白,身子也很壮实,确实是一个健康的男婴。年淩兮亲了亲,又抱了抱,很是爱不释手,瞧着李斓矜和宋嫣然在一旁笑话。 嫡福晋和耿怀淇坐了一会便走了,只剩下宋嫣然和李斓矜继续坐在一旁。 “你可不能因为得了福宜而冷落了岚婓,这几日我会先帮妹妹你看着岚婓些时日,避免奸人见缝插针。”李斓矜对着年淩兮推心置腹道,年淩兮知道李斓矜这是好意,便笑着领了,她自然不会冷落岚婓,她的岚婓,将来会是大清最幸福的公主,是要嫁给这世间最好的男儿! 宋嫣然却是叹了口气,道:“我怕是,有些人又该眼红了。我跟李福晋倒是没什么,年岁大了,也不好生养了。只是妹妹还要提防着些,虽然妹妹已经有了一子一女,实属福泽深厚,但也要看着那边儿院子里的几个,可是不安生呢。” “姐姐说的是。”年淩兮点点头,她自然知道宋嫣然说的是谁。 李斓矜笑了笑,拍了拍年淩兮的手,道:“现下最要紧的,可是要赶紧调养好身子,争取再多添几个阿哥!到时候你便什么也不怕了!” 年淩兮脸上绯红一片,道:“姐姐竟会浑说……” “这怎么能算浑说呢?你看看皇上的密嫔,本来出身低微不能再低微,不就靠着多子才能从庶妃封了个一宫主位么?你再想想,皇上庶妃那么多,能被封成有封号有位份的宫嫔宫妃又有几个?再来,妹妹你出身世家,又是好生养的,再多添几个阿哥,又有什么难了?”李斓矜犹自说着,年淩兮却不得不想,除了接下来的福惠和福沛,她到底还要不要再生了呢?现在自己的身子是越发调养的好了,血玉也一直没离身过,这一世如果没意外自己是还能生的……但是除了这四个孩子,年淩兮下意识的不想再为胤禛生子了,不,从另一方面来说,年淩兮觉得这四个孩子,只是她的孩子。 “姐姐说的,妹妹都记在心里了,只不过有孕这件事,多半靠天意,若上天眷顾,必还会让妹妹有孕的。”年淩兮说着,却是露出一些疲态来,李斓矜和宋嫣然见状便很快告了辞,让年淩兮休息。 年淩兮出了月子已经是七月初,福宜的满月酒宴自然盛大,胤禛时隔八年再得阿哥那自然是喜悦异常,这次年淩兮再一次坐在了主桌上,众人表情不一自然不用提。这一次,连德妃都让人从宫中送了贺礼来,还让宫人传了口谕,让胤禛和年淩兮得了空带着福宜去趟长春宫。 年淩兮越发在雍亲王府得势,嫡福晋都在她身边暗淡了三分,只是嫡福晋生下弘晖之后身子便不大好了,不能再生育,而这些年她一直都在抚养着李斓矜的弘时,如今想来,弘时也应该十六了。 年淩兮想到这里,不禁向阿哥那桌看去,弘时、弘历、岚婓皆在。弘时俨然已经是一副大人的样子了,坐在那里仪表堂堂,目光淡然,许是嫡福晋□的;弘历本是奴才生下的孩子,只是这几年被皇家水、皇家饭养着,也多出了几分贵气来,九岁的他学着弘时的样子,一丝不苟,但是眉宇间确实是少了几分灵气,岚婓坐在最旁边,还被侍女伺候着吃饭,年淩兮想了想,对芙兰说道:“把公主抱过来。” “是。” 芙兰抱着岚婓很快回到了年淩兮的身边,年淩兮将岚婓抱到自己的怀中,岚婓已经五岁,很沉了,年淩兮感觉抱着她有些微微的吃力。 “告诉额娘,岚婓是不是不高兴了?”年淩兮点着岚婓秀气的鼻尖,笑着问道。 岚婓嘟了嘟嘴,大而有神的眼睛活泼地转了几圈,道:“岚婓没有不高兴呀,乳母说了,今天是岚婓亲弟弟的满月宴,岚婓不能不高兴的!” 见着岚婓着实有些委屈,年淩兮想这些日子的确是冷落了岚婓了,之前自己坐月子,岚婓是一直养在李斓矜那里的,今日再见面竟然已经隔了一个多月,现下想到这些,年淩兮不禁感到惭愧。 年淩兮亲了亲岚婓的脸蛋,道:“如果岚婓有不高兴,就跟额娘说出来,额娘跟你最亲了,有什么事或者情绪,千万不能瞒着额娘,晓得吗?” 岚婓点了点头,最终还是躲进了年淩兮的怀抱中,声音微小而委屈道:“额娘是不是有了弟弟,就不疼岚婓了?” 年淩兮知道岚婓肯定会有这样的情绪,不禁低声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额娘最疼岚婓了,即便额娘有了岚婓的弟弟,那也不会对岚婓减少一丝疼爱的。岚婓要记住,岚婓对于额娘而言是香香的,而弟弟是臭臭的。” 听到年淩兮这样安慰岚婓,一旁的芙兰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是吗?”岚婓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只是嘴里依旧不依不挠道:“可是岚婓听弘历哥哥说的,说是额娘只疼弟弟,因为弟弟是阿哥,是男孩,岚婓是女孩,将来是要和亲用的。” 年淩兮心中一沉,但是不能将愤怒和不安的情绪表现在脸上让岚婓看见。她断然不会相信九岁的弘历自己会说这样的话来,那么只有他的好母亲钮祜禄氏教的了,看来她一时不整治钮祜禄氏,她又开始活蹦乱跳的了。 “弘历那是逗你玩的,岚婓啊,以后只能相信额娘和弟弟,知道吗?其他人说的话,都不算数的。”年淩兮抚摸着岚婓黑而浓密的头发,上面挽了一个小小的发髻,发髻上却是点缀着和硕公主可以佩戴的鎏金首饰,并不繁重,只是小碎花一般的样子。 “嗯!岚婓以后只信额娘,因为额娘最疼岚婓了!”说罢,岚婓主动在年淩兮脸颊上亲了一口,尔后母女两人都笑盈盈的。 满月酒宴一过,年淩兮就抓紧让岚婓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住,那天是李斓矜亲自送回来的,待岚婓睡着了以后,李斓矜眼角微微带了些泪,拉着年淩兮的手,叹道:“这一个多月我帮你照顾着岚婓,却是打心眼里疼这个孩子,可惜我的女儿怀恪却是……却是一去不复返了,我可怜的女儿,只才二十三岁,便走了……”言罢,李斓矜默默垂泪。 年淩兮知道的,李斓矜的女儿和硕怀恪公主于康熙五十六年三月份卒的,才二十三岁,还算芳龄,去世的突然,李斓矜至今都把握不准原因。 年淩兮也不知该安慰什么,只能反握住李斓矜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能理解李斓矜的心情,那样亭亭玉立的女儿,说没就没了,走的时候还不能看上一眼,这种痛,自然通往心底。 李斓矜回去的时候仍是依依不舍,但是也知道再不舍毕竟也不是自己的孩子,何况,年淩兮那样尊贵显赫的家世,自己也不可能争取到岚婓承欢于自己膝下。岚婓,作为现下胤禛唯一的女儿,自然是掌上明珠,再加上康熙亲封和硕公主,又是身份高贵,无人可比的尊荣了。 而她李斓矜呢?只不过是小小的官家之女,靠着生子才晋升的侧福晋,多年不受宠的侧福晋罢了,且容颜衰老,不易生养了。虽然她还有弘时,现下为胤禛的长子,但是年淩兮生下的六阿哥福宜,无疑又是一道无形的阻碍,虽然幼子不能成事,但是按照胤禛越来越宠爱年氏的程度,恐怕也不一定了,而且,弘时跟自己也渐渐疏远,这一切,都是嫡福晋的“功劳”。不过,她李斓矜始终相信,胤禛会成功,会成为大清下一个继承人,她没有理由的,坚定地信着,因为到那个时候,她的弘时,便会成为名义上的皇三子,实际上的皇长子!身份,自然也会高上一个台阶。 李斓矜那晚没有回院子,而是在福宜举办满月酒的禾院静静待了一个晚上,看着天上的弯月,那抹凄凉暗淡的光影,正如一把尖锐的利刃,一下一下地刮着李斓矜本就风霜雨露的身心。 尔后,李斓矜大病一场,憔悴不已,那自然是后话,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可能晚点,因为比这章还有厚实一些。 小齐再次鞠躬感谢支持正版滴同学! 如果有意见和建议,大家可以打0分留言哦,小齐接受有依据的拍砖和无理由的……勾搭,哈哈哈哈! 【注解】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 意思:要向左啊就向左,君子应付很适宜。要向右啊就向右,君子发挥有余地。因他发挥有余地,所以后嗣能承继。 大家能体会到其中关窍了不?HOHO! 正文 第27章 小惩 年淩兮诞下六阿哥福宜仅仅七个月之后,于康熙六十年元月再度怀孕。这消息无疑对雍亲王府乃至紫禁城都是一道惊天霹雳。福宜满月酒的热闹劲还没过,众人又都为年淩兮在度怀孕之喜,纷纷送贺礼到雍亲王府中。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说你能生你还不相信,这下可要给我赔罪了吧。”李斓矜携了年淩兮在荫啼院里散步,此时正是康熙六十年四月,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时节。年淩兮一步一稳地走着,笑道:“我也不曾想有这样的好福气,只是福宜还不满周岁,怕是照顾不过来了。” 年淩兮担忧显在了脸上,福宜虽然比上一世来说健康了万倍,快要一周岁的他生的十分可爱活泼,胤禛最是期待福宜能叫出“阿玛”、“额娘”来。 “那又有什么难的,我和你宋姐姐都闲着呢。左右弘时也在嫡福晋那里,我平常也不得见上几面。”李斓矜面上从容,情绪掩饰的很好,年淩兮微微惊讶,李斓矜对于弘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淡定了? “那可要苦了姐姐了,左右岚婓也整日吵着要去看姐姐呢,不如姐姐再替妹妹抚养岚婓些时日?”年淩兮这话正说到李斓矜的心坎里,李斓矜感激地握住年淩兮的手,道:“妹妹……我一定会好好帮你照顾岚婓,定视如己出的。” “妹妹放心姐姐,岚婓也很喜欢姐姐呢。”年淩兮笑了笑,回握住李斓矜的手。 自己再次怀孕,岚婓养在身边肯定是多有不便了,现下放在李斓矜处倒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再者李斓矜照顾岚婓肯定尽过心,不然岚婓提到李斓矜时,也不会面带着笑容,只是自己却又有些舍不得岚婓,毕竟她是自己的独女。 只不过……年淩兮抚摸着小腹,想,这几个孩子必须在胤禛登基之初或者之前降生,不然到时候自己若怀着,必定会分心。而他们在宫中逐渐长大,被养在阿哥所……年淩兮眼神闪了闪,这个自己也要尽量避免,养在阿哥所毕竟不是养在自己身边,还是不放心。 那日,四月二十七,春光明媚的早晨,年淩兮亲自携了岚婓到李斓矜的院里,李斓矜听闻两人来了,赶忙到院里来迎接,见年淩兮显怀的肚子,和旁边一脸乖巧而又活泼的岚婓,不禁笑从心中发出,道:“你们来了。我说让灵子去接你们,你还偏要亲自带着岚婓来。” “岚婓调皮,我怕灵子看不住。”年淩兮笑笑,握住李斓矜伸过来的手,道:“正好有些乏了,去姐姐屋里坐坐。” “自然是欢迎的。” 李斓矜的主屋打扮的精致却不奢华,完全是符合了侧福晋的位份。年淩兮稍微坐了一会,见岚婓有些困了,便和李斓矜一起将岚婓送到了东偏房中,东偏房显然是精心布置了一番,显然是迎接岚婓的到来,年淩兮笑了笑,待出了屋子,才对李斓矜说了谢谢。 李斓矜摆手道:“妹妹无需对我说谢,你能放心把岚婓交到我这来,是我该说声谢谢才是。” 告辞了李斓矜,年淩兮扶着芙兰的手慢悠悠地走在府里的花园中,此时正是百花争艳的时候,花园内一片生机盎然的样子,年淩兮看了顿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和岚婓之间的不舍也淡了一些。方走到花园当中一个望角亭当中,年淩兮慢慢坐下,不一会,便飘来了一些小声讨论的声音。 “哼,管她再好的家世,能生又怎样?本福晋还怕她?” 是钮祜禄氏。年淩兮笑了笑,更是惬意地倚在旁边的护栏上,芙兰心也巧,吩咐了小丫头去取点心和茶水来,自己则是在旁边候着,也听听这钮祜禄氏今日吹什么风。 “侧福晋,不管如何,年福晋那里不得不防,眼下她已经有一子一女,现在又怀了孩子,您看,要不要奴婢……”芊儿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是后面的意思任谁听了也能明白,钮祜禄氏半晌都不在说话,年淩兮以为她已经离去,不想,声音又突然传来,道:“你以为我不想做什么么?只是你看那荫啼院,不光是爷护着,外面更有一圈忠心耿耿的年府家奴,你让我怎么下手?” “小姐,难道您没有想过收买个丫头吗?奴婢看那个二等丫鬟吉祥就挺不错的,虽然很少近身侍奉,但毕竟也是个二等,现在年福晋并不重用她,您看不如……” “吉祥?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可靠吗?” “可靠……奴婢见她也挺老实,不是个爱生事的,如果咱们能抓住这丫头的把柄,那对付年福晋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你容我再想想,此事若办好了自然好,若是失败了,本福晋也免不得要找脱身的办法,不过,年氏那贱人的胎都坐稳了,再做什么,还有用么?” 钮祜禄氏的声音晦暗不明,年淩兮越听眸子越紧,挑了上好的酸梅丢进口中,嚼了嚼,方咽了下去,故意大声道:“今儿天真不错,芙兰呐,你去叫吉祥到花园来,摘几株上好的迎春栽倒院子里吧,也让院子里明艳些,我是最见不得那些脏东西在院子里作祟了,恶心。” “是,奴婢遵命!”芙兰也是大声喊道。 那边便没了声音,年淩兮嘲笑地扯扯嘴角,又吃了个梅子,道:“吉祥那边不必担心,她不敢。若她有了一丝背叛的念头,杀之,不用留情。” 芙兰的眼神闪了闪,道:“奴婢省得了。” 钮祜禄氏心肠虽够歹毒,但是这一世发展的情况来看,她怕是惧了年家的势力了,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年淩兮不免再想到上一世懦弱的自己,摇了摇头,叹道:都是曾经了。 今日还幸亏钮祜禄氏提醒,不然年淩兮还真没注意到吉祥这个丫头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只是还不到时日,远着呢。 年淩兮怀着福惠也不太辛苦,每日除了用膳、就寝和散步之外,便携了宋嫣然一起做做小衣小鞋什么的,福惠是她四个孩子当中活的最长的,只是自己上一世沉沦于胤禛的“真情”当中,不免忽略了福惠,福惠自小身子也不大好,久病缠身。年淩兮希望自己做些小衣小鞋,能庇佑福惠,这一世可以健康长大。 康熙六十年七月初三那日,年淩兮和宋嫣然缝着小衣最后的尾边,惜菊脸色阴晴不定,进来在年淩兮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年淩兮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道:“此事当真?” “是,千真万确。缘馨道那木偶就藏在钮祜禄氏的枕头底下,若是福晋现在去抓,可以人赃并获,让钮祜禄氏不得翻身。”惜菊说出木偶两字,宋嫣然也不由得一愣,叹了口气,道:“她还是使不上劲惯用这招了。” 年淩兮疑惑,问道:“姐姐这是何意?” 宋嫣然的眼神变得有些凄然,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手里边摩挲着丝线边道:“我第一个女儿去世的那个晚上,我便在钮祜禄氏的院子里发现了木偶蛊术的残灰,有几片残片,上面清晰写着咒格格宋氏之女。当时我也是气愤,连忙禀告了爷,只是不知为何钮祜禄氏知道了,待我和爷到她的院子里的时候,连一点灰都没了,那个时候钮祜禄氏正得宠,我被反咬了一口,反而更不受爷待见了。” “再后来,我仔细想想,这可能就是钮祜禄氏布下的一个局罢,只是我如此愚笨,是发现不了的,遂了她的愿,钻了进去。” 宋氏丧女,再加上钮祜禄氏的陷害,不得不说,当时的钮祜禄氏的确厉害。 这是这次——年淩兮抚摸着小腹,她都胆敢诅咒她年淩兮的孩子了,若再不出口气治治这个贱人,她恐怕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位了。 “惜菊,你去唤年喙来。” 年喙很快便进来了,模样还是如同往日那般恭顺,年淩兮想了想,却是对宋嫣然笑道:“民间有个偏方,是极好的。叫‘百日咳’,不知姐姐有没有听说过?” 宋嫣然知道年淩兮还有后话,便摇了摇头,道:“不知,还请妹妹赐教。” 年淩兮笑着,道:“这‘百日咳’是那青楼女子内斗时最善用的东西了,只要此人服下,便会不间断地咳上一百日,只要是稍微沾些放过盐的汤水,便会咳的更厉害,姐姐,你说让钮祜禄氏尝一尝,是不是好主意呢?妹妹正愁没见过那些青楼女子服下之后怎么办呢,妹妹想,既然钮祜禄姐姐心肠这么弯折,不如让她都咳出来,同样,也让咱们欣赏欣赏。” 宋嫣然眼眸一亮,却是不知还有这样的好法子,道:“妹妹说的极好,姐姐正好也想看看。” 年淩兮拍了拍宋嫣然的手,扭头对年喙道:“去吧,剂量不用太多,够她咳一个月便好,嗓子若彻底哑了,日后那花花肠子还指不定有多歹毒呢。” “奴才明白,这就去办。” 待年喙走后,年淩兮捂住嘴,愉悦从心底发出,道:“姐姐,可是有好戏看了。” “姐姐也是期待。”宋嫣然说罢,和年淩兮相视一笑。 不久,钮祜禄氏的院子里便传出消息,说是钮祜禄氏得了咳疾,现下不宜出门,嫡福晋派人去看过,则免了钮祜禄氏晨昏定省的请安。那日年淩兮在时,嫡福晋捂着嘴道:“你们是没有看到,钮祜禄妹妹当真可怜见的,那咳嗽不间断地,像是中了什么毒一般,幸好秦华医术高明,已经在为钮祜禄妹妹医治了,希望她能好的快一些,好继续伺候爷啊。” 只是秦华这医术再怎么高明,有了上面的意思,也不敢尽心医治钮祜禄氏,只是每日取了点润喉的汤来让钮祜禄氏服下,但是,却是没有什么效果。 年淩兮作为同府姐妹,自当去看望钮祜禄氏,那日,跟着李斓矜和宋嫣然一同前往,还没进院子便听见钮祜禄氏咳嗽不止,听说前几日,已经咳出血来了。 宋嫣然听到这样凄厉的咳嗽声,不禁吓道:“这药还真是猛,不想钮祜禄氏那一张巧嘴,今日也只得这般了。” 年淩兮扶着芙兰的手,摇了摇头,道:“都是她的报应,她害人不浅,今日这样的咳疾,也是还她十分之一罢了,厉害吗?妹妹我觉得一点儿也不。” 李斓矜紧了紧年淩兮的手,道:“这是她应得的,妹妹和我们心里知道就好,这里人多口杂。” 年淩兮摇着扇子,嘲讽道:“走吧。看看咱们钮祜禄姐姐。” 钮祜禄氏现在不仅仅是咳出了血,脸色也因为每日不停的咳嗽而导致没有了血色,原本一张精致的面孔,现在却是憔悴的不能再行。 眼瞥见年淩兮几人进屋,钮祜禄氏脸一拉,指着几个人,却止不住的咳嗽,说不出一句话来,宋嫣然对钮祜禄氏微微一福,随后起身站在年淩兮身后。 年淩兮挺着个大肚子,摇着锦绣蓉丝云吞扇,就这么站在钮祜禄氏面前,仿佛招摇似的,道:“姐姐可好些了?妹妹好生牵挂。” 明知钮祜禄氏是说不出来话的,旁边的缘馨瞅见,对着年淩兮福身道:“回年福晋的话,我家福晋身子不适,没办法跟年福晋说话,还望年福晋见谅。” “不碍的,我就是来看看姐姐怎么样了。哎,真是可怜见的,之前听姐姐在花园中那么能言善道的,现在却咳成这样……妹妹真真是心疼的紧。”年淩兮摇着扇子,在钮祜禄氏面前来回踱步,眼神一瞥一瞥地看着她,半晌又道:“姐姐这屋子忒热了些,是不是冰又不够用了?不然妹妹再借你一些?” 钮祜禄氏脸色苍白而又凄惨,眼神里透出狠毒来,年淩兮却视若无睹,继续道:“姐姐还要好好养病,不然,弘历听见这样的咳嗽声如此凄厉,也不敢再踏进来了呢。” 年淩兮见好就收,她已看见钮祜禄氏快要被气昏过去的样子,便不再多言,笑了笑,道:“李姐姐,宋姐姐,咱们看也看过了,妹妹有些乏了,咱们不如回我的院子里,最是清爽凉快,荫啼院啊,不用冰也是凉爽的紧。” “钮祜禄姐姐,妹妹告辞了。”说罢,年淩兮微微一福。 待年淩兮三人走后,钮祜禄淳絮使足了力气站了起来,将八仙桌上的器具一应地全部扫到地上,眼神里的狠毒一点点迸发出来,像是要把人吞噬一样,缘馨站在身边沉默不语,手里还攥着一包‘百日咳’,虽然年淩兮减少了剂量,但是缘馨恨毒了钮祜禄氏,便暗自跟惜菊又要了一些,时不时地再给钮祜禄氏下一点,让她好好享受些时日。 想到此,缘馨在钮祜禄氏背后扯出一抹嘲讽又诡异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家久等了,对不起,鞠躬,三更完毕,小齐下班去洗澡睡觉啦,大家晚安!( ^_^ )/~~ 正文 第28章 福惠 十月的天冷沉沉的,虽然还未飘雪,但是这几日天气总是灰蒙蒙的,好像快要掉下来一样。十月正是前朝最忙的时候,胤禛甚至已经连着七天没有回过雍亲王府了。 “生出来了吗?”李斓矜在产房外焦急地问道,听着屋里面的惨叫声,心头不由地一阵阵地发慌。 灵子在旁边看着自家主子着急,自己也不由心急起来,道:“奴婢进去看看吧?虽然年福晋不让进去,但是咱们也不能不知道情况呀。” 李斓矜微微一考虑,便点头道:“左右嫡福晋还没来,你先去看看,晶心,你再去让府内的小厮去一个,在宫外候着爷,要脚程快的!” “是,奴婢这就去。” 年淩兮从丑时开始就又要生产的迹象,只是这么一直拖着,现下已经是辰时了,竟然还是没有生出来,产婆一开始都道还没到时候,需要等等,只是年淩兮拖这么久,产婆也不由地有些慌乱了,索性秦华从丑时开始就守在年淩兮身边,倒是没有发现大问题。 不一会,宋氏也赶过来了,看着站在屋外的李斓矜,上前问道:“还没生下来?年妹妹这一胎生的可真够难的,岚婓和福宜都挺顺利的,怎么……” “谁知道呢,秦华医官说是这一胎胎儿体积有些大,很有劲,不好生。哎,看来年妹妹得多受些罪了。” 李斓矜和宋嫣然在屋外焦急着,而年淩兮在屋内的床上疼的不断呻.吟,她没想到福惠这么难出来,上一世是截然不同的,福惠没到两个时辰便出来了。 福惠啊福惠,你要心疼额娘,额娘坏你真的不容易,你要是心里有额娘,就赶快出来吧……年淩兮在心里默念,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罢了,权当心里安慰。 还好有血玉在这里顶着,不然年淩兮肯定已经疼的没有力气,说不定已经昏过去了。正想着,年淩兮突然感到下腹一沉,疼痛更甚,赶忙攒足了力气喊道:“秦华!秦华!” 秦华在屋外偏阁候着,不方便进去,听到年淩兮大喊,便连忙让稳婆进去,看看是不是要生了。果然,稳婆进去不消片刻,就出来一个回道:“秦医官,年侧福晋这的确是要生啦!不过状态不太好,您想想有什么法子?” 秦华预料的到年淩兮这是通的没有了力气,连忙取出来时备好的人参片,递给稳婆道:“让年福晋含着,之前先喂一些水。” “哎,老奴省得。”稳婆接过人参片赶忙进去了,不一会,年淩兮的呻.吟声小了一些,这让秦华稍稍安心,看着灵子站在一旁呆愣着,不由皱眉道:“你出去回复李福晋,说是年福晋马上就要生了。” 灵子回神,连忙推门出去,见着宋嫣然和嫡福晋都来了,先是行礼道:“奴婢给嫡福晋请按,嫡福晋万福。” “起来吧,年氏怎么样了?”嫡福晋的眉头也是紧蹙,刚刚她在屋子里听说年淩兮不大好,左右权衡还是赶来了,起初她听着这声音是感到年淩兮不大好,只是听完李斓矜所知道的情况后,便觉得,这年淩兮现在受罪,只怕生下来的,却是个有福的。 “回嫡福晋的话,刚刚秦医官说,年福晋马上就要生了,已经开了三指。” 嫡福晋点点头,道:“知道了。” 这时芙兰也推门出来,快步走到三人面前,福身道:“嫡福晋万安,李福晋万福,宋格格吉祥。我家主子说,左右生下来还远,还请嫡福晋、李福晋和宋格格去主屋等候。那里会有惜菊、惜荷两个奴婢伺候。” 年淩兮其实是不放心嫡福晋,才让她们三个人都去主屋,顺便让惜菊过去伺候,意在看住嫡福晋,防患于未然。 听到芙兰这样说,嫡福晋也只能点点头,道:“本福晋知道了,你且回去回话,让年妹妹好好的,已经派人去通知爷了,爷可能还得晚点才能回来,前朝事忙。” 芙兰又是福身道:“奴婢知道了。” 送走了嫡福晋三人,芙兰微微呼口气,担忧着年淩兮,便赶忙回去了。年淩兮此时已经不太痛了,听着产婆的话,闭口不言,攒着力气,只是下腹沉得紧,难受。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年淩兮的痛感又再一次袭来,她知道,福惠终于知道自己,要出来了—— 康熙六十年五月十日巳时初,雍亲王侧福晋年氏,诞七阿哥。 这一胎年淩兮生的辛苦,几乎是福惠一落地,听见哇哇大哭声,年淩兮便昏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深沉绵长。 小阿哥非常健康,身子壮实有力,秦华摸了摸小阿哥的身子,笑道:“是个习武的料子。” 稳婆在旁边也笑道:“可不是,老奴看着年福晋生下的小阿哥必定是个有福之人,面相真真是不错呢。” 胤禛下了朝,又在康熙的养心殿待了近乎两个时辰方才从宫中出来,一出宫便见着府里四五个小厮在宫门旁边候着,心里突然一跳,好像预料到了什么。 苏培盛见状,赶忙先上前问:“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一个小厮窜出来,面上带着喜气,却是刚刚从府里赶过来的,对着胤禛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年福晋于一个时辰前诞下了一位小阿哥!母子平安!” 胤禛听到消息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并未有其他表情,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只是苏培盛瞧着,这爷里眼中的喜悦是怎么也遮盖不住的。小苏子连忙去备了马车拉过来,让胤禛上车。 “四哥好福气。”一声清亮的声音从胤禛背后响起,胤禛扭身,却也是笑了,拱拱手道:“十三弟。” 十三阿哥一身银月锦织绒袍,衬得整个人神采奕奕,英俊不凡,再加上脸上带着笑,整一不沾世事的翩翩公子。 “十四弟之事还请四哥放心,臣弟自当铭记在心。如今大将军盛名过旺,也是时候压上一压了,臣弟没什么本是,就是这民间里还认得几个会传事的人罢了。”十三阿哥笑的眉眼弯弯的,但是身上传来的凛然的杀气,却让站在一旁的苏培盛忍不住一个冷颤。 “那就有劳十三弟了。” “四哥客气,臣弟不忘当年四哥救命之恩。”十三阿哥说罢,看着胤禛眼里些许的焦急,便拱手道:“四哥府中有喜,臣弟便不打扰四哥回府了,先告辞。” 胤禛见胤祥走后,也不再耽误,上了马车,听见苏培盛一句:“快走,莫要磨蹭!”,马车便缓缓开始出发。 到了雍亲王府也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胤禛进府后,先是去主屋转了一圈方才去荫啼院,这样一来,却是在保护年淩兮。 进了院子,便看见芙兰和惜菊带着几个小丫头正在打扫,小苏子在旁微微咳嗽了几声,芙兰扭身看见了胤禛,连忙丢下器具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起吧,她怎么样了?”胤禛抬了抬手,担忧地问道。 “主子还在昏睡着,但是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秦医官正在后面煎药。” 听见芙兰说完,胤禛悬着的一颗心方才放下,只是自己不去看看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道:“爷进去看看。” “回禀王爷,产房奴婢们还未……” “无妨。” 胤禛看着床上脸色有着如樱桃般红润的年淩兮,不禁爱怜地抓住她的手,在嘴边亲了亲,道:“年儿,谢谢你。” 言罢,又摸了摸年淩兮柔顺的头发,看着这个娇小的女人为自己生儿育女,胤禛心中突地有些暖意从心头涌来。胤禛在屋里待了三盏茶的时间便出来,他知道,现在年淩兮是整个王府当中生育且能养活最多的一个,若自己现在显露出偏爱来,那么对她无疑是一种无形的毁灭。 胤禛到了主屋,乳娘便赶忙抱着小阿哥到了胤禛面前,胤禛笑着接过,看着怀里软软的小人,真是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除了脸型有些仿年淩兮之外,其余仿佛是跟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乳娘在旁边瞧着也甚为欢喜,弓着身子道:“秦医官摸了小阿哥的身子,说是小阿哥是个习武的料子呢,如今跟王爷一对着看,确实健壮。” 胤禛点了点头,笑道:“的确有爷年轻时的风范。” 正说着,小阿哥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手脚一阵扑腾,害的胤禛饶是小心翼翼,也差点没抱住。 “这孩子!”胤禛忙不迭地将孩子递还给乳母,乳母安抚了两下,见小阿哥还是闹个不停,便福身道:“回禀王爷,小阿哥些许是饿了,奴婢先下去喂奶。” “嗯,快去。” 乳母将小阿哥抱下去之后,胤禛坐在主屋里,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半晌,方才出声问道:“小苏子,你说爷……赏些什么东西给年氏好?” 小苏子一愣,没想到胤禛会问到自己,思索片刻,脸上也是表情为难,道:“奴才哪儿懂这个,还是爷做主罢。” “罢了,想来她也不缺什么。”胤禛坐在榻上,不断拨弄着手上的佛珠,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方道:“传爷的意思,年氏出月后,赏协理王府之权。” 小苏子知道这便是极好的恩赐,胤禛能做这样的决定,想必已是极为信任年淩兮了。小苏子忙不迭地去荫啼院传话,而胤禛则是从榻上站了起来,走到书桌旁,想了片刻,亲自研磨,取了笔来,挥手写下四个字。 福惠双全。 胤禛十分满意,又唤来一个小厮,道:“去将这幅字送到荫啼院,爷的七阿哥,便叫福惠了。” 作者有话要说:福惠小崽子出来了!!! 求作收求留言TAT 小齐的现言进入解V名单,所以今天不能加更了,得去码一章现言TAT 鞠躬,谢谢大家支持正版! 正文 第29章 千叟 千叟宴。这是康熙帝在位六十一年所举办最为隆重的国宴,康熙帝、后宫妃嫔、朝廷命臣命妇、亲王及福晋侧福晋皆可参加,不过主角们还是七十岁以上的朝臣,或者继续在朝中任职,或者已经告老还乡。因着康熙成为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位皇帝,也是预祝自己七十岁寿辰,这次千千叟宴举办的格外盛大,可以说,第二次千叟宴举办的比第一次更为奢华,耗尽千万两白银。 胤禛只挑了两个人去,一是嫡福晋乌拉那拉朦贞,二是侧福晋但是诞育子嗣最多的年氏。胤禛知道康熙喜欢热闹,再说宴会举办的乾清宫地方也大,所以将自己的子嗣尽数带去,让这些皇孙也见见这般隆重庞大的场面。 其实年淩兮是不想去的,因为府内子嗣虽然不多,但她一个人也管不过来,自从胤禛赏了协理府中事物的权力之后,嫡福晋好像真的那般贤良淑德,将府中一些琐事交给了年淩兮,年淩兮战战兢兢地也没出什么差错,而这次,嫡福晋却是明着给她说,要她看好这些孩子的。 岚婓、福宜和福惠也便罢了,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她还要看着弘时和弘历,弘历虽小但却也十二岁了,正是调皮的时候,自己怎能看管的住呢?再者,那钮祜禄氏还指不定教给弘历些什么脏东西呢。 所以,年淩兮想了想,将福惠留在了府内,让惜菊好好照看,自己只带了岚婓和福宜两个孩子,胤禛知道年淩兮所想,也没说什么,只点头答应了。 宴会是在戌时三刻开始的,康熙讲了半个多小时的感慨以及回忆,惹得前来朝贺的老臣和平民不禁潸然泪下,直呼皇上万岁,皇上英明。 来参加这次宴会的有上千人,这样的呼声吓哭了许多幼儿,康熙见自己的孙子以及重孙皆到,也不禁高兴地痛饮了三杯,一时间,宴会的气氛变得轻松些许。 岚婓自己挑了块双色马蹄糕嚼着,宴会还未正式开始,只上了些香茗、干果、蜜饯、饽饽和酱菜,不仅岚婓,连成年的弘时都有些扛不住了,嫡福晋笑了笑,却让弘时沉住气,不要去拿东西吃。年淩兮心疼孩子,却是不顾嫡福晋的警告,让岚婓不仅吃了块马蹄糕,还让岚婓拿了些宫廷小萝葡吃着。 福宜才一岁多大,见自己姐姐吃着香香的小零食,自己也眼馋了,眼见一撇嘴就要哭出声来,年淩兮赶忙将乳母唤来,让乳母先去偏殿喂奶。 胤禛见年淩兮为孩子忙前忙后的,便差太监端了盏茶来,递给年淩兮道:“歇歇,这是上好的君山银针,皇阿玛特别为这次宴会准备的,可是不能浪费了,得多喝些。” 年淩兮点点头,谢过了胤禛,见嫡福晋也在饮着,这才开起了茶盖品了几口。 茶水入口温香清甜,确实是上好的茶,不仅喝下去后身子舒爽暖和,好像也能开胃些,于是年淩兮又要了一盏,给岚婓喂了些。好在,过了一炷香时间,前菜和膳汤便也上来了。前菜分为七品,便是二龙戏珠、陈皮兔肉、怪味鸡条、天香鲍鱼、三丝瓜卷、虾子冬笋、椒油茭白,膳汤则是罐焖鱼唇。这样的菜色真真是色香味俱全,年府从来吃不得这些的,岚婓第一次见这么多菜上桌,也不禁眼睛亮了起来。 年淩兮笑了笑,悄声对岚婓说道:“乖女儿,这才是前菜,等会还有好几拨呢,少吃些,不要积了食。” “女儿知道,额娘给女儿夹什么,女儿才吃什么!”岚婓虽然觉得这一桌子菜都很喜欢,但也知道宫里规矩大,食不过三,尽管今天康熙说什么那么多规矩,但是也没人敢真大快朵颐。 年淩兮见岚婓这么懂事,便夹了一筷子冬笋和瓜卷,道:“慢慢嚼。” 不一会,康熙亲自做了七言律《千叟宴》诗一首,众人不断叫好直呼万岁,眼见着不少老臣跪地而叩,年淩兮见胤禛也站了起来,忙将岚婓抱了下来,道:“跟着阿玛额娘一起,如果阿玛跪,那么咱们也跪。” 岚婓点点头,道:“女儿知道。” 待水果拼盘上来,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子时,岚婓已经架不住到偏殿休息了,嫡福晋精神也不好,道:“年妹妹,扶着本福晋到别地走走吧,不然乏的紧。” 胤禛也是点头道:“你们且去吧,宴会结束还要等一会,让芙兰她们掌好宫灯,不要走太远,免得爷找不到你们。” 年淩兮点点头,便起身扶起嫡福晋,到乾清宫的偏殿小花园去了。嫡福晋可能是真的累了,一会要应对各种命妇和亲王郡王福晋,又要看好弘时,膳都未进几口。 走了一小会,芙兰她们走的微微远了些,年淩兮便听嫡福晋小声道:“妹妹这几月处理府中事物可还顺手?” 年淩兮一凛,却是没懂嫡福晋是什么意思,眼神闪了闪,道:“回嫡福晋的话,妾身承蒙嫡福晋教导,臣妾还算顺手。” 年淩兮感觉到嫡福晋点了点头,随后步伐又放慢了些,道:“你是个有福气的,而爷也这么器重你们年家,如今又要你协理打理府中事物,我这个嫡福晋——呵,自从你进了王府,好像便越来越没什么用了呢。” 年淩兮知道嫡福晋现在心中对自己有了怨气,只不过年淩兮感觉不出有几层,她这么说着,好像又不止针对年淩兮一个人,仿佛她的这种怨气已经积压许久,今日怕是忍不住,才说了出来。 “妾身不敢逾越。”年淩兮悄声道。 嫡福晋却是冷笑了一声,道:“你敢。本福晋知道,你有这个野心。钮祜禄氏至今未好全的咳疾是你做的吧?本福晋不用命人去查,猜一猜便也知道究竟如何。不过钮祜禄氏的确也蠢,自从你进了王府之后,眼里那股子算计虽然更多,但却越发肤浅和幼稚。而——” 嫡福晋说到这里,却是顿了一顿,年淩兮现在感觉如同站在七月的炎夏热阳下一样被晒烤着一般,全身炙热不已,她虽然知道嫡福晋心思深沉,却也没料到她这般的通透,仿佛洞悉一切一般,她既然能料到“百日咳”是自己下的,那么,便知嫡福晋城府有多么深。 而拥有这般城府的人,年淩兮却不得不防。 “而,钮祜禄氏太张狂,太桀骜,本福晋自然也是看不上眼的,你若能将她除去,本福晋自然也舒心,只是本福晋想不明白,你却为何不一次做了干净了断,却要一直留她性命,不过你不用说,这场你和钮祜禄氏演的好戏,本福晋还想日后慢慢欣赏。”言罢,嫡福晋笑了笑,不等年淩兮说话便道道:“年妹妹,逛久了也累,咱们回去罢。” 年淩兮不知嫡福晋今天一番话究竟为何,但是她感觉到的知识彻骨的冰寒,她活了两世,却从来不知嫡福晋有这般城府,这样也使得年淩兮日后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不仅要对付钮祜禄氏,而且嫡福晋这样的人……也要防范。 但是嫡福晋有个地方却是说对了,年淩兮虽然嘴上道不敢逾越,但是心中却是渴望那个位置的。皇后,或者是太后,那是多么尊贵的位置,年淩兮知道坐上那个位置有多难,但是她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必须坐上,只有坐上皇后或者太后的位置,她的家族和孩子,便多了一层保护。 嫡福晋,她迟早也会下手,只是时机未到而已,而今天嫡福晋这般坦然的一番话,却让年淩兮知道,未来的路,并不好走。 她除了两世的决然和决心,便只有一块能调理身子和能识毒的血玉了,这块血玉究竟还有多少用途还没被开发,年淩兮也不知道,但这块血玉那一次露出能识毒的功能时,却是年淩兮对钮祜禄氏恨意更深,起了杀机的时候。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关窍? 嫡福晋和年淩兮回到席中,水果拼盘已经撤了,胤禛特意吩咐人给嫡福晋和年淩兮两人留了些水果,年淩兮用了些,觉得太凉便搁下了。 嫡福晋回来后,神情还是蔫蔫的,只是眼神中那一抹淡然和无事不知,却让年淩兮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好在,告别香茗在此时端了上来,是上好的杨河春绿,茶水是刚泡好的,还有些许烫意,芙兰和绯儿也上了刚刚暖好的汤婆子让两人拿在手中,但是尽管这样,年淩兮还是感觉寒意从心中发出。 杨河春绿是为康熙炫耀这一生功绩所创,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是茶却是好茶,入口温软且清澈干净,没有那种凌冽之感,年淩兮很喜欢。 只是这样的好茶,她怕是不能再喝到了,今年是康熙六十一年了呢,待到十一月份的时候,那才是真真的好戏上演时。 想到这里,年淩兮不禁向胤禛看去,只见胤禛坚毅的脸庞上不含一丝表情,眼睛盯着康熙所坐的龙椅,眼神中的决然她半分都没有漏过。 年淩兮笑了笑,她知道,她又该让年家做一点儿事了,毕竟这康熙立储的意思,谁都想知道,但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让人知道,不然,还有什么好戏可看的呢? 胤禛既然这么想得到皇位,而皇位最后也只会是她的,年淩兮暗了暗眼神,不禁想到,如果胤禛没有得到皇位呢?那会是怎样一个情形? 不,不可以。如果胤禛得不到皇位,这也算是对胤禛最大的报复,但是她年淩兮,便不能保证年氏一族和孩子们的安全了,毕竟,现下九龙夺嫡诸子之战中,只有胤禛和十三阿哥胤祥是一个队伍的,而胤禛若是落马,那么……不论谁得势,胤禛和雍亲王府,都会不得好死,不能善终。 作者有话要说:小齐要说几件事: 1.本文关于和硕公主或者是历史资料,都是小齐悉心查过才会写的,如果有错误,小齐给大家道歉,但是关于和硕公主,有记载,亲王女儿可封,破例可封,养女可封。 2.考据党请放过小齐,谢谢。 3.小齐毕竟不是写宫斗文的老手,所以有些小白和幼稚的地方,请大家见谅。如果真的不喜欢,为了彼此不膈应,请点右上方红X。 4.还好大家都是打0分,如果打负分小齐也不会玻璃心,但是请大家说明小齐错的地方和证据理由,小齐会认错,并且返还你买V的钱,如果没有买V,小齐则会在下一章的作者有话说感谢你。 5.关于文章节奏问题,小齐其实已经刻意写快了,紫陌亲希望四四快些登基,小齐理解你的心情,只是前面有些事情不交代好,小齐后面就没有铺垫可写了,再等等哈,下一章如果没问题便是康熙驾崩了。 小齐再一次感谢支持正版的同学,小齐说过,有礼物送,大家别忘加小齐QQ哦,这文有肉,等小齐码出来会通知大家的。另外,小齐接受拍砖,但是务必请写明证据和理由已经出错的地方哦!鞠躬!大家晚安好梦。 正文 第30章 帝薨 康熙不豫的消息是在十月份传开的,那一日年淩兮和府内众人一起在院里看戏,胤禛突然派小苏子回来传达消息,嫡福晋听了后还算镇定,但是一些胆小的侍妾却已经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国君病重,对谁来说都算是一种天塌的预示。 如此一来,身为亲王嫡福晋,自然是要轮番去侍疾的,戏再看下去便有罪了,嫡福晋赶忙遣散了戏班子,众人都随着嫡福晋回到了主屋,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戚戚然然的,只有年淩兮镇定道:“嫡福晋,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嫡福晋思量了片刻,蹙眉道:“本福晋肯定是要进宫侍疾的,那么府内的事就拜托给年妹妹打理了。” “妾身自当尽心。”年淩兮起身福了福,眼神看向钮祜禄氏,钮祜禄氏的咳疾总算好了,只是因为一直持续不断的咳嗽让她的嗓子已然坏了不少,近来很少说话,除非行礼问安这种必要的时候,其他时间只是拿眼神四处飘着。 钮祜禄氏的脸色也是白的很,畏畏缩缩的不敢说话。年淩兮记得上一世,自己听到康熙不豫的消息时,自己也是这般表情。 “嗯,起吧。近几日天是越发冷了,再加上皇上这样事情,众位妹妹便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要随意走动,如果有事,本福晋不在时,便通知年福晋吧。好了,本福晋收拾一下准备进宫,你们都散了吧。” “妾身告退。”年淩兮是跟着李斓矜一起出来的,李斓矜的脸色虽然也白,但是深情不外乎有些微微的激动,年淩兮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不点破道:“姐姐放心,该来的总会来的。” 李斓矜点点头,似乎坚信着什么,道:“只是这几日,不知我能做什么。” “姐姐什么都不用做。”年淩兮笑了笑,扶着李斓矜的手,缓缓走道:“趁着嫡福晋进宫,姐姐该趁机让弘时回你的院子住才是。” 李斓矜谈到弘时,眼眸深暗,神色更加不佳,道:“谈何容易?那孩子现下见了我就跟见了陌生人似的,那日竟然还向我行大礼,我是他额娘啊,是亲额娘,怎么能对我行大礼呢?” 亲生子如果不是额娘加封晋位,或者是自己封爵,是不用向额娘行大礼的,如果平常行以大礼,那么便是将此人当做平常的“额娘”相待了。年淩兮想不透,虽然弘时并无继承大统的料,但是却也不至于蠢笨至此,若说为何,可能还是嫡福晋□。 年淩兮拍了拍李斓矜的手,安慰道:“弘时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姐姐无需担心。” “若嫡福晋还能怀上子嗣就好了!那样她便能还给我弘时了!”李斓矜深情激动起来,年淩兮赶忙对她摇摇头,这里人多眼杂,说多了反而不好。 嫡福晋早年生完弘晖后身子就不利索了,再怀上子嗣却是再无半分可能,嫡福晋自己也知道,不然她何必抢了李斓矜的弘时自己抚养呢?年淩兮觉得,嫡福晋不过是想保住乌拉那拉氏家族的荣华罢了,不管这个子嗣是庶出还是嫡出,只要她能离间了他和亲额娘之间的关系,那么最后得利的必然是她自己。 如果年淩兮没有猜错,可能嫡福晋晚些时候还会对李斓矜下手。 只不过这些都是将来的事情了,现下年淩兮必须赶紧回院子,趁着现在人人自危,亦或是忙乱,她要让年府行动起来。 胤禛所培养的血滴子,是一个暗杀组织,由胤禛亲自挑选人并精心培养出来的死士,这样的组织也是年淩兮在上一世自己哥哥入狱的时候才调查出来的,这一世,她不能再让血滴子自由行动,她必须想办法让血滴子流入年家血液不可。年淩兮回到院中,赶忙写了一封信,让惜菊悄悄地往年府送去,让自己四哥或者三哥带给年羹尧。 而京城中的舆论,也要准备着手散播了,年淩兮想,皇位是胤禛的没错,但是她必不会让胤禛这个皇位坐的安生。 关于所传言的到底是传位于十四子还是四子,年淩兮不知道怎么查,但是这个舆论既然能能出来,那么她为何不推波助澜一把呢?她已经派人去西宁通知十四阿哥了,自从去年回京之后,十四阿哥于今年五月份又回到了西宁继续驻守。 十四阿哥不久便会赶来,这一仗,看来得打好久呢。年淩兮做完所有的事情已经是寅时了,本来准备就寝,只是年淩兮突然感到胃中一阵翻涌,赶忙跑到屋外开始呕吐,本来芙兰就在外间值夜,突然看到自家主子这样,慌了神,连忙让惜荷去叫秦华,自己则轻拍着年淩兮的后背。 几月了?年淩兮吐完之后喘着气想,十月?年淩兮猛地想到什么,捂住小腹,闭上眼,嘴角露出微笑,她的最后一个孩子,福沛已经来了。 果然不假,秦华把脉一阵后,脸上带着些许惊奇和喜悦,道:“恭喜年福晋再度有孕已有两月,接连三年怀上三子,年福晋果然是福泽深厚!” “呀!”芙兰惊喜地捂住嘴,但是仍旧没有抵挡住她的叫声,惜荷在旁边也是笑道:“刚刚在路上奴婢描述年福晋您的症状,秦华医官想必已经是猜到了,奴婢贺喜年福晋。” 年淩兮微笑着,接过吉祥刚煮好的参汤,先拿银针试了试毒,方才用了两口,笑道:“这的确也是意外之喜,不过现下的情形,你们都得替我瞒着,嫡福晋进宫侍疾,爷在前朝忙的不可开交,我不想因为我怀孕的事情让她们分心,到时候必定又要差人来照顾,我烦的紧。” “是,奴婢省得。” 秦华又开了两幅安胎药,方才退下。这几日年淩兮都在布局,却是没发现福沛已经悄悄到来了,现下年淩兮抚摸着小腹,这个生下来就死去的孩子,年淩兮上一世连看都未看上一眼,根本都不知道福沛长什么样子,据说,福沛是在娘胎里就断了气的,年淩兮这一世发誓,一定要福沛安全生下来养大。年淩兮已经想好,若事成那日,福沛只需将来做一个闲散王爷即可,因为胤禛到时驾崩,福沛还太小。 年淩兮将怀孕这事瞒了下来,但是前朝仍旧风起云涌,康熙不豫,对于胤禛是机会,但是对于八阿哥一党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谁要是不抓紧把握,岂不是傻子? 晚上,年淩兮用过膳后,对芙兰道:“你去让惜荷盯着些,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府中,不能出乱。” 芙兰点头,赶忙下去吩咐了。年淩兮不知道后院会不会起火,但起码让惜荷她们盯着些她心中也稍稍放心。钮祜禄氏一时半会也蹦跶不起来,张瑾鸢这两年低调了不少,虽然有时候还会蛮横,但是没了胤禛宠爱,她又能如何?宋氏和李氏自然不用说的,都是安分守己的人,耿氏还看不出什么,只是这两年悉心教导弘昼,很少出来罢了。 这时,吉祥却进来了,对着年淩兮微微一福身,道:“回禀年福晋,南苑的富察格格薨了。” “富察格格?”年淩兮逗着怀中的福惠,心里想了想,却从来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便道:“哪个富察格格?” “是前几年不小心撞到了钮祜禄福晋,导致钮祜禄福晋扭伤的富察格格。后来爷调查到她是蓄意要害钮祜禄福晋的,所以才打发到了南苑。”吉祥说着,却是深情有些激动,眼中不一会便有些湿润。 福惠在年淩兮怀中咿咿呀呀地说一些简单的词语,倒是一刻也不安生,年淩兮哄了哄,又观察着吉祥,轻笑了一声,道:“既然是你服侍过的旧主,你便去芙兰那里领些银子,好好安葬了吧,毕竟是格格位份,虽然不高,却不能像侍妾一般草草了事。” 吉祥听到年淩兮这话,霎时一愣,却满脸通红地跪下了,直给年淩兮磕头道:“谢谢年福晋。” “但是要悄悄的,现在皇上不豫,不能通知爷了。” “奴婢明白。” 吉祥走后,年淩兮看着怀中的福惠,笑着点了点福惠的鼻头,道:“小家伙,你弟弟马上就出来了,高兴吗?” 福惠好像能听懂似的,笑的手脚乱扑腾。 挨过了十月,十一月便开始天降大雪,嫡福晋中间只回来了四次,每次的脸色都要比之前更暗一分,看年淩兮打理事物打理的不错,便点点头,回来只是休息片刻,便又要进宫。德妃每日都在皇上窗前侍疾,有时能三天两夜不闭眼,现下也熬不住,昏了过去。 紫禁城内一片嘈乱,而抚远大将军十四阿哥,却在十月七日这天回到京中,紫禁城内更是大乱,说是十四阿哥目无圣旨,竟然无诏回京,此番叛逆便不得成为储君!而这样的流言,自然是胤禛这方发出的。 尔后十四阿哥被扣押,八阿哥求情无果,只能看着十四阿哥本来是最大助手却一夕之间沦为败兵。 胤禛迅速培养起血滴子,流窜于京城各个角落,不断地抬高自己的民威,而有些出言反驳胤禛成为储君的臣子,在夜间不知不觉中便没了声息。 胤禛听着左步领大臣被血滴子一刀砍下首级的消息后,只是冷道:“就当这些人,先为皇阿玛引路了。” 此时的胤禛正站在乾清宫内,操持着大局,隆科多为辅,不断地挑拨着朝堂新一波势力的诞生。而千古一帝康熙昏迷在床上,对这些事情完全不知,他的身边,只有太医除外,每日以泪洗面的各宫妃嫔了。 十月十二这一天,年淩兮起了个大早,亲自做了些暖胃的粥和菜让年喙送到宫中给胤禛,这食盒当中还夹着一封信。上面只言四字:谨慎行事。 胤禛不论怎样,弑父一事,若他真想雷厉风行地做上皇帝,必要果断。 年淩兮也不像看到这个结果,只是她知道,胤禛一定会做,如果她还想跟深一步进驻胤禛的心,这一封信她是必要发出的。 但是她更多的是不想看到胤禛这样做,因为他若真这样做了,年淩兮算是对胤禛彻底绝望。这般人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为他付出呢? 一夜无眠。 十一月十三日,千古一帝康熙帝,驾崩于畅春园。经大臣兼辅臣隆科多口谕,四阿哥胤禛恭谨有度,学问至佳,为储君最佳人选。传康熙帝口谕,四阿哥胤禛于次日继位。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 下章登基…… 原谅小齐没太能描写出血雨腥风的场面…… 毕竟宫斗为主,宫斗正式拉开序幕!!! 鞠躬! 正文 第31章 登基(上) 国有大丧,天下尽知。 十一月十三日亥时三刻,雍亲王府上下皆跪在清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院内,等待来人宣旨。不过一盏茶时间,雍亲王府的大门便被推开了。众人屏住了呼吸,只有稍许几个大胆的敢抬头看一眼,发现来宣旨的却是康熙身边的李公公。 李公公的脸色无不凄惨,只不过还持着一口气罢了,末了,他宣布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身体违和,不豫已久,立储之事皆于首。四阿哥胤禛,恭和谦良,学问渊博,在朕卧床期间处理政务娴熟异常,故立为太子,继承大统。” 虽然早些期间府里就收到了消息,没是胤禛继位,但是当真的圣旨读出来,府内众人还犹如梦境一般,不过嫡福晋始终淡然,接过圣旨,道:“臣妾领旨谢恩。” “四福晋快快请起,如今四阿哥贵为新帝,您也和府内的众位贵主子收拾收拾,明日就要搬进宫中了。”李公公将嫡福晋扶起,只是脸色还是苍白,嫡福晋本欲留下李公公歇息片刻再走,只是李公公执意要回宫,嫡福晋也没办法。 待宫里的人一走,年淩兮和其他妾室也起了身,在她身边的李斓矜微微颤抖着,眼神里是快要溢出来的兴奋和雀跃,年淩兮低头笑了笑,恐怕这会大家心里都是一个感觉吧。 胤禛成为皇帝,那么嫡福晋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册封礼,但是谁人现在还敢不把嫡福晋当成皇后看待呢? 府内所有奴才皆跪于地,叩首道:“奴婢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嫡福晋叫起后,让众人都跟着她一起回了主屋。此时的主屋虽然还是跟往常的装饰一模一样,但是因着胤禛登基,这朴素的主屋也顿时有种金碧辉煌的感觉了。 众人坐下后,越发恭谨了起来,嫡福晋扫了一眼厅内坐着的人,笑了笑:“各位姐妹跪久了,绯儿,看茶。” “是,奴婢这就去。” 众人都接过嫡福晋赐的茶,有的格格侍妾没把持住的,脸上却荡漾起笑容来,嫡福晋看到,道:“好了,笑嘻嘻的像什么样子,先帝的丧礼还没过呢。虽然爷现下成为新帝对咱们而言自然是好事,但是也不要失了规矩。” “是,妾身省得。” 不管如何,现在府里的女人们眼中都充满着希望,年淩兮回到荫啼院之后,芙兰更是兴奋道:“小姐,爷成为皇帝了!那小姐是不是,是不是就成为宫妃了?” 年淩兮看着芙兰傻笑,道:“自然是了。” 芙兰更高兴了,只是一瞬又拉下脸来,道:“可惜嫡福晋才是皇后娘娘呢,哎,不过小姐这般,奴婢觉得也能是皇贵妃!” 芙兰不知宫中险恶,自然觉得一人之下的皇贵妃也是金贵的,可是她哪儿能想到,皇贵妃的位置最不好做,也最是出林之鸟。 到了晚上亥时一过,嫡福晋又将众人叫回了主屋,年淩兮到时众人差不多已经来了七七八八,年淩兮微微一扫,果然呢,每个人精神都挺好,是睡不着了。 年淩兮坐好,却见小苏子垂立站在嫡福晋身边,身上已经换上了宫中大太监的衣服,看来,胤禛成为皇帝已属事实。见众人来的差不多了,嫡福晋才笑道:“小苏子,爷有什么旨意你便传吧,咱们府中该来的人都到了。” “是。”小苏子一弯腰,便宣读起圣旨来。意思不外乎是明日是孝礼日,让府内众人都在卯时之前收拾好,宫中便会派人来接。 小苏子念完,顿了顿,收起圣旨,又道:“爷的口谕,是让嫡娘娘住景仁宫,年娘娘住翊坤宫,钮祜禄娘娘住储秀宫,李娘娘住咸福宫,耿娘娘住钟粹宫,其余格格侍妾的,由嫡娘娘您安排。” 小苏子这道口谕,却是连称呼都改了。胤禛还未正式册封妃嫔,自然,嫡福晋是嫡娘娘,中宫娘娘,其余侧福晋、格格侍妾的,暂且称为庶妃。只是侧福晋位份都会是一宫主位,称之为娘娘也不为过,而格格侍妾还沿用在府中的叫法。 嫡娘娘点了点头,道:“知道了,皇上可还说了些什么?” 小苏子越发恭敬道:“回嫡娘娘的话,没了,请各位主子赶紧收拾收拾吧,卯时的时候,宫中的马车会准时在王府门口接各位主子的。” 小苏子传完话便赶忙回宫了,现在已经快丑时,嫡娘娘也不留众人,让众人散了,赶忙回去收拾细软。 年淩兮的东西不多,但是收拾起来却不容易,多半是琐碎的。芙兰、惜菊、惜荷、吉祥和年喙收拾了一个半时辰方才好,已经到了寅时。年淩兮坐在榻上,也是没合眼,芙兰忙完,便给年淩兮加了一床被子,道:“小姐还是睡一会吧,哪怕一个时辰也好。明日是孝礼,要跪上好久,可有的累呢。” 年淩兮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帮我熬碗粥来,虽然我不想进食,但也不能苦了孩子。” 芙兰赶忙去了,年淩兮卧在榻上,仍是睡不着,明日要跪拜,还要哭,虽然繁重,但是却不得这般,只是她还怀着福沛,怕是不能多跪。” “惜菊。” “惜菊姐姐不在,去帮着芙兰姐姐熬粥了,奴婢在,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吉祥站在门外说道,年淩兮想了想,便道:“你去帮我通知嫡娘娘,说是我已有三个月身孕。” 吉祥福了福身,道:“奴婢知道了。” 年淩兮捂住小腹,怕是这个消息,又得让这府内的众人更加不得安睡了吧。吉祥回来的时候,是带着一大堆补品回来的,说是嫡娘娘赏赐的。年淩兮看着这么多,不禁苦笑,怕是乌拉那拉自己吃不完剩下的,便都塞过来了吧。 “你去挑些好的留下来熬了,其余的,都装好带进宫里吧。”年淩兮吩咐道。吉祥说了声是,便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来,年淩兮起身靠在床头,看着窗外一轮洁白的月牙,心中突然有了几许哀愁。 自己又要进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紫禁城了么,翊坤宫,那里埋藏了自己多少年的青春和寂寞,又留下了多少抹不平的创伤和怨恨,她知道尹坤宫有多么华丽,多么奢靡,但是那些,不都是表面的东西吗,内里的,她却什么都不曾得到。 原本就是自己上一世奢望的太多,尔后,失望便越大。这一世,她不再奢望什么爱情,只盼望自己的孩子和年氏一族可以平安,才发现,自己没了当初那种激动常乐的心情。这一世,她时刻都在算计,算计钮祜禄氏,算计胤禛,这是她的领悟,若没了这些算计,那她年淩兮,到头来还会是一场空梦。 “年娘娘,时间到了,咱们该进宫了。”吉祥在外边福身,而芙兰此时刚刚端了粥进来,吹了吹,道:“小姐快些喝了吧,已经可以入口了,喝完咱们就要往宫里去了。” 年淩兮起身,虽然她现在一点胃口也无,但她知道,若不吃些,怕是明日什么都吃不上了,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她的孩子。 “岚婓,福宜和福惠都怎样了?”年淩兮喝完,问道。 “嫡娘娘的意思是,让府内的子嗣分六辆马车一起往宫里,若是还小的,马车内便有乳母照顾着。”芙兰接过空碗回答。 “不用,你去将岚婓、福宜和福惠都抱到我车上来,你和惜菊进马车伺候。” 芙兰愣了一下,虽然觉得这不太合规矩,但是若让小姐的孩子在别的马车上,她也不放心。想了想,还是赶忙去回嫡娘娘了。 年淩兮身为诞育子嗣最多的人,嫡娘娘自然不会不同意,拨了一辆比她小一些的马车给了年淩兮,她知道,给她大的,年淩兮也不会坐,像年淩兮这般谨慎的,怎么会让自己在这方面出差错呢。 年淩兮抱着福惠进了马车,小太监跪着,让岚婓踩在背上也上了马车,福宜才两岁,虽然会走些路,但毕竟还是不稳,便由芙兰抱着,惜菊伺候着,一同上来了。马车宽敞,几个人倒是完全够坐。 马车缓缓开始动的时候,岚婓禁不住好奇,眨巴着灵动的双眼问道:“额娘,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去宫里。”年淩兮笑道。 “咦?去宫里做什么?是要去拜见皇祖父还是德妃祖母呢?”岚婓还不知道胤禛已经成为皇帝的消息,年淩兮笑着,将福惠递给了惜菊,将岚婓抱在怀里,轻声道:“咱们这是去找你阿玛呢,如今你阿玛,已经是皇帝了。” “啊?”岚婓惊奇地睁大眼睛,道:“那岚婓是不是该叫阿玛为皇阿玛了?岚婓记得阿玛说过,到了阿玛成为皇帝那日,便让岚婓这么叫的!” “你阿玛还跟你说过这样的话呢?”年淩兮却是不知,胤禛和岚婓独自相处的时间也多,想必是无意之中说出来的吧。 “那日阿玛从十三叔的府中回来,喝醉了,额娘也睡着了,阿玛就来看岚婓,对岚婓说的。”岚婓还小,不知道圆滑和撒谎,年淩兮听后笑了笑,将岚婓抱得更紧了些,道:“是啊,咱们岚婓,现在是真正的公主了。” 雍亲王府离紫禁城并不遥远,但是这段路年淩兮感觉像是走了一百年一般,那么遥远绵长,马车外有寒风呼呼刮过,却是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年淩兮掀开帘子静静看着,直到岚婓从睡梦中醒来,喊了句额娘我冷,年淩兮方才将帘子放下。车内暖和的如春天一般,但是年淩兮的心却一寸寸冷冽下来。 紫禁城,皇上,年贵妃。我终究还是来了。 年淩兮闭上眼深呼吸,听着车外大雪刮过,惹得去往紫禁城路上的风景,凄凉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登基了阿尼玛……还有下半部分,发出来的话下下章就是册封了,对了,大家希望年糕有封号么?还是继续用姓氏为封号呢? 正文 第32章 登基(下) 进了宫中,年淩兮掀了车帘,入目的便是一成不变的红色砖墙,岚婓还在睡着,福宜和福惠像是饿了,哭闹了起来。年淩兮安抚了几下,让芙兰先下车去请乳母来,不一会,两个乳母便都进来了,芙兰和惜菊下了车,让母乳给福宜和福惠喂奶。 妾室不得从正门进入,除了嫡娘娘,年淩兮几个妾室是从旁门进入的,这个旁门离西六宫也近些。 待到了翊坤宫,也是半个时辰之后了。翊坤宫门口早就有小太监在候着年淩兮,见年淩兮的马车一到,连忙向前将年淩兮和公主扶了下来。 年淩兮微微抬头看着翊坤宫的大门,这样精致奢华的宫殿,终究自己还是进来了。 “年娘娘万福,启禀年娘娘,现下先帝宜太妃所住的主殿还在收拾着,另外皇上嘱咐,主殿还要重新修缮一番,所以先请年娘娘入住东偏殿,东偏殿奴才几个已经收拾妥当,采光也好。”小太监老练的说道,想来是胤禛嘱咐过的,年淩兮点点头,上一世也不外乎如此。 芙兰见机打赏了这个小太监,小太监的笑容更加温和谄媚,道:“奴才给年娘娘开道。” “宜太妃还在主殿么?”年淩兮一边向里走着,一边问道。 小太监愣了一下,道:“还在,只是今儿先帝爷丧礼一过,就要搬去寿康宫住着了,今夜不在翊坤宫过夜的。” 年淩兮点了点头,虽然途中已是疲惫,但却不能失了规矩,对着近在眼前的主殿努努嘴,道:“我理应去拜会,你且引路吧。” “嗻。” 翊坤宫主殿的门窗皆闭着,虽然采光异常的好,但是年淩兮进到主殿中,还是感觉阴暗无比,再加上十一月的天已经那样寒冷,翊坤宫主殿却是半块煤炭也没烧着。 守在殿内的只有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宫女,看穿衣打扮也是大宫女,见年淩兮入殿来,微微一愣,便回过味来,主动上前问安道:“奴婢参见年娘娘,年娘娘万福安康。” 年淩兮点点头,道:“宜太妃呢?” “太妃在寝殿。昨夜守灵了一晚,太妃才刚刚睡下。”宫女淡然地回道,年淩兮微微瞥了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桑铃。” 年淩兮点了点头,对桑铃招了招手,道:“你带我去给太妃请安吧。” “是。” 翊坤宫的寝殿却是比外头暖和一些,殿中上好的精碳在掐丝九龙纹碧炉中灼灼燃烧着,寝榻上躺着一个妇人,年淩兮微微上前,却是见妇人眉头紧皱,却是睡的不好。 可能是真的没有深睡,听见年淩兮的脚步声,宜太妃睁开了眼睛。见面前站着个粉雕玉面,衣着华美的年轻女子,眼眸不禁一愣。 “太妃娘娘,年娘娘来给您请安了。”桑铃对着床上的宜太妃福身道,宜太妃这才明白过来,点点头,让桑铃将她扶起,靠在床头。 “臣妾年氏给宜太妃请安,太妃娘娘万福顺安。”年淩兮行了万福礼,宜太妃错愣了一下,笑道:“起来吧。是新帝的年侧福晋吧?本宫瞧着,长得真是不错。” 宜太妃自称还未改,年淩兮也不点出来,起身后,笑道:“臣妾今天刚刚入宫,皇上先拨了翊坤宫给臣妾居住,听闻宫里的小太监说太妃娘娘还在,臣妾便来问安了。” 宜太妃点点头,神色不太康裕,像是累极了一般,自叹道:“是阿,本宫也成了太妃了,是该将这住了一辈子的翊坤宫让给年轻的人了。你放心,本宫接到圣旨,晚膳后便会搬到寿康宫去,跟先帝的妃嫔一起居住。” 年淩兮笑笑,没有答话,宜太妃明着打量着年淩兮的眉眼,笑道:“长得真是柔美无双,怪不得新帝宠爱你。” “太妃谬赞。” “只是这再好的容貌终究也有老去的一天。” 宜太妃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眼神变得遥远深绵,像是在回忆自己年轻时一般,继续道:“本宫曾经也是那样的明媚,先帝也是极喜欢的,只是本宫自从步入三十,容貌渐渐衰败,先帝的新人又一个接一个,本宫也便不那么得宠了。曾经谁人不羡慕翊坤宫的荣宠繁长,连本宫宫里早就不受宠的先帝庶妃陈氏,不也因着本宫得宠的缘故,最后得了嫔位么?只是本宫的宠爱早就在十几年前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年淩兮的眼神也变暗,她知道宜太妃说的太多了,但是此时她又不忍心打扰宜太妃,想听听她到底是如何打发着十几年来不受宠的时光的。 “本宫一不受宠,就开始遭人算计,只是算计来算计去,该死的也都死透了,该留的——呵呵,如今也是尊贵的皇太后了。”宜太妃犹自笑着,眼神转向年淩兮,像是洞察一切般,半晌,说道:“要得到皇帝的宠爱并不难,靠着一张貌美无双自然顺理,但是若要固宠长久,便要抓紧皇帝的心,本宫当年就是太任性了,不肯去了解先帝,呵呵,到头来,妃位是有了,但是没有宠爱的妃位,又有何用呢。” 宜太妃说罢便闭上了布满血丝的双眸,道:“本宫说的想必你能明白,就当是本宫作为前辈,给你的一些忠告吧——本宫累了,这翊坤宫再让本宫歇歇,再怀念一些与先帝共存的时光,你先去安置吧。” “臣妾告退。”年淩兮福了福身,才发现在,自己被宜太妃说的字字珠玑击碎了内心,已经差点迈不了步子了。 “娘娘,宜太妃她……”芙兰的神色亦是灰白,年淩兮摇摇头,道:“罢了,太妃的话也不无道理,再者,我今日什么都没听到。” 芙兰点点头,扶着年淩兮进了东偏殿安置,待到全部安置好,已经是巳时末了。不久,宫里便来了圣旨,却是独独颁给年淩兮的,年淩兮准备跪着接旨,但是小苏子却拦着了,关切道:“哎哟年娘娘,您就别跪着了,皇上说让您半蹲着接旨就行了。今儿的旨意,也是对您好的呢。” 年淩兮想了想,便点点头,由芙兰扶着半蹲着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庶妃年氏有孕三月有余,特下旨关怀。因先帝丧礼未息,但考虑庶妃年氏有孕,特决定,只需为先帝丧礼行礼两个时辰,由申时一刻至酉时一刻,钦此!” “臣妾领旨,恭谢皇上圣恩。”年淩兮接过圣旨,小苏子笑道:“年娘娘,皇上让奴才送来上好的补品,只是因着先帝丧礼未过,份量少了些,不过皇上的意思是不能缺着的,待到用完时,让芙兰姑娘去乾清宫知会奴才一声便好。” 年淩兮笑了笑,道:“有劳公公。芙兰,将我从府中带来的那柄金蝉串和田玉金簪给了苏公公吧。” 芙兰刚忙去了,小苏子见拒绝不得,便越发恭敬地笑道:“那奴才就谢年娘娘赏赐了。年娘娘,您的福气还大着呢。” “承苏公公吉言了。” 待小苏子走后,内务府便加急送来了守孝的丧服,皆是白色为主,而送来的旗头,却是百花之中窜了几根金线,年淩兮微微蹙眉,倒是内务府的小太监机灵,笑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因着年娘娘怀有皇嗣,穿的不能太素了些,这些金线窜的巧妙,不会轻易让人发觉的。” 年淩兮笑了笑,谢了皇上,让芙兰收下。 还好,下午只需要跪上两个时辰,虽然也未必能特别安全,但总归比跪上一下午要来的轻松些。年淩兮这一世终究是大胆地说了,上一世就是因为全心全意为着胤禛好,不想因为自己一己之身耽误了胤禛以后的盛名,这才忍着每日都跪着,福沛生下来便走了,自己也是占着很大一部分原因的。 年淩兮看了看还不显怀的小腹,微微叹了口气,只是今世,也不容易。 下午的丧礼是从未时正式开始的,嫡娘娘和朝廷命妇皆跪于乾清宫康熙灵棺前痛哭,这一哭便是一下午,有时候会有休息的空子,但毕竟只能是一会,杯水车薪罢了。 嫡娘娘身为王府中的嫡福晋,自然是跪在最前头的,而嫡娘娘身后则是侧福晋李氏,侧福晋钮祜禄氏和侧福晋耿氏。因着年淩兮晚些时间才来,所以耿氏先跪在了李氏的身后,只待年淩兮来了,再跪在钮祜禄氏的身后。这位置的顺序是嫡娘娘安排的,谁人也改不得。 嫡娘娘哭的十分入情,捶胸顿足,眼泪如同河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清亮的眼眸中滚落下来,而张瑾鸢只是清泪两行,她虽然也悲伤,但是更多的却是成为新帝妃嫔的喜悦所代替。 钮祜禄氏纵然再嚣张跋扈,这时却也只能守礼,旁边那么多人盯着呢,若是不哭出泪来,怕是会被人告发目无先帝,这样的罪名实在可畏。 所以,年淩兮申时到时,便被这排山倒海的哭声给震了一跳,上一世她是至始至终都是参与者,所以并不觉得声音又多么凄惨觉亮,但是这一世她不用时时刻刻都跪着,这才刚到了乾清宫,实实在在地被唬了一跳。 虽然出了翊坤宫便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哭声,但是年淩兮万般没有想到会如此洪亮。 年淩兮先是给嫡娘娘见了礼,嫡娘娘看见她,眼角还带着刚刚流下来的热泪,点点头,道:“你来了,注意着身子,实在不行就让芙兰扶着你先去暖阁休息。” 年淩兮点点头,往后走去,耿氏主动让了位置,年淩兮对她点了点头,便跪好,酝酿了一盏茶的情绪,便也开始哭出声来。 血玉在年淩兮跪下不久便开始灼烫起来,年淩兮不明所以,只觉得全身都温暖起来,而小腹也是被温暖包裹着,年淩兮突然明白,这是血玉在保护福沛,不由心生感激,这血玉的功能是越来越多了,好在有这块血玉。 而年淩兮不久也发现,自己不刻意酝酿情绪,也会随时掉下泪来,有时汹涌有时缓慢,而且哭得久了也不觉得眼睛干涩。年淩兮自己竟然可以控制这一切,自然又是血玉的功劳。 这样的丧礼一直延续到了来年元月方才结束。 胤禛在元月正式登基,改国号为“雍正”,此年便是雍正元年。登基那日,雍正尊生母德妃乌雅氏为皇太后,加封先帝皇后,尊封封号。 而雍正登基礼完毕之后,现下最紧要的,便是后宫当中妃嫔们的位份了。嫡娘娘自然不消说,雍正早就下了圣旨,嫡娘娘尊为国母皇后。 而其他人的位份却还没有定下来,众人不禁暗自揣测,自己会得到什么位份呢? 那日,胤禛来到了翊坤宫,眼神却是疲惫不堪,年淩兮见胤禛来,却也吃了一惊,忙让人上茶,胤禛却是摆了摆手,道:“前朝事忙,朕坐一坐就走。” 芙兰见皇帝有话要对年淩兮讲,便主动退了出去。胤禛握住年淩兮的手,眼里布满血丝道:“年儿,朕许久不见你了。” 年淩兮也是故作微微垂泪,道:“皇上还未忘记妾身,便是妾身之幸。” 胤禛将年淩兮拉入怀中,道:“这两日前朝传出不少流言,说是朕得来的皇位是不正的,朕不知这些流言从哪里传出,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好。待查完了,再给你封赏位份,朕觉得才名正言顺。” 年淩兮在胤禛怀中,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道:“妾身不在乎这些。”我更在乎你怎么面对这些流言,怎么查?不过,你再怎么查,也查不出是年家做的,胤禛啊,怪不得我了。 “再说,你还怀着孩子,不适合繁重的册封礼,待到孩子生下来,朕再给你举行册封礼,可好?”胤禛叹道。 “嗯。”年淩兮轻声回答。 胤禛久久不语,却突然道:“朕打算给你皇贵妃的位置。” “皇上……” “朕觉得,只有你当得朕的皇贵妃,皇后一人之下的皇贵妃,朕要给你最好的,最好的。只是皇后只能是乌拉那拉氏,但是朕承诺,皇贵妃只属于你,年儿。”胤禛突然这么动情,年淩兮想了想,必是又在皇太后那里遭了堵。 年淩兮思索片刻,虽然皇贵妃对她未来的计划是百利而无一害,但是…… 还不到时机。 “皇上,妾身觉得不妥。”年淩兮离开胤禛的怀抱,语气十分坚定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更的稍微晚些,但是厚实啊!嘿嘿。 下一章便是册封了,福沛小包子也会出来哈。 对了,小齐挑了几个封号让大家选一下,希望大家能在明天下午18点之前给小齐答案,因为新章会在18点之后更新。 【封号】 1.年【继续采用姓氏,以姓为尊,特立独行,显示胤禛对年家的宠爱】 2.元【有元首之意】 3.昭【贤者以其昭】 4.懿【美好(多指德行,指有关女子的):嘉言懿行】 5.俪【显示雍正年糕伉俪情深(会不会太明显点啊……把皇后比下去了。),有专宠之意】 Ps:关于有亲说的 宸 字,小齐觉得很好,但是宸是小齐另外一篇文女主的封号,还且最后还成废妃了,所以觉得不太好。 So,年糕的封号就拜托大家了!!!鞠躬!!! 正文 第33章 位份 胤禛的眼里充满疑惑,问道:“为何?” 年淩兮深呼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已然带了几分谦和,道:“皇上以为,这次皇上得以登基,谁的功劳最大?” 胤禛的眼眸在听到年淩兮这般问的时候便开始变得深邃起来,半晌,道:“自然是隆科多和年氏。” 年淩兮持了笑,道:“是了,年家立功,但是多少人都盼着年家何时落马,妾身不知皇上意下如何,更不敢揣测,但是,皇上既然封了妾身年家一生荣耀,何不少给点妾身恩惠,这样既是让百姓道皇上贤明,也能让年家少一些树大招风的机会呢。” “年儿的意思是……”胤禛蹙眉,显然他已经知道了年淩兮的意思,只是不特意道破罢了。半晌,胤禛闭上眼再缓缓睁开,道:“朕知道了,只是朕还是不愿委屈了你。既然年儿无意皇贵妃,那便罢了,只是你要知道,朕唯一的皇贵妃,始终都是你的。” 年淩兮笑了笑,却在下一刻跪地道:“妾身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批准。” 胤禛扶起年淩兮,道:“你说便是,朕都依你。” 年淩兮想了想,方道:“妾身恳请皇上册封时暂且不要给妾身颁赏封号。” 年淩兮说完,胤禛却是久久不语,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年淩兮低着眉,终是没忍住抬起头来,却撞上胤禛如碧波沉静的双眸。 “朕知道了,你安心养胎便是。”胤禛握了握年淩兮的手,转身走了。 年淩兮看着胤禛的背影,心中却突然一松,不管如何,上一世自己没有封号,原因她也不知道,只是这一世,为了年家不那么突兀,她也只好暂且隐忍,谁不知道,妃嫔以有封号为尊呢?封号一定会有,只是来日她作为皇贵妃的时候,才能更加名正言顺。 雍正元年四月,乌拉那拉氏已为皇后,行过册封礼,正式入住景仁宫。众庶妃妾室皆去朝拜,年淩兮因着身子已经很沉便被免了礼数,只等诞下孩子出月之后,再补上。皇后的册封礼一过,众庶妃妾室便更加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位份了,只是胤禛很耐得住性子,在四月末的时候,封格格宋氏为懋嫔,居永和宫主位;封格格武氏为宁嫔,居延禧宫主位;封格格张氏为谨贵人,住延禧宫西偏殿。虽然先封了三位宫嫔,但是册封礼却迟迟未说什么时候,可叫众人等急了。 年淩兮却不急,关了翊坤宫的宫门,除了每日看着修缮主殿的太监走来走去,便是待在屋中调养身子,血玉每日都那么暖和,虽然现在还是现在四月的天,年淩兮穿的仍不多。五月初十这天,年淩兮早早便做好了准备,早上方用过早膳,便觉肚子一沉,忙让芙兰去唤了太医来。 秦华也入宫为太医,虽然不是院判,但至少也是个正四品的官员了,胤禛早就吩咐了秦华照料年淩兮的身子,早上收到年淩兮宫中传来的信后,便赶忙赶到了翊坤宫。 福沛生的异常顺利,只不过到了午时便生下来了,年喙赶忙去乾清宫通知了胤禛,胤禛听闻年淩兮诞下一位阿哥,欣喜异常,这是雍正登基之后第一位孩子,更是第一位阿哥!所以,胤禛取名“沛”,意为沛泽,盛大恩泽之意。 五月十一,胤禛抛开政务来到了翊坤宫东偏殿,看着已经带上鎏金发箍,面色却仍旧红润,胤禛让乳母抱来福沛看了看,见孩子生的健康,皮肤白皙红润,眉宇之间尽是灵气,不禁喜道:“真是好孩子。” 胤禛让乳母将孩子抱好,便欣喜地坐在年淩兮床边,握住年淩兮的手,道:“苏培盛!” “奴才在。”小苏子前几日已经被赐名为苏培盛,这会见皇帝正高兴,也是满面笑容地到了皇帝身边。 “传朕的旨意,潜邸侧福晋年氏,丕端淑惠,敬赖柔嘉,诞育皇嗣有功。特册封为皇——” 胤禛说的正兴奋,年淩兮却突然抓住胤禛手,见胤禛停下,便轻轻摇了摇头。胤禛眼眸闪了闪,心道年淩兮果真是这样的意思,并无欺瞒之意,便紧了紧年淩兮的手,再道:“特册封为贵妃,居翊坤宫主位。出月后行册封礼,同赐协理六宫之权。” 年淩兮笑了笑,贵妃,意料之中。 苏培盛却是一愣,她没想到年淩兮只得了贵妃的位份,自从雍正元年元月以来,年淩兮的吃穿用度哪一点不是皇贵妃的派头?包括他,早已经把年淩兮当做一人之下的皇贵妃了。只是皇上的心思不能揣测,苏培盛没有多说多问,便弯了弯腰,跪下道。 “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苏培盛贺完,翊坤宫上下的奴才也同贺了一遍,苏培盛却突然发现新封的贵妃娘娘没有封号,不禁笑着问:“皇上,您光得了阿哥高兴了,却忘了给贵妃娘娘颁赏封号呢。” 胤禛笑了笑,却是不急道:“无妨,贵妃的封号自然是要好好挑的,不能让内务府将就了事,就先以贵妃的姓氏为封号,年氏,也足够尊贵。” 苏培盛又是一愣,答了声:“是。” 年淩兮诞下八阿哥又喜得贵妃位份的消息很快便在六宫传遍了,众人议论纷纷,却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年淩兮诞育了三子一女,贵妃位份若实打实的说却是委屈了,再者年淩兮在潜邸时便协理皇后治理府中要务,这次得了协理六宫之权也是应当。 胤禛也没有再让众庶妃等急了,五月十五日,胤禛册封潜邸侧福晋李氏为齐妃,居咸福宫主位;册封潜邸侧福晋钮祜禄氏为熹妃,居永寿宫主位;册封潜邸侧福晋耿氏为裕妃,居钟粹宫主位。其余侍妾封了常在、答应末等位份不提。 册封礼皆在六月二十举行,到时,贵妃册封礼更为繁重,需朝廷命妇等来翊坤宫拜贺。 雍正元年五月十九,胤禛追封皇二女琦月为和硕怀恪公主,册封皇四女岚婓为和硕荣敬公主。三阿哥弘时为长子,其余按顺往下排行。 “躺了一个月,委实难受,这宫中不比之前在府里舒服呢。”六月十一,年淩兮正式出月,因着还有九天便是册封礼,翊坤宫上下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芙兰为年淩兮穿上常服,梳了个端庄大方的发髻,笑道:“娘娘可说笑了,这宫中一切都好,王府虽好,但是现在娘娘的身份已经是打不同了。” 内务府早已经送来贵妃位份所用的东西,见首饰盒被金灿灿地塞了一大片,随手翻了翻,笑道:“内务府送来的东西倒也精致,不过今日是要去拜见太后的,不必穿的太奢华。” 芙兰点点头,道:“奴婢知道,前几日内务府送来了钿子,娘娘要不要试试?” 嫔位及以上平时除了旗头便是要戴钿子的,钿子上穿插着各种华丽的配饰,步摇、簪子、珍珠,宝石。 年淩兮点了点头,道:“好。” 内务府送来的钿子无比华美,钿子顶上方陪着一圈天蓝苏绣绣成的兰芝图,左边是凤凰飞天,凤凰嘴里吐出一圈金线流苏,右边则是金禾撮线步摇,而钿子正中间镶嵌了红宝石和红玛瑙,整个钿子显得奢华光灿。 大小正适合年淩兮,年淩兮对着铜镜照了照,芙兰却先发出感叹道:“娘娘真美!” 年淩兮笑了笑,看着镜中的自己是很美,那样的明艳动人,虽然年龄已有二十有余,但是不减当年分毫,再加上如此奢美的打扮,当真倾国无双了。 只是今日打扮成这样去见太后,怕是不好。换了简单的头饰,只佩戴了几只玉簪子,画了淡妆,便扶着芙兰的手往慈宁宫走去。 到了慈宁宫,诸妃皆在,年淩兮却是最后到的,看到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年淩兮微微一笑,行了万福礼道:“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康安。” 如今的皇太后,往日的德妃,差别只在身份和服饰上,而德妃那抹幽深不见底的眸子一如平常,德妃摸着手中的玉如意,道:“年贵妃。” “臣妾在。”年淩兮更是往下福了几分。 “起吧,沥竹赐座看茶。”德妃的声音平静地让人捉摸不出一丝情绪来,年淩兮坐下,笑着接过小宫女手中上好的香茗,眼神看向皇太后,却见皇太后噙着一抹嘲笑。 “哀家听说皇帝为了年贵妃可是大大修缮了翊坤宫,里面装饰的奢华无比,直直要越过皇后居住的景仁宫。” 皇太后的声音还是不见波澜,但是年淩兮却感到身上的皮发都竖了起来,整理好思绪,并没有什么可怕,缓道:“承蒙皇上和太后垂爱,臣妾有幸诞下福沛,皇上许是想着要给福沛等一个好的环境罢了,说是为着臣妾,臣妾万万不敢承受。” 太后轻笑一声,哪儿能不明白年淩兮在为自己洗白,如此,便道:“罢了,哀家老了,管不了你们,只是这翊坤宫你住的应该是于心不安才是。年贵妃,待再过一些时日,便将六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都送到阿哥所吧,祖宗的规矩不可破。” 年淩兮一愣,上一世自己的福惠才去了阿哥所,但是阿哥所的环境实在是……年淩兮这一世必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到那种地方的,自己身为贵妃,自然有资格抚养自己的孩子,但是眼下还没得到皇上的批准,怕是不好推辞太后,谁知太后的话还未说完,接着道:“荣敬便由哀家养着,哀家身边很多年都没有孩子的笑声了,荣敬活泼,哀家很是欣喜。” 年淩兮彻底回过味来,这是太后在报复胤禛!胤禛将她最喜爱的十四阿哥囚禁,所以她便报复胤禛看似最宠爱和最有福气的年淩兮!年淩兮深呼一口气,她怎么可能应允让孩子去做胤禛和太后之间的牺牲品? “回禀太后,荣敬虽活泼,但却淘气惯了,慈宁宫是最安宁不过的地方,太后调理好身子,健康安乐便是皇上和臣妾之福。荣敬到太后身边怕是会扰了太后的清静,还请太后三思。不如,臣妾让荣敬每日来给太后请安,可好?” 太后看着年淩兮又福身而下,眼眸里装满了不可捉摸的透澈,她久久不语,当着诸妃的面子直视着年淩兮,像是在等年淩兮自动投降一般。 只是年淩兮,岂是那么轻易便认输的? 作者有话要说:so,小齐实在纠结,就先是年贵妃吧 等到晋升皇贵妃的时候,再加封号 大家比较喜欢懿和昭是吧? ╮(╯▽╰)╭纠结死了,好了,今天更新完毕,小齐刷会微博去【你还在上班啊喂!!! (话说半个月快过去了了,小礼物马上会派发,大家抓紧加小齐QQ啊!!!) 正文 第34章 册封 太后终究是没能抵过年淩兮的坚持,更何况年淩兮刚刚出月,长跪对身子也不好,太后多少看在年淩兮诞育子嗣最多的份上也不太为难她,不过一会便道:“罢了,哀家的确需要静养,你且起来吧。” 年淩兮谢了恩,方站起来。 “哀家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臣妾告退。” 从慈宁宫出来,齐妃才敢上前执了年淩兮的手,笑道:“贵妃娘娘金安。” “姐姐,许久不见。”年淩兮也对齐妃笑笑,自从那日进了宫,参加完先帝的丧礼,年淩兮和齐妃便没再见过了,年淩兮专心备产,皇上也下旨不许任何人探视。 齐妃着着竹绿色宫衣,着着旗头,旗头上戴有青鸟飞天簪,显得给个人端庄舒然。 “难得妹妹不与姐姐见外。这生完了八阿哥,倒更瘦了些,可是没补好?”齐妃和年淩兮边走边说。 年淩兮笑着摇了摇头,道:“妹妹不知,生完福沛之后身子倒也没见虚下来,许是刚生产完还未补回来吧。” 齐妃点点头,道:“许是可能的,恰好,懋嫔相约去她宫中下棋呢,咱们可好久没对弈几盘了,今天不得托辞,一道同去吧。” 年淩兮想想左右也无事,便点头跟着去了。 六月二十,新帝妃嫔册封礼。 年贵妃、齐妃、熹妃、裕妃、懋嫔、宁嫔跪在景仁宫大殿上,对着坐在上座的皇上和皇后行礼,礼毕,皇后持着一抹笑道:“诸位妹妹如今便都是有位份的人了,切记要好好服侍皇上,和睦宫闱,才能上慰天颜,下承子嗣。” “承教于皇后,不胜欣喜。” 皇后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皇上,雍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众妃都起身,尔后对着年淩兮说道:“一会朝廷命妇和福晋都会到翊坤宫拜贺,你先回去准备着。” 年淩兮点点头,福身道:“臣妾告退。” 年淩兮今日着着妃色的贵妃朝服,面施粉黛,再加上旗头之上尽是金簪玉花,显得整个人更加华丽艳美。翊坤宫主殿已经修缮好,不过里面还需要添置东西,所以年淩兮明日才能入住,今日所有朝廷命妇都在东偏殿拜贺贵妃。 拜贺也不过是三叩九拜,年淩兮坐在东偏殿前,看着一大片子人对自己拜来拜去,虽然上一世已经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不过这一世年淩兮底气更足了些罢了。 等所有礼数行完,已经是申时末了,年淩兮脱下了朝服,换成常服,连忙去暖阁看望了福沛,福沛才一个多月大,但是长得十分机灵可爱,年淩兮抱在怀中爱的不想撒手。 “贵妃娘娘,苏公公来了。”惜菊进来说道。 “让他去大殿等候。” “是。” 年淩兮又细心地嘱咐了乳母几句,便扶着芙兰的手到了东偏殿的大殿中,苏培盛站在殿中央,面含着微笑,看向迎面走来的年淩兮,躬身道:“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苏公公起吧。芙兰,赐座看茶。” “哎哟,贵妃娘娘,奴才担不起。奴才此番来是有皇上的口谕。”苏培盛往后退了几步,恭敬地说道。 “哦?”年淩兮惬在榻上,道:“那你便说吧。” “是。皇上说,八阿哥的满月酒是要好好操办的,因此,于后日在乾清宫设宴。而且奴才现在来,是领了内务府的太监们来给翊坤宫主殿添置东西的。”说罢,见年淩兮欲起身去殿外查看,便笑道:“贵妃娘娘先不用着急去呢,按照皇上的意思,这些东西都被蒙着布,待明日皇上来陪娘娘一起开宫。” 年淩兮噙了一抹笑,道:“替本宫多谢皇上美意。” “是,若贵妃娘娘没有事,奴才先告退了。” “芙兰,送送苏公公。” 年淩兮见苏培盛走之后,不由地好奇起来,这胤禛何时会玩这些花花肠子了?还蒙着布,难倒还当真是千年难寻来的宝贝不可? 只是到了明日,年淩兮便明白胤禛为何要将这些东西蒙上了布。 胤禛携着年淩兮的手,推开了翊坤宫主殿的大门,笑道:“苏培盛,开宫。” “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翊坤宫的全貌便展现在年淩兮的眼前,不说宫殿被新修缮的清新之感,这殿中久久未开,却是散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令人闻了舒心,年淩兮认了出来,这是之前在府中常用的安息香。 “来,让你看看朕的心意。”胤禛带着年淩兮先到了宫殿的左方,左方是寝殿,进了寝殿,胤禛指着前方道:“酸枝木嵌大理石罗汉床,朕命人连夜打造,看看你可还喜欢?床边的长柜上放着白釉塑贴釉里红幡蓠蒜头瓶,朕知道你喜欢这样精致的东西,便命人从库房拿出来的。” 年淩兮上前摸了摸,的确是精致的东西,只是瓶中还未插东西,所以显得有些空。 再扭身往回看,却是摆着一张湘妃竹漆面长桌,年淩兮摸上桌面,胤禛便道:“朕知道你喜欢练练书法,特配了此桌,与你的身高相配,朕还叫人配了斑竹梳背椅,站着写累了可以坐下歇歇。” 年龄笑着点头,见寝榻上放着几团扇子,却是从未见过的样式,拿起来,笑道:“这个玩意稀奇,像是扇子,皇上可否解释给臣妾听?” 胤禛笑了笑,道:“这是冰梅纹纱团扇,你且试试,微微一动便由丝丝凉风,还带着些许梅花的香气,你必然喜欢。” 年淩兮听话,便试了试,果然有阵阵梅花的幽香袭在鼻尖,转瞬间便又消失不见,而且这扇出来的风也是那样冰爽清凉。 “臣妾多谢皇上美意。”年淩兮笑着,像是发自内心欢喜一样看着胤禛。 翊坤宫主殿奢华富丽,好东西远远不止这些。汝窑水仙花盆、汝窑盏托、黄花梨纹手扶椅、碧玉勾莲纹烛台、青玉兽耳四柱式炉、掐丝珐琅寿字宝相花纹三足火炉,寝殿正寝用的黄花梨木万字纹架子床,这些无疑都是难得一见的稀罕之物,胤禛如此布置翊坤宫,当真是心意齐全。 年淩兮将这些心意一个一个全都抚摸了遍,看着胤禛受用的表情,也笑了笑,道:“臣妾贵妃位份,用这些当真奢靡。” “朕说过,你再朕心中,已是皇贵妃。”胤禛笑容淡下来,换上的却是一脸的坚定,继续道:“皇后自从册封礼之后便劳累过度,现下病着,朕赐予你的协理六宫之权要好好用着。朕传了熹妃和宁嫔去侍疾,你便好好操持宫务吧。” 年淩兮听胤禛这样说,想了想,道:“臣妾知道了。” “这两日你辛苦了,朕下旨明日举办咱们福沛的满月宴,好好热闹一番,你可欢喜?”胤禛执着年淩兮的手,坐在了榻上,笑着问道。 “如此盛大,会不会失了规矩?”年淩兮知道这次福沛的满月酒宴举行的盛大异常,邀请了朝廷命官、命妇和各亲王、郡王福晋来参加。 胤禛闭了闭眼,神色有些不高兴起来,半晌才道:“皇后就是忒懂规矩,你向来活泼不拘束,现下入了宫怎么反而恭谨起来,朕不喜欢。” 年淩兮心里冷笑,但是面子上却热情起来,挥退了苏培盛等人,倒在胤禛的怀中,道:“皇上厚爱臣妾,臣妾有时也得绷紧了心思,宫中不比府内,臣妾自然不敢向之前那般活泼了。不过,臣妾答应皇上,皇上以后来臣妾宫中,臣妾必放下心思,可好?” 胤禛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年淩兮圈在怀中,道:“现下京城流言还未消除,朕前朝事忙,后宫暂且顾不上,有时要是受了委屈,想着朕,千万要忍一忍。” 年淩兮知道胤禛所指,自然不会说不行,她知道胤禛是忍了半辈子,自然忍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年淩兮已经忍了一世,这一世自然不会再忍。 年淩兮的眼眸闪了闪,瑕疵必报,虽然不好听,但是却是她这一世要做的。 “荣敬的容貌越发与你相像了,前些日子朕瞧见她,是越发漂亮了。咱们的荣敬,到底是天女,别人比不得的。”胤禛笑着说道。 荣敬。太后。年淩兮的眼眸闪了闪,这一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偏差,原本五月就要去世的太后竟然现在还健康的活着,年淩兮想了想,太后是不是该走了呢? 不然这老家伙留着,有什么用呢…… “好了,朕前朝还有事,就先不陪你了。”胤禛起身说道,年淩兮站起身福礼道:“臣妾恭送皇上。” 胤禛走后,年淩兮又独自环顾了翊坤宫一圈,现下翊坤宫的冰块供着,自然是凉爽无比,年淩兮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榻上,用着冰梅纹纱团扇扇着风,独享着难得的宁静。 “娘娘,熹妃来了。”芙兰进殿说道,年淩兮睁开双眸,蹙眉道:“她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 年淩兮点点头,道:“传吧。” “是。” “哟,贵妃娘娘这里真是凉快呢。”熹妃钮祜禄氏进来,瞧着年淩兮卧在梨花木榻上,笑了笑,福身道:“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吧,芙兰,赐座。” “谢贵妃娘娘。”熹妃入座后,瞧着翊坤宫的布置,笑道:“贵妃娘娘的翊坤宫真是富丽堂皇,臣妾的永寿宫与之相比,真是如同草屋呢。” 年淩兮看着熹妃眼中闪过的妒色,自然知道她是等不及看翊坤宫开宫赶忙来看了吧,年淩兮笑了笑,岂能让她嘲笑了去? “草屋?妹妹这样的性子,能住的了草屋么?若不是永寿宫也精致,妹妹岂能住得下?”年淩兮笑了笑,看着熹妃有意无意地抚摸着腕上的金环,却是价值连城,年淩兮又笑道:“妹妹的金环真是美艳,却不知是谁给的呢?” 熹妃脸上带起几分得意,道:“这镀金玉莲环是太后娘娘赐给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厚爱臣妾,便赐给了臣妾,说这金环是独一无二,世上绝无第二个呢。”说罢,笑盈盈地看向年淩兮。 作者有话要说:活力更新榜,要日更3000+才能完成,小齐泪流满面…… TAT 求安慰,快点来虎摸我!!! 【弱弱地求个作收……】 正文 第35章 年宠 年淩兮眯了眯眼,仔细地看了看那个金环,到底是太后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年淩兮活了两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再者,这翊坤宫多得是宝贝,区区一个金环罢了。 年淩兮笑了笑,道:“熹妃真是好福气。” 熹妃来永寿宫炫耀,却是忘了自己比年淩兮年长,刚才年淩兮好几声妹妹她竟然跟没听见一般,年淩兮摸着手中的茶盏,心里冷笑,蠢货。 “既然熹妃来了翊坤宫,那本宫不送点什么倒也说不过去了。”年淩兮卧在榻上浅浅地笑着,道:“咱们在潜邸的情分本宫时刻都记着呢,所以这礼也不好寒酸了去。芙兰,去将本宫珍藏的木雕灵芝纹如意取来,送给熹妃吧。” 熹妃听到情分两字脸色一白,但是年淩兮那柄如意却是好东西,熹妃起身谢礼,道:“多谢贵妃娘娘。” 年淩兮点了点头,示意熹妃坐下,继续笑道:“熹妃的嗓子却是好多了,自从咳疾好了之后嗓子便不那么清灵了,如今一听,倒真是好了不少,不知是什么灵丹妙言救了熹妃呢?” 熹妃笑着没有回答,她自然不会说自己是买了年氏药铺的止咳暖嗓散,年氏自从那次时疫在医术上有了几分造诣之后,便真地发展了几家药铺。 只是这止咳暖嗓散听着名字好听,但是每吞下一剂,那嗓子便会烧得难受,一炷香时间方得平静,期间灌多少凉东西都是没用的。 见熹妃不说话,年淩兮自然也知道。那配方本就是专门研究给熹妃吃的,年淩兮在不知道其中关窍,那岂不成了傻子?见芙兰取来了如意,便示意她递给熹妃,道:“这如意本是先帝爷在时赏给父亲的,后来本宫带进了王府,这也压箱子好多年了,这木可是上好的红檀木,你位份尊贵,给你也再好不过。” 熹妃示意身后的缘馨收下,不经意间又打量了一遍富贵唐华的翊坤宫,心中的妒忌怎么也消停不下去。明明自己在王府中是最得宠的!可是自从年淩兮这个贱人进府之后,她便不那么得宠了!为什么?为什么她同样都是潜邸的侧福晋,她年淩兮却可以得到贵妃的位份?而她却只能屈居妃位?若论资历,难倒她钮祜禄淳絮还比不得她么? 想到此,熹妃的眼眸中不觉多了几分厉色,见芙兰还站在旁边没走,便眯了眯眼,拿起了茶,准备入口时,却装作一不小心将滚烫的茶水尽数洒在了芙兰身上。现下六月天正是天热的时候,芙兰自然穿的轻薄,这茶水一落身,饶是谁都会被烫的疼痛不已。 好在芙兰到底是训练有素的,这茶水尽管滚烫,但是芙兰却是忍着不吭,皱了皱眉便罢了。 熹妃惊讶道:“哎呀呀,本宫不是有意的,这可怎生是好?芙兰姑娘可没事吧?”说着,抽出了帕子要给芙兰擦身。 芙兰悄然躲过,避在一边对年淩兮行礼道:“奴婢失礼,还望贵妃娘娘准许奴婢下去换衣。” 年淩兮点点头,镇定地让芙兰下去换衣。年淩兮自然不会不知这熹妃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可是这种伎俩她年淩兮岂会放在心里?笑了笑,道:“芙兰本是奴婢,烫一下无妨。熹妃不必介怀。” 熹妃面有愧色,道:“贵妃娘娘说的是,到底芙兰也是姐姐身边的大宫女……唉,可惜了这青鸟飞天锦绒毯了,被臣妾这茶水一洒,却是脏了,改天臣妾命永寿宫的粗使丫鬟来给贵妃娘娘清理一下吧。” 年淩兮唤了吉祥进来,笑道:“不必。本宫宫中的粗使丫鬟还够用。你看这吉祥丫头,却是机灵的很,让她做这些活计是再好不过的了。吉祥,你将这绒毯好好清洗了,晒在院子里吧。” 熹妃看见吉祥,脸色更是一白,她可没忘记当日在府中自己和芊儿的话被年淩兮偷听到过,只是到底有没有偷听到她还不确定,只是如今这吉祥,她是真不敢用了。 吉祥始终低眉,对年淩兮和熹妃福了福,便将绒毯取走了。 熹妃开始如坐针毡起来,左右见着也没什么话说,便起身福道:“臣妾宫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年淩兮点头,道:“熹妃慢走。” 待熹妃走了以后,年淩兮的眉头才渐渐紧皱起来,这蠢货竟然敢在翊坤宫撒野了,呵,只不过她年淩兮还不想动她罢了,留她还有好戏看,只是今日这般,她若再不出手对付对付这熹妃,她便又要忘了她是谁了。 芙兰换好了衣服,端了杯新茶递给年淩兮,年淩兮见她换了一身碧绿的宫群,道:“可烫着哪儿了?不行便让年喙去太医院给你抓点药,不过咱们宫里还有,你先上些。” 芙兰摇摇头,道:“茶水尽管烫,但也只是红了些许罢了。不过奴婢也没让熹妃好过呢。” 年淩兮挑了挑眉头,好奇道:“哦?” “那如意虽是上好的,但是奴婢参了点东西进去,能让那熹妃夜不安枕呢。”芙兰笑了笑,见年淩兮没有露出不喜,便继续道:“奴婢已经让惜菊悄悄地去给缘馨送信了,让缘馨把这如意放在床头的长柜上,不怕熹妃不梦魇。到时候娘娘再赏她碗糙米汤好好喝一碗便好。” 年淩兮赞许地点了点头,看向芙兰。芙兰经过这么些年在王府中的生活,跟在年淩兮身边也学会了一些手段,年淩兮自然是欣喜看到芙兰这样的变化的。学会保护自己,在宫中更要锤炼。 “你让吉祥把那绒毯交给小丫头们去清理便是,刚才熹妃在,我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吉祥毕竟身为二等宫女,这些活计是不用做的,我不厚待,但也不想苛刻。” 芙兰自然知道年淩兮话中的意思,现下就算年淩兮不赏这些奴才什么,这些奴才也不会敢做出什么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事儿来。谁不知道现在在翊坤宫做事好呢?新帝继位,独尊年氏为独一无二的贵妃,雍正这样的举动众人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雍正还不进后宫,到时候想起来了,除了皇后,那肯定是年贵妃无二了。 现在前朝事忙,正是实行摊丁入亩,开始除贱为良的时候,后宫的女人虽然心急,但是有皇后的凤谕在,谁也不敢去养心殿造次。 只是,这八阿哥福沛的满月酒宴还是热热闹闹的举办起来了,整个酒宴都是皇后和皇上钦定的过程,可畏盛大。这是新帝登基以来第一个喜宴,众人就算不是真心高兴,但是脸上也不敢露出什么来,都浅笑着,恭贺这位在宫中诞生的第一个阿哥。 这在宫中举办的满月酒宴,自然跟以前在潜邸是不同的,皇帝跟皇后也不能同桌了。皇帝坐在最首,皇后居左,年贵妃居右。 今天年淩兮身为八阿哥生母,身份又尊贵妃,本来就是她的主场,谁又敢说不呢? 今日年淩兮身着暗红色凤凰渝天锦绣贵妃朝服,头上佩戴了那日试过的钿子,又在耳朵上配上了金穿珍珠碎耳坠,眼影上着葡萄酒红的颜色,脸上略施粉黛,整个人的气韵那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谁也不是第一次见年贵妃了,但是今日他们同样亦跟胤禛一样,被惊艳了一番。 各个朝廷大臣亲王暗自咂舌,怪不得皇上这么宠爱这位年贵妃了,这样的女人放在谁的身边,想必都是心动不已。只是贵妃身上那抹凌厉,却不得不让人心生敬畏。 胤禛举起酒杯,道:“今日是朕第八子福沛满月酒宴,福沛是朕登基以来诞生的第一个阿哥,便是头等的大喜之事。今日邀请了朕的爱妃、爱臣以及亲王命妇,就是想让众卿一起分享朕的喜悦。八阿哥生母为贵妃年氏,年氏诞育三子一女,实属有功,朕决定,追封年氏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年氏五兄,晋一等公,加封爵位,世代可以继袭。” 年淩兮起身谢道:“臣妾替母亲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禛笑着扶起了年淩兮,坐下下首的年羹尧也起身谢礼,胤禛同样是笑着让他坐下,继续道:“如此,今夜大家不必拘束。苏培盛,传朕的口谕,今夜普天同庆八阿哥满月礼,在场亲王命妇,谁若是谢了贺联,皆有赏!” 苏培盛脸上也是挂着笑,赶忙去宣旨了。 胤禛先干为快,后有小太监立马又将好酒斟满,胤禛便对年淩兮举起杯来,道:“年儿,今日是咱们福沛的满月礼,朕要谢谢你,谢谢你为朕生了那么多孩子。” 年淩兮回以一笑,跟胤禛轻轻地碰了酒杯,便右手挡着下半边脸,轻轻地喝着。通过余光,年淩兮瞥到坐在胤禛左边的皇后,眼里闪过了几分妒恨和落寞,年淩兮一动不动地盯着,将这样的目光尽收心里。 干完,年淩兮笑着将白玉酒杯放在了案几上,眼睛朝着妃嫔所坐的位置看去。果然,熹妃尽管淡妆艳抹,但终究挡不过脸上十分疲惫的神情,但是还不太深,想来昨夜是第一晚,芙兰下的好东西还未完全奏效呢。 年淩兮趁着大伙都在,便笑道:“熹妃的脸色不大好,可是倦了?” 熹妃哪儿敢说是,笑着摇摇头,道:“贵妃娘娘恕罪,是臣妾昨夜没有休息好,现在才……臣妾恭祝八阿哥满月,这杯酒先干为敬。”熹妃倒也转圜的快,举起举杯连忙干了,年淩兮也笑着回了。 对于熹妃这样的折磨,芙兰当真做得好,她年淩兮也当真爱看。只是程度还太浅了,年淩兮藏在案几下的双手微微紧握着,她是越来越期待熹妃彻底瘫倒的那一天了。 福沛的满月酒宴之后,胤禛便又投入到了前朝的事务当中,七月份正是忙碌的时候,年淩兮知道,八月罗卜藏丹津便要叛乱,那便是自己哥哥最好立功的机会了,年淩兮已经让惜菊瞧瞧地送信到年府,让已经留任京官的年羹尧时刻观察着罗卜藏丹津那边的情况。 “额娘,额娘。”荣敬抱着年淩兮舍不得撒手,年淩兮无奈,再将荣敬的衣服整理了一番,今日荣敬打扮的便是和硕公主的样子,除了追封的怀恪,现下宫中只有荣敬这么一位胤禛亲生的公主了,胤禛自然当做掌上明珠。 年淩兮将最后一只玉步摇给荣敬戴好,便笑道:“岚儿今日要去给皇祖母请安,可要好好的,不要失了规矩。皇祖母年岁大了,不爱吵闹,请了安便快些回来吧。” 年淩兮自然没忘记她那天在慈宁宫答应皇太后什么,今日得了空,自然要让荣敬去给皇太后请安的。 “那额娘为何不陪岚儿去?”荣敬嘟着嘴,很是不满意自己去跟皇祖母请安。 年淩兮笑了笑,道:“额娘宫中有事,午时陪岚儿用午膳可好?” 太后不喜自己,年淩兮便也不会巴巴地将自己往前送,再说荣敬已经七岁,该是自己锻炼锻炼了,不能整日乳娘都跟在身后,今日她特地只让服侍荣敬的贴身侍女琅穗陪着去。琅穗是年府挑上来的,年淩兮自然放心。 荣敬想了想,便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自从进了宫,年淩兮协理六宫也忙,便很少与荣敬一起用膳了。 “看好公主,快去快回。”年淩兮对琅穗吩咐道。 “奴婢省得。”琅穗福了福身子,便领着荣敬走了。 年淩兮送到了宫外,仍是不放心,唉,孩子永远都是自己的牵挂,尽管她知道太后不敢欺负了荣敬,但是心里仍是忍不住地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的晚,但是又是4000字大章~ 熹妃会渐渐不行,然后年儿才会给致命一击! 既然有很多亲吐槽岚婓这个名字,那以后便唤岚儿或者荣敬吧。 明天小齐会多更一些,可能要到18:00之后了,鞠躬~ 皇贵妃的位份大家不用急,小齐一定会挑个天时地利人和让年儿好好晋封为皇贵妃的,对了~可能马上会有新人入宫哦,又是个狠角色,但是是谁的人大家可以猜猜,嘿嘿嘿嘿,好了,大家晚安好梦。 正文 第36章 后意 八月,罗卜藏丹津叛乱,胤禛下旨,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平反。那日骄阳似火,年淩兮站在翊坤宫树荫底下焦急地等待着,不一会,年喙便快步地回来了,年淩兮免了他的礼数,问道:“怎么样了?” “回贵妃娘娘的话,大将军已经顺利启程了,是皇上亲自送出城的。”年喙躬身说道。年淩兮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罗卜藏丹津凶险,尽管有上一世的成功,但是年淩兮仍旧不能不担心,远在天边的罗卜藏丹津,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 年淩兮回到殿里歇了片刻,刚换了一身衣服,芙兰便匆匆报道:“娘娘,太后让你去慈宁宫一趟。” “太后?”年淩兮蹙眉问道,这太后素来不待见自己的,为何这会快要午时了又召自己去慈宁宫?不过太后的凤喻谁敢违抗?年淩兮连忙穿戴整齐,坐着步撵不过一刻便到了慈宁宫。 年淩兮进得慈宁宫,见太后身边各站了一位妙龄女子,年淩兮心中便微微有了答案。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顺安。”年淩兮行了万福礼,太后心情仿佛很好,也没有为难年淩兮,道:“年贵妃起磕。沥竹,赐座看茶。” 年淩兮方站起,见皇后也在,便又对皇后请了安,皇后摆了摆手让她起来,年淩兮方才坐下。今日这唤了皇后和她两个宫妃来,太后又站着这般妙龄的女子,年淩兮不傻,自然才出来太后是何意。 果然,太后见皇后和年淩兮都沉得住气,自己便笑道:“这两个是哀家亲自选上来的官家小姐,最是会服侍人的,哀家觉得身边年轻的小丫鬟都不太好使唤,便让这两个进宫来陪伴哀家。” 皇后笑道:“皇额娘好眼光,这两位官家小姐看起来便很端庄淑惠呢。”皇后的这番话自然是点明了太后的意图,太后也不再装下去,道:“如今后宫妃位、嫔位多悬,新帝仁孝,要为先帝守孝三年,故在雍正三年之前不再举行选秀,但是哀家却不能见皇帝的后宫空着。”太后越说神色却越严肃起来。 “皇后,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已经不太适合生育。而后宫之中,不适合生育的也太多,现下年轻的只有年贵妃、谨贵人两人。谨贵人自从前些年小产之后便再无身孕,估摸着也不中用了。年贵妃已经与有三子一女,福泽自然深厚,只是——”太后的话没有再往下说,但是皇后和年淩兮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是,这后宫的孩子都是年淩兮一个人的,却是坏了江山社稷的继承。 “那皇额娘的意思是……”皇后看着身边这两位官家小姐,为难道。 太后的眼眸中似是充满了笑意,将这两个官家小姐往前推了推,道:“你们两个都是聪慧的,哀家的意思你们自然明白,这是右步领家的郭氏,哀家右边的这个是浙江巡抚家的安氏。哀家知道皇帝偏爱汉军旗女子,所以也不挑满军旗的。皇后,你和年贵妃操持着六宫,郭氏和安氏的位份你们决定便好,哀家不会过问,只是尽快,安排她们侍寝,才能为皇帝延绵子嗣。” 皇后见太后态度这么坚决,哪儿还能不收下这两个人?年淩兮虽然有协理六宫之权,但是在这种事上她还是选择不插话,看皇后怎么安排。上一世是没有郭氏和安氏两个人这样被安排进宫的,都是在雍正四年的选秀进来的。年淩兮看着这两个官家小姐,似是有些面熟。 太后欣慰地笑了笑,道:“还不快去给皇后谢礼去。” 郭氏和安氏很是通透,连忙下来对皇后福身道:“草民多谢皇后娘娘,多谢贵妃娘娘隆恩。” 皇后笑着抬头让她们起身,只是刚才被太后戳中不能再生育的事实,眼睛里却都是恨意罢了。 “多大了?”皇后问道。 郭氏先福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草民今年十七。” 安氏后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草民今年十六。” 一个十七,一个十六,倒都是花季。年淩兮有些慵懒地卧在椅背上,却不想,皇后笑着对她问:“贵妃妹妹,你看咱们这两位新入宫的妹妹,住哪个宫比较好呢?” 年淩兮知道这样便是得罪人的,宫中空着的宫殿还很多,承乾宫、储秀宫、长春宫等都是好宫殿,离皇上也近,只是郭氏和安氏位份没有确定,不是一宫主位是无权居住没有主位的宫殿的,但是又要安插郭氏和安氏进别的宫殿,那……这不是给人添堵么? 年淩兮微微想了想,笑道:“皇后娘娘,依臣妾愚见,不如让两位妹妹先暂居本家,想必两位妹妹家中在京城都有安置房宅吧?” 年淩兮说罢,见郭氏和安氏都没摇头,便继续笑道:“那么就好办了,等两位妹妹位份确定下来,再迎入宫中,岂不更好?也更名正言顺些。” 皇后闻言,却是看向太后,太后已经在闭目养神,全然一副不管的样子。皇后尴尬地笑笑,道:“如此,便按照贵妃说的办吧。” 皇后和年淩兮一起踏出了慈宁宫的大门,皇后扶着绯儿的手,笑道:“贵妃蕙质兰心,本宫今日在慈宁宫再一次体会到了。” 年淩兮走在皇后身侧,道:“皇后娘娘谬赞。” 皇后停下步子,前方便是她的步撵,她看了一眼年淩兮,道:“既然如此,郭氏和安氏的位份,贵妃今夜便拟好了递给本宫吧。” “臣妾领旨。臣妾恭送皇后娘娘。”年淩兮微微一福,皇后转身上了步撵,道了一声:“起。”皇后的金凤步撵便缓缓离开了年淩兮的视线。 年淩兮起身,芙兰赶忙扶着,道:“娘娘,您说这郭氏和安氏进宫,是好还是坏?” 年淩兮冷笑一声,也上了自己的步撵,道:“太后心急,安排了郭氏和安氏进宫,也算是她的心腹,但就是不知太后是怎么想的了。原是没有好坏的,看这两个人的性子倒也不算作怪。走着看吧,日久见人心。” 芙兰点了点头,后道:“起!” 皇后回到宫中,便对自己的心腹李福成道:“你去将谨贵人叫来,本宫有事交代。” “嗻。” 谨贵人听到皇后的口谕要见自己,便忙不迭地赶来景仁宫,给皇后行过礼之后,道:“不知皇后娘娘唤嫔妾来是有何要事?” 皇后面色不虞,今日又在太后那里吃了瘪,自然不会给谨贵人好脸色看,她指着殿中道:“跪下。” 谨贵人面色一白,却不知自己犯了何时,皇后竟然要这般苛待,但是却容不得她不跪。 待谨贵人跪好,皇后便恨声道:“本宫真后悔当初帮了你!你说说,自你归顺本宫,你为本宫做过什么?现下,你连皇上的宠爱都得不到,本宫要你何用?” 张瑾鸢在那次小产之后,皇后便将她收买,这两年自己是没有再争过宠,但都是皇后的意思,是要韬光养晦啊。 谨贵人不敢言语,只是低着眉,听皇后继续说道:“年贵妃独占皇上雨露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本宫也不期望你能尽数夺回,但是分宠你却做不到么?当日你小产,本宫是用了多少名贵药材才将你救回来的,本宫不希望自己救回的是个废物。” 谨贵人脸色更加白上三分,她知道,若自己再无利用价值,那么她在这后宫一定生存不下去。她现在只能依靠皇后,于是,谨贵人磕了个头,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臣妾必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皇后听到谨贵人这样说,神色才稍微好了些。赤金做的锦荷护甲慢慢敲击着座椅,半晌,皇后阴沉的声音才道:“年贵妃专宠,本宫暂且动不得她,熹妃和年贵妃不和已经是多年的事,由得她们两个斗去。现下,你只需要帮本宫牵住刚入宫的两个新人便可,这两个人是太后亲自举荐给皇上的,家世虽然一般,但是样貌——”皇后顿了顿,道:“安氏的样貌不输给年贵妃,郭氏的样貌虽然略逊色些,但却柔婉谦和的紧。你先替本宫找个机会打发了安氏,自然有你的好处,别忘了,若不是本宫提点,你也只是个贵人而已,封号?岂由的你能拥有。” 谨贵人道:“嫔妾必不会忘皇后娘娘恩德,必尽快除掉安氏。只是不知——这安氏和郭氏是什么位份呢?” 皇后想到此,便笑道:“位份的事让年贵妃头疼去吧,本宫只管今天晚膳之前确定即可。你且先回宫去,等本宫的旨意。” 谨贵人闻言,道:“嫔妾告退。” 谨贵人走之后,皇后惬在椅子上,目光凌厉。 太后,你今日戳我之痛,别怪本宫对你的心腹不留情了。 这厢皇后算计着安氏和郭氏,这边年淩兮却为着这两人的位份头疼。芙兰在旁边研磨,但是却不见年淩兮动笔,便关切道:“娘娘要不要歇息一会再想?” 年淩兮摇了摇头,道:“此事看似简单,但是皇后却是抛给我一个大麻烦。郭氏的家世较低,答应和常在随便选一个便是,但是安氏的父亲却是浙江巡抚,怎么也是个从四品官员,位份不太好选,选低了,皇后自然又是一通唠叨,说不定还会怪我无能,若是选好了,那倒无妨,只是我便会落得后宫一通埋怨罢了。太后如此费心计虑的安排这两个人进宫,我也不能把末等答应之位给她们。” 芙兰叹了口气,道:“那娘娘真是接了个大麻烦。” 年淩兮又闭目了片刻,睁眼道:“罢了,都给常在的位份,若是哪个皇上喜欢的,自然会晋封,便是她们的造化,若是不喜,常在虽然低等,但拿得份例什么的,也不会拉了她们的家世。” 年淩兮言罢,便将常在这两个字分别写在两张纸上。如此,宫中便多了一份郭常在和一位安常在。 皇后接到翊坤宫送来的这两张纸,冷笑了声,道:“这年贵妃果然面面俱到。绯儿,去传本宫的凤喻,明日接郭常在和安常在进宫吧。” “奴婢遵旨。” 皇后又让人拿来后宫名册,将常在郭碧蓉和常在安诗昕的名字添上。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今天差点被领班捉住,不敢码太多了啊啊啊啊…… 那啥,大家猜的甄娘娘,不会出现。。。 关于郭常在和安常在资料: 【郭常在】:郭贵人。雍正初年封为郭常在,雍正七年进位郭贵人。乾隆五十一年正月卒,彩棺暂安于京师北郊的曹八里屯殡宫。乾隆五十一年三月初七日辰时郭贵人彩棺奉移泰陵妃园寝。三月十三日葬入地宫。 【安常在】:安贵人,雍正时为贵人。卒于乾隆十四年四月到十五年底之间,彩棺安于田村殡宫。 但是因为情节需要,两人都不会再乾隆年间才死…… 风雨欲来,谨贵人会一石二鸟哦,那两个鸟大家不妨猜猜都是谁~ 小齐继续值班了,潜~ 正文 第37章 陷害 安诗昕的死是在九月二十七辰时被发现的,当时她已经被封为贵人,颇受些恩宠。胤禛很少入后宫,进也便是年淩兮和皇后处,现下安贵人也分得一杯羹,但却突然暴毙。更令人惋惜的是,太医还诊出,安贵人还怀有一个月的身孕。 安贵人死的离奇,像是中毒了一般,死后不过几个时辰,皮肤便开始发黑,连脸部也不能幸免,胤禛命人匆匆将安贵人移到冷宫去,太医要去勘察什么,便到冷宫去。安贵人暴毙的事情在后宫中很快便传开了,有些胆小的妃嫔自然是吓着了,再听说安贵人是中毒而死,皮肤都发黑,便更不敢出宫了,有者更说,安贵人进宫不过一月却颇受宠爱,定是谁起了妒忌之心谋害的。 这话自然是熹妃传的,而当时年淩兮和皇后都在,熹妃的眼神自然是看着年淩兮,年淩兮没有理睬她,只听着皇后道:“最近太医倒是发现了些东西,今日叫贵妃和熹妃来,本宫自然是有话要问。” “娘娘可是发现了什么?”熹妃眸子里闪着光问道。 皇后点点头,示意绯儿,绯儿便把一团布扔到了殿中,这布随即便散开,年淩兮和熹妃不禁都朝那布裹着的东西一看,顿时愣了几分。 这分明是一个胭脂盒。 皇后的脸色黑下来,指着这个胭脂盒,道:“你们且看清楚了,这是咱们宫中才产的胭脂。安氏晋封贵人那天,只有翊坤宫和永寿宫赏了胭脂。安氏的死,太医断定是食用了过多的胭脂而导致慢性中毒而亡。现下,本宫只问你们两个,这盒胭脂,是哪个宫赏给安贵人的?” 熹妃面露惊讶,不禁起身上前仔细查看,不过一下功夫,熹妃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盒胭脂是紫檀盒子装的,臣妾虽然身为妃位,但是紫檀这种上好的东西也不敢擅用,所以,当日安氏晋封贵人时,臣妾赏给她的是云檀木盒子。还请皇后娘娘明察!”熹妃言罢,看着年贵妃,笑道:“只是臣妾不明白,贵妃娘娘为何要害安贵人呢?难倒真如臣妾所说,是妒忌了安贵人得了恩宠么?” 年淩兮眼眸深暗,道:“熹妃莫要血口喷人,本宫何时说过妒忌安贵人?” 熹妃的话明若昭揭,道:“贵妃娘娘做了什么自个儿心里明白,臣妾还用多说么?只是贵妃娘娘不承认别的便罢了,这紫檀木,可不就是翊坤宫的东西么?” 皇后的脸色更为阴沉,仿佛大雨来前的乌云一般,不仅遮住了皇后自己,也将年淩兮和熹妃牢牢裹住。 “年贵妃,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皇后阴沉的声音让人不禁一颤,熹妃更是没听过皇后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吓得站在一边,也不敢再说什么。 年淩兮自然不会说是自己做的,更何况她真的没做过这等龌龊之事。安贵人虽然受宠,但是性子却是好,跟年淩兮又没什么过节,年淩兮何必害她? “皇后娘娘,臣妾没有做过。”年淩兮起身福道,语气果断坚定。皇后抬手让年淩兮起来,道:“本宫虽然也不信你会做出这等事来,但毕竟这盒紫檀木胭脂的的确确出自翊坤宫。现下也没有证据说是你做的,你先回去,没有本宫的凤喻,你就在翊坤宫呆着吧。” 年淩兮微微蹙眉,皇后这意思,是要将自己囚禁在翊坤宫么? 年淩兮福身道:“皇后旨意,臣妾自然不敢违背,但是臣妾仍有一个请求,请皇后应允。” 皇后点点头,道:“你说吧,是何请求?” “臣妾请求皇后,让臣妾仔细看看这盒胭脂。”年淩兮目光沉着,却是一丝不乱,皇后看了也只得点点头,若不让年淩兮看看,这也说不过去。 年淩兮蹲下,将那盒胭脂小心地捧在手中,仔细观察着,半刻,又将盒子打开,看见里面的胭脂粉,年淩兮心下一松。趁着皇后和熹妃喝茶不注意时,年淩兮用护甲偷偷挖了一些藏在护甲当中,随后将盒子盖好,放在原地。 “皇后娘娘只消将盒子给太医院,再盛出一些给皇上,臣妾此身便得以分明了。”年淩兮福了福,又道:“那臣妾便在翊坤宫等候皇后娘娘的消息了。”言罢,年淩兮瞥了一眼坐在下首的熹妃,熹妃一僵,年淩兮笑道:“估摸着熹妃妹妹梦魇是好了,糙米汤可是喝够了?” 熹妃的梦魇一直拖到了现在还未好全,熹妃听到年淩兮这样说,身子便更僵了。年淩兮随后又笑道:“本宫小厨房又熬制了一种甜味的糙米汤,尔后本宫会命人给熹妃送去。” 熹妃不敢直视年淩兮,道:“贵妃娘娘的东西臣妾可不敢喝,没得像安贵人一样。” “哦?”年淩兮笑了笑,道:“那便等本宫得以清白之后,亲自端着糙米汤去永寿宫看望妹妹了。”言罢,对皇后深深一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景仁宫。 年贵妃害人的消息传的比安贵人死讯还要快上几分,翊坤宫便在那日就冷寂了下来。不知胤禛是否真的相信了年贵妃害人之事,总之是没再踏入年淩兮的宫中,不过,不止是翊坤宫不得恩宠,其他宫皇帝也都不曾踏足。 仿佛年贵妃的恩宠就这般消无声息地没了,宫里的奴才也是势力惯的,见皇上很久都不再踏足翊坤宫,便苛刻了下来。 贵妃的月例还是十分丰盛的,但是皇后传了口谕,不让翊坤宫的人随意出宫,那日便是内务府的小太监送了月例来,芙兰在殿内掀开了帕子一看,顿时就恼了,怒道:“你们这些作死的,是不把贵妃娘娘放在眼里么,这月例明明是少了一半,当真是认为我是瞎子么!” 那小太监听到话,也不气恼,笑道:“芙兰姑娘,现下谁不知道翊坤宫贵妃娘娘害了安贵人,行为不检呢?有月例,奴才还亲自给送来,便是给足了贵妃的面子,姑娘您还奢望什么呢?” 芙兰听见小太监这般讽刺,脸都气白了,在一旁清扫庭院的惜荷听见,也停下手中的活计,赶到芙兰身边,怒道:“你们可知贵妃娘娘是皇上亲封的?可是受过整个大清命妇朝拜的!岂能让你们这些贱坯子作践?” 那小太监哈哈一笑,脸上全是轻蔑的神色,不消说话,把那月例重重地往地上一摔,那银子便散了满地,道:“本公公事还多着呐!两位姑娘赶紧收了这月例回去伺候着千金万贵的贵妃娘娘吧!” “你!你!”芙兰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年淩兮本在殿中阅书,听见殿外的动静,不禁皱了皱眉头,喊道:“芙兰,殿外出了何事?” 芙兰听见年淩兮换她,凌厉地看了一眼内务府的小公公,对惜荷道:“娘娘唤我,我且看着他!不要让这个下贱坯子跑了!” 惜荷点点头,抄起扫把挡在宫门口,脸色一脸的坚决,那小太监脸色一白,心知这事要是被年贵妃知道了,大事不好…… 芙兰进到殿中,不待年淩兮细细盘问,便抹着泪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虽说没有添油加醋,但是却也是声情并茂。年淩兮听了,自然是怒火中烧,但也知道这小太监若不是旁人指示,也必不敢自己这般的,不过,这都欺负到自己的头上了,年淩兮岂能忍着? 年淩兮撂下书,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恨声道:“让惜荷好好给本宫掌那个太监的嘴!不打的他说不出话来不许停!再记下他的名字,本宫得以清白之后,自会好好厚待。” 芙兰擦了擦眼泪,诶了一声,便出门,看着那小太监还是高傲地站在殿中,便是心中气愤的不行,走上前卯足了劲踹了一脚,那小太监也脆脆地倒在地上,没站起来。 “惜荷,传娘娘的口谕,掌嘴!直打的他再也说不出孬话为止!”芙兰声音带着恨意,那惜荷这几日也受白眼受的多了,自然心中也是有气性的,自从被年家派到年淩兮身边重用,虽然没能像年喙和惜菊受年淩兮的重用,但好歹也没受过什么气,今日这小太监如此,不仅仅是扇了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脸,更是欺负到年淩兮的头上了!若年淩兮忍气吞声,那就算她惜荷跟错了主子! 惜荷撸了撸袖子,看着那小太监脸上带了几分惧意,便笑道:“不知公公叫什么,奴婢知道了,也才好知道今日打的是谁,待来日去送药呀。” 那小太监便是没想到年淩兮还要知道自己的姓名,顿时有些吓傻,跪在地上,对着主殿不断地磕头:“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唷?现在知道求饶了?那刚才那般趾高气扬是给谁看的?”芙兰冷笑一声,再道:“惜荷,不必客气,好好地出出气!” “是,姐姐。”惜荷也不再多说,捏着小太监的下巴,道:“公公还不说自己的姓名么?奴婢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折磨人的手段还是有些的,贵妃娘娘既然下了口谕,那奴婢更是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小太监已经吓傻,没想到翊坤宫的奴才都被年淩兮调教的如此厉害!但是一想到折磨人的手段,小太监全身颤抖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奴才……奴才叫小……路子……” “啪!”地一声,小路子脸上立马多了五个红色的手指印,惜荷冷笑道:“那就请路公公好好享受着吧!” 翊坤宫的院子里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其他在清扫的奴才们听到不禁哆嗦了几下,平常见这惜荷姑娘文文弱弱客客气气的,没想到下起手来也是这么狠厉! 那日,小路子直被惜荷打的说不出话来,才被守在翊坤宫的侍卫拖走了,年淩兮此举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传到了翊坤宫后方的咸福宫,不久,齐妃便送来了雪脂暖肤膏,齐妃传了话,是让惜荷擦,别打的手落下毛病。 贵妃教训一个小太监并不算什么稀奇和不能饶恕的事情。不过,年淩兮这番举动,却是给内务府吃了一记,再也不敢苛待翊坤宫。 年淩兮翻了翻日历,如果没有意外,年羹尧十一月份就会班师回朝,大捷而归。 或许胤禛是想冷落自己到年羹尧大捷之后才给自己沉冤?年淩兮眼眸闪了闪,若年羹尧战败呢?那么自己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胤禛,果然还是那般心机深沉,他或许,永远都不会为一个女人做什么。 年淩兮自然不会轻易地相信之前他说的甜言蜜语。什么皇贵妃的位分,那自然是建立在年家得势,对胤禛有利用价值的份上。不过年淩兮期望的不止是皇贵妃,而是最后那个位置。年淩兮掐断了手中的簪花,她不能再这么等,自救的方法自然不会没有,但是她更想知道,逼急了,胤禛会不会相信她? 安贵人殁了,其次便是郭常在开始得宠,接着是熹妃,熹妃的梦魇还在继续,为这这般,没少夺了郭常在的恩宠,更厉害的那次,竟然从齐妃那里请了过去。齐妃跟她一样尊为妃位,资历又比熹妃深,这样生生地半夜被冷在咸福宫,当真是丢了脸面,便自发地不出宫来,对皇后也是抱病不出。 郭常在又碍着熹妃的位分尊贵,自己只是小小常在,被熹妃经常欺负着也不敢言语。虽然她的确得了几分恩宠,但是在私底下还是颇受些欺负,别看她是太后举荐的,太后又怎么了?那也是活不了几年的人了,自然是现下谁得宠,奴才们便听谁的。 郭常在喜欢喝茶,但是正是因为喜欢,被熹妃知道了,却是连一口热茶都喝不着!郭常在的心腹只有从小到大服侍的乐堇,有时实在不行,乐堇便偷偷烧些热水,但是有次被熹妃安插在郭常在身边的人发现了,却是遭了一通好打。 郭常在也是每日洗面的,她的家世不行,样貌又比不过冷在翊坤宫的那位,除了会些茶艺,却是再也没什么特长。太后举荐她,也不过是看她乖巧可爱,好控制罢了,哪儿是真心实意助她?安贵人样貌好,家世也不错,太后自然青睐,虽然她和安贵人一同进宫,但是也没少受安贵人的脸色,前几日安贵人死了,她的心里亦是有些高兴的。 “小主,咱们的月例拿回来了。”乐堇端着月例,来到了郭常在身边,郭常在轻轻一瞥,看那空了一半的盒子,便已经是习惯,道:“乐堇,你说这些银子,能买到多少上好的‘龙颜翠’?” 乐堇却是一愣,后来回神道:“回小主的话,‘龙颜翠’宫中是没卖的,唯独只有翊坤宫的贵妃娘娘才有。” “外面也买不到么?”郭常在的声音有些微颤。 乐堇是郭常在的心腹,自然知道她想做什么。龙颜翠这种茶,入口甘甜清爽,只是配料当中加了一剂不能配着辣椒入食的方子,但是熹妃却是有些喜欢吃辣的…… 这吃了会怎样呢?也不过是腹泻罢了,不过,若是食的多了,也是一种积累,虽然最后不致死,但是却也会损伤肌理,提前衰老罢了,不过这都是后期才能慢慢发现的,腹泻只会维持三天。 “小主,外面的龙颜翠多贵啊……不说咱们这月例是买不起了,就连老爷那里……也未必能够买多少。”乐堇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都听不见了。郭常在坐在榻上,心思翻涌着。 她虽然不聪明,但却也不笨,她知道翊坤宫那位被禁只是一时的。不说年贵妃诞育三子一女,这边疆传来的捷报可是有目共睹的,因着年羹尧这个功劳,皇上也不会亏待了年贵妃。 罢了,自己动手也未免太过于单薄,不如,就卖一个人情给年贵妃,或许会念着自己的好,说不定将来,自己能熬出头呢? 所以,当乐堇捧着一大堆东西出现在翊坤宫门口的时候,连侍卫都有些错愣。 乐堇被侍卫盯得红了大半边脸,小声道:“奴婢是钟粹宫西偏殿郭常在身边的宫女乐堇,照小主的吩咐,给贵妃娘娘送些东西。” “郭常在?”那侍卫一想却也知道了郭常在是何人,毕竟宫中现下得宠的就是熹妃和郭常在。这郭常在平日里跟年贵妃也没什么交情啊……这平白怎么会送东西过来? 侍卫不禁怀疑,冷下声音道:“不能乱给年贵妃娘娘送东西,这进去的东西,可是要检查的。” 乐堇脸色白了白,轻声“嗯”了一声,便让检查了。 不过是一些燕窝补品和一匹绸缎料子罢了,那侍卫看见了不禁嘲讽地笑了笑。年贵妃身份如此尊贵,还能看上小小常在的绸缎?这郭常在也太傻了些,见这些东西没什么可疑的,但仍旧冷声道:“快点送进去吧,不能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快些出来。” 乐堇点点头,抱着东西赶忙跑进去了。 芙兰进殿通传,说是郭常在的大宫女乐堇来了,送了一些东西,年淩兮顿了顿,却是好奇,道:“收下东西,不必请人进来了。让她快点回去吧,翊坤宫毕竟现下是是非之地。” “是。”芙兰福了福身便去回话,不过一盏茶时间便又抱着一堆东西进来,年淩兮随手翻了翻,见没人特别,倒都是琐碎的东西,心下便有些起疑。这郭常在是吃错了药?平白没事地送这些琐碎的东西来作甚?那匹布料缎子还是不错的,只是不像是常在位分该用的…… “你去交给惜菊,让她看看,有什么能发现的。”年淩兮顿了顿,又吩咐道:“注意那个缎子,看有什么蹊跷,她特意送了这样的缎子来,不可能是真给我用的。” 芙兰点点头,连忙去了。到晚膳时,惜菊便发现了绸缎的内里缝着一张方子,连忙呈给了年淩兮。年淩兮翻着看了看,却是龙颜翠平常忌用混合的一些说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年淩兮蹙眉,这千藏万藏的东西,不过就是一张好心提醒不要乱食的方子? 这龙颜翠稀贵,年淩兮平日里也不常喝,只有皇上来了才泡一些。不过喝过之后膳桌上便不会出现辛辣的食物。年淩兮谨慎,这点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年淩兮抚着钿子上垂下来细碎的珍珠穗子,脑子里慢慢转着,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漏了,却是熟稔的。 “宫中有哪些妃嫔喜欢吃辛辣的食物?”年淩兮握着那张单子,问着旁边的惜菊。 惜菊细细地想着,边回答道:“奴婢记得,宫中并没有多少喜欢实用辛辣食物的妃嫔,除了熹妃娘娘偶尔喜欢进一些碧赤毛血旺之外……”惜菊说到这里,眼眸一亮,道:“便是熹妃了。” 年淩兮这才想起来,熹妃是颇喜欢辣味的,这碧赤毛血旺上一世也是每七天吃一次。 年淩兮虽然困在翊坤宫,但是消息从来没有阻断过,年家送进宫来的心腹不少,连胤禛暗自精心培养的血滴子都有年家的几乎一半的人脉,更别说这紫禁城了。她是知道熹妃经常欺负得宠的郭常在的,只不过郭常在性子柔和好拿捏,从来不出生抗议,看来,狗急跳墙,兔子逼急了也咬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年淩兮轻蔑地笑了笑,只不过想借她的手除掉熹妃,她郭常在也太自作聪明了。她虽然恨熹妃入骨,但是还想留着熹妃到最后再给致命一击的。不过……年淩兮看了看手中的方子,这郭常在也是有几分聪明的,不然也不会找到翊坤宫来。 “娘娘,咱们……做吗?”惜菊蹙眉问道,她倒是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年淩兮想了想,觉得郭常在这人还是不成气候,这么堂而皇之的送方子来,不知忍,也不用怕。 “当然,她郭常在给本宫想了这么好的办法,本宫怎会不做?你悄悄地,去告诉御膳房的心腹吧,小心着点。”年淩兮冷笑着,将方子给了惜菊。 熹妃啊熹妃,你不是最爱自己的美貌么,本宫今天就让你尝尝每日逐渐衰老的滋味,恐怕这大清的镜子,都得被你摔碎吧?呵,本宫真是期待。 “另外,郭常在承恩久了,身子也乏了,就让她暂时抱病几日吧。”年淩兮又吩咐道。 惜菊眼色亮了亮,自然知道年淩兮是什么意思。 郭常在啊郭常在,你可知你想借贵妃娘娘的手除了熹妃,却不知贵 作者有话要说:答应的6000字!!!大家睡了没? 小齐被领班阴了,这两日心情不太好,所以写的东西也会比较阴郁了,逐渐开始激烈起来。 哎,社会啊,就是这样,小齐算是领略到了。 好了,两点了,大家晚安好梦! 正文 第38章 拆招 年淩兮待在翊坤宫中,见安贵人中毒暴毙之事都耽搁着,一直都没有着落,心下想了想,便知道是皇后故意压着,胤禛要查,却也前朝事忙,肯定是将这件事全权交给皇后了。皇后如此,还当真把她年淩兮当成软柿子捏了。 年淩兮冷笑了几声,就算她翊坤宫的人出不去,难道还真当她年淩兮是傻子,不会自救么?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这件事不是她年淩兮做的,那么她就有法子救自己。年淩兮本想趁此机会试探胤禛对她是否有真心,可现下她是等不及了,据说再过两日,荣敬和福宜就要被抱到太后处抚养了,凭什么?便宜了太后那个老妇? 年淩兮入住翊坤宫之后,便吩咐年喙找到翊坤宫后院的一个隐蔽地方,凿了个狗洞,方便与年家的心腹交换消息。这个狗洞便是年淩兮被困翊坤宫数日以来传递外边消息的地方,如果将翊坤宫的消息传出去,甚至到乾清宫,也不是难事,所以,年淩兮吩咐了惜菊,偷偷地将某件翊坤宫一直用着的东西递到了永和宫。 九月三日,众妃嫔按照平常的规矩到皇后宫中请安,待众妃嫔到齐之后,皇后坐于首座上,看着众位妃嫔请了安,放笑道:“各位姐妹,起身吧。” “谢皇后娘娘。” 众位妃嫔坐定后,皇后仍旧笑盈盈的,看起来甚是高兴,齐妃是惯会看眼色的,才接过小宫女手中的热茶,便问道:“皇后娘娘今日看起来气色甚佳,不知是有何高兴事?不妨着说出来,各位姐妹也好一同道贺。” 皇后接过绯儿手中的碧螺春,笑意更多了一分,道:“这份喜自然是该贺的,却不是本宫之喜。” “那是?”齐妃面露疑惑,旁边的熹妃也是好奇,总觉得皇后这份欣喜对自己来说不是好事。 “却是谨贵人的喜事。”皇后笑了笑,看向谨贵人,继续道:“本宫从来不知,你弟弟在年家手下做事。” 谨贵人谦虚一笑,起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弟弟自小喜欢习武,也是有几分天赋的,所以投了年大将军做了一名士兵,正巧碰上罗卜藏丹津叛乱,弟弟便也跟着年大将军一起出兵讨伐了。” 皇后笑笑,点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摆手让谨贵人坐下,道:“嗯,昨日前线传来捷报,说是年大将军又败了叛军,你弟弟张士心立了大功,已经升了步领。” 谨贵人一愣,道:“皇后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皇后点头,道:“本宫岂会拿国家大事开玩笑?这是皇上昨夜亲自对本宫说的,本宫觉得,既然是你弟弟,自然应该让你知道,也高兴高兴,毕竟张家出了一名虎将,对你来说也是福气。” 谨贵人脸色一喜,她这个弟弟是四姨娘生下的庶弟,自幼不爱诗书偏偏喜欢武行,整天身上汗津津的,自己自然是不喜欢占多,而他成年之后投靠年家当兵,自己便更不喜欢了,不过,这次立了功,长得也是她张家的脸,所以现在对这个弟弟的印象改观了几分。 裕妃忙道:“那便是谨妹妹的喜事了。本宫祝谨妹妹大喜。” 众位妃嫔也回过神来,赶忙祝谨贵人大喜,谨贵人脸色更加喜庆,却没想到皇后又道:“要祝福的却不止这一件事,皇上的意思是,你进宫服侍多年,也怀上过子嗣,虽然没有那个福分生下来,但却也是有福气的,所以,打算九月初十,正式册封为谨嫔,为长春宫主位。” 谨贵人捂住嘴,眼中的惊喜溢了出来,还是郭常在起身道:“嫔妾恭喜谨嫔娘娘晋位之喜。” 谨贵人这才回过神来,便忙起身对着皇后盈盈跪下,笑道:“嫔妾多谢皇上,多谢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起来吧,都是姐妹,你晋位也是应该的,你自皇上还是亲王时便入府服侍,也有好几年了,一宫主位,自当是当得的,再者,当日你揭发年贵妃罪行有功,本宫自然不会亏待诚实之人。”皇后仍是笑盈盈的,但是跪在地上的谨贵人的笑容却僵在脸上,她何时揭发过年贵妃?虽然这事情的确是皇后授意……谨贵人心中一沉,难道…… “谨嫔,你怎么了?”皇后笑着问。 “没……是嫔妾失礼了,嫔妾多谢皇后娘娘。” 谨贵人起身后,脸色越发白了起来,揭发年贵妃这件事,完全都是皇后做的,皇后参与了事前事后,那盒胭脂也是她搜出来的,她张瑾鸢只不过是在安贵人殿中那盒胭脂里下了毒而已……便什么都没做过了,难道皇后要…… “说到这里,本宫也不能替谨嫔瞒着了。当日年贵妃那盒下了毒的胭脂,便是谨贵人向本宫举报的,本宫这才有了眉目去查,不然年贵妃也不可能继续嚣张在后宫。”皇后眼里藏着几分杀机,但是脸上仍旧是笑着的,仿佛是真的高兴。 齐妃和懋嫔听见,心下有些诧异,其实不止是齐妃和懋嫔,现下宫中妃嫔都不太相信真的是年贵妃做的这件事。年贵妃这几年来,端的是贤良淑会,协理事物也是一把好手,自从帮着皇后处理宫务,有几个月的月例都省下不少,更为充盈,这样一个人,怎会陷害得宠不久的安贵人呢? 熹妃一哼,道:“谨嫔妹妹当真是有心了,贵妃娘娘的一举一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皇后道:“谨嫔的弟弟在年家手下做事,跟年贵妃亲近些也是自然的。” 皇后这样一句话,却是坐实了谨嫔和年淩兮有关的事实,谨嫔的脸白的已经如同刚磨出来的纸张一般。 “啧啧,本宫倒是觉得,‘谨’这封号是委实委屈了妹妹了。不如让皇上挑个更好的赐给妹妹,才能显出妹妹的才能。”熹妃嘲讽道,虽然她跟年淩兮是世仇,但是谨贵人封嫔的消息却让她不舒服,这个贱坯子凭什么成为主位?她也配?一个小小钦天监的女儿,竟也配做长春宫主位!长春长春,长得春恩么?呵,这个小贱蹄子! 张瑾鸢回到自己的殿中,奴婢倩心笑道:“奴婢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终于不用窝在这永和宫了,长春宫明亮宽敞,娘娘搬过去这是合适!” 谨嫔听见倩心这么说,也有些被这样的喜悦冲昏了头脑,道:“倩心,你当真觉得这是喜事?” 倩心疑惑道:“这是自然啊!娘娘得了一宫主位难道不是喜事吗?肯定是娘娘为皇后做的那件事,皇后记着您的好呢。” 谨嫔听见倩心提到皇后,脸色更白,挥手道:“你先下去!” “是。” 不一会,倩心又进来,福身喜道:“娘娘!苏公公来了!说是皇上今晚会过来呢!让您备着!” 谨嫔眼睛亮了亮,道:“当真?!” “当真!” “皇上已经两个月没来过了……快快!给本宫沐浴更衣!” 翊坤宫的主殿仍旧敞亮奢华,殿中的安息香缓缓飘荡着,闻了便让人舒心。年淩兮惬在架子床上,闭目养神,听见熟悉的脚步响起来,闭着眼笑道:“都办妥了?” 惜菊的声音传来:“是,回贵妃娘娘的话,年将军已经提升了张士心为步领。这样一来,皇后是彻底提心吊胆了,懋嫔娘娘让饮湫传话来说,今日皇后娘娘便心急了,当着众位妃嫔的面儿道出是张瑾鸢揭发胭脂盒一事。” 年淩兮点点头,道:“谨嫔?呵,皇后当真是心思缜密,忙不迭地封了张瑾鸢为谨嫔,看似是莫大的恩宠,其实不过是一瞬的事儿罢了。继续。” 惜菊道:“皇上今晚也要留宿在谨嫔宫中了。” “呵,哥哥的话竟然还管几分作用。”年淩兮心想,这才是胤禛,对于有利用价值的人,他是丝毫不会吝啬的。 “且看着,这几日怕都是新鲜出炉的谨嫔娘娘侍寝了呢。” “是。” 年淩兮想了想,继续嘲讽道:“皇后拿了张瑾鸢做替罪羔羊,真是一丝不漏。不过,你告诉懋嫔,有些事情该做的时候便可以做了。” 惜菊的声音隐隐传出几分不稳,道:“娘娘……您当真信任懋嫔?” 年淩兮缓缓睁开眼,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懋嫔的性子本宫是了解的,本宫既然许了她什么,她既然也答应了,就定会为本宫做好此事。”年淩兮顿了顿,道:“郭常在的安胎药可送去了?” 惜菊点头,道:“秦华大人的医术想必不会有差错,不出意外,郭常在只要本月侍寝,便会怀上身孕。” 年淩兮点点头,道:“懋嫔,也是需要一个依靠啊。” 九月初十,张瑾鸢正式被册封为谨嫔,当日便移居到长春宫。谨嫔的东西琐碎,一日竟然也没搬完,便留到第二天,懋嫔笑了笑,道:“饮湫,去吩咐人搭把手,能多搬一点是一点。” “是。” 待到了戌时三刻,饮湫才回来,对着懋嫔点点头,道:“娘娘,都布置好了。” 懋嫔点点头,悄悄拿出了那盒翊坤宫送过来的东西,眼神微微闪了闪。饮湫眼中也是有些赫然,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娘娘,您真的要帮年贵妃?万一年贵妃……这事真是年贵妃做的呢?”饮湫有些害怕道。 懋嫔是胤禛身边服侍最久的女人,有些事情看的也最通透,她自问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欲望,只求自保,安安稳稳在这宫中度过一生。只不过那日年淩兮让传话的人带来的条件,触动了她的心扉,那紧紧被锁着的内心,竟然这样轻易泛起了涟漪。 那日,那个面生的小太监说道:“懋嫔娘娘,贵妃娘娘让奴才跟您传个话。只要您为贵妃娘娘办好这件事,娘娘承诺,郭常在将来的孩子便是您的,不管是公主还是阿哥,您都将是生母!” 仅仅是这样一句话,她竟然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是啊,自己已经失去好了好几个孩子,自己的年龄已经不适合生育了,这辈子是无所依靠了,幸而胤禛念旧情,给了自己主位,不然,自己在这宫中还怎么生存下去呢…… 郭常在,即便是有孕,也不可能抚养自己的孩子,顶多是封为贵人给个封号,她的家世不够,又是低位,孩子是一定会被宫中的主位抱养,虽然宫中主位只有她懋嫔一人没有子嗣,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个谨嫔,看着皇后的意思是有意了,但是,只要有年贵妃在皇上吹枕边风,那还不容易么,毕竟,皇上是宫中最大的人。 所以,懋嫔答应了,说不定自己还可以靠着这个孩子,得到妃位,甚至是贵妃,那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看着年贵妃的样子,迟早是会被还以清白的,倒是,再加上年家的地位,皇上的恩宠,皇贵妃的位分是迟早的事情,那空虚着的两个贵妃的位置,自己凭着资历,难道爬不上去么? 她是看的最通透的,但是因着稚子之心,她的眼睛和头脑也会偶尔变的浑浊。她知道,只要她帮年贵妃做成这件事,那么,她此生也便不可能越过年贵妃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慌,要耐着性子,小齐肯定不会写拌嘴掐架这种宫斗,要慢慢来看,前面埋下的伏笔多,大家放心,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大家提出的意见小齐全部接纳,谢谢。 PS:因为只有两位亲爱的读者给小齐地址,所以小齐只买了两份小礼物。 是两件短袖T恤哦,价钱就不爆料了,嘿嘿! 想要的话,现在还不晚,只要在二十五号之前加小齐QQ,发过来地址和客服号,小齐便会记录了。 那啥,礼物会在7月4号寄出,拿到手里,绝对比你支持小齐正版的价格多!!! 好了,还不晚,大家看文吧,鞠躬! 正文 第39章 反击 又是一个晴好的日子,众妃嫔同样按着以往的规矩到景仁宫中给皇后请安,此时谨嫔风头正盛,旗头上簪着无数耀眼华丽的珠翠,有些镶着金线儿,看起来整个人都春风得意。 今日谨嫔打扮的更加娇嫩,粉色的织花裙子,上面绣着好看的百合,整个人走起来腰肢比之前更加柔软了一些,帕子时刻都携在手里,脸上多了几分得宠后的骄傲。 皇后见了,也只是笑笑,虽然谨嫔打扮的华艳,但是却也不过嫔位的身份。 今日请了安,妃嫔们正待闲话,懋嫔却从位子上起身,对着皇后福道:“臣妾有一东西,今日才得以发现,事关安贵人暴毙一案,所以准备今日交给皇后娘娘。” 皇后和谨嫔在听到安贵人三字的时候,眼神都微微闪了闪,谨嫔脸色白了一些,但是还算淡定。 “什么东西,呈上来吧。” 懋嫔将那盒年淩兮早已交给她的东西递给了绯儿,绯儿双手接过,恭敬地递给了皇后。 皇后接过,脸色却是跟谨嫔一样白了几分,道:“这是……” “这是紫檀木胭脂盒,跟安贵人遇害的那件,一模一样。”懋嫔还是福着身子说道,看皇后神色有些不悦,继续道:“这是在谨嫔原先住着的殿中发现的。臣妾看此胭脂盒还未打开过,事关重大,就先交给了皇后娘娘,不敢擅自做主。” 懋嫔的话已经很明显了,现在诸位妃嫔都在,皇后是必然得打开一验了,如果不验,年贵妃的清白先不说,这懋嫔也得卷入此中了,皇后端的是贤良,怎会不知其中道理? 于是皇后便让绯儿打开,这胭脂盒一打开,齐妃便走上前看了看,惊讶地叹道:“却是和安贵人遇害的胭脂不一样呢!” 齐妃是见过安贵人那盒胭脂的,所以说出的话自然可信,大家的眼光不禁都看向谨嫔,谨嫔的脸更白了不说,眼中更是露出了些许恐惧。众人看的寻味,这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最后还是齐妃打破了沉静,道:“臣妾记得,年贵妃宫中的胭脂便是这个样子,和安贵人遇害的那盒完全不一样,虽然色泽相近,但是这气味却是大大不同,这盒胭脂散发出的是梨香,而安贵人那盒则是有些淡淡的百合香,这……”齐妃便不再多言,不过不傻的人自然知道,年贵妃怕是受了愿望了。 皇后的眼色闪了闪,沉思了片刻,在气氛要压抑的不能再压抑的时候,皇后才说道:“传年贵妃到景仁宫来问话。” 绯儿福了福,赶忙去了,不过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殿外忽然高呼:“皇上驾到!” 谨嫔一个没坐稳,便瘫倒在地上。皇后的双手握紧了一下,随后又放开,暗道皇上怎么过来了,在福□的那一刻,便看见皇上后边跟着的饮湫。皇后眼光暗的不见底,懋嫔……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隆安!” 雍正没有说话,而是越过众妃和皇后径自坐上了首位,苏培盛拿了个木墩搁在首座旁边,皇后起身后便坐在那里。 静了片刻,雍正才道:“都起吧。” “谢皇上。” 皇后由宫女眉雀扶起来,端坐在皇上身边,脸上持了一抹微笑,侧头问道:“皇上怎么过来了?” 雍正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反复把玩着手上的佛珠,道:“朕刚刚下朝准备回养心殿,路上看见绯儿火急火燎的,便询问了什么事,见皇后是为着安贵人一事有了眉目,便过来瞧瞧。” 皇后的微笑刹那间定格,但随后又强打起精神来,知道这仗怕是不再好打,道:“好,年贵妃也快该到了。” 说话间,年淩兮便扶着芙兰的手同绯儿进来了,钿子华丽如斯,略施粉黛,眼影着酒红色,倾国倾城,华美无双,全然不见被幽禁宫中狼狈的样子。 谨嫔看见年淩兮手上鎏金线串着和田玉的护甲,全身已然开始颤抖起来。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恭祝皇上万福隆安,恭祝皇后千福千岁。”年淩兮福□子,语气还是那般坚定,不见一丝慌乱。 “起身吧,坐。”雍正指指熹妃的位置,对着年淩兮说道。熹妃脸色一白,哪儿能不懂皇上的意思,虽然不情不愿,但自己终究是妃位,便起身给年淩兮让座。 年淩兮不慌不乱地坐下,不等皇后说话,便开门见山道:“皇后娘娘,臣妾听绯儿说发现了新的线索,所以唤臣妾前来问话,不知皇后娘娘发现了什么?臣妾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后的话被年淩兮抢了,虽然心有不快,但是皇上都没说什么,自己自然还要端着贤良的态度。 皇后却不发话,而是转头看像皇上,想让皇上做决定。雍正自然是偏倚着年淩兮的,抬了抬手,却是不看皇后,道:“你知道的必朕多,这话自当你来问。”言语间,像是极为信任皇后。 皇后心中叹了口气,话语至此,她还又什么不明白的?于是便对年淩兮问道:“年贵妃,本宫问你,平日你宫中所用的胭脂,是何香料所制?” 年淩兮没有起身回话,而是气定神闲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宫中的胭脂皆是用梨香所制,这梨香是皇上亲自赏赐给臣妾的。那日,臣妾拜托皇后娘娘将安贵人遇害的胭脂取出一些交给皇上,便能还与臣妾清白,臣妾苦等近一个月,不知是否是皇后娘娘处理事务太忙,倒忘了臣妾这般殷殷托付?” 年淩兮一番话让皇后脸色白的彻底,雍正的脸色也染上了几分灰暗,握着佛珠的手更紧了几分,语气有些阴沉,道:“皇后,却有此事?” 皇后的双腿有些微微颤抖,坐着的墩子也没有扶手,便扶着双腿站了起来,又福下,道:“回皇上的话,臣妾的确有受年贵妃所托,只是臣妾觉得年贵妃身为当事的人,便不能轻易做举动,再加上后来谨嫔封嫔诸事,臣妾一忙,便……总之,是臣妾的过错,还请皇上责罚!” 皇后说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身为国母,皇帝也不能这么为难她,于是雍正摆了摆手,道:“起身吧,只是这事如此重要,应该来知会朕一声,或者皇额娘都好。” “臣妾遵旨。”皇后被绯儿搀扶起来,重新坐好,稳了稳心思和情绪,继续发问道:“那你当日,为何不直接说明?本宫也便不会禁足于你了。” 年淩兮嘴角弯了弯,声音清晰明朗,道:“臣妾说了,皇后娘娘不也要通知皇上么?只是当日皇后娘娘已经道皇上前朝事忙了,臣妾念着皇上,所以才没有道明的。” 这句话却让皇后再也说不出什么来,若要再怪罪,那也是不能了,年贵妃一心为皇上处理前朝政务繁忙而着想,难道自己还能挑出什么错来?怪就怪在,她始终疏忽了年淩兮的聪明和狡猾! 她肯定知道终会有一日她会坐在这里,神情闲逸地看自己得以清白。 如此,皇后虽然恨的牙痒痒,却也不能再把矛头指向年淩兮了。 “谨嫔。”皇后叫道。 谨嫔见皇后终于叫道了自己,心中不由更加慌乱,她封嫔之前,皇后已经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所有罪证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她才知道,自己是掉入了皇后精心编织的一张网,密不透风,无处可逃,而自己,早已经掉进入,如同深渊一般,再也爬不出来了。 谨嫔不敢像年贵妃一样,坐在那里跟皇后回话,不说自己位份不够,自己心中那几分底气,也不足以支撑她始终坐着,那般笃定。 “臣妾在。” 窗外忽地刮过一阵秋风,几片已经红了的枫叶垂垂落下,皇后刚好瞥见,心中微微叹息,谨嫔,不中用了。 哪怕如此,皇后却也不得不细细盘问,一来或许谨嫔不会受到重罚,二来,她要将自己的嫌疑推脱的干干净净。这后宫多的是妃嫔,折了一个谨嫔,还会有许多常在贵人,争着要来助她!她是乌拉那拉氏嫡女!中宫皇后,大清的国母!即便是她有什么错,那也是没有错!皇后想到这里,不由地多了几分底气。 “谨嫔,本宫问你,当日你向本宫检举年贵妃,所发现的胭脂盒,是在安贵人住处哪里发现的?” 皇后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谨嫔更加慌的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答道:“臣妾……臣妾是在安贵人首饰盒中发现的……太医也验过,安贵人的确常用,这盒子也的确是出自翊坤宫……” “啪——”皇后将懋嫔带来的那盒胭脂扔到了谨嫔面前,厉声问道:“那你给本宫解释一下,这盒胭脂是怎么回事?这可是在你封嫔之前的住所找到的!还未拆动,这也是翊坤宫的东西。” 谨嫔颤颤巍巍地看着眼前的那盒胭脂,却是不知怎么说…… 那盒胭脂,是自己得了贵人位份后,芙兰亲自送来的,有没有拆动芙兰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若她此时反驳什么,自然芙兰会第一个站出来再反驳她,到那时,她的处境便更不利了。 见谨嫔不说话,皇后喝道:“谨嫔!本宫在问你话!” “回……回皇后娘娘,臣妾……臣妾不知……”说着谨嫔却流起眼泪来,相当楚楚可怜,但是现下却无人欣赏。 “臣妾的确没有拆动过……臣妾……”谨嫔已然泣不成声,现在答案显然已经昭然若揭,只是谨嫔还没有认罪罢了。 齐妃嘲笑地摇摇头,道:“贵妃娘娘所用的胭脂向来都是皇上亲自赏赐的梨香,也只有独爱百合的你会将胭脂的味道调制成百合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谨嫔,你的修为还是不够啊。” 谨嫔面如白纸,清泪不断垂落着,眼神却是看向皇后,希望皇后能为她说句话。只是皇后的视线从来都不曾与她对视,谨嫔知道,自己这次是真完了。 谨嫔闭了闭眼,跪下给皇上磕了个头,道:“臣妾认罪。此事的确是臣妾做的,并且陷害了年贵妃娘娘。” 雍正闭了闭眼,没有说话,而皇后冷声道:“贱妇!来人呐!谨嫔已经认罪,脱去她的嫔位服制,搬出长春宫,幽禁悔息殿。” “等等。”年淩兮抬手阻止了前来拖走谨嫔的侍卫,对着始终闭着眼的雍正福身道:“皇上,臣妾还有话说。” 雍正见年淩兮说话,便睁开了双眸,只是里面藏着的杀意四射,年淩兮看见心头却是一笑,道:“臣妾愚见。谨嫔服侍皇上数年,脾性心思皇上是最了解不过了,臣妾敢问皇上,若今日谨嫔不认罪,皇上认为谨嫔此人如何?” “平和懂事,柔顺听话,没有什么城府,只是平日里有些小性子罢了。”雍正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 年淩兮一笑,朱红的嘴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道:“正是。既然皇上都说谨嫔柔顺听话,无什么城府,那么臣妾斗胆认为,正是因为谨嫔听话,才会被人唆使,毒死安贵人再陷害臣妾。” 皇后听到年淩兮这么说,双手瞬间紧握,带着赤金凤凰的钿子下,额头冒出了细细的冷汗。这一幕自然没能逃过年淩兮的眼,年淩兮继续笑道:“还请皇上允许臣妾问谨嫔几句话。” 雍正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年淩兮起身,踩着掐丝蜀锦和田制成的花盆底,一下一下地踱到谨嫔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谨嫔,冷声问道:“本宫问你,是谁,指使你陷害本宫?” 谨嫔面色灰如烟土,她知道若是将皇后供出来她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只是……不说皇后已经将自己洗清了嫌疑,她更怕的是,她的父亲和弟弟受到牵连! 年淩兮自然知道谨嫔在顾虑什么,凤眼向上挑着,继续冷声道:“若你供出那人,本宫便饶过你弟弟,至于你父亲——本宫自然会为他在皇上面前求情。” 谨嫔抖了抖,心想,年贵妃必定不会……她的父亲和弟弟肯定对皇上还有用,所以皇上一定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于是,谨嫔抬起眼眸,恨声道:“是我!是我恨毒了你!恨毒你得宠!恨毒你多子!总之,都是我!” 鸭嘴还挺硬!年淩兮知道今日绊倒皇后是不容易的,皇后那般机智狡猾,呵—— “罢了,既然你不顾及家族性命,本宫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年淩兮扭过身子,见皇后仿佛眉宇间轻松了些,心中嘲笑。 “臣妾已经问完。静待皇上发落。”年淩兮福□子,脸色端正说道。 雍正仿佛是累了,脸色多了几分疲色,摆了摆手,道:“此事既然你受了委屈,你便做主吧。皇后管理后宫不严,出了如此差错,好好反省是首要,以后这后宫一半的事物便交给年贵妃处理吧。” 雍正的声音不大,却让身边的皇后觉得如雷灌顶,全身止不住的发颤,她的皇后权利,就这样被削去了一半么…… “臣妾遵旨。”皇后垂下眼,心中的痛楚已经满布全身。 年淩兮站起身来,既然皇上让她做决定,那她必然不会手下留情!谨嫔这件事,只是杀鸡儆猴,同时不只只是警告皇后,也是警告熹妃,若再起劳什子心思,不……就算不起,也终有这么一天,落的跟谨嫔一样的下场。 转过身,同样的速度走到殿中央,目不斜视,甚至余光都不赏赐谨嫔一眼,沉声道—— “谨嫔张氏,害死贵人安氏,罪一;陷害贵妃,以下犯上,罪二;手段肮脏,秽乱宫闱,罪三。以上三条皆是大过,仰承宫规,处罚如是:谨嫔张氏,褫夺封号,降为庶人,赐杖刑。而且——是乱棍打死,打死后扔于乱坟岗,鞭尸三十。” “你!”谨嫔被这样的刑罚吓破了胆子,没想到年贵妃是这样的狠毒,这般无情。看着年贵妃面无表情但是笃定的眼神,谨嫔知道自己无旧,便瘫倒在殿中,说不出一丝话来。 年淩兮闭了闭眼,看着张瑾鸢这般下场却是自己决定的,心中却是没有一丝怜悯。这样的人,鞭尸三十都是轻的! 殿中的气氛变得压抑且冷厉起来,雍正没有吭声,显然是对这样的处罚没有任何意见,皇后早知自己对这件事情已经插不上话了,所以也是冷着脸看着年淩兮的背影。 年淩兮暗红色的宫服便如这窗外染红的枫叶一般,热烈但却无情。 “拖走。”年淩兮轻声一道,便有三四个侍卫将已经快要昏厥的谨嫔拖走了。 殿中好像一下子空荡了不少,齐妃嘲笑的笑容一直都没落下,轻轻说了声:“敢陷害年贵妃,也不掂量下自己是什么份量。”这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能听见,这句话仿佛是对已经被拖走的张瑾鸢说的,又像是对某个人说的。 熹妃也是有些害怕,年淩兮处罚的手段太过于狠毒,她没有想到,年淩兮竟然不给张瑾鸢留个全尸。 年淩兮缓步走到皇帝身前福身,道:“臣妾已经处理完罪人张氏。” 雍正点点头,伸出了手,年淩兮笑了笑,也伸出手握住雍正的,起身。 “这件事是你受委屈了。”雍正的眼神闪烁着,似乎有几分愧疚,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终究没有逃过年淩兮的眼睛。 “臣妾今日得以清白,便不觉得委屈。”场面话自然得说足,雍正自然也不会放过年淩兮故作出来的委屈神态。 雍正的嘴角也弯了弯,还好,他的年儿始终如一。 “你哥哥在外征战沙场,捷报每日都会传来,朕决定,待你哥哥凯旋归朝那日,便给你们年家抬旗。抬入上三旗,赐姓年佳氏。” 雍正的声音沉静如水,但是这一下却打破了原本僵着的局面,皇后的神情自然已经不用多说,今日她是彻底完败。 而齐妃和懋嫔出声恭喜道:“恭喜年贵妃抬旗之喜。” 抬旗?年淩兮笑了笑,果然,上一世死后封的荣耀,今世,她总会想办法夺回来。抬旗,年佳氏,这样的尊荣,当真是极好听的呢。 “懋嫔。”雍正的眉头微微蹙起,懋嫔颤了一下,起身福道:“臣妾在。” 雍正却是不说话,却是在思索着什么。年淩兮知道雍正想要赏些什么给懋嫔,但却不知赏什么好,待和年淩兮视线交汇,年淩兮微微一想,道:“懋嫔姐姐服侍皇上最早,而只得嫔位着实有些委屈了,不如——皇上给懋嫔姐姐晋一晋位份可好?” 懋嫔愣了一下,显然是不知所措,没想到年淩兮会这样说。 雍正想了想,佛珠转了三圈,最终道:“如此也好,四位还差一位,懋嫔资历最深,自然也当得。嗯,那便晋永和宫懋嫔为懋妃,你在十月择个好日子,安排下懋妃的册封礼吧。”雍正这话是对年淩兮说的,已然忽视身旁的皇后,年淩兮笑了笑,自然不会拒绝。 “臣妾多谢皇上隆恩。”懋嫔深福了一礼,像是对雍正,实则却是对年淩兮。年淩兮和懋妃视线汇合,彼此了然一笑。 如此,年淩兮得以清白,而张瑾鸢很快便被扔到了乱坟岗,鞭打了三十鞭,最后,年淩兮悄悄授意,年喙便偷偷将张瑾鸢的尸体扔给了一直侯在乱坟岗附近的土狗窝。 年贵妃的恩宠便又“失而复得”起来,九月,雍正一共踏入后宫十二次,招妃嫔侍寝十次,年贵妃占六次,郭常在占两次,熹妃占一次,裕妃占一次。而剩下两次,也是陪着年贵妃在翊坤宫用膳。 年贵妃颇得恩宠,马上也要被抬旗成年佳氏,之前年贵妃蒙冤时期苛待过翊坤宫的人也开始自危起来。谁不知道年贵妃怎么处置的谨嫔呢?那样毒辣的手段,在后宫当真没有二人可以比拟了,听说饶是稳居深宫几十年的太后听到这样的手段,也是一惊。 说到太后,这件事她并未插手,太后是谁?在这后宫生存了数十年的老人精了,皇后这般手段她若再看不出来,那么也不用做太后这个位置了。其实这个局皇后布置的还是挺精密的,只是毁在张瑾鸢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百密而无一疏,没能仔细地用梨香调配胭脂。谨嫔终究还是太嫩,以为自己可以一石二鸟,没想到把自己搭了进去,所以这般稚嫩的手段,太后根本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去插手管呢? 不过,年淩兮终究没让张瑾鸢的弟弟好过,张瑾鸢的弟弟张士心在战场中牺牲,尸体被马蹄给踏成肉泥,众人都道惋惜,但只有年家的人知道,是年羹尧暗中授意,让年家军将张士心刺下战马的。而张瑾鸢的父亲,也因为儿女双双折损,一病不起,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十月初五,懋嫔正式册封为懋妃,册封礼虽然简单,但是却很合规矩。因着主子晋位,永和宫上下同喜,皆赏赐了半年的奉例,这让众人对协理六宫得当的年贵妃更加钦佩。 十月二十四,郭常在传来好消息,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收到消息的时候,年淩兮和懋妃正在御花园赏着秋菊,听到这样的消息,年淩兮和懋妃相视一笑,彼此都知道这笑包涵了什么。 郭常在仿佛有些受宠若惊,自她有了身孕以来,皇后、贵妃、懋妃、齐妃都赏赐了不少好东西,都是自己平日里没见过的,不光这样,身边服侍的人也被贵妃从内务府精心挑选了三四个,人数远远超过了常在位份该有的,而这如同泡在蜜罐般的生活,让郭常在逐渐放下了警惕,每日喝着上好的血燕窝,用着最舒适的布料,享受着奴才们精心的服务。 只是,她岂会知道,当胎儿落地那日,这些美好的,岂能跟失子之痛相提并论? 十月二十六,雍正下了早朝,便来到了翊坤宫,年淩兮因着天气开始逐渐寒冷,便有些躲懒,进入十月,皇后便开始称病不出,也省了妃嫔的晨昏定省,年淩兮也落得自在,每日便晚起了半个时辰。 雍正来时,年淩兮刚刚梳妆打扮好,衣服还未换,穿着平日里的常服,见雍正来了,也不慌张,道:“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唬臣妾一跳。” 雍正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上前握住年淩兮的手,语气中难掩几分兴奋,道:“年儿,边疆的战事,解决了。” “哦?”年淩兮笑了笑,自己早就预料到了,笑道:“那臣妾恭喜皇上。” 雍正点头,继续道:“还有些部族没有清理干净,你哥哥正在快马加鞭地解决,这已经不是大问题了,他们那些部族已经彻底被瓦解,剩下的小部落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哥哥来报说,只需五日,便可全部清理干净,班师回朝。” 年淩兮笑了,道:“那皇上可要记住臣妾之前说的话。” “什么?”雍正愣了一下。 “不要给哥哥太多的赏赐。功高盖主,年家从生到死,都不会这么做。”年淩兮的眼神坚定,雍正看到心里也是舒爽。 “从今日起,你便是年佳氏了。”雍正含着一抹淡笑,语气更为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好忙T T 但是送上肥厚的7000字大章…… 大家就原谅则个吧! 好晚了,大家早点休息吧,对了,熹妃解决完是皇后,然后是大BOSS雍正。。 对于抬旗,大家满意不?嘿嘿嘿~~满意就赏赐小齐花花戴吧!!! 求评论和作收~~~这是动力啊,扭动~~~ 正文 第40章 掌杀 十一月十八,年羹尧大胜边疆战乱,班师回朝,京城上下皆高呼年大将军功德,只不过这般热闹的景象维持不过一日便消声灭迹,具体是谁阻止的自然不言而喻。年淩兮虽然不会组织年家立功,但是会尽力抹杀年家一切高调的作为,毕竟那雍正眼里容不得沙子。 十一月二十五,年羹尧到达京城,当日,雍正设宴款待立下战功的年羹尧,年贵妃陪同一道出席。 “说来,你在战场上立功,而你妹妹在后宫协理皇后处理六宫事务,都是有功之人。说罢,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答应你。” 酒过三巡,雍正也蒙上了几分醉意,眼角不复平日里的冷漠,而是柔和许多。年淩兮跟年羹尧打了眼喻,不过就算不说,年羹尧这几年也被低调处事的妹妹给□的差不多了。 年羹尧从位子上起来,镶着银边的袖子向前一拱,恭顺道:“回皇上的话,微臣什么都不要。微臣一己之身,荣耀已然足够,如今天下太平,国运昌隆,便是微臣最大之喜,小妹身处后宫,服侍皇上兢兢业业,若要赏些什么,皇上还是问小妹吧。” 言罢,年羹尧笑了笑,举起酒杯,和雍正的在空中一撞。 这一仗,年羹尧早已将大半功劳归功于雍正,天下民心,更是被雍正笼络的七七八八,早年间那些立储传闻早已被收的干干净净。年淩兮看着雍正向自己看来,不禁莞尔道:“皇上最明白臣妾意思,臣妾所求,不过是一辈子陪在皇上身边罢了,赏赐任何,都没有皇上的情意来的珍贵。” 雍正听完年淩兮这般说,不禁哈哈大笑,眼神中的满意已然极致。不骄不傲,他的爱臣如此,爱妃更是如此,能有什么,比这些更让人心情舒畅呢?不过雍正知道,若什么都不赏赐,那也说不过去。 于是,年氏被抬旗为年佳氏的消息便这么被确定了下来,年淩兮收到圣旨的时候,正在陪着荣敬用膳,接过圣旨,苏培盛脸上的笑容更别提有多么恭维。 “皇上的意思,以后这奴才们的叫法也要改一改。贵妃娘娘虽然您还没有封号,但是这年佳贵妃的称呼,奴才觉得,是更尊贵几分呢。”苏培盛弯着腰说道,年淩兮笑了笑,赏了他几片金叶子,这金叶子弥足珍贵,一般妃嫔自然是赏不起的。苏培盛收到金叶子,赶忙揣好,道:“宫中因着贵妃娘娘您被抬旗,流言蜚语是不少,不过总的来说无伤大雅。听说熹妃娘娘知道您被抬旗之后,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年淩兮挑眉,道:“哦?是怎样一通脾气?” 苏培盛愣了愣,是没想到年淩兮会细问,揉了揉鼻子,赔笑道:“无非就是一些搬不上台面的诅咒罢了,娘娘不必放在心里。” 年淩兮冷笑了几声,先挥手让苏培盛退下,处理了熹妃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现下年家才刚刚在皇帝心中站稳,还不是时候,她必要等到雍正信她到了九分,那件事才有可能办成。 不过,简单的教训还是可以有的。 “芙兰。” “奴婢在。” 芙兰扶着年淩兮的手,年淩兮从架子床上站起来,理了理宫装,将眼影着重了几分,笑道:“既然熹妃喜欢诅咒咱们,那么咱们也不能不听不是?” 芙兰眼睛转了一圈,笑道:“是呢,娘娘可要去永寿宫转转?” 年淩兮点头,道:“都说永寿宫现在不输给翊坤宫,本宫还未踏足过,现下倒是有些好奇了,走吧,陪本宫去看看。” 永寿宫主殿。 “该死的年氏!贱人!抬旗?呵,凭你也配!”熹妃站在大殿中,看着满殿跪着的奴才,气更是多了几分,随手将案几上的茶杯扔了出去,“啪”地一声,却是好大的动静。 “熹妃娘娘息怒!” “息怒?呸!让本宫怎么息怒?那个贱坯子凭着几分容貌就在皇上面前不断邀宠,贵妃也便罢了,还被抬旗!抬旗,这是多么大的尊荣,年氏那个贱人也配?该死的!”熹妃越说越气,现在是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 “娘娘!娘娘慎言!您好歹还有四阿哥啊!四阿哥前几日刚被皇上夸奖过!您忘了么?皇上可是说四阿哥是有慧根的,那个年佳贵妃再怎么得势,再怎么多子,不过都是一群奶娃娃罢了!娘娘,咱们四阿哥可是希望啊!”芊儿在一旁劝阻道,现在宫中正是不安稳的时候,万一熹妃这话被别人听了去,那掉脑袋了,可不还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么? 听到芊儿提起四阿哥,熹妃的气才稍微顺了顺,将鬓边垂下来的金珠穗子理了理,坐在首位上,笑道:“自然,本宫的四阿哥是天之骄子,那年贵妃的不过是一群不知事的孽子罢了!”熹妃说罢,却见门口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朱红色的贵妃宫服,鎏金护甲,姣好的面容和……装满盛怒的眼神。 “贵妃娘娘万福盛安!”跪着的奴才们见到正说着的正主来了,不禁都抖了三抖,她们都是惧怕这位贵妃的,毕竟那日谨嫔的事……不是秘密。 “给……给贵妃娘娘……请安。”熹妃也是吓了一跳,刚忙福身行礼。没想到年佳贵妃就这样进来了,门口的奴才都是死了的么?竟然不知道通传! 年淩兮本来肚子里就有些气愤,但还不至于盛怒,可是当她踏入永寿宫宫门的时候,发现没有一个奴才在,便有些疑惑,到了主殿,却是将熹妃和芊儿的话听的一字不差。她的荣敬、福宜、福惠和福沛是什么身份,岂能让熹妃这个贱人出口辱骂?! 年淩兮缓步走到熹妃面前,眯了眯眼,一脚将熹妃踹倒在地,熹妃一个不稳,撞到了椅子边,顿时额头上就有了个血窟窿。 “你——”熹妃捂住额头,痛感已经袭来,她没想到年淩兮竟然动脚! “跪下!”年淩兮眼睛始终半眯着,但是那种极怒的心情却是快要溢了出来,熹妃一凛,却是不跪。 年淩兮冷笑了几分,不跪?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跪。年淩兮对芙兰示意,芙兰便招呼着永寿宫外的太监进来,道:“今儿个是熹妃娘娘先出言诅咒贵妃娘娘的,大家伙也听见了!贵妃娘娘位份尊贵,又被皇上亲自抬了旗,岂能被一个妃位辱骂?大家都给我弄好了熹妃娘娘!事成了之后自然有赏,要是让咱们贵妃娘娘不爽了,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贵妃娘娘的手段你们是都知道的!” 那些小太监抖了抖,脚步便更快地赶到了永寿宫主殿。 进了主殿,果然气氛非同寻常的压抑,熹妃娘娘倒在地上,却是怎么都不跪,而贵妃娘娘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站在熹妃娘娘面前,眼里装着怒气,甚至可以将一个人直截了当的杀死。 “让熹妃跪下。”年淩兮只短短说了五个字,这四个小太监就赶忙上前,困住熹妃的手脚,让她老老实实地跪在年淩兮脚前。 “你们这些狗奴才!都吃了雄心豹子胆么?竟然敢动本宫!”熹妃被这样一通好弄,却是连旗头都歪了几分,这样狼狈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让年淩兮看见。那额头上汩汩流下来的血水刺的年淩兮眼睛有些疼,但是心中有股声音在呐喊:不够!还不够! 年淩兮用手将熹妃的下巴抬起,逼迫她与自己同视,熹妃看见年淩兮眼中寒冰般的凛气,不禁颤抖了几下,不知年淩兮想要干什么。 “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诅咒本宫和本宫的孩子。”年淩兮的声音轻飘飘的,但却一字一字打在熹妃的心里。 “钮祜禄纯絮,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把你怎么样么?”年淩兮冷笑着,看着熹妃的表情越来越恐怖,她抬起另一只手,拂过熹妃的额头,那掌间便带上了熹妃流下的血,突然,年淩兮将整个手掌都拍在熹妃的脸上,尔后抬手,熹妃的整张脸,便有了个血巴掌。 熹妃的神情越来越恐惧,年淩兮仔细观察片刻,发现郭常在的方子当真好用,熹妃不过三十出头,那老态却逐渐显露了出来,再加上如今这幅狼狈样,当真像民间街道中窜梭的土狗。 “贵妃……贵妃娘娘……” 年淩兮放开了熹妃,看向了一边跪着瑟瑟发抖的芊儿。年淩兮对芙兰点点头,芙兰上前就是一巴掌,恨声道:“竟然敢诅咒贵妃!你个狗奴才是要翻天儿了么!” 芊儿的眼睛里已经不止是恐惧了,神情已然开始疯癫,显然是被吓怕了。不断第磕着头,不断地求饶道:“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芙兰。” “奴婢在。” “熹妃宫女芊儿,目无尊上,出言不逊,给本宫掌嘴八十。”说罢,却是对缘馨道:“你来执行。” “是。”缘馨起身,对着芊儿的脸就开始使劲招呼起来,她可没忘记,那时自己失意的时候,这个芊儿是怎么在熹妃面前作践自己的!现在贵妃给了她解气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尽管掌嘴八十,自己的手也会痛,但是她痛的爽快! 熹妃眼睁睁地看着芊儿被缘馨扇着巴掌,八十个巴掌,这样下来,芊儿以后岂能再说出话来?这八十个巴掌,熹妃是瞧着明镜似的,这缘馨是着了什么疯,这每巴掌跟使了吃奶的劲似的,不会轻点么? “奴才犯错,主子也难逃其责,芙兰,熹妃掌嘴三十,给本宫打!” 年淩兮怎么会放过熹妃?但是冷静下来的熹妃知道,奴才如何处置都是随便的事情,但是熹妃不同,是一宫主位,闹的太大,只会让雍正心中生了嫌隙。 三十巴掌,已经是手下留情。 芙兰的巴掌,比起缘馨来更是用劲。芙兰一生忠心,早已经把年淩兮当成自己的天神,熹妃这样的人,敢诅咒自己的信念,那芙兰,怎么会轻易饶过?这三十巴掌打下来,生生跟挨了五十巴掌一样,熹妃的双颊已然红肿,嘴角溢出来的血更是源源不断。 而那边,芊儿的八十巴掌也挨完了,芊儿早已经痛昏过去,年淩兮又命人用盐水将芊儿泼醒,看着芊儿眼中的恐惧,年淩兮满意地笑了。 “拖下去,用荆条撕烂她的嘴,以后不必出现在宫中了。”年淩兮对那四个小太监努努嘴,那小太监更是耳聪目明的,很快便将半死不活的芊儿拖走了。 熹妃没人困着,便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神色已然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年龄笑了笑,花盆底就停在熹妃的鼻子前,年淩兮一字一句道:“本宫今日的责罚不过是小惩,如果日后你胆敢再诅咒一句,可不止是掌嘴这般轻易了。你好自为之吧。” 熹妃哼哼了两声便痛晕了过去,年淩兮冷笑一声,不中用的东西。 永寿宫一事很快便在六宫当中传遍了,皇后叫年淩兮去问话,年淩兮只是坐在位置上冷笑地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以为,诅咒皇嗣,目无尊上两条罪行,当不得三十巴掌么?” 皇后气的眼睛闭了再闭,呼吸了再呼吸,最后只能拍着椅子边低吼道:“可熹妃毕竟是一宫主位,满军旗镶黄旗大姓钮祜禄氏!诞育了四阿哥!” 年淩兮冷笑加深,道:“难道皇后要数资历么?要臣妾也说说么?臣妾是皇上亲自抬入满军旗上三旗年佳氏;哥哥是抚远大将军年羹尧;臣妾诞育三个阿哥一个公主,先帝亲赐‘福’字为辈字;臣妾乃翊坤宫主位,皇上亲封贵妃。那么,皇后娘娘以为,臣妾教训得了熹妃么?” “你……” “皇后若还有什么不满,便向皇上说罢,毕竟臣妾只是处理了一个奴才,熹妃只是得了三十个巴掌,不出一月便会养好的伤。”年淩兮说罢,酒红色的眼影缀着不染一丝情绪的双眸,再道:“若没别的事,臣妾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人类,已经二更了!!!难道没有发现么!!哼!!还是我的眼神好!!! 【PS:评论呢!!!!!!!!TvT!!!!在哪里!!!】 正文 第41章 熹嫔 慈宁宫内气息一片祥和,掐丝纹凤炉鼎中袅袅升起太后独用的安息香,十一月的天儿已然是冰寒三尺,就算炉中的煤炭再怎么燃烧的盛旺,坐在太后旁边的皇后仍旧是冷汗骤生。 太后闭着眼睛,感受着旁边的人散发出来的不够自信的气息。 “哀家老了。”半晌,太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皇后一愣,道:“皇额娘身体爽健。” 太后嘴角撇了撇,道:“哀家的身子难道自己还不知道么?眼看着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但是,后宫,哀家还是不放心啊。” 皇后今天清晨来给太后请安,并将永寿宫熹妃被教训一事告诉了太后,谁知太后并无半分怜悯熹妃的意思,直到刚才才说了几句话。 “是儿臣管理无方。”皇后低下头说道。 太后冷笑了一声,道:“你来给哀家说熹妃的事情,也不过是嫉妒年佳贵妃权利大了,快要越过你了不是,只是皇后,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 皇后的双眸装满了疑惑,道:“还请皇额娘赐教。” 太后用精致的景泰蓝护甲不断敲击着案几,道:“年佳贵妃再如何,也不过就是个妾罢了,现在你没有子嗣,正是培养人的时候。”太后言罢,扭头看向皇后,双眼里沾满了光亮,道:“你可明白?” 皇后知道太后什么意思,想了片刻,还是有些丧气道:“皇额娘说的是,但是弘时愚笨……他……” “那就弃了他。”太后凝神说道,皇后身子一凛,有些惊讶地问道:“弃?” 太后点点头,脸上不见半分老人的柔和,继续道:“弘时天生没有慧根,这是凭谁都能看得出来的,空得一个长子的名分。齐妃那里你没有必要担忧什么,齐妃家世不高,又是低调惯的,儿子也不争气。既然弘时不中用,这后宫当中这么多的孩子,再抱一个也就是了。” 皇后的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只是不插话,让太后继续说。 太后瞥了她一眼,看皇后的神情,知道皇后还有救,便道:“四阿哥聪慧,熹妃家世也还上得了台面,皇帝喜爱,自然是不好养在身边的。年佳贵妃的孩子你更不用去打主意,稚子年幼,最大的不过两岁,抱来也没什么作用,再说,年佳贵妃那样的性子,皇后你现在就有些怵她,你觉得有什么法子呢?” 皇后的脸色暗了几分,太后的意思已然足够明白,抛去齐妃、熹妃和年佳贵妃,那么宫中诞育阿哥的妃嫔只有——钟粹宫裕妃。 太后笑了笑,道:“裕妃胆小怕事,弘昼在她身边,还指不定被养出什么性子来,身为皇家子嗣,怎能弱小怕事?眼下弘昼也有十一,正是该好好调.教的时候。” 皇后神情舒展了些,道:“儿臣多谢皇额娘赐教,皇额娘的意思儿臣已经明白了,只是,熹妃的弘历挡在前面,而熹妃又是妃位,恐怕……” 太后嘴角撇出冷笑的弧度,端起案几上的碧螺春,冷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年佳贵妃不是已经帮了你的忙么?” “皇额娘的意思是……”皇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来今天自己是针对年佳贵妃的,不想,却是最后又要打击熹妃。 太后点点头,道:“哀家知道你难做,便再帮你一次。沥竹,传哀家的旨意,永寿宫熹妃,目无尊上,对上位者出言不逊,着降为嫔,面壁思过一月,罚奉半年。” 沥竹福了福身,却是叫人去永寿宫传旨去了。 “你说说嘿,太后这老人家是怎么了,竟然帮着年佳贵妃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郭常在住在钟粹宫中,主位是裕妃,今儿没事,便跟裕妃坐在屋子里闲话。 裕妃眉间淡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品了几口茶,道:“年佳贵妃本就做的没错,熹妃那样子也是该教训教训了,不然跋扈的不成样子,太后这样的旨意虽然大了一些,但是细想,却也不会不合规矩。” 郭常在是看不惯熹妃的,熹妃现在成了熹嫔,她的心里自然也是舒爽,捡了几个酸脯子扔进嘴里,笑道:“裕妃娘娘说的是,熹嫔阿,这是咎由自取。” 裕妃淡然地笑了笑,道:“如今你的身子也坐稳,本宫也放心了,只是这往后天气越来越冷,便不要多出门了,皇上赏的都是贵人的份例,你便呆在自己的宫中好好养着。这后宫能平安顺利诞下皇嗣,可不容易。” 郭常在知道裕妃这是什么意思,虽然裕妃看起来柔弱,对什么都是惧怕的,但是不该自己惹上的祸事绝对撇的一清二净,郭常在跟她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自然是门清了。 年淩兮在收到太后这道懿旨的时候只是略微蹙眉,她自然知道太后这般做肯定不是为着帮自己,细细一想,太后稳居深宫,这些事情从来是不管的,怎么这会突然插手?那么便是有人去永寿宫告发,而那个人,只有皇后。随后,年淩兮唤来安排在慈宁宫的心腹澜橙,澜橙现在已经是位于沥竹之下的大宫女了,除了太后最信任的沥竹,便是澜橙了。澜橙是早年间便被安排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别看太后心思阴沉,但是想要抓住太后命门并不难,太后现在的心结是什么?自然是十四阿哥,这澜橙之前便是十四阿哥府里的掌事丫鬟,现在太后也便爱屋及乌了。 澜橙将太后和皇后的计划全盘托出,年淩兮听完后眉头紧锁,问道:“所以,三阿哥和四阿哥都会是五阿哥的垫脚石?” 澜橙点了点头,神色微微严肃道:“太后的确是这么个意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已然再也明显不过了。”尔后,澜橙又道:“不过太后终究没敢打三位小主子的主意,碍着娘娘在宫中和皇上心中的地位和大将军的战功,总之,裕妃娘娘是要遭殃了。” 年淩兮眼眸逐渐深邃,是么?太后这步棋下的甚好,虽然明面上是没对福宜、福惠和福沛做什么,但是她暗中辅佐皇后,五阿哥一旦被皇后抚养,那将来预示着什么?五阿哥弘昼将是嫡子,而皇后那般阴沉的心思,怎可能不对弘时和弘历下手? 年淩兮想了想,道:“去帮我唤齐妃来,说是有要紧的事协商。”芙兰福了福身子便去了,年淩兮看了眼澜橙,道:“你先回去,时刻留意着太后的动向。” “奴婢领命。” 齐妃很快便来了,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已经能说明着什么,看来,皇后已经动手了。 果然,齐妃一进到殿中,神色便有些慌张,拉着年淩兮的手道:“妹妹,好妹妹,今日弘时竟然回到咸福宫了,说是,说是,皇后说让他回我身边尽孝,你说弘时……会不会……” 年淩兮稳了稳齐妃的手,道:“姐姐别多想了,弘时能回来,这是好事不是么?” 齐妃听到年淩兮这样说,神色是冷静了不少,但是还是怀疑道:“当真是好事么?” 年淩兮让齐妃坐下,思索了片刻,才道:“弘时此番回来,明显是皇后不再想抚养弘时。姐姐,妹妹说句真心话,弘时之资质,你当真不明白么?” 齐妃听到年淩兮这样讲,神色不禁颓丧,道:“弘时的确是不够聪慧,难道,皇后就这样把弘时当做弃子了么?”齐妃脸色顿时又难看了起来,道:“皇后会不会……会不会对弘时做什么?” 年淩兮摇了摇头,道:“说不准。皇后那般心思,的确让人猜不透。不过,不难看出,钮祜禄氏降位,皇后也起到了一定作用。” “皇后……”齐妃咬牙切齿,神色藏不住恼恨,道:“妹妹,那我该怎么办?我只有弘时一个孩子,我不能失去他……” 年淩兮低下眉,想了片刻方道:“那只能在皇后下手之前,姐姐下手了。” “我先下手?什么意思?”齐妃一愣,道:“难道妹妹要让我害自己的孩子?这不可能!” 年淩兮摇了摇头,齐妃果真也不算十分聪明,年淩兮稳住齐妃的情绪,道:“人都要吃五谷杂粮,哪儿有不生病的呢?只不过是看大病还是小病罢了,姐姐,弘时现在是自身难保了,难道你这个做额娘的要眼睁睁看着弘时被皇后毒害?还不如,姐姐给弘时下一点拉肚子的药,让弘时先躲过这阵子再说。” 年淩兮其实对弘时是抱有一丝同情的,但是这不意味这她就要将将来的位置让给弘时,大清的下一代继承人只能是她年淩兮的孩子。而弘时……年淩兮不知道齐妃是什么心思,但是如果按照历史正常顺序来发展的话,弘时会被削爵,撤出玉牒,这样的结局虽然对年淩兮来说并无伤害,只是齐妃对她到底这么多年,帮过的也不少,年淩兮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是她有必要时还是会提点齐妃,不要去做没有意义的挣扎。 弘时,是不可能继位的。 虽然眼下说这些还太早,现在还是雍正元年,但是年淩兮想着,必须抓紧并增加自己手中的权利。当时不要皇贵妃的位份只是权衡之计,但是眼下…… 齐妃听到年淩兮是这个意思,想了片刻,到底是稳住了情绪,这样的法子的确是最好的了,弘时如果能躲过这一阵子,那么皇后便会先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她知道,皇后弃了自己的弘时,那么肯定还会抚养别人的孩子。 这是,那个人是谁? 齐妃想问出口,但是自己已经自顾不暇了,哪儿还有心思去管别人?不过年淩兮有句话说的对,弘时回到自己身边,对自己来讲,的确是好事。 弘时已经对自己没有多少母子的情分了,都是归功于这些年来皇后的抚养之情,她忘不了今日早晨弘时回来之后,那样落寞的神情,对自己说皇额娘不要自己了,那眼中对自己的愤恨,齐妃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而这一切,都是乌拉那拉氏的功劳! 眼见着年淩兮也给自己支过招数,心中也甚是感激,便福□道:“妹妹,姐姐不知道怎么感激妹妹救命之恩,只愿此生有机会报答,若妹妹……若妹妹来日要争取那个位置的时候,姐姐一定退后,不做任何举动。姐姐这点便跟妹妹保证!” 年淩兮笑了笑,道:“有姐姐这一句话,妹妹便放心了。姐姐放心,妹妹必不会让姐姐的孩子有任何差池。” 将来,当个闲散的富贵王爷,便是弘时的命数了。 齐妃,若真能稳住心思,那年淩兮自然不会对齐妃做什么,若齐妃有一丁点的异动,那么……年淩兮也丝毫不会手软! 作者有话要说:哼!!人类,今日虽然字数没上4000,但是也别忘了评论!!! 【哎呀妈呀,这么干掉熹妃太便宜她了啊啊啊啊,其实我萌弘时我会说咩!!】 TAT收藏真是死掉了。。。 正文 第42章 夺子 雍正元年十二月,天气冷的如同钻进了地窖,每一道寒风都能将这冷气刮进人的心里,不日,便天降大雪,将这紫禁城紧紧第包围了起来。 三阿哥弘时在十二月初的时候便病倒了,不知是吃了什么脏东西,这肚子一直闹着没消停过,生母齐妃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外便没日没夜地在弘时窗前看护着,倒让宫中的人生出几分心疼来。 咸福宫繁毓殿内,齐妃端过晶心刚刚熬好的中药,坐在床边,看着一脸惨白的弘时,心中不免心疼不已,不过没办法,如果不让弘时卧病在床,她和弘时怎能逃得了皇后的毒手?作为皇后的弃子,弘时肯定会成为其他人的垫脚石,下场……下场岂能好到哪儿去? 晶心不知道三阿哥这般是齐妃下了药造成的,看着齐妃一脸担忧的神情,也不禁叹气道:“三阿哥吃了那么多药也不见好,是不是太医不够尽心?可要奴婢去请示贵妃娘娘,让太医院那些老东西们好好的再给三阿哥研究一个方子?” 齐妃摇摇头,道:“太医也不是不够尽心,可能是弘时刚刚离开景仁宫,还不太适应吧。” 晶心听见齐妃这样说,便为齐妃抱不平,道:“娘娘怎可这样说呢?三阿哥本就是娘娘的亲子,那皇后抱去抚养,虽然咱们不能说什么,但是到底也是不合规矩的!哪儿有抱养侧福晋孩子的?说到底,三阿哥如今这般,还不都是皇后娘娘一手造成的?” 齐妃蹙眉,厉声道:“皇后何等尊贵?岂能让你这个小小奴婢言说?还不掌嘴!” 晶心虽然委屈,但也知道是自己口直心快说错了话,这话在咸福宫自个儿念叨两句没什么,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那还要连累齐妃娘娘的! 晶心怕吵着三阿哥,便去殿外自个儿掌嘴了十巴掌,才回殿中伺候。 看着齐妃仍旧眉头紧锁,这两日人都瘦了一大圈,不免心疼道:“左右这药还烫着,不如让奴婢一会服侍三阿哥吃下吧,娘娘这两日照顾三阿哥也累了,快去歇歇吧。” 齐妃这几年来爱子之心一直藏着掖着,这会看着躺在病榻上的亲儿子,自然都迸发了出来,说来,她已经照顾了三阿哥有七日之久,日子这般快她也没有料想到,不过可能自己的身子骨真的大不如前了,现在倒是真感觉到几分疲惫。 将药碗递给了晶心,齐妃刚刚准备去歇息,灵子便进殿道,说是皇上来了。 皇上自登基这一年以来,很少踏足咸福宫,这一年多去,来的次数也不过四五次,齐妃猛然听到皇上要来,便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有两个月不曾看见皇上了,除了揭发谨嫔罪行那日。 “皇上万福隆安。”齐妃看见那熟悉又陌生的明黄色出现在自己视线中时,便福身问安,得到的不过是皇上平淡地一句:“起身吧。” 虽然皇上不常来,但是咸福宫的茶水是时刻备下的,咸福宫的主子不得宠,自然没什么好茶供着,但是不算掉下妃位的碧螺春还是有些的。齐妃如此困境,她之前也只能熬着,好在,现在弘时回来了,她对这些也便不多想了。 雍正浅嘬了一口茶,便看到齐妃直愣愣地站在自己面前,心中有些不悦,道:“站着做什么?坐吧。” 看着雍正旁边那个位置,齐妃笑了笑,终是坐了过去,不想刚刚坐稳,雍正便道:“刚从年佳贵妃那里过来,她总是吵着要朕来看看你们母子,怎样,弘时可好些了?” 齐妃嘴角始终挂着浅笑,不卑不亢,这十几年来,她是了解雍正薄情的性子的,这样的话说出来,她也习惯,不觉痛心了。 “回皇上的话,弘时自前几日病倒,太医便开了方子,每日服用,现下有了些许好转。”齐妃答道,一边将手指上的护甲取下,这护甲只用了成色一般的翡翠作为点缀,对于身在妃位的齐妃来讲,是素了些,雍正正好瞥见,不由得说道:“好歹你也身处妃位,平日里也不用这么素净,改日朕命内务府再给你做几套护甲来,这样的护甲,便赏给宁嫔吧。” “谢皇上美意,只是臣妾向来不爱这些,只盼着弘时早日好起来,平安成长,便是臣妾一生所愿。”齐妃语气有些起伏,雍正听了也是有些感触,毕竟弘时是自己的长子,虽然呆笨了些,不太争气,但至少是目前唯一一个成年的,虽说前几年一直养在皇后身边,不过现下看来齐妃这个生母也没有对弘时淡了母子情分,也算是难得了。 “弘时毕竟是朕的长子,不论如何,朕也不会弃之不顾。”雍正口头承诺,齐妃听见心中却是不信,雍正是何等的爱翻脸?这些口头上的承诺从来都不作数,对于她来讲,还不如靠着自己,让她和弘时得取一世平安。 “谢皇上。”齐妃笑道。 雍正点点头,左右看着无事,弘时也有好转,便心想着再回翊坤宫去,今日年淩兮着着的粉色肚兜着实好看的紧,衬得皮肤更加粉嫩雪白,可是不曾想,自己却被这个小娇人一脚踹下床,赶到了咸福宫来。若说谁敢对他做这样的举动,也只有性子直溜的年淩兮敢了。 “那朕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弘时,有什么事及时向太医反应,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地方,找年佳贵妃和太后都行。”雍正说罢,咳嗽了两声,齐妃起身让晶心拿来了一件灰色大氅,道:“咸福宫离翊坤宫还是有些距离的,天气寒冷又湿滑,皇上披上这件大氅也好过些。”齐妃说罢,又对旁边的苏培盛道:“吩咐抬步撵的小太监当心着些,不要太快,小心滑脚。” 苏培盛低头答道:“奴才省得。” 齐妃给雍正系好大氅上的衣带,便目送着雍正离开了咸福宫,灵子看着雍正的身影彻底不见,才到齐妃身边说道:“娘娘何不趁着此次机会留住皇上?皇上鲜少来咱们这里呢。” 齐妃苦笑着摇摇头,殿里的煤炭灼灼燃烧着,但是齐妃仍旧感觉不到一丝温暖,道:“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不如不留。更何况,抢了年佳贵妃的宠,本宫还怎么立足?后宫议论本来就没日停歇的,本宫不愿卷入其中,只想弘时平安长大。” 是啊,自己已经殁了那么多孩子了,如果弘时再没了,那她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灵子的眼眸闪了闪,终是没再说什么。 ……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吉祥在门外,声音慌张且紊乱,年淩兮本在殿中教荣敬一些诗词,荣敬正待给自己背诵,却被吉祥打断,顿时有些不悦,便厉声道:“何事如此惊慌?” 吉祥冷静了下方道:“奴婢该死,扰了娘娘和公主,只是裕妃娘娘……裕妃娘娘在殿外,请求见娘娘一面。” 裕妃?年淩兮眉头一蹙,细想之下便知裕妃来的目的是什么,便让荣敬先回去,荣敬自然不舍和额娘相处的时光,但是看着额娘眉头紧蹙,便知额娘有事要处理,依依不舍的跟嬷嬷走了。 芙兰和惜菊今日都不当值,在屋中休息,吉祥甚少亲身伺候,本来今天是个好机会,但是没想到却碰见裕妃在殿外惊慌失措地要求见贵妃一面,那动静,真真的大。 “请她进来。”年淩兮稳当的声音传来,吉祥赶忙回过神来,去殿外迎了裕妃进来。裕妃的神色本来是慌张的,只是不知何时,脸上多了两道泪痕。 没想到,裕妃一进殿便跪在年淩兮的脚下,哭嚷道:“求贵妃娘娘救救臣妾!救救臣妾的弘昼吧!” 吉祥一惊,但是面子上没露出什么来,看着年淩兮对自己投来的眼光,吉祥是不傻的,连忙挥退殿中所有伺候的奴才,自己也把门带上,站在门外台阶下三米以外的地方,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见殿中的人都没了,裕妃心头更加不知所措,坐于首座的年淩兮眉头更是没舒展,裕妃以为年淩兮不欲搭理她,泪便是更加汹涌了,道:“贵妃娘娘!求您帮帮臣妾!帮帮弘昼吧!臣妾给您磕头了!”说罢,便真的磕起头来。 年淩兮最厌烦女人哭哭啼啼的,当下不拦阻裕妃,直到裕妃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以后,才沉着声音道:“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你若当真有困难,便起来好好说话,若不想本宫帮你,你便继续跪在那里磕头至死,本宫也不会阻拦一下。” 裕妃静了声音,抽出手绢来擦了擦眼泪,才起身,只不过还是行着福身礼,道:“回贵妃娘娘的话,今日一早,臣妾的弘昼便被皇后娘娘身边的绯儿领走了,臣妾本以为皇后娘娘是有训诫之话对弘昼说,当下也没在意,毕竟三阿哥和四阿哥也经常去皇后娘娘那里,只是……只是今日午膳臣妾还不见弘昼回来,便差春吟去景仁宫去唤,没想到……没想到春吟回来说,以后弘昼就被养在皇后娘娘那里了,认皇后娘娘为生母,臣妾……臣妾不想啊!只是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臣妾怎能违抗?” 年淩兮心中一顿,她没想到皇后下手这么快,竟然打的真是五阿哥的主意,这裕妃向来低调的惯得,皇后是看裕妃柔顺,便起了心思。 “既然你知道不能违抗后意,那怎知本宫会帮你?”年淩兮自然不可能一口答应裕妃,这次倒是个能让皇后跌一跤的机会,只是,得看裕妃有没有这个胆量去做了。 裕妃的神色从刚才的楚楚可怜一下子变得有些愤恨起来,眼神丝毫不藏着对皇后的恨意,道:“娘娘您是皇上最钟爱的贵妃,又有协理六宫大权,臣妾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只能来找您了。” “本宫不想在这里听你说些恭维的话,缺你一个,照样也会有人说。” 裕妃脸色僵了僵,知道年佳贵妃不是好糊弄的,只是她这几年一直低调处事,就是不想让她的弘昼有任何危险,她自知斗不过皇后和年佳贵妃,不说皇后,年佳贵妃是何等的福泽深厚?诞育子嗣最多不说,还被先帝爷亲赐了孩子的辈字,虽然六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还年幼,但是皇上的身子还健朗,正值壮年,保不准这三个孩子成年了,以年佳贵妃的地位和宠爱,便能越过齐妃的三阿哥和熹嫔的四阿哥呢? 裕妃知道自己若现在存了别的心思,那年佳贵妃一定会坐视不理的,所以,裕妃正了神色,不敢有意思隐瞒道:“当年,若不是贵妃娘娘您的一句话,臣妾怎会得到侧福晋的位份,又怎会被皇上封为妃位?如果没有贵妃娘娘的福泽庇佑,臣妾当年也没有福气生下弘昼。既然贵妃娘娘当年助过臣妾,臣妾也不是忘恩的人,所以,现在愿意为贵妃娘娘做一切事情,只要……只要能让臣妾的弘昼回到臣妾身边就好。臣妾这几年一直低调处事,也不让弘昼学习太多东西,贵妃娘娘,难道这还不算臣妾的心意么?” “哦?难道你这心意,是认定了本宫会做什么么?”年淩兮的眼神微微眯着,她不喜欢有人不说明白话。 裕妃摇了摇头,道:“臣妾不知娘娘有任何心思,只知道贵妃娘娘能帮臣妾要回弘昼。贵妃娘娘,臣妾的心意便是如此,请您帮帮臣妾吧!”说罢,裕妃便又跪下,这一跪,带了十分的决然和坚定。 年淩兮扯了扯嘴角,很好,裕妃这样的状态,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你先回宫去,眼下要回弘昼是不可能的了,只是——你既然愿意忠心于本宫,本宫自然不负你,不过,以后本宫用何种手段,你都要紧了你的心思,闭上你的嘴,懂么?” 裕妃撞上年淩兮狠决的表情,心中顿了顿,但是她现在只能依靠年佳贵妃,没有别人。 裕妃深呼吸一口气,对年淩兮深深地伏身,道:“臣妾省得。”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点,但是4000+,情节也逐渐开始高潮。 那啥,太晚了,就不卖萌求评论了,大家早点休息啊! 还有,小齐不会做文章防盗的,大家放心买就是,但是请盗文网也别太猖狂了!!!本文独家发表于520小说!其他地方看到的,都不是正版! 鞠躬,大家晚安啦!!! 正文 第43章 情浓 自从弘昼被皇后抚养之后,一夕之间,三阿哥的地位就降低了不少,而一直默默无闻的五阿哥,顿时成了众矢之的,不管是宫里的主子还是奴才,开口闭口都离不开五阿哥。同时,有人也十分怜悯三阿哥,被皇后抚养了这多年,没日没夜的只能读书习武,现在连福晋都没娶呢,看这意思,现在也只能让三阿哥的亲额娘齐妃操办了。 再来,时间已经步入了雍正二年元月,这正是热闹的时候,皇后因得了弘昼之后,身体便恢复的差不多了,气色也比之以前红润了不少,而裕妃那里,皇后只让裕妃每月十五来看弘昼一次。 弘昼自小就养在裕妃身边,哪儿是能离开亲额娘的?不过弘昼的性子柔顺,见谁都是百依百顺的从来不发脾气,若是想念裕妃了,便每晚躺在被窝里偷偷地哭一宿,哭着哭着便睡着了,睡不到两个时辰,便又被嬷嬷叫起床,继续读书习武。 因为裕妃刻意让弘昼学习不是那么勤勉,所以弘昼到了十一岁还是只是会汉语和一些简单的满语而已,跟自小被皇后□的三阿哥自然是天差地别,虽然三阿哥不够聪明,但是毕竟养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了,语言方面每日都要练习的,自然也会了。 当然,弘昼的一举一动都是逃不过皇后的眼睛的,皇后指派了身边的翠嬷嬷服侍弘昼,而之前服侍弘昼的嬷嬷,被打发到其他地方服侍了。 弘昼骤然换了嬷嬷,也是不适应。虽然被皇后抚养,面子上看起来是无比尊贵,但是里子,他就像傀儡一样被皇后禁足着。 裕妃第一次去看弘昼的时候,母子俩都没能忍住情绪,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当然是在屋里没人的情况下,弘昼哭的声音也不敢太大,怕门外的人听见,只是憋屈地小声抽泣,小脸涨得通红。看着儿子这么懂事,裕妃心中愈加心疼起来。 “好孩子,你在皇后这里过得可好?”裕妃双手捧着弘昼的脸颊,双眼当中的担忧丝毫不藏着掖着。 弘昼摇摇头,却是咬着牙不说一句话来,他知道,就算皇后留给他和母亲独处的空间,但是外边那些丫鬟婆子,耳朵是极好使的,他只要稍有差错,那么以后就不能再跟他母亲相见了。 裕妃细想之下便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她悄悄附在弘昼的耳边,说道:“放心,额娘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咱们现在跟贵妃娘娘是一伙儿的,以后贵妃娘娘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知道了吗?” 弘昼仍旧点点头,只是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担忧。年佳贵妃,宫中自然是无人不晓的,没想到母亲为了他竟然去投靠年佳贵妃,那样凌然的人,母亲能招惹的了么? “好孩子,不用担心额娘,额娘时刻都在想你。”裕妃的眼泪终是止不住,而母子两人见面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一到,翠嬷嬷便进来对裕妃福身道:“裕妃娘娘金安,娘娘,您跟五阿哥会面的时间到了呢。五阿哥还有许多课业要学习,您看……” 裕妃抽出手绢擦拭了一下眼角,尔后也给弘昼擦了擦,眼睛却是不看翠嬷嬷一眼,道:“本宫知道了,这就回去。”言罢,对着弘昼笑了笑,无声地说了一句:“放心。”之后,便忍着回头的欲望,扶着春吟的手快步离开了。 翠嬷嬷收起嘲讽的表情,看着眼角还有泪痕的五阿哥,笑了笑道:“五阿哥,咱们回去吧。” 待到第二次裕妃见五阿哥的时候,裕妃便偷偷地将一包白纸塞到了弘昼的怀中,悄声道:“好孩子,别怕,待趁你皇额娘不注意的时候,将这包药偷偷地塞进她的茶水里,记住……千万别被别人发现了,懂了吗?” 弘昼点了点头,这没日没夜的读书、习武已经让他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不管这包药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他都要成功! 那边儿裕妃和弘昼预谋着怎么想着法儿从皇后那逃脱出来,这边年淩兮却是淡定地瞅着从库房里新挪出来的一本闲游记,这本游记作者写的甚好,一幕幕山清水秀仿佛是在眼前似的,芙兰在旁边瞅着,心里却是不太安稳。 “娘娘,您说……五阿哥能成事吗?”芙兰不断搓着手,问道。 年淩兮敲了敲案几,笑了笑,道:“能不能成事,总之这几天过了之后,皇后是再也不敢抚养五阿哥了,她可能怎么也想不到,看似柔弱平顺的五阿哥,竟然也敢做这样的事情来。” 芙兰脸色还是透漏着担忧,毕竟这整件事,都是她家主子一手策划的,她忘不了今天早晨裕妃来后,年淩兮亲自递给裕妃的那包药,裕妃得知要让自己的孩子去下药的时候,眼神当中是也是透漏着震痛的,只不过,主子保证不会让五阿哥有事,裕妃这才信了。 那包药究竟是什么药,芙兰也不得而知。这药根本就没经过她的手,她叶是今儿早上才看到的。年淩兮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饶是心思灵活缜密的芙兰,也猜不透。 不过,太后那里也是折腾不休,雍正这日从太后那里请安回来,脸色便疲倦不已,如果是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雍正处理朝政累的紧,其实,左不过是太后整日在雍正耳边念叨那位贤德的“十四弟”罢了,雍正光是应付太后就没了精神。 除了翊坤宫这边能让他休息片刻,他还真不知道能去哪儿。年淩兮说来也是在身边服侍的老人儿了,但是雍正丝毫感觉不到新鲜感下降,反而感觉每一天的年淩兮都不一样。所以,雍正即使不在年淩兮这里过夜,只要踏入后宫,也会在翊坤宫坐上片刻,跟年淩兮聊一聊,便能轻松许多。 “皇上万福隆安。”年淩兮微微福了福,随后手便被雍正握在了手里,雍正笑了笑,道:“今日你更香了。” 年淩兮浅笑了几分,她刚刚沐浴净身,能不香么?每日都是一样的,真不知雍正是怎么闻出来哪儿更香了。 “皇上净爱说这些不着边的,每隔正经样子。”年淩兮言罢,双颊却是红了起来。雍正呵呵一笑,拉着年淩兮走到了案几边坐下,发现殿里没有生炭火,便问:“怎得不生炭火?不嫌冷么?” “皇上冷么?”年淩兮却笑着反问道。 雍正听到年淩兮反问,便感受了一下,这殿中的确是不冷,也不知年淩兮是用了什么法子,虽说地龙还烧着,但是远远没有这种温度,不过他倒是不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年淩兮经常想出一些奇思妙想的点子,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这样好的温度,又是这么好的气氛,自然现在要干一点该干的事情了。 雍正挥退了殿中所有伺候的宫人,尔后用手指托起年淩兮的下巴,笑道:“年儿,何时再给朕添一个小阿哥?” 年淩兮不喜欢这样的姿势,但是她却不能反驳,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挪,下巴就逃离了雍正的手指。年淩兮卷起青丝绕在手间,道:“臣妾已经生了三子一女,皇上还觉得不够?反正臣妾是不想生了,荣敬活泼懂事,福宜聪慧,福惠调皮,福沛太小还看不出什么来,但也是个沉静的性子,臣妾觉得福气已经足够了,再添上一个,那便是多了。” 雍正一听到孩子,眼眸亮了亮,多了一丝柔和,道:“说来,朕也许久没见过几个孩子了。荣敬可开始学习女红了?” 年淩兮脸上挂了几分宠溺,道:“学是开始学了,但总归不上心,前几日非要跟臣妾吵着要学骑马,你说说,这女儿家的,学那危险的东西作甚。” 雍正却是高兴,道:“满族的子女哪儿有不会骑马的?朕的女儿更应如此。荣敬有这般胆量,不愧是朕的骄女!”说罢,又问:“福宜如何?” “福宜已经会说话走路了,只是还不太稳当,不过像是想极力走好似的,每日都不喜欢在床上躺着。”年淩兮说罢,又道:“可能真的是皇上福泽庇佑,几个孩子都很健康,没生过病呢。” 雍正将年淩兮拉到自己的怀里,手指在年淩兮的耳唇上摩挲,道:“朕和年儿的孩子,自然是其他孩子比不得的。” 年淩兮笑了笑,感觉到体温逐渐升高,也看着雍正眼里的情|欲越来越浓,心中有些厌恶,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很享受。不知不觉间,两人便走到了床榻边,雍正一用力,便将年淩兮抛到了柔软的床上,密密麻麻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袭来,惹得年淩兮身体很快便起了反应,不断迎合着雍正。 雍正的舌头绕过年淩兮的嘴唇,探索到了年淩兮最敏感的耳边,缓缓地舔拨着,年淩兮不禁呻|吟出声:“啊……啊……皇上……胤禛……” 雍正像是受到了鼓励,一双大手便不安分地在年淩兮的身上来回摸索,直让年淩兮感觉自己如同坠入了一个火热的深渊,那种温度快要将自己吞噬。 而雍正在自己耳边传来的温度,更是炙热。 年淩兮抽出手,隔着衣服摸索到了雍正最具龙阳之地,那般炙烫和坚硬,仿佛一道锐利,待会就要将年淩兮刺穿一般。 “皇上……我要……给我。” “叫我胤禛!”雍正的声音显然也是快要把持不住,情话不断地说出口,年淩兮自然是顺着雍正的意思,他要她叫什么,她便叫什么。 直到两人的衣物都被褪尽仍在了大理石地板上,两具身体紧紧相连,胤禛才舒服地呼出了一口气,年淩兮的身体永远都是那么新鲜和柔嫩。 大力的抽|送和越来越愉悦地叫声,逐渐包围了整个翊坤宫,年淩兮一会在雍正的身下享受,一会又坐在雍正的身上自己耕耘,当晚的春意,当真是掩盖不住,而雍正不断地索取,让年淩兮逐渐感觉不堪重负,每次达到天堂的那一刹那,是无限的满足。年淩兮在雍正的身上留下无数的抓痕,触目惊心,但却又是两个人欢|爱的最好凭证。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不要举报…… 不能一点肉沫也没有吧,是吧……是吧…… 河蟹啊河蟹,大家低调,小齐顶锅盖逃走…… 正文 第44章 毒害(上) 夜幕降临,裹着景仁宫分外黑暗,尽管有不少宫灯在风中摇曳着,但今晚似乎分外静谧。景仁宫向来把手森严,这会皇后已经歇下,于是宫内更加安静。 景仁宫毓敏轩,之前是三阿哥弘时的住所,不过三阿哥回齐妃宫中住着后,现在便是五阿哥弘昼的住所了。翠嬷嬷端着一碗醒神的参汤缓缓入堂,看见五阿哥正在废寝忘食的读书,翠嬷嬷的表情缓了缓,向前道:“五阿哥金安。五阿哥,天儿晚了,您用点参汤再读吧。” 弘昼将书放下,看着翠嬷嬷,道:“皇额娘呢?” “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不过想来这会还没睡着。”翠嬷嬷将参汤搁到案子上,恭敬回答。 弘昼点了点头,挥手让翠嬷嬷退下。看见屋门被拉好之后,弘昼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窗外,见无人往里面探看,才屏气将那包裕妃给的药拿了出来,那碗参汤正冒着热气,弘昼眼眸闪了闪,将那包药拆开,看见里面白色的药粉,弘昼咬咬嘴,狠了狠心,为了自己和额娘…… 翠嬷嬷正在门外打盹,突然感觉到旁边的屋门被强力打开,翠嬷嬷赶紧醒过神来,看了过去,正见五阿哥站在门口,眼眸深邃,正在盯着自己。 “五阿哥有何吩咐?”翠嬷嬷向前屈身问道。 弘昼抬了抬下巴,道:“我要去给皇额娘请安。” 翠嬷嬷愣了一下,道:“皇后娘娘怕是已经睡下了,五阿哥您明天再给娘娘请安……” “嬷嬷方才不是说皇额娘没有睡下么?这不过才一小会怎么就改了口了呢?”五阿哥语气带着些怒气,毕竟是天家的孩子,尽管再柔顺,那股子与生俱来的皇家之气就不是翠嬷嬷可以阻挡的。 “那……那好吧。”翠嬷嬷在前面带路,五阿哥前面有两个小太监掌灯,五阿哥步伐稳健。手提着食盒,不急不慢地跟着翠嬷嬷走。 毓敏轩离景仁宫主殿并不远,走上一盏茶的时间便也就到了,五阿哥见主殿就在面前,便停下脚步,道:“你们都在外面候着,我自个儿去给皇额娘请安便是。” 翠嬷嬷躬身退下,五阿哥整理了下衣衫,便提着食盒进去了。 景仁宫的大殿富丽堂皇,今年又刚刚重新置办过东西,五阿哥进去之后,却感觉都是金属带来的压力感,全然没有钟粹宫的温暖感。 绯儿在寝殿外见着五阿哥来了,先是吃了一惊,尔后便福身道:“五阿哥万福,五阿哥来是……” “我来给皇额娘请安,劳烦绯姑姑通报。”弘昼不卑不亢道。 绯儿顿了顿,想着皇后反正还没睡下,便福身道:“五阿哥稍等,奴婢去通报。” 皇后本在寝殿中看着敬事房拿来的月册子,正翻着,绯儿进来福身通报,说是五阿哥来了,皇后顿了顿,蹙眉道:“五阿哥不好好读书,来这里做什么?打发了吧,就说我已经歇下了。” 绯儿本想答应,但是仔细一想,又道:“奴婢瞧着五阿哥端着个食盒,会不会是来孝敬您的?” 皇后“哦?”了一声,便把月册子搁在了一边,眼里多了几分兴致,取了床头的玉如意把玩着,道:“无事献殷勤,五阿哥今日来,指不定又是因为裕妃。” 皇后笑了笑,道:“罢了,去见见吧。” 皇后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见弘昼坐下椅子上,背挺的老直,皇后笑了笑,在首位上坐好以后,抬了抬手道:“弘昼,来皇额娘身边。” 弘昼闻言起身,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但还是走到了皇后的身边,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儿臣这么晚来,没有打扰皇额娘休息吧?” 皇后笑着抚着弘昼的额头,道:“皇额娘没睡,不过,也幸好皇额娘没睡,不然就错过弘昼的请安了。” 弘昼低眉笑了笑,又见皇后指着案几上的食盒,道:“可是给皇额娘的?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弘昼抬起眼来,认真道:“是参汤。本来是翠嬷嬷去小厨房端给儿臣的,可正好儿臣读到书上讲,要孝顺父母,早时端水洗漱,晚时端汤补身。儿臣有感而发,于是想借花献佛,来孝敬皇额娘。” 皇后笑了笑,道:“弘昼真有孝心。”尔后对绯儿道:“去将食盒拿来,本宫用了。” “是。” 弘昼笑着看绯儿去了,道:“这是儿臣每晚都用的参汤,味道不腥不腻,不知皇额娘可用过?” 正好绯儿端来食盒,掩着嘴笑道:“五阿哥真会说笑了,咱们皇后是国母,什么东西没用过?这参汤恰好是皇后娘娘用过之后,才给您用的。” “是儿臣不对了。没有及时关心皇额娘。”弘昼的表情带着几分谦逊,皇后虽然不知今晚弘昼如何开了窍,心下有些怀疑,但还是认为这是好现象,当然了,她是国母,若弘昼是个聪明伶俐的,自然知道她这样的身份,日后会对他带来什么好处。 弘昼将食盒打开,立面的参汤还冒着热气,弘昼将汤端起,双手举过头顶,单膝跪下,道:“儿臣恭祝皇额娘圣安!” 皇后笑着接过参汤,道:“起身吧,咱们母子之间,不用这么多礼数,只要你好好读书,多学点东西,皇额娘自然不会亏待你。” 弘昼起身,却没注意到袖子当中一片白色缓缓落在地上,绯儿本是笑着看着皇后和五阿哥,但毕竟是皇后身边的老人,眼色自然是尖的,这一下,却是不偏不倚地看到了。 绯儿脸色顿时一僵,细细一看却是药包!忙大呼道:“皇后娘娘莫喝!这参汤有毒!” 皇后本来已经喝进嘴一口,但是突然听见绯儿大喝,连忙将口中的参汤吐出来,盯着手中的景泰蓝做成的精致的小碗,怒道:“你!你竟然斗胆害本宫!” 弘昼见自己被识破,眼中多了几分慌张,但是想到贵妃娘娘差人来吩咐的话,便又多了几分笃定道:“皇额娘说什么呢?儿臣,儿臣什么都做啊!” 皇后的表情更加愤怒,将这碗搁到旁边的案几上,照着弘昼的脸就是一巴掌,力道狠然 弘昼一个没站稳,跌在了旁边,皇后气的脸都变了形,她没想到弘昼会下毒药害她……蠢货生的儿子就是蠢,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害她! “来人啊,给本宫将五阿哥制服好!再去请皇上来!”皇后一声令下,门外便进来了几个侍卫,将五阿哥死死扣住。 五阿哥仍旧是一脸冤枉,神情错愕道:“皇额娘,儿臣不过是想孝敬皇额娘,为何皇额娘会说儿臣要害您!” 皇后讽刺一笑,指着那片掉落在地上的药包,道:“人证物证皆在,本宫还能污蔑你不成?本来本宫看你还是个可塑之才,没想到跟你额娘一样蠢!” “儿臣没有做过!请皇额娘明鉴!”弘昼红着眼,眼里的眼泪已经在打着圈,声音也呜呜咽咽的,让人看起来好不可怜。 今晚雍正宿在翊坤宫,绯儿自然是去翊坤宫请了,谁知到了翊坤宫却吃了闭门羹。绯儿在殿外焦急道:“芙兰妹妹,咱们皇后娘娘差点被五阿哥给毒害了,你看……此事若不通知皇上,皇后娘娘的颜面何存?” 芙兰笑了笑,道:“那也要奴婢去通传了才行,绯儿姐姐等一等吧。” 殿中的雍正已然睡下,只有年淩兮衣衫齐整地坐在床边,看着芙兰进殿对自己点了点头,年淩兮笑了笑,便起身出门。 “贵妃娘娘万福!”绯儿见年淩兮出来,忙行礼道。年淩兮抬手让绯儿起来,蹙眉道:“皇上已经睡下了,本宫瞧着这事儿也严重,不过皇上处理朝政真真的累着,本宫就去一趟景仁宫,看皇后娘娘如何了吧。” “可是……可是……”绯儿面色涨红,年淩兮走到她身边瞥她一眼,道:“你觉得本宫的协理六宫之权是虚的么?既然此事发生在景仁宫,便也是后宫的事情,本宫去看看,不为过吧。你若喜欢翊坤宫这地方,你便呆着,不过,你若饶了皇上歇息,本宫可不管你是谁身边的人。” 绯儿身子抖了抖,年佳贵妃的手段……绯儿看着年佳贵妃越走越远,便赶忙跟上,这那两边,她都得罪不起,但是最得罪不起的,便是皇上! 年淩兮见绯儿跟了上来,便沉声道:“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本宫讲清楚,不要错漏一丝一线。” 绯儿哪儿敢不从,便将刚刚在景仁宫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年淩兮越听面子上是眉头紧皱,但是心里却觉得弘昼做的相当完美。 此事不惊动皇上,可能么?只不过得在适当的时候惊动,若这么早便去了,年淩兮如何还能给皇后下套呢?皇后想抚养阿哥,年淩兮就偏偏不能让她如愿,就为着那次陷害,年淩兮这仇也要报的痛快。 年淩兮乘着步撵很快便到了景仁宫,只见景仁宫的宫灯在风中摇曳的更加厉害,仿佛如同这殿中的人一样,人心惶惶,不能安稳。 绯儿先一步进殿,见着五阿哥还跪在那里,皇后坐在首座上怒气冲冲,不由地心头一凛,跪下道:“皇后娘娘……年佳贵妃来了……” 绯儿话音刚落,年淩兮就扶着芙兰的手进来了,看见五阿哥在那里跪着,心头一笑,这小子演的还真像。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隆安。”年淩兮微微福身道。 皇后没有叫起,仍旧是愤怒道:“你怎么了?本宫请的是皇上,不是你年佳贵妃。” 年淩兮笑了笑,也不忙着起来,道:“皇上白日处理政务累了,已经在翊坤宫睡下了,臣妾不想吵醒皇上,再说五阿哥这事儿也是发生在后宫,皇上亲赐的臣妾协理六宫之权,臣妾也不得不来看看。” 皇后冷笑几分,道:“那你便看着吧,这裕妃的儿子敢害本宫,本宫已经决定送五阿哥入慎刑司。” “儿臣没有做过!皇额娘明察啊!”五阿哥的泪已经滚落了下来,见皇后仍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不禁扭头对年淩兮求饶道:“年娘娘救我!年娘娘救我!儿臣当真没有想下毒害死皇额娘啊!”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更晚了,那啥,小齐又被调岗位了,欲哭无泪,求虎摸……T T 正文 第45章 毒害(下) 景仁宫的气氛一再僵持着,因着年淩兮的到来,皇后终是将眼中那抹杀气掩去了几分,只是脸色仍旧难看的紧。弘昼跪在地上,旁边压制他的奴才已经被年淩兮给挥开了,说到底,尽管是皇后宫中的人,对年佳贵妃的惧怕仍是不减一分。 皇后坚持要将此事通告皇后,而年淩兮却觉得不必如此。皇后眯了眯眼,道:“年佳贵妃,到底你是皇后,还是本宫是皇后?难道本宫的话在你面前没有半分威信么?” 年淩兮笑着,不急不慢地端着碧螺春浅品,见着皇后这么着急,却更加淡然,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自然没忘记只是贵妃的位份,但是,臣妾这般都是为皇上着想。皇后娘娘想想,弘昼是您抚养在身的,若弘昼真的要害您,此事又通知了皇上,难道皇上不会怪罪您教导无方么?” 皇后脸色白了白,却是没想到这层关系,仔细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年淩兮说的有道理。弘昼被自己抚养已经有数月,如果此事揭发,虽然弘昼的下场不会好,但是自己的确也会落得个教导无方的名声,再加上之前愚笨的弘时……如果这般,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自然不保。 见皇后思索着不说话,年淩兮便知道此事没有那么棘手了。笑着将茶杯搁在旁边的案几上,道:“皇后娘娘不知可否愿意听臣妾说几句。” 皇后面色如白纸,却仍是坐的耿直,道:“你说。” “依臣妾愚见,若皇后娘娘对那碗参汤的确有疑的话,不如请太医来验验,臣妾想,太医院的秦太医手段了得,不如请秦太医前来一看?如果这碗中的确有毒,那么臣妾便给皇后娘娘赔罪,再亲自送弘昼到该去的地方,您看如何?” 年淩兮一番话说的让皇后挑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来,请太医来验证自然是要的,而秦华的医术在宫中逐渐炉火纯青,自己自然也信得过。她气愤的是,她竟然被年淩兮牵着鼻子走! 皇后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年淩兮笑了笑,抚了抚钿子上一撮精致的珠翠,道:“芙兰,去请秦华太医前来,若今日不是他当值,便随便请个则是。但是最好是秦太医。” “奴婢遵命。”芙兰福了福身子,赶忙着去了,年淩兮扭头,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弘昼,年淩兮沉声叫道:“弘昼。” 弘昼的眼睛红红的,但是眼泪却已经不再流,如今跪在大理石地板上更显得狼狈,自从被养在景仁宫,这身子反而消瘦,没有以前那么壮实了,怪不得裕妃心疼孩子,也不知道景仁宫的奴才私底下怎么作践弘昼的。 见年淩兮唤自己,弘昼扭过身来,低眉道:“年娘娘。” “此事不论是不是你做的,你有没有错,因都在你的身上。现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但毕竟你是皇上的儿子,不要一直跪在奴才的面儿前了,给你皇额娘磕个头,先站起来吧。”年淩兮这番话说的不急不躁,但是却让坐在首座的皇后羞红了脸,年淩兮这话分明是在扇她的脸!什么叫跪在奴才的面前,这弘昼分明是在给自己跪!但是年淩兮说的也对,弘昼毕竟是帝子……若这么长久跪着,损伤了身体,到时候自己也不好说明了。 好在弘昼是个通透的,见年淩兮为自己开脱,便点点头,脸色变得无比诚恳,扭过身子对皇后磕了三个响头,道:“皇额娘,都怪儿臣不好,惹您生气了。” 皇后面色不豫,但终究没再为难,抬了抬手,道:“你起来吧。” “谢皇额娘。” 弘昼正欲起身,听到消息的裕妃便从钟粹宫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她进殿没让外面的人通传,见到自己的儿子跪在地上,却不知跪了多久,一下子便心疼地流起泪来,不由地快步走到弘昼面前,一同跪下,道:“皇后娘娘!臣妾为自己的孩子担保,弘昼绝对没有想害您的心思啊!” 年淩兮拿出手绢拭唇,挡住了忍不住露出的几分讥笑。这裕妃一哭闹起来,可有好戏看呢,就让皇后尝尝这滋味吧,自己便再旁边看着,等秦华来则是。 秦华早就得到消息,今晚跟太医院的张太医换了班,待到芙兰一进到太医院的时候,便露出几分笑,道:“看来娘娘事成了。” 芙兰见到秦华的笑容,不由得脸色一红,低头道:“还缺大人的一道猛药呢,大人快些去吧。” 秦华将早就准备好的验毒工具带上,道:“这个自然。劳烦芙兰姑娘为在下掌灯。” 芙兰握着宫灯的手紧了紧,点了点头,先出了太医院。 “放肆!”皇后将茶盏抛在了地上,“哐”地一声碎了一地,这茶盏本就用上好的瓷器做成的,仅仅只有景仁宫独有,皇后这一砸,却让年淩兮生出几分可惜来,只是皇后情绪越不稳,那么胜算便越小。 裕妃不断在大殿上对皇后磕着响头,任谁拉都拉不住,弘昼在旁边眼见都要再次吓哭声来,皇后才不得不出言训道:“放肆!裕妃,景仁宫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这般胡闹!你是妃位,不要自己降了自己的身份!” 裕妃这般作践自己,也不过是让皇后不好过罢了,妃位又如何,只要能让孩子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就算被降为嫔她也无所谓,只要皇后别再盯上她耿怀淇的孩子,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额娘!额娘你不要磕了,年娘娘已经帮儿臣求过皇额娘了,儿臣不用跪着了,额娘你快起来吧。”弘昼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被自己额娘的这番举动吓怕了,恨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额娘。 裕妃被弘昼拉起来,抽出手绢擦了擦眼泪,眼瞧着皇后瞪着自己,心里却是打鼓,不知道她达到了年淩兮的要求了没有。 不论如何,今夜景仁宫的动静是小不了了。而雍正这会似乎还是那么疲倦,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酣睡着,就连在门外守夜的苏培盛都没听见年佳贵妃去景仁宫的脚步声,也许,是听见了也装作没听见吧。 秦华匆匆赶来,看着景仁宫主殿宫灯敞亮,进殿之后见年淩兮半分不改的淡然笑容,就知道局势发展的不错,只差自己的几句话,年淩兮就能让皇后陷入一个走不出来的僵局。 而芙兰没有跟秦华一起进殿,把秦华送到景仁宫之后,芙兰便掌着宫灯不急不慢地朝翊坤宫请皇上去了。 秦华请过安之后,皇后便让绯儿端着那碗参汤递给了秦华,道:“秦太医,本宫信得过你的医术,你就替本宫看看,这碗参汤有没有什么问题。” 秦华推了推手,道:“不敢。”随后,便将参汤接了过去。因着规矩,秦华将参汤搁在了大殿的一旁开始验毒,首先是用了银针,再然后是闻味道,最后是浅尝一小口。 皇后看着秦华一系列的动作,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过,见秦华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的,皇后的心思也七上八下的。 最后,秦华将碗一放,回到殿中央来,躬身道:“回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裕妃娘娘。这碗参汤里,没有任何问题。” 年淩兮笑了笑,裕妃看了一眼年淩兮,心中的大石头掉了下来,皇后则是面色一僵,道:“那这药袋,作何解释?” 秦华接过那包药袋。又是一遍试毒,摇摇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包药包里装的却不是毒药,是上好的山药粉。” “山药粉?”皇后蹙眉,秦华笑了笑,道:“正是。这参汤煮的微微老些,放一些山药粉的确能缓解一下入口的舒适感,不知是谁心思巧妙,当真让微臣佩服。” “那这么一说,本宫的弘昼没有下毒了?”裕妃上前,神色认真地问道。 秦华坚定地点点头,道:“回裕妃娘娘的话,正是。” 裕妃呼了口气,下一秒却听到苏培盛奸细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皇后的脸色变得苍白,年淩兮心中一笑,暗道时间正好,芙兰是越发会办事了。裕妃则是对着殿门口条件反射地跪下,弘昼亦是。 雍正进殿时,脸上的疲倦之色已经减轻了几分,但是黑眼圈仍旧十分厚重,皇后瞥见,却是张嘴说不出话来,她之前还不信年淩兮的话,现在却也不庆幸自己之前没有草率。 雍正的脸色很不好,许是路上芙兰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地给雍正说了,至于添油加醋的话,芙兰也只是“适当”地说一些罢了。 皇后将首位让给雍正后,便被雍正叫了起。众人坐稳后,雍正瞧着殿下的弘昼,脸色稍微带着些怒气。弘昼毕竟不太受雍正宠爱,有时候一月能见上一次已经是不容易了。此时见到雍正这幅神情,自然害怕,往裕妃的身后躲了躲。 年淩兮坐在一旁,现在已经是没她什么事儿了,只要将刚才秦华所验证的原原本本地给雍正说出来,那么这一局便是赢了。 果然,雍正盯了一会弘昼之后,便扭头向秦华细细地问了这参汤到底有什么问题。秦华自然一滴不漏地全倒给了雍正,最后还不忘夸了夸用山药粉的那人,意思则是暗指此事跟五阿哥毫无关系。雍正自然是不傻的,虽然对弘昼不宠不爱,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对皇后这般多疑也是有了怪罪之意。 “皇后。”胤禛沉声唤道。 “臣妾在。”皇后在旁边,脸色带着失败者的灰色道。 雍正道:“你就是这么怀疑朕的孩子的?” 皇后惊讶道:“皇上……臣妾不过是……” “罢了,你以后不要再抚养妃嫔的孩子了。”雍正闭上眼睛,对皇后下了命令。皇后抿着嘴,眼里尽是绝望。 “你保不住朕和你的弘晖也就罢了,何必作践别人的孩子。一开始是齐妃的弘时,弘时是你自幼抚养在身边的,朕便也不说什么。出于信任,你抚养已经十一岁的弘昼,朕也没有说什么,对你放了一万个心。可是你今日却是做了些什么?事情不查清楚,竟然就要送弘昼去慎刑司?慎刑司是奴才去的地方,难道你认为朕的五阿哥,是奴才?” 雍正的声音并不急厉,但是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剑一般穿透了皇后的心,皇后百口莫辩,毕竟那些话的确是出自自己的口中。只是她没想到,雍正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自己是皇后啊,难道一点情面都不给自己留吗? “裕妃。”雍正又抬眼看向裕妃,裕妃忙道:“臣妾在。” “弘昼你便领回去吧。弘昼……是瘦了些,你带回去好生补补。” 裕妃垂眉,显得无比柔顺,道:“臣妾遵旨,夜已经深了,臣妾想现在就带弘昼回去,今夜想必弘昼也受了些惊吓,臣妾想让弘昼好好休息。” 雍正自然没有什么不允的,点点头,便让裕妃先带着弘昼离开了。 “皇后,你是一国之母。以后这样的蠢事,不要再犯了。”雍正说罢,便掀起袍子站了起来,年淩兮也站起身来,看着皇上。 “你处理的很好。”雍正对年淩兮点点头,年淩兮羞涩地一笑。 雍正就站在殿门口,突然地对皇后说了一句:“如果皇后你觉得做的不太顺手,朕会提拔一位皇贵妃帮你,放心,朕不会废后。” 这句话虽然是承诺,但却让皇后如被雷击,僵在原地,缓缓地跪坐在地上,一脸的颓败。 年淩兮看着皇后,心中替她悲哀,为着雍正这么薄情的男人,还值得么?呵,到头来不都是一场空么,皇后,希望你至此能看透了雍正,别再把那些恶毒心思用在别人的身上。 “臣妾告辞,夜深了,皇后娘娘早点休息吧。”年淩兮微微一福,带着芙兰和秦华,离开了繁华却已经如同废墟一般的景仁宫。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会有一章,嗯! 那个,实习工作忙,请大家谅解T T 正文 第46章 二鸟 经过这番一闹,雍正自然也没兴致再回翊坤宫做些什么,嘱咐年淩兮好好休息,便回了养心殿。年淩兮坐着步撵,钿子上垂下来的金线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她的脸庞,仿佛是在为景仁宫悲鸣。 回到翊坤宫,裕妃和弘昼便在暖阁等候,年淩兮让芙兰唤他们进来。不久,裕妃不复在景仁宫那般狼狈的模样,牵着弘昼的手入了主殿。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隆安。”裕妃深深地福了一礼,年淩兮抬手让她起来,见裕妃神色带有几分雀跃,年淩兮笑道:“可高兴了?” “贵妃娘娘相助,大恩大德,臣妾和弘昼不会忘记的。”裕妃眼色中也带着几分坚决,年淩兮要的就是这个,相信通过这件事,也让裕妃明白,孩子要想出人头地,成为万圣至尊,不是一件简单且容易的事情。 “本宫自当不会忘记姐姐当日所答应的事情。”年淩兮说完,便称自己乏了,让裕妃带着弘昼回去了。 “恭喜娘娘,又铲除一个隐患。”惜菊在旁边祝贺道。 年淩兮感觉到心累,但是脸上却仍旧挂着几分笑容,道:“没什么好恭喜的,本宫不过是一切为了福宜罢了。再说,弘昼的性子,当真做不配拥有天下。” 惜菊点头,想了想,又道:“娘娘为何会真的相信,裕妃会知难而退?” “裕妃不傻,她自当明白,若她日她敢做什么动作,本宫有的是办法对付她。”年淩兮抬了抬下巴,道:“福宜的启蒙师傅可替本宫选好了?本宫只要做好的,本宫的福宜,将来才会是最有福气的。” 惜菊笑着点了点头,道:“大将军已经在开始物色了。不过依着娘娘的吩咐,是暗地里寻的,不会让皇上发觉半分。” “小心谨慎最好,皇上那多疑又薄情的性子,最不好对付。对了,血滴子怎么样了?”年淩兮取下护甲,递给一旁的芙兰,问道。芙兰只负责年淩兮的日常生活,并不插手这些事情,不过也是年淩兮有意为之,她不希望芙兰知道的太多,若将来有什么变数,芙兰也可逃过一劫。 惜菊道:“皇上并没有让血滴子做什么事情,还是在暗中操练着。不过近期可能会调查几个官员,血滴子也要派上用场了。咱们年府的那些,最大的做到了副统领,叫百泣。” 年淩兮赞赏地点点头,道:“让百泣万事小心,为皇上做事,自当尽心尽力些。将来这血滴子,用场可大着呢。” “奴婢省得。对了,奴婢想起来一件事,荣敬公主——”惜菊的声音小了一点,只让年淩兮和芙兰两个人听得清楚,虽然刚才的声音也不大,但是这件事却事关子嗣。 “哦?当真?”年淩兮皱了皱眉头,看着惜菊一脸认真的神色,想了想,道:“本宫不愿意利用孩子害人,弘昼大了,为着的也是他自己和他额娘,本宫也算不得利用。荣敬这件事你就当本宫不知道,先暗自看着吧,若那小崽子真想利用荣敬去帮她额娘,本宫自当饶不过他。” “是。”惜菊的眼眸闪了闪,继续道:“缘馨来报,说熹嫔这几日老实了许多,不敢再有什么大动静了。” 年淩兮啐了一口,语气仍是嘲讽道:“狗改不了□,现在不闹腾不代表日后不闹腾,你且看着,钮祜禄氏,有的闹呢。” 第二天,年淩兮刚刚换上内务府新送来的一套首饰和钿子,这钿子比之前更华美几分,甚至在两个耳边各镶了一颗东珠。东珠一般只能是皇后和皇贵妃所用,内务府这般,无不是讨好谄媚。 年淩兮新换了一种牡丹红眼影,更显得人风情妩媚。 就在这时,吉祥来报,道:“回禀贵妃娘娘,太后娘娘让您去慈宁宫一趟。” 年淩兮笑了笑,她早就料到太后这个老妇总会忍不住的,翻了翻首饰,取出来一支步摇,道:“这株凤凰芍药不错,你就替本宫戴上吧。” “是。”说着,那支步摇便戴在了年淩兮的钿子后。 “给太后请安,太后金安。”年淩兮请安后便落座,太后手持着玉如意,看着年淩兮打扮的奢华艳美,冷哼了一声,眯眼道:“东珠?呵,哀家听说了,皇上有意要晋你为皇贵妃,年氏,你可真有福气。” “太后错了,臣妾是年佳氏。”年淩兮嘴角也是抹着笑,回头看着坐在上面已经瘦如柴骨的太后。 “年佳氏?呵呵,那是皇帝给你的荣耀,可哀家,并不承认。”太后的语气仍旧是冷着,年淩兮早知太后今日有撕破脸的想法,但是她却不急,太后想怎么玩,她陪着便是。 “臣妾不知道皇上是否要封臣妾为皇贵妃,只是臣妾知道的是,太后以前是很喜欢臣妾的。”年淩兮定定地看着太后的眼睛,再道:“却不知何时,儿媳已经不讨太后喜欢了,反而处处被太后针对。” 太后的眼睛充满了凌厉和对往事的追溯。她不言语,年淩兮自然也知道是因为雍正,笑了笑,终是说道:“其实太后这些年无非牵挂的是十四阿哥,皇上现在让十四阿哥敬仰,也是在保护他。” 太后听到胤禵的名字,脸色多了几分别的色彩,道:“保护?呵,哀家怎么看不出来那是一分保护的情意?反而是残杀兄弟的先兆呢?” 年淩兮仍是淡定道:“扯远了。因着皇上囚禁了十四阿哥,太后就要报复我?对不对?因为我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算你聪明。”太后也没有隐瞒,大方的承认,年淩兮的笑容更大了些,道:“可是臣妾今日来,还不知道太后找臣妾究竟是所为何事?总不是叫臣妾来说这些的。” “你敢算计皇后,你当真是放肆!”太后冷声道。 “呵呵。”年淩兮这次是真的笑出声来,眼睛里带着几分了然和探究,道:“太后是在皇后那里受了气吧。依臣妾所知,皇后会抚养弘昼完全是您出的主意,现在皇后冤枉弘昼害她,再也没有了抚养妃嫔子嗣的权利,所以,就埋怨起您来了,对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太后不承认,年淩兮也不跟她啰嗦,道:“这件事太后以为皇上自个儿寻思不出来么?皇上的性子您是最了解的,单凭一件事有了裂痕,那便是瞒也瞒不住了!太后,皇上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来慈宁宫给您请过安了?一个月?两个月?不,是半年?” 年淩兮的话字字珠玑,气的太后在座位上发抖,一拍椅子道:“放肆!沥竹,传哀家的旨意,降翊坤宫贵妃为贵人!迁出翊坤宫主殿!” “太后。”年淩兮从位子上站起来,看着太后已经布满褶皱的脸,声音也不由地沉下去,道:“太后以为,你的懿旨谁还会遵从?” “你什么意思?” “太后何不掂量掂量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臣妾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而您——是一直不把皇上当皇上看的亲生额娘。究竟皇上会不会降臣妾为贵人,太后何不自己想想呢?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是多大?” “哀家是太后,哀家的凤喻皇上也不能违抗!”太后的语气似乎多了几分自信,这却让年淩兮再次笑出声来,道:“太后,难道您没听说过,降位再封的道理么?即使您今儿个把臣妾降为年贵人,迁出了翊坤宫,交出了主位的身份,但是太后——您就能保证明日,皇上不会再封臣妾为贵妃?甚至是皇贵妃?” “你!你个狐媚惑主的下贱坯子!你给哀家滚!” “怎么?说不过臣妾便让臣妾滚了么?太后,这就是您在后宫数十年的修为?当真让臣妾失望。”年淩兮摇了摇头,看着太后已经在位子上坐不稳,带着几分嘲讽道:“太后,您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吧,若您老老实实的在慈宁宫安享晚年,或许本宫还会为十四阿哥进一些言,让皇上早日放他出来,不然,他日皇上为了朝政要杀要剐,臣妾也只会看着,不会说一个字。” “你!我……我……”太后已经被年淩兮气的昏了过去,沥竹大惊失色,连忙唤人来传太医,年淩兮瞧着沥竹,道:“沥竹嬷嬷,人都被太后挥走了,哪儿还有人呢?”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求求您帮着奴婢给太后娘娘传一下太医吧!若不及时传太医的话,太后娘娘可能会不豫啊!”沥竹已经老泪纵横,可是年淩兮已经生不出一丝同情来,这个老奴虽然忠心太后一辈子,但是坏事终究也是没少干,年淩兮对于迫害她和她孩子的人,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本宫今日并未踏足过慈宁宫。”言罢,扶着惜菊的手走了。 皇后埋怨太后自然是理所应当的,太后当初那么费尽心思的给皇后安排后路,但是没想到也是因为这样一条路,也彻底断了皇后的所有念想,当初年淩兮设局的时候就打算一石二鸟,今日太后这般,自然也在预料之内。 这后宫,总算能清净一段时间了。 至于所谓的皇贵妃的位份,年淩兮自然是要得到的,不过跟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位份更尊贵了一点,其实掌权,跟现在没有半分区别。而皇贵妃也是远远不够的,皇后啊皇后,现在不让你彻底倒台,是因为,还不到那个时候。 上一世,皇后是在雍正八年去世的,这一世,年淩兮仍旧可以让她活到雍正八年,但是至于是什么身份位份,那就不一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也下班了,撒花!!! 正文 第47章 晋封 雍正二年八月,郭常在诞下一名公主,晋封贵人。八月十七,公主取名怡慧,交给懋妃抚养。怡慧公主移居到永和宫的时候还不足满月,只是郭贵人再不舍得,宫规如此,也没办法。不说郭贵人的月子是否能坐的安稳,懋妃骤然得了一个女儿,自然是欣喜,对怡慧也是倾注了所有的心思。 那日宫中众位妃嫔去恭贺,年淩兮是随着齐妃一起去的,到了永和宫,瞅着懋妃的神色比之从前不知好了多少,年淩兮笑了笑,孩子果然会给人慰藉。 九月,南昌叛乱,雍正下旨命大将军年羹尧出兵征讨。这场战役是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南昌一向安稳富饶,怎会突然叛乱,雍正命人连夜调查,却是没有什么结果。年家在这场战役当中自然还是头等军,自从上次平了罗卜藏丹津的叛乱之后,年羹尧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又培养了几万精良的年家军,虽然没有战役,但是每日仍旧操练如一日,另外,年淩兮从年家的手里拿了几个布庄、当铺和酒楼来经营。经营的还算不错,每月的利润也颇丰,年淩兮除了拿出一些在宫里用之外,其余的便都投入到了年家军的身上,如此,年家军必不能辜负。 年家军的训练自然有他们的一套系统,具体怎么来操练,年淩兮从不过问,只是在财力上无条件支持年羹尧,年羹尧自然也不会辜负自己的小妹。 十月,南昌捷报频频传来,本来就声望盖过皇后的年佳贵妃的势力更是在后宫当中如日中天,皇后现下连连称病,躲在景仁宫不出,年淩兮也懒得搭理她,只要她不乱折腾,这个皇后的位置便让她继续坐下去。 倒是太后仍旧是不死心,自从那日被年淩兮警告了之后,太后不禁没有消停,反而更加作了起来。她以为新人能给年淩兮添堵,便给雍正身边添了几个新人,只不过雍正正在忙南昌的战事,没有心情搭理那几个新人罢了。 年淩兮倒是见过那几个新人,长相倒是真的不错,又都是满军旗的官家小姐。新人一共三人,分别是滟贵人富察·霏昕;叶常在叶赫那拉·云鹊;舒答应舒穆禄·可蓝。除了滟贵人侍了寝,得了封号,家世也比较显贵之外,其余两个新人都还在偏殿住着,位分还是太后定下的。本来太后都想定为贵人,但是这显然不合规矩,这太后的凤喻到了年淩兮这里,便不再是原本的意思了。 滟贵人长得也的确好看,身段也苗条多姿,在后宫中也算得上一二,不过在年淩兮面前,滟贵人也不太敢放肆,入宫之前便听说过年淩兮的狠辣。滟贵人分到了齐妃的宫里,这一来二去的也没少折腾。齐妃的性子不算高调但也绝对不会吃亏,滟贵人虽然喜欢折腾但毕竟没惹着齐妃自个儿,也便不理睬她。 只不过齐妃没有防患于未然,过了不久,还是生出了事端来。 滟贵人年轻,进宫之后也算得宠,但是南昌的战事却让雍正没有心思踏入后宫,这滟贵人也算是深闺寂寞,本来对男女之事正是好奇的时候,雍正也算是壮年,再加上常年练武,身体自然是壮硕,滟贵人体验了几次之后自然是念念不忘,每日心急火燎地,但是雍正就是不招幸她。恰巧,齐妃的弘时病好了,弘时已经到了娶妻的年龄,虽然有几个通房,但大都是皇后挑的,现下弘时见了也心烦,那日在咸福宫的梅花砚散步,遇见了这千娇百媚的滟贵人,这一来二去的,两人的私情便这么勾结成了。 年淩兮听到惜菊回报的时候,嘴角扯了扯,将手中的羊毛棉垫子扔到了一旁,冷笑道:“后宫平静的久了,看来有些人非要折腾点事儿才安心。你去悄悄地告诉了齐妃,让她自己留意着,本宫既然帮了弘时一把就不希望弘时再出什么茬子,想必齐妃自个儿更不想,左右她是咸福宫的主位,一个小小的贵人,怎么处置了,她说了算。” 惜菊点了点头,赶忙去了。现下入了冬,皇后又什么都不管,后宫的各种事物便又堆积在了年淩兮的身上,年淩兮本来还管着几个庄子,现在是越发不得空了,几个孩子都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过自己的额娘了。只是年淩兮知道,她是在为几个孩子的未来铺路,现在忙一些,不算什么。 十一月快要过去的时候,滟贵人突发恶疾,没能熬过去雍正二年,听说滟贵人死的时候全身溃烂,下|身更是惨不忍睹,糜烂到了血肉模糊的地步,咸福宫主位齐妃更是摇了摇头,命人将滟贵人草草脏了,其实隔日,便被抛到了乱葬岗。年淩兮将这件事禀报给雍正的时候,雍正正在忙于朝政,听到这个消息头也没抬,只是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仿佛死的是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 太后仿佛不甘心,将此事又无条件的怪罪在了年淩兮的身上,年淩兮本来不欲计较,但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在雍正三年开年的时候,年淩兮便命人在太后的药中下了一剂药,分量不多不少,正好能让太后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这样的手段太便宜了太后那个老毒妇一些,但是年淩兮知道,只要太后不咽气,总有能慢慢折磨她的时候。 皇后称病,太后卧床,滟贵人暴毙。这后宫突然更为沉寂了下来,不过年淩兮却是让后宫的上上下下过了好年,更是因为,南昌的战事平了。 年家军的势力自然不是吹嘘出来的,跟叛军厮摩了三四个月,终于在年羹尧的一声令下,直捅了叛军的老巢,至此,年羹尧威望更重,但是年大将军还是秉持着谦虚的样子,让雍正也甚为满意。 过了年儿,雍正便真正地处理完了南昌的叛乱,有了心思进后宫,自然先去翊坤宫疯狂了几日,随后便宠幸了叶常在和舒答应,可能雍正的心情是真的好,叶常在不久便晋位叶贵人,舒答应晋位舒常在,两人都住在储秀宫。 不过真正掀起后宫波澜的,是雍正在二月最后一天宣布的一道圣旨。 “三月十日,吉日。晋封翊坤宫贵妃,年佳氏为皇贵妃。同日行册封礼。” 年淩兮成为了雍正朝第一位皇贵妃,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只是皇后见自己的势力逐渐被架空,都归在了年淩兮的手里,怎能不心痒痒痛恨?其实皇后哪儿有什么病,她只不过是在找一个时机,对年淩兮来一次重大的打击罢了。 三月十日,年淩兮正式被册封为皇贵妃。雍正携着年淩兮的手一同出席了册封礼,这无非是对年淩兮没有上限的宠爱。年淩兮穿着皇贵妃的吉服,站在翊坤宫的主殿前,接受者众妃嫔的朝拜。皇贵妃,位同副后,自然尊贵无比,饶是服侍皇帝最久的懋妃也要跪在年淩兮的面前,行着大礼。今日皇后未来,只是遣人送来了华美的贺礼,年淩兮正眼都未看一眼,只是让人随手扔进了库房。 皇贵妃的常服也是与贵妃不同,贵妃的服侍多为宠妃的样式,而皇贵妃更多的是象征着权利的颜色,大黄虽然不能用,但是淡黄色还是可用的,而首饰上也没有多做要求,东珠一些的东西,也是可以用上的。正如雍正亲自吩咐内务府打造的首饰,跟皇后的无两,甚至比皇后的还要奢美一些。 册封礼的第二日,年淩兮便换上了这一套首饰,钿子更为华美,原本的珠翠多换成了东珠,原本左边垂下来的金线流苏也收了起来,换成了凤凰飞天的赤金步摇,凤凰嘴里吐出一串东珠撮成的流苏。 今日是要去拜见皇后和太后的,年淩兮步入景仁宫的时候,发现景仁宫冷的渗人,殿中的暖盆自然没有断过,但是看着皇后如同老了十岁的脸,年淩兮还是笑了起来。 “臣妾皇贵妃年佳氏,拜见皇后,皇后万福千安。”年淩兮微微福身,皇后如同没有听见一般,眼神始终定格在年淩兮的身上,如同木偶,如同傀儡。 年淩兮见皇后没有叫起,却也没有一直福着,从容地起了身,看着皇后的眼里带着愤恨,仍是笑道:“皇后娘娘的气色好多了,说来,臣妾已经有大半年未见过皇后了娘娘了。” 皇后这才回过神来,嘴角噙着一丝嘲讽,道:“皇贵妃,你可满意了?” “满意?何来满意?” 皇后闭上眼,脚前的暖盆生着袅袅的烟雾,却挡不住皇后颓败的脸色。 “本宫不会让你得到皇后的位子的,只要本宫还有口气在,本宫仍旧是正宫!不论你是贵妃还是皇贵妃,仍旧是妾室,仍旧得给本宫行礼!” 年淩兮的笑容收了起来,看着皇后仍是嘴硬,也不气恼,道:“皇后说的是,只是臣妾,早晚会代替皇后,母仪天下。” “那本宫就等着那一天。”皇后仍是闭着眼。年淩兮笑了笑,道:“皇后以为,皇上会让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当上太后?而且还是蓄意陷害皇嗣的皇后。” 皇后的眼睛猛然睁开,眼神中带着擦拭不掉的狠毒,道:“都是你!对不对!这些都是你布的局来陷害本宫!是不是!” “皇后娘娘是不是还没睡醒,怎得大白天胡言乱语。”年淩兮笑着说,眼里也是几分狠意。 “你不得好死!毒妇!你不得好死!你的孩子,你的四个孩子,本宫诅咒他们!不得好死!”皇后突然疯癫起来,离开了座位,朝年淩兮扑来。 只是皇后哪儿那么容易接近年淩兮,还未到跟前三米,便被年喙给制止住了。 “狗奴才,你竟然敢对本宫不敬!”皇后跪坐在地上,头上的旗头已经歪斜地快要掉下来,年淩兮看着皇后全然没有反抗的能力,便笑着慢慢上前,蹲在皇后的面前,慢条斯理地给皇后整了整衣服和首饰,道:“皇后娘娘慎言。皇后都是后宫里的老人了,难道还不知道臣妾爱子心切,若是有人诅咒臣妾的孩子,那人一定不得好死么?” “本宫岂会怕你?本宫就要诅咒!诅咒你的三个儿子全部暴毙,不得好死!想要继承皇位?呸!做你的春秋大梦!本宫还要诅咒你的女儿,得桃花病,桃花病!” “啪!”年淩兮一巴掌挥在了皇后的脸上,抑制住了皇后的胡言乱语,年淩兮的眼神里带着杀意,道:“皇后,别给脸不要脸。若是你皇后之位做的不舒服,本宫不介意提早让你滚下来。” “皇上是明君,岂会让你这个奸妃迷惑了双眼?封你做皇后,年氏,你想的太理所当然了!”皇后面目狰狞,没了往日里半分贤良的样子。年淩兮笑了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后,一字一句道:“奸妃?皇后,你以为皇上还信你几分?” “你便好自为之吧,皇后。”年淩兮让年喙放开了皇后,皇后全身颤抖着倒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年淩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景仁宫,却是没看到皇后眼里带着决然和愤恨,一直看着年淩兮的背影,手掌慢慢握成了拳头。 太后卧床病重,年淩兮只是进去溜了一圈,看着太后躺在床上,嘴已经都不好张开却仍是努力说着不干净的话,年淩兮皱了皱眉头,离开了慈宁宫。 三月,本是万物准备复苏的时候,年淩兮心情不佳,不想带回翊坤宫去,因为今儿四个孩子会到翊坤宫向自己请安,于是年淩兮便想着去御花园收拾一下情绪,不想,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郭贵人。”年淩兮走上前,叫道。 郭贵人看着一树早开的春花发愣,骤然听见年淩兮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便敛神,行礼道:“嫔妾给皇贵妃请安。” “起身。”年淩兮点点头,打量着郭贵人。面色憔悴,神色不佳,显然是思念成疾的缘故。 郭贵人起身之后便站在那里不说话,年淩兮看了看她单薄的衣衫,道:“郭贵人的神色不大好。” 郭贵人听见年淩兮这么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道:“嫔妾正在忏悔,当年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现在就算有千万句道歉,怕也没什么用了。” 年淩兮自然听得出话中的意思,笑了笑,走上前,将一朵春花摘下来,在手中不断摩挲着,道:“事情既然已经做过,便没了余地。道歉若有用,后宫便也不会有如此之多的冤魂了,你说是不是?” 郭贵人无奈地笑容加深了几分,望着天空飘着的几朵白云,道:“皇贵妃娘娘说的对极了,嫔妾受教。” “有空多去永和宫走动,懋妃不是不好相与的人。”年淩兮对她点点头,便起身离开了,郭贵人望着年淩兮离开的背影,想起自己的女儿,眼睛终究是垂了下去。 回到翊坤宫,年淩兮稍微休息了一下,荣敬便带着几个弟弟进来请安,荣敬越发亭亭玉立,儿面貌跟年淩兮有着四五分的相似,但更多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相比容貌,只怕将来只会比年淩兮漂亮。不过荣敬是年淩兮她的女儿,荣敬长得越好,年淩兮心里便越喜欢。 而荣敬,自己也是有几分骄傲的。不说自己是皇帝的长公主,而自己额娘刚被升为皇贵妃,那么在宫中她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以前没人敢轻待自己,现下便更没有人有雄心豹子胆了,荣敬的下巴在宫中向来是昂着的,对于跟额娘亲近的那些妃嫔,荣敬自然是懂礼乖顺,而对于那些额娘看不顺眼的人,荣敬自然也不会给好脸色看,比如那个熹嫔,还想让弘历来讨好自己,真是白日做梦。 福宜的样貌是结合了年淩兮和雍正的长处,眼睛和眉毛像极了雍正的坚毅,而鼻子和嘴唇,则继承了年淩兮秀美的部分,但是在福宜的脸上,却多了几分男子之气。年淩兮用手指描绘着福宜浓眉,而福宜一脸乖巧的看着年淩兮,眼神当中闪烁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光芒。 年淩兮怕几个孩子拘束,便没让他们就留,只留了荣敬,牵着她的小手一起去永和宫看看懋妃和怡慧。 自打懋妃得了怡慧这个女儿之后,便更加少出来走动了,一心一意养着怡慧,平常外人来看,只要是比懋妃位分低的,自然是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通报,只是年淩兮为皇贵妃,自然进一个妃位的嫔妃宫中是不需要通报的。 饮湫见年淩兮牵着荣敬进来,便赶忙上前福身道:“奴婢见过皇贵妃娘娘,见过荣敬公主。皇贵妃万安,公主吉祥。” 年淩兮点点头,道:“起身,你家主子呢?” 饮湫笑着起身,道:“娘娘在殿里跟怡慧公主在一起呢,皇贵妃娘娘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年淩兮点头,道:“是有些日子没来了,所以本宫今日带了荣敬来,你去殿内知会一声吧。” “是,奴婢这就去。”饮湫又福了福,赶忙着去了,而年淩兮则牵着荣敬的手在后边慢慢走着。 “额娘,永和宫好潮湿,却是没有额娘的翊坤宫采光好呢。”荣敬在年淩兮身侧说道。年淩兮笑了笑,道:“永和宫也是个好地方,荣敬可喜欢?” “女儿最喜欢翊坤宫。”荣敬想也不想便答道。 年淩兮笑了笑没有说话,掀了帘子便进了殿内,殿内的温度跟外边简直是天壤之别,也不知这懋妃用了多少的炭火。 入了殿,懋妃便迎了上来,屈身道:“臣妾给皇贵妃请安,皇贵妃万安。” “姐姐多礼了,快起身吧。”年淩兮虚扶了一把,笑道:“本宫来可打扰姐姐跟怡慧了?只怕怡慧是睡着了。” “小孩子,不都是睡着长大的,醒着的时候真不多。”懋妃起身,笑盈盈地看着年淩兮身侧的荣敬,又道:“怡慧要是有荣敬一半漂亮,我也便知足了。饮湫,你快去小厨房热些□过来,给荣敬公主。” “是。” “谢懋娘娘。”荣敬微微福身,算是谢过,懋妃摸了摸荣敬的头,笑了笑。 懋妃准备了年淩兮爱喝的安神茶,年淩兮落座后,懋妃便命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年淩兮接过,抱在怀里感受着。 “怡慧已经这么沉了,本宫竟然快要抱不动了,郭贵人早产一月,刚生下来的手,却是没这么沉的。”年淩兮笑着说道,懋妃也是笑了,道:“这孩子吃得多,在郭贵人那里,未必能有这么沉。” 年淩兮点头,道:“养在你这里是好的。” 闲话许久,年淩兮便起身告辞,二月份的月例还没有给各宫发下去,现在便要回翊坤宫统计,不然拖久了,宫里的人做事该不尽心了。翊坤宫的月例向来是最早发的,这二月的,也不过就是各别娘娘没发而已。 皇后的那份月初就送过去了,紧接着是太后的,然后才是翊坤宫的。现在只剩下永寿宫和储秀宫没发了,其实也不用年淩兮怎么统计,这些事情芙兰做起来是一把好手,自从皇后称病,年淩兮接管了六宫事务之后,没多久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芙兰去做,芙兰做的又快又好,年淩兮十分放心。 不然,身边若没几个得力的助手,年淩兮恐怕就算是有血玉的支持,也会略微吃不消。 说到血玉,年淩兮仍旧不知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总之,每一次对付皇后、太后和熹妃成功,这个血玉便更加温润一些,现在色泽已经红的发亮,年淩兮轻易不敢让血玉露出来,不然雍正看到,必定得怀疑。 回到翊坤宫,年淩兮刚想歇一歇,芙兰便进来道:“回禀皇贵妃娘娘,储秀宫叶贵人、舒常在来给娘娘请安。” 年淩兮蹙眉,这都快午时了,请安是不是晚了一些,不过,为了日后不落人话柄,年淩兮也不好将她们拂了去。 叶贵人和舒常在一同进来,她们的神色带着谦卑,本分地行礼问安。她们在后宫的靠山已然被年淩兮整垮了,若此时她们还不识时务,那么也只能当个跳梁小丑,让年淩兮看一会好戏便没用了。 叶赫那拉氏和舒穆禄氏在朝中的地位也算不得高官显贵,只能说是在可有可无的层面上,不必之前滟贵人的富察氏高贵,但毕竟也是后宫的嫔妃了,年淩兮自然不会动她们,前提是她们老实。 不过,若她们之间互相折腾,年淩兮也懒得管,只要不触犯了年淩兮头上来,年淩兮便也无所谓。 叶贵人和舒常在落座之后便有小宫女递上来茶盏。一个贵人,一个常在,自然是喝不上好茶的,但是翊坤宫的茶向来没有特别差的,这三月新上来的碧螺春,也只是年淩兮不常喝的一种茶而已。 “若你们无事,便退下吧。”年淩兮见两个人茶也喝过了,便下了逐客令,谁知这叶贵人还真有事。 “启禀皇贵妃娘娘,嫔妾有一事,不知该讲不该讲。”叶贵人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欣喜和红晕,年淩兮仔细一打量,再看着叶贵人的手覆在小腹上,心中便隐隐地猜到了几分。胤禛的孩子,可真多啊。 “几个月了?”年淩兮喝了口茶,神色淡然地问道。 叶贵人显然没有料到年淩兮猜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便是一愣,道:“回禀皇贵妃,嫔妾……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年淩兮放下茶盏,对着芙兰点头,芙兰很快便将内务府的花名册拿来,年淩兮翻了翻,确定无误之后,道:“如此是大喜了,本宫会派人通知皇上。最近你便在宫中待着,不要随便走动,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不要多吃补血的药品,该吃什么,本宫会吩咐太医院给你开好送过去的。” 听到年淩兮吩咐,叶贵人诚恐谢恩,年淩兮点点头,让年喙送叶贵人回宫。 芙兰见叶贵人和舒常在离开之后,才道:“叶贵人福气不小,怀上了皇上的孩子,怕也是众矢之的。” 年淩兮笑着摇了摇头,道:“宫中皇上的孩子够多了,叶贵人这一胎,怕是生不下来。” “小姐……”芙兰惊讶地张了张嘴,而后又闭上,小姐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的皇贵妃,不,那个人也未必能和小姐平起平坐,现在,她是越发觉得小姐跟之前不一样了,只是哪儿不一样,芙兰又看了看年淩兮身上和头上无数华美的首饰,只能说,小姐心无杂念,只为家族和孩子,这便是不一样的地方了。 而年淩兮的猜测也不是不准,事情就发生在叶贵人晋封为瑞贵人的那一天,那天刚刚下过一场春雨,天气清爽但却有些微微的潮湿,储秀宫和永和宫两个宫殿,便都发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虫灾,懋妃那里,齐妃先赶过去看着,而年淩兮到瑞贵人殿中的时候,先不说那满床和满地的小虫子令人作呕,那瑞贵人躺坐在榻上,身下已经见了红,显然是不中用的样 正文 第48章 虫灾 年淩兮抽出帕子捂住嘴,看着满屋子的小虫子感觉到深深的恶心。这些小虫子大约有食指的指甲盖那么长,身色为黑褐色,有六条小长腿。这些小虫子布满了瑞贵人的宫殿,瑞贵人显然已经被吓坏了,身下已经见了红,染得银色织花裙子已经变了颜色。 那些小虫子却不往瑞贵人的身上爬,只是在地上和床上肆无忌惮地爬着,年淩兮厌恶地挥了挥帕子,扭头对年喙道:“年喙,你快去叫几个奴才把这屋子清空了,另外叫几个宫女来,把瑞贵人先扶出来再说!” 年喙也是没见过这种阵仗,愣了愣,听了年淩兮的吩咐,赶忙去了。花了将近几柱香的时间,才将瑞贵人从殿中拖了出来,瑞贵人已经疼的晕了过去,不过好在惜菊是会察言观色的,在年喙去找人的时候便跑到了太医院叫了太医。秦华先去了永和宫,这会来的是张太医,也是个老太医了。芙兰和惜菊一起把瑞贵人扶到了暖阁当中,年淩兮赶忙让张太医诊治。 在张太医诊治的间隙,年淩兮唤了惜菊出来,眼神变幻莫测,道:“这天儿刚刚开春,正是回暖的时候,哪儿来这么多小虫子,惜菊,你去内务府查查,看着内务府是否把驱虫的香囊按量分发到各个宫了。” “奴婢遵旨。”惜菊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忙福了身去内务府了,年淩兮扭身回到殿中,见张太医的神色不太好,心中一沉,便知瑞贵人这胎是真的保不住了。 “回禀皇贵妃娘娘,瑞贵人的胎……可惜了。”张太医神色暗沉,见年淩兮只是点点头并未怪罪,心下便轻松了几许。 宫里的孩子想平安的诞生本就不容易,瑞贵人如此……只能怪她命不好罢了。 年淩兮把玩着小拇指上的赤金缀凤护甲,眼神里闪烁着几丝亮光,道:“张太医想必也知道瑞贵人的胎是怎么保不住的,那么本宫想讨教一二,这个时节出现这么多小虫子,可是正常现象?” 张太医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语气无不尊敬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这……这个时节正是刚刚开春,还算比较潮湿的时候,出现些小蚊小虫的的确是正常现象,这是这么多,这么大批量的,微臣……微臣也不知是否正常了。” 年淩兮点点头,道:“张太医辛苦,瑞贵人小产之后的身子,就劳烦张太医调理了。” 张太医作偮道:“微臣自当尽心。” 张太医走后,年淩兮进屋看了眼瑞贵人,见瑞贵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显然是疼痛和恐惧将她击垮了,想必一时半会也醒不来。年淩兮微微叹了口气,这瑞贵人也算是个可怜见的,本来失了太后这个靠山,在宫中就不容易存活,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算是有了一个依靠,眼下孩子也没了,也不知瑞贵人醒来之后,精神会不会崩溃。 不过年淩兮现在顾忌不了这么多,这虫灾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先不说是谁下的手,如果内务府那里没有什么错漏,那么这件事还真是不好查了。 “娘娘。”惜菊从殿外跑进来,年淩兮对她点点头,问道:“怎么样?” “回娘娘的话,内务府已经将各宫的驱虫香囊按照份量分发下去了,甚至瑞贵人殿中还多加了几个,并没有什么差错。” 惜菊回答的认真,年淩兮听着却皱起了眉头,多了几个?那……会不会问题就出现在多的那几个香囊上边? 年淩兮吩咐宫女好好照料瑞贵人,便扶着芙兰的手到了瑞贵人住的殿中,殿中的小虫子差不多已经被驱赶干净,有些驱不动的,便一盆子热水给浇死了,年淩兮踏进殿中,走到瑞贵人休息的床边,将床架子上挂着的香囊取了下来,细细闻了闻,的确是驱虫的暖香,并没有其他异处,年淩兮皱了皱眉,还是将这个香囊递给了一旁的芙兰,让她收好。 不过,一个香囊并不能说明什么,年淩兮想了想,唤来了瑞贵人殿中的大宫女,道:“你们主子所用的驱虫香囊,都给本宫拿到翊坤宫去。” 大宫女不知道年淩兮要做什么,但却是本能的听话。 尔后,年淩兮对惜菊道:“惜菊,你去永和宫那边看看情况怎么样了。懋妃抚养着怡慧公主,可别让两人出什么差池。” 惜菊点点头,又忙不迭地去了。 年淩兮看了眼殿中,又对年喙道:“你再找几个太监,将大殿里里外外清扫一遍,本宫还不信了,这些个小虫子有多大能耐,将皇嗣都能害死。” “喳!” 翊坤宫主殿的大理石板砖上,铺满了颜色不等形状相同的香囊十个。贵人位份每年开春能分到五到六个,因着瑞贵人有了身孕,这才多分了几个。其实这件事若说难查也未必,内务府每年就这么多驱蚊的香囊,这香囊的香做起来费事的紧,内务府的奴才也不愿意多做,这前几年宫中的虫子并不多,索性也就按照份例做好了就是。所以,年淩兮只要查哪个宫里少了驱虫的香囊,那么这件事便不会那么难办了。 只是此事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能敢下此毒手的人,必定已经谋策许久,就等着开春天潮的时候下手。不过,年淩兮略微一想,便知,此事和熹嫔逃脱不了干系,若不是熹嫔,那么便是皇后。 年淩兮在殿中来回踱步,芙兰看着年淩兮蜀锦做成的花盆底不停地响着,心里也猜测不出来年淩兮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皇上知道么?”年淩兮突然开口问道,芙兰想了想,道:“想必还不知道。” 年淩兮点点头,这件事不论如何也瞒不过雍正的,现在后宫已经闹的沸沸扬扬,怎么的也有人有本事传到前朝去,年淩兮想了想,凭什么她要替雍正事事操心着后宫的事儿?这些事情这么脏,年淩兮恶心,碰都不想碰,还是交给雍正自己去处理吧,哪怕被别人说无能,她年淩兮也不想管了,究竟是谁干的,年淩兮也不想知道了,毕竟没伤害到她的头上来,年淩兮也不是圣母,没必要为着一个贵人的孩子讨回什么。 谁说皇贵妃,就要事事亲力亲为呢? “娘娘!娘娘!有虫子!”芙兰惊吓的声音传来,年淩兮眼神猛地收缩了一下,看着殿中不断爬进来的小虫子,喝道:“这些香囊有问题,快拿出去丢到院子里!” 旁边有眼尖的小太监,立马上前,将那十个香囊尽数丢到了翊坤宫的院子里,那些先前进来的小虫子有些爬到了年淩兮的身边,却不知怎么了,突然就不动了。 年淩兮眯眼细看——这些小虫子竟然死了。 “嘶——”胸口突然有些灼烫,不过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年淩兮捂住胸口,手掌按着的位置,正是那块骤然升温的血玉。 血玉发挥了作用,将这些小虫子弄死了? 年淩兮蹙眉,血玉还有这种功能?呵,真是一块宝贝。 这件事当日就被雍正知道了,当雍正在养心殿接到翊坤宫传来的消息时,顿时勃然大怒,这些脏东西出现在自己后宫,怎么能忍? 当下,雍正就传了苏培盛去查,又派遣了血滴子的几人去暗中调查。另外,血滴子不光只有男子在内,宫中的部分宫女也有在血滴子为雍正办事的。翊坤宫也有,不过年淩兮早已经让血滴子的内线尽数告知了,年淩兮想做点什么,皇帝也不会知道的。 这件事却是始终查不出来。熹嫔的宫中的确被查出少了四个香囊,但是那四个香囊却被熹嫔说不怎么管用,让奴才给烧了,这一下便是没有了对证。熹嫔这个说法虽然牵强,但是当奴才捧出来烧的还能看出缎子形状的灰,的确是能堵住不少人的嘴。雍正见事情查不出来,气恼了几天,但所幸懋妃和怡慧公主都没事。 但是懋妃却仍觉得此事有疑,她的宫中,这香囊是没有少的,但是怎么还会出现这么多小虫?妃位可以有九个香囊的,但是懋妃跟年淩兮一样,闻了闻这几个香囊的味道,的确是没有什么疑处。 最后还是秦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将这些香囊都解开,把里面的香料都掏了出来,这样一对比,显然,有两个香囊里面的香料,多加了几味。这些香料的味道很小,塞进去也不会让香囊窜味,不过,这些香料属寒,再加之床的木材发出的气味,的确会引来不少小虫子。但是,这种香从何而来,谁也不知道,也无从去查。最后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瑞贵人失了孩子,躺在床上一病不起。熹嫔沉寂了几个月之后,又在后宫中显露出来,本来这件事大家都以为是她做的,没想到,最后皇上也找不出证据来怪罪。 只不过经过瑞贵人一事,后宫更加小心翼翼了起来,雍正也下旨,以后驱虫的香囊通通改为洒水,连夜命太医院制作出能驱虫的药水来,在各个宫洒了个遍。 不过那日,熹嫔眼神当中的得逞最终还是没能逃出年淩兮的眼睛,年淩兮淡然地握了握耳边的东珠,熹嫔啊,又要开始自作聪明了。 只是懋妃眼中的狠然岂能是装出来的?熹嫔往后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年淩兮决定先站在一旁看着好戏。自从懋妃得了怡慧公主之后,性情也是变了几分,看来是真的把怡慧公主当成自己亲生的女儿了,这般呵护,倒让年淩兮生出几分钦佩来。懋妃是宫里最老的人了,只是不知道这手段,究竟如何呢? 看来以后的戏会更好看了,年淩兮甚至有些隐隐的期待。那晚,年淩兮同样暗中打量着身旁的雍正,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她一样,对后宫的事情了如指掌,但是也站在看戏者的角度,对这一切,只笑不语呢?若如此,胤禛啊,你终究还是那样的只信你自己。 正文 第49章 福泽 雍正三年五月初六,一场场春雨下来,让整个大清显得生机勃勃,正如破土的春笋一般,正昂然显摆着朝气,雍正前朝的事情也轻松了下来,感念于之前冷落后宫不少,便在乾清宫摆下了家宴,邀请后宫妃嫔一同参往。 年淩兮来的比皇后稍微晚一些,年淩兮落座开始检查菜单的时候,偷偷打量着皇后。皇后虽然浓妆,但却仍旧掩饰不掉脸上的憔悴,年淩兮讽刺一笑,遂而开始看着菜单。 菜单丰富,前菜、正菜、茶点酒水一一都是极好的,看来雍正是真的想暖一暖后宫了,也是,之前冷了后宫将近一年,若雍正再不顾及一下,怕是后宫会失了平衡。 今日年淩兮新着了内务府送来的旗头,多半用赤金打造的首饰着成,只是那右边的金凤嘴里吐出来的一串赤红颜色的珠子吸引了皇后的视线,皇后凝眸观察,笑道:“今年最纯、最无杂质的鸽子血怕是都到了翊坤宫吧。” 年淩兮端起茶盏品了一口,方才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这些无非是内务府孝敬的,臣妾也不知道别的姐妹们有没有。” 皇后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年淩兮之所以将这些进奉的鸽子血打在旗头上,就是想着,自己现在年轻还能光华无两,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打扮自己呢?现下皇后吃了心嫉妒,年淩兮便觉得没亏了这些鸽子血。 妃嫔陆陆续续的都到了,一块都见了礼后,齐妃在年淩兮的身侧落座,待皇后跟别的妃嫔说话的间隙,偷偷对年淩兮道:“咱们这皇后是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病入膏肓了呢。” 年淩兮笑了笑,道:“姐姐好眼色。” 皇后见妃嫔来了七七八八差不多后,便笑道:“如今皇上前朝的事情终于安定不少,今日设宴邀请了咱们各位姐妹们来,就是想着好好地顾忌一下咱们后宫。今日本宫见各位姐妹打扮的也是娇艳新嫩,待会有什么才艺不妨展示出来,也好当得第一筹。” 后宫妃嫔本就不多,前几年又损了几个,现在年轻的也就没了几个,皇后这话分明就是在嘲笑这些个老人,齐妃和懋妃以及宁嫔的脸上自然是不好看。 皇后见效果达到,笑着捻了一颗水晶葡萄扔进嘴里,朱红的丹蔻借着快要布满夜空的月光,直戳人心。 瑞贵人、舒常在都是新进宫的,听到皇后这般讲也没多想。瑞贵人刚刚失了孩子,脸色差得很,坐在那里也是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绢,舒常在见了,不禁偷偷问道:“姐姐,妹妹一直不明白,为何那日您殿里遭受了虫灾,是皇贵妃一手查办的,可最后为何却不了了之了呢?” 瑞贵人脸色一白,显然又想起了当日自己殿中那些可怖的小虫子。惊慌地摇了摇头,瑞贵人敷衍着道:“可能是皇贵妃事忙吧。” “那也不能让姐姐的孩子死的不明不白呀!这满殿的小虫子显然是有人故意想害你的,姐姐就不想想,皇贵妃为何查一半便不查了,难倒真的就是苦无证据吗?妹妹看,熹嫔娘娘也是做了个幌子罢了,最后这幌子也没当得彻底,算是万幸。” 听见舒常在这般说,瑞贵人心中便起了疑惑,眼睛不禁抬向正坐在那里跟齐妃说笑的皇贵妃。皇贵妃真美啊,美的后宫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匹及,但是,美人的心肠难倒真如舒常在所说,如同蛇蝎吗? 瑞贵人不禁双手护住小腹,她自然没有忘记,当日那样恶心恐怖的情景。那些黑色的小虫子如同骤雨一般瞬间爬满了自己的寝榻,幸好她当时在坐榻上歇息,不然,那些小虫子说不定会啃噬她的身体,钻进她的骨子里……瑞贵人身子又哆嗦了几下,她不想再回忆那样可怕的景象,当时,皇贵妃是最先赶到的,现在想想,好像什么都瞒不过皇贵妃一样,她先是让小太监将自己扶到了暖阁,接着又让人将那些小虫子消灭,这一套过程像是事先安排好了似的,她不信,皇贵妃面对这样的场景,她不会害怕! 可是,她真的没有害怕!可惜她在暖阁小腹的疼痛使她昏了过去,醒来之后,皇贵妃就告诉她,她的孩子没有了!她的孩子才不到两个月,还未睁眼看自己一眼,就这样没有了!她不信,她不信是自己不中用才没有了这个孩子,一定是有人嫉妒她,要谋害她。 而,最有手段和势力想要迫害她的,好像只有那位最先赶到的皇贵妃。想到这里,瑞贵人的眼眸暗了暗,一套计划在自己心中很快地形成,只不过自己还要好好规划一下…… 皇贵妃好像瞥见了瑞贵人打量自己的目光,猛地瞪过来,瑞贵人心里一沉,吓了一跳,赶忙收回了眼光,捻起一片蜜饯,掩饰着自己的慌张。 雍正笑呵呵地走进来时,正好是差不多酉时整。众人见皇帝穿着常服,一脸笑容地进来,不禁都放松几分。雍正免了所有人行礼,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举起酒杯道:“今日,朕摆下家宴,就是为了让一直沉寂的后宫热闹热闹,朕前些日子前朝事忙,冷落了你们,现下,朕也给你们赔个不是,今晚,众位爱妃一起享乐吧。”说罢,雍正将酒一口气吞完,众位妃嫔也不敢耽误了,连忙也喝下手里的酒。 其实家宴还是其次,众人都为了想见皇上以面才来的,像宁嫔,已经有半年甚至更久都未见过皇帝了,对于宁嫔来讲,无子嗣,无宠爱,现在的日子是过一天算一天。年淩兮看着宁嫔眼中闪烁的泪花,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酒杯。 “皇贵妃今日好漂亮。”雍正也是近一个月没见到年淩兮了,都说小别胜新婚,今日年淩兮打扮的新奇,雍正自然眼前一亮。 懋妃听见雍正这般讲,掩了唇,笑道:“皇上取消年妹妹呢,妹妹哪里有一日不美的?不过臣妾也奇怪了,年妹妹不知是用了何种保养方子,今日的容貌跟当初进王府的时候,没有半分差别呢。” 年淩兮右手抚上脸颊,持着微笑,道:“懋姐姐惯会取笑的。” 雍正高兴,笑呵呵地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戒指,道:“都是当额娘的人了,还会害羞。懋妃说的不错,若年儿有什么好法子,给你这些个姐妹分享分享也是好的。” 年淩兮双手放在小腹上,眼眸抬向雍正,笑道:“臣妾哪里有什么保养的方子,不过是岁月静好,臣妾和孩子们都懂得知足罢了。倒是皇后娘娘的气色越发好了,想必是清闲所得。若臣妾也能清闲着,也不用担心日渐衰老了。” 雍正笑着指了指年淩兮道:“你们瞧瞧,朕不过是问了一句,这皇贵妃的嘴巴还是厉害的狠,倒都是朕的不是了。” 众妃嫔掩着唇笑,皇后也扯了扯嘴皮子,年淩兮双手放在小腹上,却不知上天在她忙碌当中又给了她一个惊喜。 说着,话题便岔开了,雍正问了问瑞贵人最近身体如何,瑞贵人很是惶恐地回答:“回皇上的话,有皇上和皇后的庇佑,嫔妾的身子很好。” 雍正点了点头,道:“孩子总会再有的,既然如今身子已经好了,那朕就命内务府再把你的绿头牌子挂上。” 瑞贵人拭泪福身道:“嫔妾多谢皇上厚爱。” “这个是……”雍正的眼光往后一看,看见打扮的娇嫩如同刚刚绽放的水仙儿一般的舒常在,蹙眉问道。也不怪雍正想不起来,当初太后让瑞贵人和舒常在进宫,只不过是宠幸了前者,舒常在自进宫后,还是第一次见着皇帝。 “嫔妾储秀宫承安殿常在舒穆禄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隆安。”舒常在不急不慢地起身,嘴边的笑容化成一圈荡漾的涟漪,柔曼的腰肢缓缓福下,声音也如银铃般,清脆好听。 熹嫔撇了撇嘴,眼中带着不屑,轻哼道:“狐媚。”,旁边的宁嫔听见了,笑了笑没说什么。 “哦?舒穆禄常在?”雍正搁下酒杯,似乎还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舒常在也不慌张,身子仍旧是直挺挺地福着,道:“各位姐姐平常都唤嫔妾舒常在。” “是皇额娘送进来的人。”皇后在旁边小声提醒道。雍正这才想起来什么,道:“哦,朕想起来了,是跟瑞贵人一同进宫的,还有滟贵人。” 舒常在点头,道:“是,嫔妾正是和滟姐姐、瑞姐姐一同进宫的。” 雍正点了点头,道:“起身吧。” “多谢皇上。”舒常在盈盈起身,回到座位上,之后,见皇上的眼神总是看向自己,舒常在便时刻保持着微笑,鬓边一朵悄然开放的海棠花,让舒常在似乎成为了这场家宴最大的赢家。 只不过,皇帝更多的笑容和眼光还是落在了年淩兮的身上。雍正见年淩兮对于桌上的饭菜不进一口,便有些疑惑道:“年儿怎么不进些东西?酒水也喝得少,可是不合胃口?” 年淩兮笑着摇摇头,脸颊边好看的梨涡散漫开来,道:“今日的菜肴多为油腻,臣妾觉得有些吃腻了,还请皇上见谅。” “那想吃什么,朕让御膳房现给你做出来。”雍正笑了笑,无视了旁边正为自己布菜的皇后。 “臣妾想吃些酸的,可口的。”年淩兮仍旧是笑着,但是语气不禁多了几分甜蜜,雍正没多想什么,吩咐了苏培盛去御膳房传旨,可是不过一瞬,雍正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惊喜,道:“年儿,可是……可是又?” 皇后自然皇帝是什么意思,脸色比之刚才又多了几分苍白,眼眸更是沉的看不见底,皇贵妃这样的好福气,看来这后宫当中已经无人可及了。如果真的是……那么皇贵妃,想要得到的,仿佛就能唾手可得了。 皇后想到此,眼眸浮现了几分杀意,不过在对上年淩兮笑盈盈表情的时候,很快掩了下去。 这次年淩兮没说话,芙兰在年淩兮身后福身笑道:“奴婢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贵妃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正文 第50章 麝香 记录侍寝的册子“沙沙”地翻动着,皇后时不时地抬眸看一眼正在吃酸梅子的年淩兮,翻到雍正三年三月的那一页,看了一眼便合上,对旁边显然高兴的雍正道:“没错,年佳皇贵妃好福气。” 雍正点点头,皇后笑了笑,将册子递给旁边内务府的小太监,道:“其实查不查都是一样的,三月前朝事忙,也只有皇贵妃一人经常出入养心殿。” 尔后,对其他人说:“各位妹妹也要好好跟皇贵妃学一学,看看皇贵妃,多有福气啊。”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雍正搓了搓手,瑞贵人的孩子没了,说雍正心疼,却也说不上,只是觉得略微有些可惜罢了。但是年淩兮的孩子却不一样了,雍正十分看重,此时的家宴,却变成了雍正慰问会议,主角自然是千金万贵的皇贵妃娘娘。 别的妃嫔再嫉妒,再吃心,却也不得不挂出一幅恭喜的样子来,宴会进行到最后,皇后起身对雍正道:“皇上,皇贵妃有了身孕便不宜再伺候皇上,今日各位姐妹都在,皇上看……是否去别的妹妹那里歇息呢?” 雍正本想今晚依旧去陪着年淩兮,不做什么,但是两个人处在一起也是好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冷落后宫已久,若此时皇贵妃怀孕自己仍旧去翊坤宫的话,怕年淩兮会被别的妃嫔非议,于是转念想想,雍正指了指站在最末的舒常在,道:“今晚便去承安殿舒常在处吧。” 皇后笑了笑,道:“好啊,那臣妾便着人去舒常在的殿中教习规矩,说来,今天也是舒常在第一次侍寝呢。” 雍正点了点头,下了座位走到了年淩兮处,拉住年淩兮的手,道:“年儿,今晚朕便先不陪着你了,等明日朕再去看你。” 年淩兮垂了垂眼眸,道:“皇后娘娘说的对,臣妾有孕,不宜侍奉皇上,舒常在进宫许久,今日是她的好日子,臣妾不会多想。” “还是朕的年儿知书达理。”雍正笑了笑,握了握年淩兮的手,便和苏培盛回了养心殿。 年淩兮由芙兰搀扶着从乾清宫走出来,年淩兮笑了笑,道:“哪儿有那么娇弱,不过是一盏茶的路罢了,待会又要坐步撵。” 芙兰却是不依,道:“奴婢不知道别的,就知道万无一失四个字怎么写。” 年淩兮笑着摇了摇头,便由着芙兰了。 回到了翊坤宫,年淩兮方才坐下,惜菊便来回禀,道:“启禀娘娘,刚才熹嫔处的小丘子在咱们翊坤宫南角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做什么,娘娘看,可否要奴婢跟年喙将小丘子抓获?” 年淩兮嘲笑地弯起嘴角,耳边的鸽子血不断摇晃着,陪着昏沉的烛光打在窗上,直教人看的心烦意乱。 “随她去,本宫倒想知道,她又要做什么。”年淩兮卸下手上的护甲,搁在一边,惜菊继续禀道:“回娘娘的话,今日四阿哥又被皇上夸奖了。说是贤能聪慧,皇上很上心。” 年淩兮点点头,道:“攀爬的越高,到跌下来那日,才会粉身粹骨。四阿哥果不负我。福宜的开蒙老师可找好了?” 惜菊点点头,道:“已经找好,是京城内最有才华的张景希大人,只可惜皇上一直都没发现这块金子。” “那便让哥哥举荐了吧。如今我怀有身孕,外边的事儿,你便多帮本宫打点着,本宫信得过你。” 惜菊福了福身,道:“是。另外,小丘子附近有咱们的人,血滴子也有两位,若娘娘想抓获,可以随时。” 年淩兮“嗯”了一声,道:“还不是时候。” 惜菊又福了福,便退下了,一点声息也无。芙兰从别处走进来,剪了剪烛光,道:“如今小姐怀有身孕,小姐还是跟皇上说说,暂时别打理六宫的事务了吧。皇后知道您有孕,可能更不管这宫中的事了,估摸着一股脑地都推给您了。” “不会,皇后不至于这么蠢。”年淩兮低下头整了整衣裳,继续道:“皇后现在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如果不是皇上不想废后,想必皇后这个位置也坐不稳,如果皇后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便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话。” “小姐的意思是?”芙兰皱着眉,有些不大明白。 年淩兮笑了笑,道:“且看着,皇后想让咱们这后宫,大封一次。” 雍正三年七月,皇后上述,自己多病缠榻,久久不治,而,皇贵妃怀有身孕四月,不宜侍奉,不宜操劳,特请求册封齐妃、懋妃为贵妃,协助自己和皇贵妃,处理六宫事。 这道上述的请求被雍正搁置了一个月都没有理睬,直到那日年淩兮做了绿豆粥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时方才瞥见,年淩兮笑了笑,将这上述书读了出来。 雍正正在批阅奏折的手顿了顿,声音平静的没有波澜,道:“皇后也不知怎么了,久卧病榻不起,便把事都积压在你的身上,你现在是不宜操劳,但是齐妃和懋妃是什么身份,怎得能晋封贵妃?真是糊涂了不成。” 年淩兮笑着将皇后的上述书放好,道:“皇后娘娘所言也不差,现在臣妾身子逐渐大了,处理后宫的事务已经有些困难,这正是奢睡的时候,皇上也不心疼臣妾。” 雍正叹了口气,将年淩兮拉入怀里,道:“不是朕不心疼你,而是齐妃和懋妃平庸,不是能管理后宫的,你却不同,你处理起来头头是道,从不拖沓,果断却又不失人情,所以朕才放心把皇贵妃的位置给你,其他人朕都不放心。” “皇上只管往臣妾脸上贴金,只是臣妾这段时间是真的身子有些乏了,如果不晋封齐妃和懋妃两位姐姐,那也帮臣妾想想办法吧。”年淩兮的语气带了点撒娇,雍正没有办法,皱着眉沉思,年淩兮笑道:“皇上,现在天下太平,举国民安,何不大封后宫一次呢?臣妾年纪轻轻居于皇贵妃之位,时刻觉得羞愧难安,懋妃和齐妃年纪比臣妾大,虽然如皇上所说,没有能协理六宫的本事,但是皇上何不看在三阿哥和怡慧的面子上考虑考虑?而且懋妃姐姐性情温和,考虑事情也十分周全,臣妾想着,也能帮上一二的。” 年淩兮不是非要帮着齐妃和懋妃二人说话,只是,现在懋妃和齐妃算是自己的同盟,贵妃之位二人皆占自然是好的,若不能,也得让其中一个人坐上去。四阿哥在雍正面前受宠,熹嫔难保不会被恢复妃位,但是年淩兮却是觉得没什么不好,给了熹嫔希望,到来日才能让她彻底绝望。 雍正无法,在最后年淩兮软磨硬泡之下,皇后被搁置的上述书终于又了批阅。 雍正将上述书递给苏培盛之后,便把玩着年淩兮的耳唇,道:“既然要大封后宫,那朕也不能委屈了你,虽然没办法再给你晋位,但是封号总是要颁赏的,这些年来一直让你用姓氏作为封号,也是委屈你了。” 年淩兮并不急躁,道:“哦?那皇上让内务府拟好封号来,选一个便好。” 雍正摇摇头,道:“那可不行,年儿的封号,自然要朕亲自来起才是。” 雍正三年九月,雍正首次大封后宫。晋皇贵妃年佳氏为昭皇贵妃,昭:彰明,光明美好之意,其为倬彼云汉,昭回于天。年氏的封号在经历了三年之后终于尘埃落定。 再者,晋懋妃宋氏为懋贵妃,与昭皇贵妃同协理六宫;晋熹嫔钮祜禄氏为熹妃,此等恢复妃位;晋宁嫔为宁妃,与齐妃、裕妃、熹妃同为四妃;晋郭贵人为静贵人,舒常在为璐贵人。 十月,册封礼行完之后,懋贵妃便帮着年淩兮打理起事物来,虽然懋贵妃的确不能胜任,但是一些琐碎的事情还是处理的比较得当,年淩兮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如今年淩兮月份大了,虽然胎像一直都很稳固,但是毕竟已经步入十月,天气开始逐渐变冷,年淩兮便早早的披上了大氅。 那日,年淩兮在房中午睡,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晚膳时间,瞧着惜菊在床榻旁边候着,便知道她有事禀告,却没有打扰自己。 年淩兮由芙兰搀扶着起身,懒懒地问道:“怎么了?” 惜菊沉声道:“娘娘,今日瑞贵人终于有所动作了,她命自己殿中的小太监春喜将麝香埋进了咱们宫中南角的土里,南角种植着大量的繁华,是娘娘平日里最爱去的地方。” “他当真从那个狗洞里钻进来了?”年淩兮披上白狐皮做的大氅,笑着问。 惜菊点头,此时她不得不佩服年淩兮的计谋,当日她们发现熹嫔的小太监小丘子在翊坤宫门口鬼鬼祟祟的,像是打量着地形,又像是在观察年淩兮平日里的走动情况,本来惜菊是想让年喙将这个小丘子拿下,但是年淩兮说是不到时机。果然,熹嫔不会自己动手,不知是怎样收买了储秀宫的瑞贵人,这件事竟然让瑞贵人去做了,年淩兮那日知道后,便道,既然对方想做些什么,自己不妨成全,然后,这个狗洞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翊坤宫。那瑞贵人显然是没有规划好,对这个无端出现的狗洞毫无怀疑之心,这下便连忙计划好,从熹嫔处拿了麝香包,在今日动手了。 也不知瑞贵人是怎么动了邪念,后宫的女人啊,惜菊没有一刻是能琢磨出她们的心思的。 年淩兮闭上眼笑出了声,道:“那春喜现在人在哪儿呢?” 惜菊道:“芙兰姐姐吩咐,将春喜扣押在咱们西偏殿了。而且……通知了瑞贵人,瑞贵人一开始还不承认,但是当年喙把春喜的腰牌扔到瑞贵人的面前时,瑞贵人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年淩兮扭头看了眼为自己梳着发的芙兰,道:“芙兰做的很好。” 芙兰没有高兴,而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杀意,道:“只要是敢害小姐的人,我芙兰绝对不会放过。”声音不大,但是年淩兮听见了芙兰的决然,年淩兮笑了笑,握住芙兰的手,殊不知,芙兰在这后宫的大染缸里,也逐渐有了自己的心思呢。 “娘娘,现在您想怎么处理?”惜菊说完,又道:“瑞贵人现在跪在翊坤宫的大殿中,脱簪待罪。” “哦?跪了多长时间了?”年淩兮起身,由着芙兰给自己戴好旗头,那撮鸽子血,红的妖艳。 “不长,两个时辰。” “现在是几时了?” “回皇贵妃的话,现在是申时末。” 年淩兮点点头,起身换好黄色的皇贵妃常服,对惜菊道:“既然有这份歹毒的心思,便再跪一会吧,你且去请了懋贵妃来,这件事,本宫不好一人做主。” 惜菊点头退下。芙兰为年淩兮整理好衣衫,看着年淩兮凸起的肚子,道:“小姐怀有身孕,不宜见血。” 年淩兮“嗯”了一声,双手抚摸着隆起的小腹,道:“不急,咱们磨磨瑞贵人的性子也好,不过,我的孩儿如果连这点血腥都见不了,那也不配做我的孩子了。” 芙兰笑了笑,扶着年淩兮道:“奴婢扶着小姐去正殿吧,外边儿快要下雨了。” 年淩兮点头说好。 懋贵妃到达翊坤宫的时候,正好外边飘起了细雨,年喙看了看,进来道:“娘娘,这雨有变大的趋势。” 年淩兮点点头,让年喙退下,对懋贵妃道:“姐姐刚才进来,可看见什么了?” 懋贵妃端起姜汤暖身,道:“依稀瞧见个女子跪在殿中,可是你宫里的小宫女犯了错了?”言罢,又道:“你惯是心善的,这样被你罚跪,想必是犯了不小的错。” 年淩兮笑了笑,却摇摇头,赤金红宝石的护甲一下一下地拍着案几,道:“姐姐看错了,那边跪着的,可是储秀宫的瑞贵人。” “瑞贵人?”懋贵妃惊讶,放下盛着姜汤的白玉瓷碗,暗紫色的流苏拍打在脸上,继续道:“瑞贵人性情温和,可是犯了什么忌讳?” 年淩兮却想卖个关子,道:“姐姐一会就知道了。” 懋贵妃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是来请我喝茶,但是惜菊说不让我把怡慧带上,我就知道肯定有事儿,不过你要记着,你现在怀有身孕,不宜见血,不管瑞贵人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只要不是咱自己,便先留着,等你平安生产后再处理不迟。” 芙兰加了一些安神香,笑道:“贵妃娘娘跟奴婢想的一样,不过咱们皇贵妃娘娘说,要是这点血腥都见不得,却是不配做皇贵妃娘娘的孩子呢。” 懋贵妃惊讶,却也不惊奇,道:“这也有道理,在后宫长大的孩子,哪个不得亲眼见些血腥的东西呢?这些不干净的,说是不能见,但是谁见得少?对了,你估摸着还不知道,前些日子四阿哥处死了他的一名侍女,原因谁都不知道,但却是四阿哥亲自动手杀死的呢。啧啧,你说熹妃儿子,怎得如此狠辣。” “哦?皇上没有怪罪?”年淩兮来了兴趣,问道。 懋贵妃摇摇头,道:“这些为奴为婢的本来就身份低微,死一个两个的算什么?再说现在四阿哥风头正盛,书那叫念的一个好,皇上听说了这事,也没说什么。” 年淩兮点了点头,道:“弘历读书是不错。”不过,若是那个老师不往他将正道上教,将来这个孩子,还能温和敦良么?教弘历的夫子自然是年家的人不提,现在依着年淩兮的吩咐好好教导着弘历,但是一些为人处事方面,那可跟平常人大为不同了。 懋贵妃越聊越有精神,年淩兮也仔细听着,逐渐地,在外面承受着瓢泼大雨的瑞贵人,仿佛被遗忘了,但是她的双腿已经被固定在了殿中央,想倒也倒不下,具体是怎么固定着的,惜菊姑娘有数不完的法子。 那些钢钉结实地扎进肉里,但却不会让被扎的人流血。那些小孔细微地肉眼几乎看不见,但是却能将人牢牢地固定。 夜深,年淩兮请了懋贵妃一同用了晚膳,又喝着茶吃了些酸梅子,外边的雨才从瓢泼变成了淅沥,现在差不多已经停了。惜菊进来回道:“回禀皇贵妃娘娘,瑞贵人全身湿透了,但是仍旧跪着。” “嗯,带瑞贵人下去,换身干净衣裳吧,本宫见不得她那副样子,哦对了,既然她喜欢吩咐奴才做坏事,那么现在便让她自己动手换衣服吧,记得,只给她一盏茶的时间换好,若换不好,继续跪着便是。” 惜菊领命而去,年淩兮对着懋贵妃笑道:“姐姐不困吧?好戏待会就演。” “哪儿能呢,我也好奇,这瑞贵人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妹妹如此动气呢。” 正文 第51章 茶刑 瑞贵人被年喙拖着带进了主殿,发鬓已经被重新梳理好,衣服也换了干净得体的,只是脸上苍白憔悴的神色是怎样也遮挡不住的。大雨瓢泼,年淩兮相信,这会瑞贵人不想说什么,她的心里也承受不了了吧。 懋贵妃吓了一跳,她还从未见过瑞贵人这般狼狈。当日瑞贵人晋封的时候,她是在场的,这个现在跪在殿中的女子,亦是美好灿烂的,加上年轻貌美,如果能安安生生的侍候皇上,熬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今日之事,谁能未卜先知呢?懋贵妃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神却不再看瑞贵人。 年淩兮握着热茶,余光观察到一旁懋贵妃的神色,微微一笑,问道:“瑞贵人,为何要害本宫?” 瑞贵人喉咙一紧,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睛逐渐浮上了红,不一会便落起泪来。后悔?不,瑞贵人不后悔自己做的,她只是在为没能给自己的孩子报仇而痛苦。只是,瑞贵人的报复对象,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不说?年淩兮的嘴角嘲讽地笑了笑,这可好办,让人说话的法子可多的是。 “惜菊,掌嘴。”年淩兮的声音不大,却无法撼动,惜菊动了动手腕,便走到瑞贵人面前啪啪地三个耳刮子,打的瑞贵人一阵耳鸣。 “瑞贵人,你不会不知本宫的手段。若你老老实实的交待,本宫会考虑饶你一命。不然,你,你的家族,你的一切,本宫自然不会疼惜一分。”年淩兮严肃地坐好,语气是从所未有的严厉,眼神直逼着瑞贵人。 瑞贵人停止了流泪,因为已经不知流泪还能挽回什么,她对年淩兮微微地磕了个头,道:“回禀皇贵妃娘娘,此事都是嫔妾一人所做,请皇贵妃娘娘降罪。” “没有人指使你么?”年淩兮微微抬起了下巴,自然是不信瑞贵人的话。 “回皇贵妃的话,没有,都是嫔妾一人所为。”瑞贵人眼神坚定,年淩兮嘲笑出声,没有人指指使?如果真没有的话,她叶赫那拉氏只是个小小的贵人,怎么敢用这样的手段?呵,还真是嘴硬。 “瑞贵人,本宫可是给了你生路可选的,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之前两个月,你频繁出入熹妃的永寿宫。”年淩兮的语气更加严厉几分,瑞贵人一颤,却仍是坚定道:“嫔妾只是跟熹妃娘娘交好,却并未吩咐嫔妾做任何事。” 以为她没有证据?年淩兮眼神眯了眯,对惜菊示意道:“带上来。” 惜菊点点头,便退下了。不一会,她便跟年喙带着一个小太监进了殿,这小太监仍在昏迷状态,身上微微沾着血,显然已经受了不少酷刑。懋贵妃见着这个小太监,便抽出帕子捂着嘴闭上了眼,年淩兮却是眼也不眨,对瑞贵人说道:“这个小太监名□喜,瑞贵人不会不认得吧?” 瑞贵人身子又是一颤,之前春喜的腰牌已经被芙兰扔在了自己眼前,自己现在自然是不能不承认的,未等瑞贵人说话,年淩兮又道:“本宫倒是想给你看样好东西。” 说罢,惜菊将春喜怀中的麝香包扔到了瑞贵人面前,瑞贵人避之不及,却也知道这东西女子不能碰,便想着往后退上一步,但是身后的年喙早知道她会有这般动作,已经将她牢牢地困住,但是不该碰着的地方却一点儿也没碰。 “本宫已经命年喙好好查看过,这麝香包外面包着的布料,可是妃位才能用的织云布,而这布料,是前几个月本宫刚刚命内务府分发到四妃宫里的,以为本宫不认得么?”年淩兮敲着案几面,语气带着嘲讽,继续道:“瑞贵人,你只是一个低等宫嫔,岂能用得起这样上好的布料?难倒,你跟熹妃的姐妹之情已经好到送你布料了么?” 瑞贵人无言可对,脸色已经比纸还要苍白,嘴唇不断哆嗦着,年淩兮以为她要吐出真相,却不知…… “皇贵妃娘娘,此事真的与熹妃娘娘无关啊……都是嫔妾一人所为,请皇贵妃娘娘明鉴。”说罢,瑞贵人便不停地开始磕头。 “嘴还真硬。”年淩兮把玩着护甲,鬓边的鸽子血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左右摇晃起来,年淩兮抬手顺了一把,那鸽子血的光芒更甚。 年淩兮努了努嘴,惜菊便上前将春喜更弄醒了,不过是一枚绣花针,扎了一下人中而已。 春喜睁开双眼,神色呆愣,在看清跪在身边的主子之后,脸上惊现出恐惧,慌张的四处打量,却看见了坐在上首的年淩兮。 “啊……啊……”春喜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巨大的恐惧让他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年淩兮也不急,她正欣赏着这主仆两个精彩绝伦的表情。 待到春喜没那么紧张,年淩兮才不急不慢地问:“春喜,本宫问你,瑞贵人为何要害本宫?是不是熹妃在幕后主使?” 春喜身子颤了颤,眼神偷偷瞄向瑞贵人,下一秒却“啪”地一声被惜菊扇了一巴掌,惜菊厉声道:“皇贵妃娘娘问你话,就要好好回答!小贱|蹄子乱瞄什么?小心挖了你的双眼喂狗!” 年淩兮不知道春喜之前受了怎样的酷刑,在看到春喜被惜菊扇了一巴掌之后不断开始磕头,便愣了愣,再仔细打量,春喜的袖子和膝盖处,好像都有血迹,惜菊这丫头……下手真是狠,不过,这样的人,便是不能轻饶的。 “还不好好回话!”惜菊踹了春喜一脚,春喜被踹倒之后赶忙爬起来,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瑞贵人是嫉妒您有孕,还怀疑是您之前害的她流产!而且这件事的确是熹妃娘娘帮着瑞贵人出谋划策的,奴才不敢隐瞒,皇贵妃娘娘明鉴啊!” 年淩兮“嗯”了一声,便惬在椅子背上,芙兰见状上前给年淩兮加了个软垫,年淩兮便舒舒服服地靠在上面,继续道:“那你便将更详细的给本宫一一道来,若有隐瞒,本宫决不轻饶。” 春喜没有看到旁边瑞贵人面同死灰,而是颤颤巍巍却又不敢错漏地开口:“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几个月前,皇上摆设家宴的时候,瑞贵人便在那个时候怀疑是您害的她流产了,因为虫灾的事情查着查着便不了了之,瑞贵人心中便有忿恨,之后过了两个月,瑞贵人便带着奴才经常走动于永寿宫熹妃娘娘那里,待混熟了之后,瑞贵人便向熹妃娘娘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恨意,而熹妃娘娘也帮着瑞贵人想办法,她们密谋了将近半个月,才想出这样的法子,而且熹妃娘娘还跟瑞贵人保证,事成之后,会帮瑞贵人获得皇上的宠爱,封嫔或妃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当时熹妃娘娘为表诚意收买瑞贵人,便将一串碧翠软玉手镯送给了瑞贵人,现在瑞贵人时刻都带着它,若娘娘不信,大可翻开瑞贵人的袖口一看……瑞贵人在跟熹妃娘娘商量好之后,瑞贵人便找到奴才帮她做这件事,奴才是真心不愿做的,但是如果奴才不做,熹妃娘娘和瑞贵人便要杀死奴才在宫外的娘亲和幼弟,奴才也是迫不得已,求皇贵妃娘娘明鉴!奴才之前也以为熹妃娘娘和瑞贵人这次策划的事无巨细,但是奴才今日做最后一步的时候还是被喙公公抓了起来,奴才……奴才求皇贵妃饶过奴才!别的奴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啊!” 年淩兮点点头,春喜吐的还算是干净。年淩兮喝了口茶,目光便重新回到瑞贵人身上。瑞贵人已经瘫坐在大殿上毫无生气,年淩兮微微一笑,道:“瑞贵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懋贵妃咬牙切齿,她是最见不得这些脏东西的,但是她却又是见的最多的,本来她是想替瑞贵人求情,谁没个不理智的时候,但是一听她果然和熹妃窜谋,还用的这样下三滥的手段,麝香!麝香是什么东西,宫中最忌讳的,这熹妃好大的本事,竟然也敢将这样的东西弄进宫来。现在懋贵妃想想便觉得恶心,还怎么会为瑞贵人求情?今天年淩兮算是给她看了一出好戏,真真的精彩。 “瑞贵人,本宫看你平日里性子温顺柔和,没想到你也如此糊涂。麝香是宫中忌讳,你怎敢用它来害人?而且还是害皇上最钟爱的皇贵妃?凭你,小小的贵人,竟然也敢对皇贵妃下手,本宫之前还想帮你求情,但是现在,就算乱棍打死,也不亏了你!”懋贵妃最终还是说了几句,这样的妃嫔,留在宫里也是个祸患,还不如早早打发了好。 “懋贵妃言之有理。”年淩兮笑了笑,摸着茶盏不说话。 “要不要传熹妃过来问话,毕竟她才是主谋。”懋贵妃想了想,问道。 年淩兮放下茶盏,摆了摆手,道:“处置熹妃还不是时候,本宫到时候自然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其实,若不是瑞贵人先动了这般心思,熹妃再怎么收买,凭她贵人位份,会敢做么?” 懋贵妃点点头,道:“也是,若要看高山倾倒,自然要等最不稳固的时候。那眼下,瑞贵人怎么处置?” 年淩兮抬了抬下巴,道:“瑞贵人,还想再说什么,本宫给你机会。” 瑞贵人却是再也辩驳不出来什么,认清事实便是她现在唯一的出路,她跪好,给年淩兮磕了一个头,道:“嫔妾一时糊涂,但是嫔妾死也要死个明白,嫔妾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娘娘……害死的。”说到最后,瑞贵人的语气显然有些不甘和愤怒。 “放肆!”懋贵妃冷声道:“大胆罪妃,敢诬蔑皇贵妃?” 年淩兮摆摆手,道:“姐姐,不碍事。”懋贵妃冷静了下来,年淩兮厉声道:“你以为,本宫会害你的孩子?瑞贵人,你太自作多情了。” 瑞贵人一愣,便听年淩兮继续道:“本宫何必害你的孩子?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生的是个阿哥,那又怎样?本宫的身份、地位、样貌门楣以及母家的权势,你以为,就算来日叶赫那拉族崛起,你的孩子能比得过本宫的六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么?” 瑞贵人眼色渐渐灰淡,年淩兮字字珠玑,她说的没错,她现在只是个小小贵人,就算那个孩子能平安降生,就算还是个阿哥,那她顶多也是封个嫔位。妃位、贵妃,她还不知何时能熬出头来,她的母家叶赫那拉,男丁稀少,要崛起的希望非常渺茫,近几年来,嫁的最好的也只是她而已,嫁的最不好的是自己的庶姐,竟然给正六品的文官当了侍妾…… “本宫不妨给你一句明话,本宫从未害过你的孩子,也从未害过宫里任何一个妃嫔的孩子。旁的怀不上,是她们没福气,怀上了生不下来的,也不干本宫一丝一毫。”年淩兮把话说透,便见瑞贵人仿佛轻松了不少。 “嫔妾明白了,谢谢皇贵妃娘娘给嫔妾一个明白。只是嫔妾还有一事请求。”瑞贵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年淩兮点了点头,道:“说。” “希望皇贵妃娘娘不要怪罪嫔妾的家族,留给他们一条后路。” “不可能。”年淩兮冷下脸,直接了断地说道。瑞贵人惊讶地看着年淩兮,年淩兮嘲讽道:“本宫说过,害本宫,无谓,但是害本宫的孩子,本宫定会让她万劫不复。之前本宫给你生路,但是你不要,非要你的小太监帮你说话,你觉得,本宫会给你活路可走?当然,本宫不是绝情的人,叶赫那拉一族,女性为官婢,成年男性流放宁古塔,未成年的,便爱怎样怎样吧,本宫还是给你们家族留了条后路,你该感谢本宫。” “你……你个毒妇!”瑞贵人站起身来冲着年淩兮尖叫,下一刻却被惜菊一脚又重新踹回地上。 年淩兮嘴角扯了扯,继续道:“春喜。” “奴……奴才在。”春喜见年淩兮叫自己,便开始紧张起来。 “仗毙。不过,本宫看在你肯说实话的份上,就不对你家人做什么了,你这些年攒了不少东西吧,本宫给你两日时间,托人送出宫给你母亲吧。” “谢……谢皇贵妃娘娘……”春喜的头磕下去便再也没能抬起来,不是因为他被怎样,而是他不知道抬起来后,还敢不敢再直视殿中所有的人。 “那……瑞贵人到底怎么处置?”懋贵妃凝眉道。 年淩兮站起身来,芙兰赶忙扶着,慢慢地走过瑞贵人的身边,年淩兮的语气毫无波澜但是又杀意决绝道:“既然瑞贵人喜欢用麝香害人,那么便把那一整包的麝香泡成茶,好好的喂瑞贵人喝下去吧,不过本宫记得懋贵妃姐姐的话,不宜见血,那么瑞贵人用完茶之后,便废黜封号和贵人之位,搬到冷宫去静待发落吧。” 正文 第52章 处置 瑞贵人被废黜打入冷宫一事在第二天众人去皇后处请安的时候便都知道了,皇后最后也是叹了口气道:“瑞贵人糊涂了。” 年淩兮本不用再来请安,只是今日是跟皇后报账的日子,自己若不亲自来,难不成皇后还能自己来么? 年淩兮坐在铺了两层的软垫子上,道:“瑞贵人自然糊涂,但是臣妾觉得,瑞贵人的糊涂并非自己使然。皇后娘娘,您觉得呢?” 皇后称病已久,本宫的事情看似是放手,其实还是了如指掌,听见年淩兮这么问,她也只是笑着不说话而已。 璐贵人偏在此时说道:“依嫔妾看,叶赫那拉氏的确有人主使才会去害皇贵妃娘娘的。嫔妾跟叶赫那拉氏同日进宫,相处的日子也不短了,自然是了解一二的,以她的心思,想必是想不到用麝香去害人的。” “哦?那璐贵人以为是谁呢?”年淩兮看向坐在末尾的璐贵人,璐贵人一脸的痛惜,叹口气道:“嫔妾也不敢妄自猜测,虽然嫔妾了解叶赫那拉氏一二,但终究没有深交过。不过——嫔妾倒是听说,叶赫那拉氏被废黜之前,是经常出入熹妃娘娘宫中的。” 言罢,众人的眼光都看向熹妃,熹妃面色一凛,怒道:“放肆!竟然敢诬蔑本宫!” 璐贵人吓了一跳,面露冤枉道:“娘娘!嫔妾何曾诬蔑于你?嫔妾只不过说叶赫那拉氏经常出入永寿宫罢了,何曾说过这件事是娘娘主使的呀?” 皇后沉声道:“熹妃,莫要失了规矩,若你真没做过,那你告诉本宫,前几月叶赫那拉氏出入永寿宫是所为何事?” 熹妃的慌张一闪而过,随即镇定下来,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不过是跟臣妾讨教一些绣花缎子罢了,没别的事情。” 皇后本想出声,却不料懋贵妃冷笑一声,道:“熹妃,真的只是讨教绣花缎子?” “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熹妃凝眉问道。 懋贵妃起身,走到皇后面前福下,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妾处于贵妃之位,助娘娘和皇贵妃处理六宫事务,所以,有些事情知道了便不能不说,还请皇后娘娘容禀。” 皇后摸着手中玉如意的动作顿了顿,鬓边的东珠海棠步摇也停止了晃动。皇后危襟正坐,沉声道:“你说吧。” 懋贵妃站起身,唤了饮湫前来。饮湫手中拿着个布包,扔到了大殿上,懋贵妃脸色带着愤怒,指着地上的布包说道:“回禀皇后娘娘,这个布包正是昨夜臣妾和皇贵妃一同夜审瑞贵人得到的好东西。这东西原本是在瑞贵人宫中太监春喜身上搜到的,娘娘可知是何用途?” 熹妃脸色顿时苍白,她没想到瑞贵人愚蠢至极,没能将这些枝微末节的证据给销毁掉。 “贵妃说与大家听便是。”皇后看着地上的东西,也看不出个究竟,她虽然恨年淩兮,恨到埋怨瑞贵人为何没有得手,但是现在,情况若真是对年淩兮有利,怕是已经不好扭转了。 “这东西,便是包着麝香的布包!”懋贵妃掷地有声,璐贵人“啊”地一声捂住嘴,眼中惊现了恐惧,麝香这东西她是没见过的,但是这东西包过麝香,那在旁人眼里,也是稀奇不得了的东西了。 不止是璐贵人,璐贵人身旁的静贵人,以及妃位都捂住了嘴,眼中都是隐藏不了的惊恐。麝香对女子的危害任谁都了解一二,别说碰了,平常这些在深宫中的娘娘们,听着这名字便要退避三舍。 “哎呀,这布料怎么如此眼熟?”齐妃掩着嘴巴,眼中止不住的好奇,仔细一看,惊声道:“哎!这不是熹妃宫中的布料么?怎么会在懋贵妃手里?难不成……” 熹妃身子颤了颤,却是说不出话来。 “可不是!这件布料正是妃位所用,而织云布,是永寿宫独用的吧?熹妃,你说是不是?”懋贵妃的语气起伏有定,眼睛瞪着熹妃。 “这是件布料……怕……怕是说明不了什么。”熹妃强打着镇定说道。 “熹妃娘娘,这是要拒不认罪了?证据可摆在这了,不要说嫔妾再诬蔑你了。”璐贵人表情早就带上了不屑,抚了抚鬓上的琉璃步摇,语气讽刺道。 “本宫没有做过!”熹妃对着璐贵人叫道,璐贵人轻蔑地笑了一声,道:“那娘娘就给嫔妾们解释解释,这东西是怎么到叶赫那拉殿里的啊?” 熹妃顿时说不出话来,年淩兮一直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话,此时也不得不笑熹妃的愚蠢。但是,上一世自己却是被这个愚蠢的熹妃给整的生不如此,现在想想,自己上一世,岂不是比熹妃还要蠢么? 蠢的以为宫中人人纯良,以为自己独占胤禛的爱,到头来,只是一场空荡荡的笑话而已。 年淩兮起身,芙兰赶忙上前扶着。年淩兮扶着肚子缓步走到熹妃面前,道:“熹妃,跪下。” “你……我没有做过!凭什么让我跪下?”熹妃面露愤怒,显然是不信年淩兮有确切的证据,但是那地上的织云布,自己又的确逃脱不了干系。 “不跪?那本宫就听听你的解释。”年淩兮又回到位置上,鬓边的鸽子血的光反射在熹妃的脸上,熹妃的表情自然是透漏着几分惊慌。 熹妃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便算是默认了。皇后摇了摇头,最后让宫女扶着她的手站了起来,道:“本宫累了,先下去休息。熹妃怎样处置,皇贵妃自己决定吧。” 懋贵妃见皇后走远,才道:“熹妃,你陷害皇贵妃,目的是什么,不重要。但是你却用这般下三滥的手段,谁也留不住你。若此事告知皇上,本宫怕也会牵扯到弘历。所以,你认罪吧。” 听到弘历两个字,熹妃猛然站起,道:“你们休想害本宫的弘历!” “那本宫岂能让你害我的孩子?!”年淩兮高声吼道,让默默看戏的璐贵人吓了一跳。现在这件事是谁做的自然昭然若揭,但是过程也太过平淡了,她素来是瞧不怪熹妃那跋扈的样子的,以为自己生了个好儿子,便能上天了。 “熹妃,这件事本宫暂时不想牵扯到四阿哥身上。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以为自己筹谋的天衣无缝是么?可惜了,本宫的宫里没有吃白饭的蠢材,你以为春喜如何能自由出入翊坤宫?你不妨等降了罪自己去翊坤宫南角看看,本宫会让你死也死个明白!” 熹妃起身,本还想争辩什么,但是年淩兮上前“啪“地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厉声道:“本宫说过,这件事你若当真嘴硬,本宫不妨让你见识见识本宫的手段还能有多毒辣。本宫就敢在这众妃面前对你说,杀你,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熹妃脸色骤白,不敢再言语。年淩兮恶心的不想再看,转过身,道:“皇后宫中,本宫不宜审问,熹妃,用过午膳之后,本宫在翊坤宫等着你。” 言罢,便扶着肚子出去了。 齐妃也站起身,对着熹妃摇摇头,小声说道:“蠢货。” 璐贵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携起旁边的静贵人道:“哎,姐姐,咱们快点走吧,那地上的脏东西妹妹看了就害怕,还是赶紧回到宫中,沐浴焚香,免得晚上睡觉梦见不干净的东西。” 待人都走完,熹妃瘫坐到椅子上,看着地上的布料,冷汗骤起。她以为这步棋可以走的安稳,殊不知那叶赫那拉氏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竟然这么轻易就露出了马脚。熹妃越想越慌张,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场麝香害人的阴谋,看似完美无瑕,但里子却是漏洞颇多,以至于,年淩兮不用自己出面,让懋贵妃一人就能让熹妃伏罪。她自己送上门来的,年淩兮为何不要?只是这件事,她也不会让熹妃死,让她绝望的事情还在后面。 午膳后,熹妃果然没来,年淩兮是猜到的,但是年淩兮岂能放过她?写了一道懿旨,让芙兰去景仁宫给皇后过目,果然,皇后没说什么便直接批准了。 “熹妃钮祜禄氏,目无尊上,陷害皇嗣。皇贵妃凤喻:降熹妃为熹贵人,搬出永寿宫主殿,四阿哥弘历由宁妃抚养,钦此!” “不……不!本宫的四阿哥!本宫不会遵旨的!她凭什么!凭什么要把本宫的四阿哥给宁妃!”熹妃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刹那便崩溃了,她若是知道此事败露后悔得到这样的结果,当初……不过,也没有当初了。 “熹妃娘娘,您还是接旨吧,奴才也好回去复命。”年喙将这道凤喻扔在了熹妃面前,熹妃愤恨地撕扯着这道凤喻,但是年喙却命人将熹妃困住,厉声道:“熹贵人,你陷害皇贵妃,陷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说话的权利?没有赐死于你便是便宜你!我也不知道皇贵妃娘娘是怎么了,竟然发了善心只降了你的位份,你便满足吧!若要我说,你死一百次也不够的。” “四阿哥!本宫的四阿哥!”钮祜禄氏面目狰狞,想要去撕那道凤喻,但是她却怎样也够不到了。 “对了,宁妃娘娘会好好照顾四阿哥的,您放心,以后啊,四阿哥也不会孤苦伶仃的没人照顾的。”年喙笑了笑,又道:“您还是安心的做您的熹贵人,好好的待在这永寿宫过您的下半辈子吧,容奴才多嘴一句,您若还想再折腾什么,下一次出事的,可就是四阿哥了。” “啊!我的弘历!我的弘历!年氏!你这个贱人!贱人!” 年喙眯了眯眼,道:“熹贵人出言不逊,辱骂皇贵妃,给我掌嘴,掌到说不出话为止!” 直到钮祜禄的脸被强大的劲道扇的左右晃动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正文 第53章 海氏 雍正四年二月,昭皇贵妃年佳氏诞下五公主,雍正为公主取名为岚莹,满月赐封号荣和。皇贵妃本就圣宠不衰,此次诞下五公主,仿佛宠幸又多了几分。 雍正四年九月初,刚刚步入初秋,但是京城的天气还是热的紧,今天的紫禁城格外热闹,因为雍正四年,皇帝雍正举行了第一次选秀。由皇帝和皇后出席选拔,只是皇后久病不愿出宫,便由皇贵妃代为选举。 一辆辆精致的官家马车从侧门入得紫禁城,那些个马车上下来的官家小姐,无不是年轻貌美,这次来帮忙打扫体元殿的小太监打扫完,没事干便偷偷溜到此处,虽然头还是低低的不见眉眼,但是眼神早就将这些花花绿绿的秀女扫了一遍。 时间快到了,有一辆马车紧赶慢赶地最后赶到,那里面坐着的官家小姐待马车停下,赶忙将帘子掀起来,一脸的焦急。 帮忙领队的嬷嬷见了,脸上带着不悦,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回姑姑的话,我是管领海家嫡女海悦音,不知我可来晚了?”海悦音的脸上尽是焦急,这路上因为马车出了些故障,耽误了不少时辰,不然,自己肯定是早早的就到了。 那嬷嬷见这位小姐是满军旗镶黄旗的女子,脸上的不悦稍稍收起,但是声音的严厉却没有降下来,指了指日头道:“差点!差点你就耽误了好时辰了,快点,排到汉军旗的末尾去,你来得最晚,也排不到前面了,你要是再晚上一盏茶的时间呐,宫门就锁了!” “谢谢姑姑。”海悦音谢过,也不多言,赶忙找到了汉军旗的队伍,站在了最末。 今天海悦音一身织月素绿的旗袍,头上戴着官家小姐最流行的旗头样式,旗头边垂下一撮珍珠穗子,额头上微微沁出一些细汗来,拿出帕子擦了擦,脸色也恢复了镇定。 不一会,这些排列着的长队便由着领着头的嬷嬷带到了体元殿。 左右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这些秀女便先在体元殿殿外等候。 “年儿,可有不适感?”雍正看着旁边的年淩兮,今日她盛装出席,穿着皇贵妃的朝服,脖子上带着朝珠,脸上的妆容比之以前更加细腻了几分,微微露出的脖颈白皙而细美,雍正越看越爱,这年氏服侍十几年,但是容貌却没有老去一分,反而生了几个孩子更加漂亮艳丽了起来,雍正倒觉得她是上天给予自己的宝物,他听说自己的爷爷顺治帝独宠董鄂妃,想来,董鄂妃的容貌比之自己的年儿,也是不及的。 年淩兮笑了笑,偏过头对雍正道:“臣妾没有感觉不适,反而今日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颇有些紧张罢了。” 雍正笑了笑,命人将殿中的冰块又加了些,道:“若有不适,便去后面休息,今日天儿热,让你穿这么多,委屈你了,皇后病中,你也要多体谅。” 提到皇后,雍正的声音并没有温度,年淩兮笑了笑,道:“臣妾身为皇贵妃,皇后娘娘不适,臣妾代劳本就是应该。” 雍正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 而在体元殿外的秀女也是紧张的不行,期间有小宫女来给某位上茶,一旁的秀女接过茶,笑道:“哎,你们可曾听说,咱们这次选秀便是最后一次了呢,因着宫里太后身体不适,又苦于皇上的子嗣稀少,所以皇上才办了此次选秀。” “啊,是吗?我倒是没听说,但是我却听说,宫里的皇贵妃是个厉害角色呢。”又有秀女接话,这些秀女在等待的时候本就凑成一小堆说着悄悄话,此时这位宫女的声音大了些,便又吸引了一些秀女围过来。 这些秀女没有见过宫里的贵人,但是民间的传闻却是听过一二的,据说,这宫里的皇贵妃娘娘手段毒辣,前几年,接连惩治了好几位妃嫔。 “你仔细说说,怎么厉害了?”有秀女好奇,问那位蓝衣的秀女,那蓝衣秀女却摇了摇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啊,我听家父说,自从皇贵妃当年入府,便一直都是专宠呢,你看看,皇贵妃都已经诞下五个孩子,谁能比她福气好呢?” 众人都不再言语,心中的思想却并未停下。海悦音站在一旁不起眼的位置,笑了笑,这些话只当做闲话过耳罢了。 殿选正式开始,秀女五人为一列,跟着公公到体元殿外,说是殿选,但是也入不得大殿的,只能站在体元殿外,若皇上有兴趣了便问两句,没兴趣了便直接撂牌子。 年淩兮一排排看过去,这些秀女各个貌美年轻,若不看性子,倒都是极好的,但是雍正仿佛一个都看不上,殿选过半,也不过是给一位秀女赐了香囊。 年淩兮无所谓,她倒是希望少选一些,这样后宫的事儿也少一点,是非也少一点,她也能多有点时间来陪陪前世并未出现的荣和。 海悦音被叫到名字,迅速地站好,眉眼垂着跟着公公朝前走。待到体元殿外站定,气氛突然变得压抑。 当太监高呼:“管领嫡女海悦音,年十七!”海悦音行跪礼,声音不大不小,透出一股子甜蜜道:“臣女海悦音,参见皇上太后,参见皇贵妃。皇上太后万福金安,皇贵妃万福。” 就算太后不在,这些秀女照样需要给太后行礼的。 当年淩兮听到海悦音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眸闪了闪,看着旁边雍正似乎也有些兴趣,想必也是为海悦音的声音吸引。 海悦音,海常在。这不就是上一世年淩兮快要垂死时,雍正念念不忘的人么?她记得上一世海悦音是雍正三年被举荐入宫,如今再活一世,果然大有不同了。 年淩兮笑了笑,雍正既然喜欢,她凭什么不给他留着?或许,还会感念她的好呢。 “起身吧,可会什么才艺?”年淩兮的声音不大,但却透着一股子庄严,海悦音不敢抬头, 依着规矩磕了头才起身,道:“回皇上,皇贵妃的话,臣女会唱一些曲子,还会弹奏一些乐器。” 年淩兮点点头,道:“可会识字?” “回皇上,皇贵妃,臣女不曾识字。” “皇上,你看如何?”年淩兮偏过头问雍正,雍正眼睛眨了一下,轻声道:“海悦音,果然不辜负你的名字,管领海程的女儿。留用吧。” 年淩兮笑了笑,看着殿外的海悦音,仿佛也是松了一口气。 海家人丁稀少,唯独海悦音这一脉在满军镶黄旗之中,而管领海程只有海悦音这唯一一个嫡女,若今日海悦音落选,那么海家的门楣又要低下一分。海程自然不傻,将海悦音的嗓子□的极好。 额娘本就是京城名唱,这生下的女儿,怎么差呢? 到了快日落,殿选便彻底地选完,年淩兮因着有血玉护体,也没觉得怎么不适,只是这衣服实在繁重,她厌的紧。当回到翊坤宫,刚梳洗完毕,苏培盛便来传话,道:“皇贵妃娘娘,皇上的意思是,这次选秀共有五位秀女入选,但是位分和住所,可能要劳烦娘娘来钦定了。” 年淩兮点点头,摸了摸绞干的头发,道:“将这些秀女的花名册放到外间的几子上便可,本宫陪完荣和公主自然会看。” 苏培盛笑道:“自然,皇上也不急,说是明日早朝呈上便是。” “嗯,对了,今日皇上翻的谁的牌子?”年淩兮用玉脂露抹着手,问道。 “回皇贵妃的话,是璐贵人侍寝。” “知道了,下去吧。”年淩兮挥了挥手,苏培盛弯了弯腰,便退下了。 晚间,年淩兮陪着荣和闹了一会,又陪荣敬说了会话才罢。她心底是极为疼爱这两个女儿的,至于三个儿子,只要他们不窝里斗,那么她就不担心来日他们不成大器,因着年家现在的势力,怎样的好老师找不来?本来,男孩子就应该放手去让他们自己闯,都像弘昼,被裕妃□成那般儒软的性子,将来能成什么气候? 年淩兮回到翊坤宫主殿,才让吉祥将花名册呈了上来。年淩兮接过花名册,见吉祥的手仍垂在半空,年淩兮皱了皱眉,她发现今日吉祥总是神色不怠,不知怎么了,但是好像也跟正常人一般,没什么两样,年淩兮见吉祥还未回神,便用花名册拍了她一下,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吉祥赶忙反应过来,低头道:“娘娘恕罪,奴婢出神了。” 年淩兮摇摇头,道:“别想些有的没的,退下吧,让芙兰进来伺候。” “是。”吉祥咬了咬嘴唇,似是有话要讲,但是最终还是转身回去了。 芙兰推门进来,看着榻上的年淩兮,道:“小姐吵吉祥了?奴婢看刚才她出去,神色不太好。” 年淩兮哼了一声,道:“我吵她?她又没犯错,也不知有什么心思,这两日当值总是神思不倦,常常走神。” 芙兰向外边看了看,叹了口气,紧了紧年淩兮的被子,道:“回头奴婢好好问问她,一个小丫头的事儿,小姐就别操心了。” “是啊,眼下最该操心的,就是这些新秀了。”年淩兮头疼地摇了摇头,看着这名册上的五个女子,也不知都是什么性子。 上一世她没能活到雍正四年,但是通过血玉,她也是知道自己身后事儿的,但是模模糊糊的也不清楚。 只是知道,大规模的选秀,雍正只办了这一次,而选上来的人也只有五个。年淩兮深思熟虑了两个时辰,才将这五个人的位分和住所定了下来。 “两个常在三个答应。这皇贵妃是越来越会办事了。”皇后看着手上的册子,身旁的绯儿撇了撇嘴,道:“皇贵妃再怎么,也是妾室,娘娘是皇后,这些东西她凭什么做主!” 皇后冷笑了一声,将册子甩到一边,道:“眼下本宫的实权还没有这皇贵妃的多呢,皇上要她做主,她自然高兴地要讨好了。绯儿,这次也是个机会,你替本宫盯着,这五个秀女,看看哪个是可以用的。” 绯儿点头,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九月中旬,新人入宫,此次选秀共有五人中选:顾家二小姐顾芙蓉封常在,居储秀宫荷夕殿;海家嫡女海悦音封常在,居慧音阁;汪家嫡女汪知儿封答应,居钟粹宫澜晖堂;苏家嫡女苏云梦封答应,居永寿宫纶云轩;富察氏嫡女富察·紫璇封德答应,居储秀宫席芸筑。 那日新人来拜见妃嫔,年淩兮坐在下首,看着这五个年轻的女子,却为她们悲叹,一入宫门深似海,想要在这后宫中好好活下去,怕是不再容易了。 规矩礼仪行完,这五位新人缓缓抬头,却在一瞬间,年淩兮的眼睛仿佛被扎了一下似的疼。懋贵妃坐在她的对面,自然也是看出来了,笑了笑,道:“唷,看看咱们这海常在,眉眼和鼻子,倒是跟咱们皇贵妃有些肖像呢,真是好福气。” 璐贵人此时也算是老人了,看着这一群莺莺燕燕的也十分糟心,她虽然比她们入宫早,但却也没几年,此时懋贵妃开了个头,她也像海常在看去,心中不屑,道:“是呢,嫔妾看海常在真真是好福气,被独赐了慧音阁居住。哎,慧音阁是什么地方,是先帝妃嫔看戏时中途休息的地方,此次海常在住在那,也能沾沾先帝妃嫔们的荣光。” 海常在并不知道慧音阁是这样的地方,现下也不由得白了脸。年淩兮品了口香茗,鬓边垂下的东珠晃着,嘴边的嘲笑却一分都没落下。 慧音阁在延禧宫的旁边,延禧宫本来就最偏僻,这再偏僻,就到了太监们所住着的地方了。 海常在以为,这次她和顾芙蓉被封了相比之下位分较高的常在,以为是皇贵妃和皇上赏识,却没想到,她想错了。皇贵妃的心思看来,比她想的还要复杂许多。 而年淩兮的想法,则是:胤禛越喜欢的,她年淩兮就不会给太好的脸色。 毕竟,上一世胤禛的薄情,让她着实恨透。这一辈子,胤禛的甜言蜜语没有少给,但是年淩兮知道,在那样口蜜腹剑之下,藏着的,是一颗多么冷漠和狠决的心。她不会忘记,赐死五哥时,胤禛脸上的厌恶,不会忘记,自己快要垂死的时候,却封自己为皇贵妃,脸上那一抹讥讽。 胤禛啊,弘历,钮祜禄氏快要完了,皇后也快不中用了,下一个,就是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海常在是虐胤禛的一个利器呢!!!!大家看出来了不! 正文 第54章 交易 胤禛来时,年淩兮正巧刚刚沐浴完,头发还未绞干,看到殿中站着的胤禛,年淩兮吃惊道:“皇上怎么来了?”他此时不应该在顾常在殿里么? 胤禛叹了口气,解了外衣扔到了榻上,道:“顾常在虽然懂规矩,但也终究拘谨了些。不如你这里轻松自在。” 年淩兮轻笑了一声,眼里有些疑惑,道:“皇上没让顾常在侍寝?” 胤禛摇了摇头,道:“侍寝过了,朕让她先回去了。” 年淩兮愣了愣,那胤禛来是……“朕有些想你。”胤禛的表情柔和了几分,起身拉住了年淩兮的双手,两人坐在了榻上,道:“自从你怀上荣和,直至现在,朕都未和你一起过夜了,今夜陪朕可好?” 年淩兮心中厌恶,这个男人怎能如此?刚刚跟别的女人上过床就要来跟自己……年淩兮面子上虽然平静,但是心中已经快要吐出来了。她从没奢望胤禛只跟她一人行夫妻之事,但是……他也不能这般,前一刻刚刚跟别的女子欢好,这一刻却…… 年淩兮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但是也没办法出口去赶皇上。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芙兰一脸焦急地推门进来,道:“娘娘!皇上!娘娘,不好了,五公主发热了!” “什么?!”年淩兮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双手自然也抽离了雍正的,雍正的脸一黑,言语之间便多了几分严厉,道:“怎么回事?” 芙兰跪下,面色也是十分慌张道:“回皇上的话,五公主今日吃了奶娘的奶水之后便睡下了,直到一盏茶之前,奴婢去查看公主是否安睡这才发现的!不过奴婢已经叫惜菊去唤太医了!娘娘和皇上莫要心急。” 年淩兮听芙兰安排得当,心中才微微松了口气,但是脸上仍旧是惊魂不定,年淩兮略微想了想,道:“奶娘呢?给本宫叫来!” “是!”芙兰起身而去,雍正此时站起来重新抓住年淩兮双手安抚道,年淩兮点了点头,但是心中却不安稳,因为皇上在,奶妈是不宜进入内殿的,于是,年淩兮和雍正来到了主殿,左等右等,芙兰带回来的却不是奶妈,而是令人震惊的消息。 “娘娘,负责哺育五公主的奶妈也开始发热了!” 年淩兮听到消息,顾不得其他,便亲自去到了奶妈休息的房间,果然,负责哺育五公主的奶娘此刻正躺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并不好受,年淩兮过去将手覆在奶妈的头上,果然一片烫热。年淩兮脸色黑了黑,对旁边的奶妈问道:“今日她都吃了什么东西?” 那奶妈是哺育八阿哥的,听年淩兮语气严肃,便不由有些害怕,道:“回禀皇贵妃娘娘,奴婢们的饮食都是御膳房做好了亲自送来的呀,都是有营养的东西,奴婢们吃了化成乳汁才会喂小阿哥小公主的。素兰她今日吃的跟往常没什么不一样,而且也用银针试过毒了的……” 年淩兮气的浑身发抖,既然不是御膳房的东西有鬼,那么便是素兰自己不知吃了什么脏东西导致的了,年淩兮的语气更是冷了三分。 “叫太医将素兰治好,本宫要她活着。” 五公主发热的事情一夜之间便穿的沸沸扬扬,有的看不过的便嘲笑年淩兮遭了报应,不过大部分还是不敢触皇贵妃的霉头,懋贵妃漏液前来,好在五公主只烧了一会,便被秦华开的药止住了发热。 但是素兰的好像严重些,天开始发亮的时候热度还没有退下去。 “会烧坏么?”年淩兮站在秦华身后,看着秦华在素兰身前忙活。 秦华摇摇头,道:“素兰嬷嬷一定是吃了极寒又极热的东西,所以这烧不好退下去,不过烧坏倒是不会,只不过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 年淩兮点点头,道:“你尽快吧。” 雍正为着这事迁怒了御膳房,将御膳房的管领发落了,其实这事不干御膳房。御膳房这群人,眼睛和心都是长在一块的,谁敢招惹皇贵妃?送去的食物自然是没有问题了,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就不得而知了,至于素兰究竟除了御膳房送来的食物之外还吃了什么,只有她醒过来才能知道。 不过素兰终究没能挨过第二天,年淩兮去给皇后请过安之后再回来,素兰就已经没了气息了。年淩兮气的发颤,竟然有人敢在她眼皮底下害人,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秦华却道:“素兰死于气窒,排除药物和食物,只有可能被人用手捂住鼻口,窒息而死。” “而,素兰发热,鼻子本就不通畅,这样的手法的确妙,不需一盏茶的时间就可导致素兰窒息,还不留痕迹。” “你没有时刻盯着么?”年淩兮蹙眉问。秦华叹了口气,道:“我要亲自给五公主煎药,顾不了太多,更何况她是一个奴才,能比公主重要么?” 年淩兮闻言,蹙着的眉头更加紧锁,她没想到这次让人钻了空子,是她疏忽了。 “公主还得多久才能好全?”年淩兮继续问。秦华拱了拱手,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只需再用一副药就好。但是也请娘娘尽快找出真凶,不然,公主以后换多少乳母,性命都会始终垂危啊。” “本宫知道了。”年淩兮闭上眼点点头,如若她真能找出真凶来,那便好了,只是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娘娘,海常在来给您请安了。”惜菊进来禀道。 “传吧。”年淩兮睁开眼,由芙兰扶着回到了主殿。 海常在的到来的确让年淩兮意外,但却又在情理之中。今日的海常在比选秀那日更多了几分风韵,虽然还未侍寝,但是看得出,海常在之后不会受到冷落。年淩兮看到海常在的脸便不由得想到了前世,前世自己垂死的时候,雍正正是宠爱海常在最鼎盛的时刻,她相信雍正看到海常在会看不出她比自己像了那么三四分,却不知是为何了。 可能前世自己太不懂得转圜,不懂得收敛性子,太过于泼辣,而海常在温柔,体贴还会小曲子,正好符合了雍正的心吧。 海常在今日一身浅蓝色的缎子,旗头边垂下一撮细碎的粉色流苏,脂粉浅着,眉眼却尽是温驯。 “海常在今日来,是有什么事,难道只是单纯的向本宫请安?”年淩兮卧在贵妃榻上,虽然不懂海常在的来意,但是她却有几分好奇。 海常在坐在位置上笑了笑,眼角多了几分精明,但是若不细看,还是一片温柔,见年淩兮笑着看着她,海常在也便开门见山道:“娘娘以为,公主发热之事,当真只是奶妈不小心食用了不干净的东西造成的吗?” 年淩兮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看向海常在眸子闪了闪,却暗了下去,道:“海常在知道些什么?” 海常在仍旧是有几分笑意,道:“嫔妾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昨日撞上了不该撞上的人,听见了不该听的事儿罢了。” “哦?本宫愿闻其详。”年淩兮抹着腕上的玉环,想了想,道:“芙兰,去库房里挑几支上好的鎏金打造的金步摇,给慧音阁送过去。” 海常在笑容更加深了几分,似乎对这些首饰并不感兴趣,开口道:“嫔妾对于位分、首饰和金钱宠爱都不在乎,嫔妾活在这个世上,额娘就教导我,一定要活的明明白白,有理有据,现下,嫔妾自知身份卑微,但却想斗胆跟皇贵妃娘娘做个交易。” 年淩兮“哦”了一声,很感兴趣,道:“你且跟本宫说说,是什么交易?” 海常在拨弄了几下流苏,眼眸里闪着光,道:“嫔妾只想问娘娘一个问题,若娘娘能坦诚相告,嫔妾自然会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字不漏地告诉娘娘。” 年淩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她不喜欢被人占据主动权,但是这个海常在十分有意思,不喜欢荣宠,不喜欢金钱,只喜欢一个理字,那好,自己自然会让她明白什么是理儿。 见年淩兮点头,海常在便深呼吸了一下,问道:“嫔妾敢问娘娘,为何针对嫔妾,让嫔妾独居那样的地方……慧音阁,呵呵,名字是极好听的,嫔妾入宫第一天也以为这名字是好的,以为是嫔妾得了皇上和皇贵妃娘娘的赏识,可是那日璐贵人所说,嫔妾才知道,是嫔妾自作多情了。所以,嫔妾想知道,嫔妾之前可有得罪过皇贵妃娘娘的地方吗?” 海常在说的激动,看来是真觉得自己受委屈了,但是看年淩兮仍旧一脸镇定,没有一丝委屈她的样子,海常在激动的心思便稍微淡了几分。 年淩兮揉了揉眉心。鬓边的鸽子血便摇晃了起来,海常在看的竟然生出几分心慌。 “你当真以为是本宫安排的?”年淩兮揉完眉心开始把玩着护甲,挑眉继续说:“本宫一开始是把你安排在本宫的住所,本宫一开始是比较赏识你,因为你懂规矩,声音也柔美好听,所以本宫打算让你住在翊坤宫东偏殿。” 海常在吃了一惊,却听年淩兮继续说道:“只是本宫安排好的,终究还是要给皇后过目的,至于皇后是否有改动,也不会来通知本宫。只不过本宫的翊坤宫是皇上独赐予本宫居住的,可能皇后想到了这一层吧。像你所说,之前你得罪于我,是并不曾的,况且,本宫岂是在这方面斤斤计较的人?海常在,你太敏感了。” 太敏感了……虽然是劝慰,但是海常在还是在年淩兮的眼里看出了一丝不屑,那仿佛是在告诉自己,她是皇贵妃,自己不过是个低微的常在,她是不屑于跟自己斗的…… 至于是否真的将她安排在翊坤宫,海常在自然是不信的,不过若皇贵妃说的是真的,那皇后也真不是什么善茬了…… “本宫听闻今夜皇上召了你侍寝。”年淩兮转移了话题,海常在得到答案,自然也不会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笑了笑,答了是。 “好好把握机会,后宫的嫔位还缺着呢。”年淩兮也笑了笑,卸下护甲搁到一旁,才道:“如此,海常在可愿将你知道的告诉本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撒花 由于小齐工作原因,所以没办法日更,但是小齐一有空就有写的,所以一更新的话,不是7000字以上的大章就是双更,大家放心! 不早了,大家早睡啊 正文 第55章 吉祥 “当真?”年淩兮看着喝茶润口的海常在,脸上的表情有些怀疑。海常在放下茶杯,自然知道皇贵妃不会轻易相信自己,便道:“嫔妾所说每句话句句属实,皇贵妃若不信,便可留意着那人的举动,不过几日,恐怕就不再是二等宫女了。” 年淩兮蹙眉,思量半天,终对海常在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本宫自由决断。” 海常在见年淩兮赶人,也便不再多留,自己想要的答案已经要到,虽然并不那么令人满意,但多日以来的委屈感稍稍平复。 海常在走后,芙兰站在一边气的浑身发抖,半晌才出口道:“这个狗腿子!白瞎了小姐对她这么好!还升了她做二等宫女!她也配!” 年淩兮冷笑了一声,她也没想到宫里还是出了背叛她的人,不过也不怪那人,这可是皇上的命令,她如何能不从呢。 只是胤禛……年淩兮咬牙闭眼,昨晚胤禛求爱,果然不是所谓的想你了,而是故意支开她和芙兰,若她真侍寝,那么芙兰必定要在外间候着,小公主便无人照拂,那她的孩子,还能好好的活着吗? 幸好,幸好她没有从了,幸好她保住了女儿的生命。 尽管年淩兮恨得牙痒痒,但是现在要彻底让胤禛万劫不复,却是没有完全的办法。之前的再三隐忍,不过是等火山彻底爆发那日罢了。年淩兮紧握着的拳头慢慢松开,紧蹙的眉头也缓缓展开,她倒是要看看,胤禛如何在她面前表演一场好戏。 晚间,胤禛到翊坤宫用膳,年淩兮故意传了吉祥伺候布菜,吉祥虽然不及芙兰那样伺候的尽心尽意,但是也没有出了差错,期间,胤禛还笑问:“今儿这道回汁山药不错。哦对了,今儿怎么不见芙兰伺候?倒是换了个人。” 年淩兮将口中的食物咽下,笑了笑,轻声道:“芙兰下午时便有些不舒服,臣妾便叫她回去歇着了。吉祥虽然不如芙兰,但是臣妾看着也是好的。再过两年,芙兰便该出嫁了,怎么说臣妾也该提拔着别人不是?万一芙兰走了,每个可心的伺候皇上,那怎么行。” 年淩兮话里有话,也不知胤禛听出与否,只管吃着盘中精致的菜肴,胤禛却突然握住了年淩兮的手,道:“年儿可是吃醋了?朕左不过多问了几句,竟然吃心了。” “皇上哪儿的话。”年淩兮放下玉筷,温柔地笑道:“就算皇上真有那个意思,臣妾也不会说什么,本来就是臣妾宫中出去的人儿,臣妾怎会吃心呢?” “越说越不像话了!今夜朕定要好好惩罚你!”胤禛说着,嘴角邪笑了一下。 年淩兮扯扯嘴角,端起汤碗,不置与否。 如此,不管雍正到翊坤宫用什么膳食,年淩兮都让吉祥在一旁伺候着,不久,吉祥便被提升为一等宫女,与惜菊平起平坐。 那日,吉祥当完值回到屋中,却见自己的被褥和行李都被人抛在了地上,不禁吃了一惊,赶忙进屋查看,不想,一进屋,却被迎面而来的枕头打了一下脸。 “唷!这不是吉祥姐姐么?今日服侍完娘娘跟皇上用膳怎么这么早,叫妹妹好生羡慕啊。” 吉祥惶恐,捡起地上的枕头,道:“惜荷姐姐,妹妹不敢让姐姐唤妹妹……” “唷唷唷!装什么装?姐姐都升为一等大宫女了,怎么还能唤奴婢为姐姐呢?奴婢可真受不起!眼见姐姐也要搬离这破屋子要跟惜菊姐姐同住了吧?奴婢这是为姐姐收拾东西呢,姐姐快收拾收拾搬走吧!”惜荷说着,又将一条被子扔在了地上,扔完又笑着对屋里另外两个二等宫女笑道:“姐妹们快来,咱们吉祥姐姐飞黄腾达了,还不赶着巴结巴结?替吉祥姐姐收拾东西吧!” “你们……你们为何如此……”吉祥眼中含满泪水,但是惜荷等人却是冷笑着看着她不说话,待几人差不多把吉祥的东西扔的干净的时候,惜菊的声音突然传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惜菊姐姐……”吉祥委屈的掉下泪来,看着这满屋子的狼藉,正待开口说什么,却被惜荷打断,道:“姐姐!吉祥这不是升了一等宫女了么,姐妹几个,是帮着吉祥收拾东西呢,是吉祥自己不注意没挪动东西,弄得满屋子都是,咱们想帮忙,吉祥还不让插手呢!” 惜菊凝眉,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我可是在外面看了好久了。吉祥升迁,你们几个应该恭喜才是,为何这般作践?今天的事儿我就不跟娘娘禀报了,你们几个,包括惜荷,赶紧帮着吉祥收拾一下挪到那边的屋子去,要不我就告诉娘娘,让娘娘打断你们的腿,再罚你们一年的月俸!” “知道了。” 等吉祥在一等宫女住的南屋安顿好之后,还是怯生生的站在一旁,惜菊叹了口气,上前道:“休息吧,惜荷的性子就那样,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别往心里去。” 吉祥点了点头,小声道:“我知道。” “被娘娘提拔,是你的福气,更是你的造化,以后尽心尽力服侍就是了。我看着,娘娘有意让你做芙兰姐姐的接班人呢。”惜菊笑了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吉祥,吉祥吃惊地啊了一声,赶忙摆手道:“惜菊姐姐别开玩笑了,我……我怎么能是芙兰姐姐的接班人,要说也该是你啊。” 惜菊摆了摆手,笑道:“我不在乎这个。” 惜菊嗫嚅了几下,终是没能说出什么,她现在有些心虚,毕竟……算了,只要娘娘没发现什么就好,不然自己的下场……吉祥咽了咽口水,她若是被娘娘发现了什么,下场肯定不会好过。 只不过,她若不做,皇上会给她好日子过么? 翊坤宫的主殿仍旧奢华亮丽,数不清的珍宝陈列在翊坤宫的各个角落。金碧辉煌,斗然如此。都说,皇贵妃的位分不算是宠妃该有的,极宠的便是贵妃,但是身处翊坤宫的皇贵妃仿佛将这句话的可信度大碎,皇贵妃在皇帝身边服侍十几年,恩宠从未断过,哪怕之前被陷害种种,皇上也是信她的。在外界看来,皇贵妃是有权又有宠的妃子。 主殿的安息香袅袅升起,惜菊低着头步入大殿,没有一点走路的声音。抬眸,却见皇贵妃在榻上酣睡,旁边站立的芙兰对惜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两天年淩兮太累了,为着雍正,也为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小女儿。 惜菊会意退下,直到了晚膳临至,她才被年淩兮传到了寝殿内。 “事情怎么样了?”年淩兮一边喝着上好的血燕窝,一边问道。 “惜荷按照您的意思都办了,看不出吉祥露出什么破绽,但奴婢说到她会是芙兰的接班人时,还是露出了几分心虚。看来,海常在所言不假,吉祥是被皇上的人收买了。”惜菊始终低着眉,将自己知道的如实禀报,却不知年淩兮的表情如何。 “嗯。那本宫就继续宠着,虽然不知道皇上答应了她什么好事,但这件事没办成,估摸皇上也不会给她太好的日子过了。”年淩兮将最后一口血燕窝喝完,又道:“惜荷那边不要停,该怎么作践就怎么作践!敢背叛本宫,还想要好日子过,想得太美了!” “那娘娘何不将吉祥直接绑起来送慎刑司?何必留在身边恶心着。”惜菊不解道。 年淩兮冷笑了一声,道:“她帮着皇上做事,如果本宫打发了她,那皇上必定要怀疑本宫知道了什么,还不如将她推给皇上,让皇上自己处理。” 惜菊点点头,见无事,便道:“奴婢继续去守着小公主,先告退。” “去吧。” “芙兰。” “奴婢在。” 年淩兮眨了眨眼,道:“你去找秦华开一个方子来,让本宫最近都不能侍寝。” 芙兰眼神闪了闪,福身道:“奴婢这就去。” 雍正四年十月,皇贵妃患病,后宫多半事物交给懋贵妃打理,更命敬事房将自己的绿头牌子扯下,暂且不服侍皇上。 那日,雍正来看望年淩兮,一同用午膳的时候,年淩兮笑了笑,道:“皇上,这新进宫的几个姐妹如何,皇上可有称心的?” 雍正给年淩兮夹了一块清蒸鱼肉,道:“都中规中矩的,倒是有个海常在还算不错,会唱些小曲,嗓子极好。” 年淩兮笑着点点头,道:“那便好。臣妾身子孱弱,近日已经不便服侍皇上了,臣妾想着,若是能给皇上添个可心的人,臣妾才能放心。” 雍正闻言一顿,将筷子放下,有些不解问:“年儿是何意?” 年淩兮笑容加深了几分,将身后的吉祥拉到跟前,道:“吉祥服侍皇上也有一个多月了,皇上瞅着还好?” 雍正的表情暗了几分,擦了擦嘴,道:“吉祥是不错,可抵不过芙兰。” “皇上觉得芙兰好?臣妾却是不依的,芙兰快要到出嫁的年纪,臣妾说什么也要替芙兰在朝中找个好夫婿做正室,皇上可别告诉臣妾,这个恩典都不给吧?”年淩兮的语气甚少带着撒娇,此时雍正听了心中却痒痒,看着年淩兮有些憔悴的面容,心里微叹,可惜最近她是不能侍寝了。 “朕自然不会吝啬这点恩典的,到时候自然让你在朝中好好挑一个年轻有才华的,让芙兰好生嫁过去做福晋。” 得到雍正的承诺,年淩兮满意地笑了笑,道:“臣妾先替芙兰谢过皇上。臣妾自认为算是服侍皇上贴心的,所以,好生□了吉祥,这一个月来,让吉祥服侍着,也是想让吉祥过去伺候皇上,正巧臣妾病了不是侍寝,吉祥又是臣妾宫中的人,皇上若觉得新人没有贴心的,不如纳了吉祥去,再怎么说,吉祥也是满族女子,虽然是包衣出身,但是从官女子做起,没有什么不可。” 年淩兮将话说完,胤禛的眼眸便深邃许多,吉祥的身体已经明显开始微微颤抖,坐在她身边的年淩兮自然感觉得到,年淩兮看吉祥这种反应,心中冷笑。既然你帮皇上做事,那么本宫就成全了你,彻底让你成为皇上的人,这从暗中到明,吉祥,以后本宫若是想拿捏你,便轻易多了,或许,不用本宫怎么样,皇上也会让你不会好过。 “皇上,你看怎么样?”年淩兮笑着问,看着雍正深邃而不见底的眸子,却没有退让半分。年淩兮所言句句皆是为了皇上好,若雍正真想怀疑什么,却是不好深想了。 半晌,雍正擦了擦手,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为朕着想,那么朕便依了你,就封吉祥为吉官女子,还是继续留在翊坤宫伺候你吧。” “多谢皇上。”年淩兮笑容不变,但是心中那抹弧度,充满着讥讽。 正文 第56章 跪求 养心殿内,气氛一片压抑,站在暗处的苏培盛不禁打了个冷颤,现在的天儿不过十月,虽然冷了些,但不至于如此寒人。苏培盛叹了口气,默默地加了把炭火,再向殿中望去,皇上正闭着眼坐在首座上,手中的佛珠不断拂动着,而殿下跪着的,可不是今儿中午才被封为官女子的吉祥。 吉祥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而上首的帝王散发出的阴霾的气息让她感觉快要不能呼吸。终于,这沉默被打破了,雍正开口问道:“你确定所做的,没有被皇贵妃发现破绽?” 吉祥惶恐道:“回皇上的话,奴婢确定皇贵妃没有发现,不然奴婢何以活到现在?” 雍正缓缓睁开双眼,道:“蠢货。” 吉祥一凛,低下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其实这两日她也感觉到十分奇怪,皇贵妃怎么平白无故地开始推崇自己?而芙兰怎么就那么巧的身子不适一直没有近身伺候,按理说,芙兰若是病了,也该是惜菊代替才是,怎么能轮到自己?可是……按照皇贵妃的性子,若是发现了什么,那自己肯定是活不成的,怎么还会被推荐到皇帝身边服侍? 当日,雍正吩咐身边的人找到自己,让她去把小公主给了解了,虽然不知道雍正为何会害自己的骨血,但是皇帝的命令她怎敢不从?况且,那小太监还说,若事情办成了,自己二十五岁出宫的时候,还能得到一大笔赏钱和一座京城的宅子,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她仔细想了想,跟在皇贵妃身边,肯定是永远都比不过芙兰跟惜菊,到二十五岁出宫能混多少金钱呢?左不过是一百多两银子罢了,所以,她还是动心了,答应了雍正。但她不论如何都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她和皇上已经沦到了被动局面。 “今夜你就在养心殿跪上一夜吧,不要让朕看见你。”雍正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让吉祥回过神来,听到雍正这样说,便知道是在惩罚自己了。吉祥知道,皇上不杀自己,便是天大的恩赐了。 第二日,吉祥不到辰时便回到了翊坤宫,谁知刚到了院中,便被一盆子冷水泼了满身湿,本来在地上跪了一夜,膝盖就凉的受不住了,这大冷天的早晨再被凉水一泼,吉祥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冰渣子。 偏偏,有比这更冷十倍的嘲笑声传来。 “唷,这不是吉官女子吗?侍寝回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奴婢不小心泼了您一身的水,要不然奴婢几个伺候您更衣吧?”是惜荷,惜荷站在屋外嘻嘻哈哈地说道,脸上并未有几分敬意,虽然吉祥被封官女子,但终究还是个奴才,没有自己的院落,更没有人伺候。 吉祥的眼中布满泪水,可惜荷看了偏偏以为她是故意装可怜,嘲讽道:“别在我面前装这个装那个的,你是官女子又怎么了?还是跟我们一样是伺候主子的奴才!你不过是能伺候皇上的奴才罢了!以为自己侍寝后就成主子了?呸!你不过是皇上没事时候的消遣罢了,你看你,容貌和门楣比新入宫最次的苏答应都不如!”惜荷一番话说完,见吉祥豆大的泪珠汹涌不断,哼了一声便进屋了,这等样子,作死给谁看呢。 吉祥默默地回了屋子,屋中惜菊已经不在了,想必已经起身去伺候皇贵妃了,吉祥不知道自己的路为何开始这般难走。吉祥换好衣物,开始回忆从前,虽然从前不受皇贵妃器重,但自己做的活儿也并不累,拿的月俸也很足,而惜荷几个也是能说的上几句话的,并没有今日这般难相处……吉祥自己哭了一会,发现到时辰伺候皇贵妃用膳了,便赶忙梳洗梳洗,强打起精神来,向翊坤宫主殿赶去。 年淩兮见吉祥小心翼翼地进殿给自己请安,嘲笑了一下,但很快便掩去了,语气还算温润,道:“昨夜侍寝可累了?起身吧,今儿个不用你伺候,回去歇着吧。” 吉祥诚恐,站起身,颤颤巍巍道:“奴婢不敢,奴婢有今日的造化都是主子的恩赐。奴婢还是奴婢,不敢在主子面前喊累,求皇贵妃让奴婢服侍。” 年淩兮笑了笑,道:“嗯。你倒是乖觉。好歹也是伺候过皇上的人了,一会本宫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你也一同去吧。” 吉祥差点被惊叫出声,自己去景仁宫?那……那不是明摆地又要被作践一遍么,看着年淩兮有条不紊地喝着新磨的豆浆,吉祥心中忐忑不已。 皇后自从病后,便规定妃嫔初一和十五前来景仁宫请安便可,今天是十五的日子,众妃嫔自然来的早。年淩兮来的时候,景仁宫主殿的门还尚且关着,外面站着齐妃、璐贵人、静贵人和刚入宫不久的五个新人。 众人见年淩兮来了,都福身请安,年淩兮点头叫起,璐贵人向来都是爱作践的,这刚刚起身便看到了年淩兮身后的吉祥,眼睛一亮,吊起嗓门便道:“哎!那不是咱们皇上昨夜新封的吉官女子吗?躲在皇贵妃娘娘身后做什么,让大家看看。”说罢,便主动上前将吉祥捞了出来,年淩兮看见也并未阻止,嘲讽一笑,别过头去。 见皇贵妃没有阻止,璐贵人眼睛转了几圈,笑道:“唷,咱这吉官女子长得十分水灵呢。来来来,让众位姐妹们好好看看,平常也不见皇贵妃娘娘带你出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呢。” “璐贵人,不要失了规矩。”齐妃出言制止,璐贵人却掩着嘴笑道:“齐妃娘娘这话严重了,嫔妾只不过是让各位姐妹们看看吉官女子罢了,嫔妾还想着,吉官女子必定长得倾国倾城,不然怎么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吉祥脸色一白,倾国倾城这话着实是在打她的脸。因为她着实长得姿色平平,不过一般。璐贵人这般羞辱,旁的怎么还能听不出来呢。 待到给皇后请完安,吉祥顿时被十几道眼光围住,感觉自己无处遁形。 皇后此时笑道:“本宫看着皇上后宫充盈不少,心中也便放心了。不过,还是皇贵妃□出来的人最得圣心,虽然吉官女子样貌平平,但是伺候皇上的本事一定不会差的。” 年淩兮笑了笑,道:“臣妾现在病着,有吉祥能伺候上一二,臣妾也便放心了。” 皇后点了点头,而后璐贵人接话道:“皇上看来很喜欢吉官女子呢,昨个儿吉官女子侍完寝,还让吉官女子继续住在翊坤宫呢,谁人不知道啊,翊坤宫是皇上赐予皇贵妃娘娘独住的呢。” 汪答应却在一边冷笑道:“什么还让吉官女子继续助翊坤宫?不过是还是个继续伺候主子的奴婢罢了,璐姐姐说的,跟她有多大恩宠似的。” 汪答应的父亲虽然官职不高,但毕竟也是做了十几年的官家嫡女了,平生最不屑的就是从奴婢爬了床得了名分的贱.人。 吉祥脸色一白,神色变得委屈起来,但她站在年淩兮的身后,看不见年淩兮眼中泛起的莹莹笑意。今天的请安比之以往,真是无比精彩,皇后也不阻拦,那璐贵人和汪答应便似唱双簧的说个不停,众人也跟看好戏似的听着。 待到从景仁宫出来,吉祥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但是年淩兮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曾说,在她心里,吉祥就算是一个死人了,虽然她还活着,但跟死了是没什么区别的。 在回宫的路上,从角门里突然走出了一个女子,步撵差点撞了上去,年淩兮吓的一凛,但是当看到来人是谁之后,便把心放了回去继续惬在椅子上。 “熹贵人的眼睛是瞎了么?直溜溜地往本宫步撵上撞。”年淩兮手背拖着头,鬓边的鸽子血来回晃动着,熹贵人眼睛眯了眯,皇贵妃的打扮,果然没有一日是不华丽的啊。 熹贵人咬着牙,隐忍着什么,直生生地给年淩兮跪下,道:“嫔妾求求皇贵妃娘娘,把弘历还给嫔妾吧!” 年淩兮嘲笑地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口气,道:“本宫当是什么呢,不过,熹贵人久在深宫难道连基本的规矩都忘了么?” 熹贵人咬着嘴唇,自然知道年淩兮是什么意思,年淩兮看着她,似乎是在嘲讽她,一个年龄和资历都比她这么大的人,竟然有一日跪在她的面前求她。 “嫔妾熹贵人钮祜禄氏,参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钮祜禄氏终是给年淩兮请了安,年淩兮笑了笑,将鬓边的金步摇扶了扶,道:“熹贵人,如果本宫将四阿哥还给你,那么不仅仅是违了祖宗的规矩,更是杵逆了圣旨。” “皇贵妃娘娘是什么意思?”熹贵人凝眉问道。 “你当皇嗣是那么轻易就替换给人的?若不是皇嗣默许,本宫的那道谕旨,岂能真的到永寿宫?”年淩兮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熹贵人听到这个消息,骤然坐在了地上。 “你是说……是皇上……皇上的意思?”熹贵人眼神涣散,却是没想到这是皇上暗中授意的。 “自然,你陷害本宫,皇上怎么可能还让你继续抚养四阿哥?那岂不是耽误了四阿哥?呵,如今你倒会来求本宫了,可惜啊可惜,熹贵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年淩兮至始至终都没让人落下步撵,此时在步撵上看着熹贵人,倒真的恍如隔世。 “肯定是你!一定是你让皇上将我的四阿哥抢走的!一定是你!”熹贵人突然发起疯来,从地上站起来,狠厉地指着年淩兮辱骂,年淩兮眼眸暗了暗,却并不说话,她倒是想看着钮祜禄氏还会说什么。 “我的四阿哥学识那么好,你以为你的孩子将来能成什么大器?哈哈哈!真是笑话!年氏,你不过是汉军旗的女子,你以为皇上会让汉军旗生下的孩子当皇帝么!”熹贵人发了疯,继续吼道:“三阿哥愚蠢,只有我的四阿哥才配得上做这天下的主人,你的孩子!年氏你的孩子!只配给我的四阿哥提鞋!呸!连提鞋都不配!” 年淩兮闭上眼,不想再看这个老妇,示意旁边的年喙道:“给我掌嘴。” “是!” 尔后,熹贵人被掌嘴再也说不出话来,可是饶是如此,熹贵人的嘴里仍旧是骂骂咧咧的,年淩兮闭着眼享受着这美妙的声音,却不想—— “额娘!”少年的声音响起,年淩兮骤然睁开眼,只见四阿哥不知何时出现在角门门口,一脸焦急,跑到了熹贵人面前,推开了年喙道:“你这个狗奴才,竟然敢对我额娘动手!信不信我让人杀了你喂狗!” 四阿哥狠厉的声音响起,年喙却不置可否,嘴角嘲笑地撇了撇,一个被掉了包的皇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喊? 于是年喙重新抬起手来,照着熹贵人的脸毫不留情地扇了下去。 “啪!” “啪!” “啪!” 四阿哥将熹贵人搂紧,但是却怎么也阻止不了年喙拍打的力道。 “四阿哥,您还是让让吧,皇贵妃娘娘只让奴才教训熹贵人,这万一打到了您,奴才可得罪不起啊。”年喙笑着,示意旁的奴才将四阿哥拉开。 “四阿哥,现在您是宁妃娘娘的儿子,这熹贵人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你何必如此呢?”年喙说完,又继续对熹贵人掌嘴。 “皇贵妃娘娘!”四阿哥挣脱了几个太监的束缚,跑到年淩兮面前,跪下哭喊道:“皇贵妃娘娘!求求你饶了额娘吧!儿臣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说罢,四阿哥果然磕了起来,年淩兮不为所动,道:“吉祥,拉四阿哥起来。本宫只教训熹贵人,你好生把四阿哥送回宁妃那里。” 四阿哥却不顾其他,还是磕着头,吉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年淩兮抬手,道:“落轿。” 抬着步撵的轿子稳稳地落了下来,年淩兮走到四阿哥面前,弯下腰,将四阿哥的下巴用手抬了起来。四阿哥一凛,因为此时的年淩兮眼中满是戾气。 “四阿哥,你当本宫的话是什么?” “皇贵妃娘娘……” “本宫教训的是永寿宫熹贵人钮祜禄氏,不是钟粹宫主位宁妃武氏。本宫在说一遍,你的额娘是宁妃,不是熹贵人。” “你,给本宫记住。” 正文 第57章 母碎 四阿哥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惧,看着年淩兮的目光已然没有了一个阿哥所拥有的气势,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年淩兮怎会惧怕? 见四阿哥不再闹腾,年淩兮便笑了笑,扭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熹贵人,眼神闪了闪,道:“年喙,送熹贵人回永寿宫。吉祥,你送四阿哥回去。” 四阿哥临走的时候,年淩兮对四阿哥道:“记住本宫的话。宁妃那儿,本宫会替你招呼好,仍旧是好吃好睡的奉承着你,今日你的一举一动,本宫就当没有看见。” 言罢,步撵起。 吉祥回到翊坤宫的时候,年淩兮正好刚逗完内务府新进奉的一只红嘴绿身的八哥,年淩兮看到吉祥,笑道:“正巧你回来,刚才苏培盛传了皇上的旨意,让你去养心殿陪着皇上用膳呢。看来皇上很喜欢你。” 吉祥苦笑了几分,脸上还是那副卑微的神色,道:“奴婢不敢。” 年淩兮净了净手,就那么站在翊坤宫殿门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卑微的吉祥,道:“什么敢与不敢的,你做了皇上的人,又是本宫宫里出去的,办事长点心。你虽然为官女子,位份不高,终究也是能伺候皇上的人,今日璐贵人这么扇你的脸,你也不知反驳几句,倒让宫里的旁的妃嫔以为我翊坤宫尽养出些软柿子。” 吉祥神色更为谦卑,今日璐贵人的确太过分了,但是年淩兮却没有帮衬着说一句话不是?自己也不敢妄言,什么能伺候皇上的人,究竟内里如何,只有她一人知道罢了。 “奴婢省得了。以后必不会让人捡漏。” 年淩兮点了点头,道:“内务府送来了不少新料子,本宫已经让人裁好做了衣裳送到你屋子里去了,一会换上去伺候皇上吧,你还年轻,虽然是包衣出身,但好好伺候也未必不能混个主位。” “奴婢不敢妄想这些。” “呵呵。”年淩兮笑出了声,却也不再言语,打发了吉祥回去休息,唤来了芙兰,道:“五哥那里有何消息?” 芙兰看了看四周,道:“年将军那里已经差不多了。皇上的血滴子百分之七十都是咱们的人,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也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若是小姐想……恐怕还要再等些时日,皇上今日抓得严,若此时有动作,怕会打草惊蛇。” 年淩兮点点头,进了屋子,道:“那便先放一放,皇上还在壮年,这会有动作怕是没十全的把握。对了,齐妃、裕妃那里怎么样了?” 芙兰给年淩兮沏了茶,才道:“齐妃老实的很,三阿哥恐怕是被皇后这件事给打击的不清,虽然读书方面仍旧是勤奋,但是却也没那般刻苦了。齐妃整日送这个送那个给三阿哥,看来是真想补偿前些年错失的母子之情。裕妃那里,娘娘也可放心,五阿哥的性子……太过儒软,裕妃也是整日抱在怀里捏着藏着的,生怕哪儿坏了,不似咱们几个阿哥,天资聪慧,开蒙最早,皇上很是喜欢。” 年淩兮想起儿子,自然骄傲,道:“嗯,福宜他们不能太娇惯着,不然以后难成大事。不过,若福宜没有这个壮志,我也不会逼他。只是,下一任君王只能是年家的孩子,不是福宜就是福惠!福惠再不行我就扶持福沛。大不了我垂帘听政几年,有哥哥在朝中把持,我不信有人还会传什么不好的话。” 芙兰想了想,点点头道:“奴婢之前以为小姐对皇上那般绝情,现在看来也无不是道理。皇上三番五次的想要害您的孩子,奴婢真是想不通为何。” 年淩兮哼了一声,道:“还能为何?自然觉得年家的孩子太多了,急忙要铲除呢。一个小公主都能碍了他的眼,可想而知他的心胸有多么狭隘和狠毒,自己的亲骨肉都……”年淩兮恨得牙痒痒,但终究不忍再说下去。 这一世,雍正的心里的确有了她年淩兮几分,但毕竟也不是百分之百。年淩兮知道,他这样薄情残忍的性子不过转世几年都不会改变的。幸好自己没有再相信他,不然…… “给我盯紧了,苏培盛那里你也给我抓好把柄,过了今年,该准备什么东西便开始准备吧。我看见他便恶心。”年淩兮摆了摆手,进了内殿休息。 吉祥午膳的时候是跪在雍正旁边的,不想雍正还传了璐贵人来侍奉。这一下,吉祥觉得有地缝也不够钻了。 当璐贵人进殿看到吉祥跪在地上的时候愣了一下,还以为是今儿早上请安的事儿,自己也犯了皇上的忌讳,便不由得服侍的小心翼翼,可慢慢的璐贵人发现,皇帝并没有一丝恼怒的神色,那吉祥也只是单纯的跪在那里,不知是何原因。 璐贵人也不敢多问,尽管皇上对她是和颜悦色的,但身边有个跪着的人,终究吃饭也不能吃的安生。 后来璐贵人回去的时候,吉祥仍旧跪在那里,璐贵人愣了愣,赶忙走了。 皇帝这么做,明显就是对吉祥的惩罚,只是这样的惩罚却并非如此简单,接下来迎接吉祥额,却不知是何等的羞辱与折磨。 雍正五年元月。璐贵人晋璐嫔,为储秀宫主位,海常在晋海贵人,吉官女子晋吉答应。 年淩兮染了新的丹蔻,牡丹红,耀眼的美色。而她身旁服侍的吉祥脸色却比之前更要差上几分,年淩兮自然之道雍正没有给她什么好果子吃,但是那般作践,谁又能想到出自一个君王的手里呢? 但是越如此,年淩兮便拿上好的药材给吉祥补着身体,这吉祥往后还能上演不少好戏呢,现在还不是折的时候,想到这里,年淩兮笑了笑,是时候铲除钮祜禄氏了,听说几日前,这老妇又在永寿宫疯魔了。 本来年淩兮还想留她一段时间到雍正快不行的时候,但是现在看来,必然得加速,她可不愿意每天听惜菊回报,今日熹贵人诅咒这个,诅咒那个的,听了直泛恶心。 后宫太久没有大动静,众人以为便要这般过去,谁知前朝又开始闹着要立储。闹着闹着,这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后宫当中,后宫一片议论纷纷,现在有皇子的左不过就是齐妃、裕妃、熹贵人和皇贵妃。齐妃的三阿哥庸庸碌碌,立为太子的可能性小之又小,熹贵人犯错被贬,原先的妃位还能够子以母贵,但现在……只要四阿哥不受牵连便好了,裕妃的五阿哥更不用提,性子儒弱难成大器,最后,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自然是皇贵妃的六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年小,那么……六阿哥福宜自然是最受人瞩目的。 皇贵妃现□子不爽,但是每月的初一十五照例去请安的时候,众人看她的眼神自然有不同了些。年淩兮又新换了旗装,一水儿的芍药红,显得整个人端庄而又大气,华丽的金饰布满精致镂空的钿子上,鬓边垂着的已然不是红如血染的鸽子血,而是别在钿子两侧的墨红的牡丹簪花。 只是,这样的议论终究让雍正勃然大怒,在前朝降了几个官位较高的朝员,后宫里降了几个以讹传讹的妃嫔,一下子倒是安静了不少,但是私底下讨论的还是仍在继续。 年淩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充耳不闻,继续装着病,这几日倒是悠闲的紧。不过后宫只安静了几日,这太后又开始闹腾了。 太后向皇上道:“皇贵妃三子皆年幼,脾性学识尚未定性,万不可作为皇太子人选。齐妃三阿哥平庸也不可,裕妃五阿哥庸儒不成大器。哀家闻熹贵人四阿哥才识渊博,端成恪慧,是为皇太子最佳人选也。” 太后此言一出,后宫当中一片哗然。虽然雍正没有表明态度,但是却也没有直截了当地拒绝,皇帝这般模棱两可,倒让后宫中的人猜测起来。 年淩兮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准备午睡,皱了皱眉,对惜菊道:“太后病成这样儿了,还能张开嘴说话呢?看来这药的剂量,下的不够啊。” 惜菊神色慌张了几分,这太后的药一直都是有她亲自调配的,年淩兮这话中分明带了几分责怪,细想了想,道:“奴婢有罪,但是奴婢配药的时候向来是按照娘娘嘱咐的剂量配着的,难不成……太后……” 年淩兮摆了摆手,道:“现在本宫不追究这个。本宫不想再看到、听到有关太后的任何消息了,后宫一直没有什么波澜,去吧,咱们这后宫啊,也该炸起一汪水花了。让血滴子悄悄地做,别让皇上发现什么。” 惜菊神色一凛,恭敬道:“奴婢领命。” 芙兰在旁边笑道:“太后也太自作聪明了,倏然不知现在这条命是小姐赐的。她可当真不想要这条老命了。” 年淩兮卧在贵妃榻上,道:“她现在自然什么都不怕,进的这些言说的是为着国家社稷照想的,皇上想必能听进去一二。可那又能如何,将死之人,说什么,都没用了。” 芙兰知道年淩兮是什么意思,看着瓶中的红梅掉下一瓣花瓣,叹道:“是啊,已是将死之人了。” 雍正五年二月初五,皇太后乌雅氏崩于慈宁宫内,皇帝大哀,辍朝三日。 年淩兮穿着丧服,手里提着食盒来到了养心殿,看着门口的苏培盛,小声问道:“皇上还未休息?” 苏培盛一脸的哀痛,道:“是啊,皇上为着太后的事情日夜伤心不已,已经将近两天没有合眼了,皇贵妃娘娘,去劝劝吧。” 年淩兮点了点头,道:“四阿哥在太后灵柩前守着,皇上也能休息片刻。” 苏培盛闪了闪眼神,恭敬道:“四阿哥纯孝,这一切皇上都看在眼里,昨个儿皇上已经打算等过了二月,就复了熹贵人的嫔位,让四阿哥从宁妃娘娘那里重新回到熹贵人身边。” 年淩兮挑了挑眉,道:“钮祜禄氏倒是会谋算。你在这候着吧,本宫进去看看皇上,有什么事儿自然会让芙兰传唤你。” “是。”苏培盛弯了弯腰,躲进了暗处。 年淩兮尽管轻声轻脚,但是脚下的花盆底仍是发出了声响,雍正伏在案上头也不抬,但是似乎就知道是年淩兮来了,道:“年儿,你来了。” 年淩兮将食盒搁在案上,道:“臣妾请皇上节哀,进点膳食吧。” “不……”雍正摇了摇头,抬起了眼,里面尽是触目惊心的血丝,道:“年儿,你知道么?皇额娘死于心悸,是半夜去的,太医说,皇额娘走时被梦魇缠身,受尽了折磨才……朕原本以为她是安静地走的。” 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年淩兮双手按在雍正的肩膀上,她虽然想说活该两字,但是最后只化作了一抹浅浅的嘲笑,淡化在雍正脑后。 正文 第58章 诅咒 过了太后的丧礼,雍正五年也过去了一半。又是酷暑的气候,七月初的时候,年淩兮跟齐妃一起为弘时操办了婚事,弘时也有了自己的府邸。作为雍正目前来说唯一成年的儿子,弘时的婚事也格外受关注。 大婚那日,齐妃的脸上也挂上了久违的笑容。这两年齐妃故意淡出视线,为的就是弘时能有今天此时。年淩兮在酒宴上略微喝了几口喜酒,便回到了宫中哄着荣和。 用了些宫内小厨房进献的吃食,哄睡了荣和,年淩兮便坐在香案边,展开了一本游记不缓不慢地看着。 心思却是想着别的。现在宫中皇贵妃有一是自己,贵妃一是懋贵妃,妃位有三,齐妃、裕妃和宁妃,嫔位只有璐嫔一人。贵人有静贵人和海贵人以及熹贵人,旁的就不多说了。后宫好似一直都没有过什么喜事了,皇后一直都在抱病,对于年淩兮来讲,有些事情的确是该抓紧脚步了。 据说皇上过了丧期之后便要恢复钮祜禄氏的嫔位,年淩兮微微皱眉。虽然恢复了嫔位对于她来讲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宁妃那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性子,若钮祜禄氏想要要回四阿哥,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钮祜禄氏在朝中对于胤禛来讲还有些许用处,胤禛就目前来讲,还不可能对钮祜禄氏赶尽杀绝。 “皇贵妃娘娘,宁妃娘娘求见。”吉祥进来福身说道。年淩兮看了看吉祥,吉祥自从晋了答应之后,便也有一个人在服侍她了,看着她旗头上垂下来的嫩色流苏,年淩兮讽刺一笑,道:“传她进来吧。” 宁妃也是宫中的老人了,什么事儿想必也能看的通透。宁妃带着宫女儿进来,按着规矩行礼道:“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宁妃不必多礼,起身吧。吉祥,赐座,看茶。”年淩兮携着几分惬意靠在贵妃榻上。把玩着金钿上垂下来的东珠,笑道:“不知宁妃漏液来访,是所谓何事?” 宁妃坐在左边下首,听年淩兮这样问,便叹了口气,道:“不知皇贵妃有无听说,皇上有意恢复了熹贵人的嫔位。臣妾前来,正是为着这件事。” “你是担心四阿哥?”年淩兮开门见山,她自然知道宁妃所担心的事情。如果钮祜禄氏真的恢复嫔位,四阿哥被要走也是迟早的事情,而宁妃因为四阿哥才得的妃位,如果四阿哥回到了生母身边,那么她这个宁妃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宫中惯会敬高踩低的,宁妃的手段,玩不过这些奴才。 宁妃脸上带着几分苍白,被年淩兮道出心思后也只得点头承认,道:“臣妾正是担心四阿哥。若钮祜禄氏恢复嫔位,那么臣妾……无颜居于妃位之上了。” 年淩兮嘴角一翘,道:“若四阿哥回到钮祜禄氏身边,难道你的就会不保了么?” 此话是为试探,就看宁妃是否在乎自己这个妃位了。 宁妃叹了一口气,道:“臣妾没有皇贵妃的好福气,身为汉军旗之女,臣妾既无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也无母家荣耀,这妃位若不是因为四阿哥,恐怕直到臣妾死,也可能得不到。皇贵妃恐怕也晓得,现在皇上踏入后宫,除了翊坤宫,也便是储秀宫的璐嫔跟慧音阁的海贵人。臣妾现下也有些后悔了。”宁妃的话说到一半,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年淩兮看。 年淩兮心中明朗,但是口中却问:“后悔什么?” “臣妾后悔,当年没有像宋姐姐那样,投靠了皇贵妃,现在也有了位分,更有了一个公主这样的依靠。可惜啊,臣妾没有宋姐姐那样的魄力。”宁妃苦笑着说罢,端起热茶尝了一口,道:“在臣妾晋为妃位之前,可是三日才能喝上一口热茶。” 年淩兮露出三分笑意,道:“那宁妃现下,便是何意?” 宁妃起身对着年淩兮福礼道:“臣妾求皇贵妃娘娘帮助臣妾,让四阿哥留在臣妾身边。虽然并无多少母子之情,但是臣妾敢保证,只要四阿哥在臣妾名下,那么……四阿哥绝无即位之可能,臣妾也知道该如何教导四阿哥。” 年淩兮眼中此时才有了笑意,从贵妃榻上起身,亲自扶起了宁妃,道:“宁妃姐姐不必这般多礼,你比我资历深,年长好多岁。这熹贵人能不能恢复嫔位,不也是你说了算吗?” 宁妃仿佛想到什么一般,眼睛亮了亮,道:“承蒙皇贵妃教导,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 宁妃走后,年淩兮惬在榻上,闭目养神。宁妃说的没错,宁妃要四阿哥,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荣耀罢了,将来史册记载,也只会留下宁妃是为雍正帝四阿哥生母这样的字样,若没了四阿哥,恐怕宁妃在史册上,也只有只言片语的记载而已。 年淩兮清了清嗓子,吉祥便推门而入。 看着吉祥,有了几分女人的气韵,不过,这终究是一枚隐患,迟早要去除。 “皇贵妃可有什么吩咐?”吉祥低眉说道。 “没有。安歇吧。”年淩兮搭上吉祥的手,走进了内殿。 第二天,众人照例去皇后宫里请安。年淩兮是第一个到的,皇后的气色并不好,想来着几日也是也不安枕吧。年淩兮觉得现下倒是不错,自己终于不再专宠,有璐嫔跟海贵人分宠,自己也好休息片刻。 妃嫔陆续到齐后,按着规矩给皇后问了安。本以为众人都没什么事预备散场,谁知宁妃站起来对皇后行礼道:“皇后娘娘,臣妾有事,容禀。” 皇后的神色已经有了几分疲倦,这两年她接连被年淩兮明里暗里打压,其实太后之死她也心知肚明,若无年淩兮的功劳在,她是不信的。 “说吧。”皇后鎏金护甲搭在凤椅上,看着宁妃,眼中波澜不惊。 “臣妾要禀,熹贵人用诅咒之术诅咒臣妾,现下人赃并获,还请皇后娘娘查看。”说罢,宁妃拍了拍手,很快便有太监压着一个宫女儿进到了殿内。 众位妃嫔不禁哗然,年淩兮看向宁妃,见宁妃眼中有几分决然之色。年淩兮也米有料到,不过一夜而已,宁妃就已经布局好了一切。 熹贵人坐在座位上面如死灰,这分明就是陷害,但是熹贵人不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向低调温和的宁妃敢站出来咬她! “嫔妾没有做过!”熹贵人站起来,对着宁妃道:“宁妃!你为何陷害于我!” “放肆!在本宫面前你竟敢不自称嫔妾!跪下!”宁妃脸上狠厉俱现,倒是唬的熹贵人一愣。 皇后坐在上首,脸色也是难看至极,这诅咒之术在后宫向来严禁出现,不管这是陷害还是真是熹贵人所为,这东西出现,她贵为皇后,也难辞其究。 璐嫔似乎刚刚回过神来,宁妃今天突然变了性子,大家都有些意想不到。 “熹贵人,想必宁妃娘娘一定有证据才会这么说的,这宫女儿看着挺眼熟的,咦,这不是宁妃娘娘身边的二等宫女芳淳吗?”静贵人早年受过钮祜禄氏的侮辱,现下落井下石也是自然。 “哼,当初她指示瑞贵人陷害皇贵妃流产之事都能做得出来,现在诅咒宁妃娘娘这种事,对她来说还不是小意思么?”璐嫔的嘴也是惯不饶人的,现在轻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熹贵人,嘲讽道。 “你们……这宫女我不认识!什么芳淳,我不知道!”熹贵人看着皇后,又看了看旁边跪着的芳淳。 芳淳的嘴巴原是被堵着的,听见熹贵人这样说,便开始不停地呜呜咽咽。 “解开她嘴上的布条,看她有什么想说的。”皇后皱着眉下令,很快芳淳身边的太监便将芳淳嘴上的布条摘了下来。 芳淳的嘴巴一得到解救,便忙不迭地朝熹贵人道:“熹贵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奴婢!当初您答应奴婢,事成之后让奴婢去做四阿哥的贴身侍奉的!您不能言而无信啊!现在事情败露了,您怎么能说不认识奴婢呢?!” “你……你为何要诬陷我!”熹贵人不知该怎么辩解,不一会,太监又将那个插满银针的布偶扔到了大殿上,众妃嫔不禁抽出帕子捂嘴,这东西,也忒脏了。 只有胆子大些的懋贵妃上前探看,轻轻地念道:“宁妃武氏,若不还我孩儿,必遭天谴。”念完,懋贵妃便赶紧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才对皇后福身道:“皇后娘娘,这的确是熹贵人的手笔不错,而且上面还有宁妃的生辰八字!” “不错!熹贵人这般陷害臣妾,还请皇后娘娘为臣妾跟四阿哥做主!这般恶毒的妇人,臣妾怎么忍心将四阿哥还给熹贵人?再者,还请娘娘劝导皇上,收了恢复熹贵人嫔位的意思吧!”宁妃上前三步,对着皇后福身泣道。 “熹贵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皇后也知道这可能是陷害,但是现在人证物证皆在,而熹贵人找不出自己跟这件事无关的证据,那么…… “皇上驾到!” 年淩兮嘴角翘了几分,皇帝来了,这戏更得好好看了。 正文 第59章 计成 皇后宫中的安息香缓缓散发着雾气,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气不敢出。皇后更是紧张到冷汗都已经打湿了金钿下的细发。跪在殿中央的芳淳和熹贵人更是将头低到了极致,看不清媚眼。年淩兮坐在上首下面左侧第一个金樽椅上,玩弄着小拇指上的护甲,看戏的态度越发明显。 整场戏对她来讲,可以说有关系,也可以说没关系。有关系是因为宁妃在陷害熹贵人之前,去过翊坤宫,而没有关系,因为这只是宁妃跟熹贵人争夺四阿哥的一场战争罢了。 雍正坐在上首正中的位置,面色如水,一语不发,偏偏是这样,倒让人更加紧张了。 “璐嫔、静贵人,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以讹传讹,皆罚俸一个月。” 雍正开口第一句话让众人一愣,不过稍稍片刻,首先反应过来的静贵人瞧瞧拉了拉璐嫔的宫袖,两人便起身福道:“臣妾领罚,谢主隆恩。” 年淩兮心里微微嘲笑,在场的谁没对熹贵人冷言几句?懋贵妃更是将旧事翻了出来,也不见雍正惩罚,只拿璐嫔跟静贵人做幌子,难道是何用意还看不出来么? “宁妃,你将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的讲给朕听。” 宁妃坐在年淩兮的下首,听到雍正的吩咐,便抬起了双眼,起身道:“是,皇上。” “今儿早上,臣妾在看四阿哥晨读完之后便打算回到寝殿换衣来给皇后请安,谁知刚走到寝殿门口便看到臣妾宫中的二等宫女芳淳在殿中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干什么,于是臣妾便让紫蕊去查看,谁知就发现了芳淳正要给臣妾的玉枕下面塞这个脏东西!”宁妃说罢,指着地上的玩偶,脸上尽是厌恶之色。 “再后来,臣妾发现这布料乃是出自永寿宫熹贵人殿中的,芳淳也对此事供认不讳。于是臣妾便在今天早上给皇后请安时,揭发了此事。”宁妃说罢,再次福□子,恳切道:“臣妾虽不是四阿哥生母,但是自从四阿哥被寄养到臣妾名下后,臣妾便将四阿哥当做自己亲生孩子一般对待,事事亲力亲为,皇上皇后若不信,可以问延禧宫上下,无数双眼睛都亲自见证!”言罢,又抹起眼泪,泣道:“其实熹妹妹想要走四阿哥臣妾也能理解,但是为何用这种巫蛊之术对待臣妾,臣妾当真是……当真是委屈。” 雍正的脸越发平静起来,但越是这样,便昭示着他的怒气越大。年淩兮抬了抬手,宫女儿便上前奉了一杯茶,雍正接过后,果不其然向熹贵人砸去,精致的茶杯摔在大殿上的地板上,发出悲鸣的摔响。 “熹贵人,想不到你竟如此歹毒!”雍正咬牙切齿道。 “皇上明察!嫔妾没有做过啊!”熹贵人抬起头,眼中尽是冤枉与委屈,但是这种表情,在已经泣不成声的宁妃面前,显然不够看。 雍正指着跪在一旁的芳淳,道:“那这个贱婢是怎么回事,你给朕解释清楚!” “嫔妾完全不认识这个人啊!皇上!这一切都是宁妃自己伪造出来陷害嫔妾的!”熹贵人再怎么解释言语也是苍白的,因为她根本就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是平白无辜的。 雍正便也懒得听她解释,直接挥手道:“熹贵人钮祜禄氏,在宫中大行巫蛊之术,秽乱宫帷,有失妇德,令朕失望。实属无法堪当贵人之位,着:褫夺封号,降为答应,移居幽然阁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外出,永生不得晋封!” 钮祜禄氏直接躺坐在景仁宫的大殿上,面如死灰一般。眼中的狠厉跟委屈已经全然不见,而绝望已经布满了她的脸。 年淩兮看着地上的钮祜禄氏,这一仗,还不算完。 “皇上,臣妾有事容禀。”年淩兮从位置上起身,对皇上行礼道。 “容禀。”雍正手微抬,看着年淩兮。 鬓边的东珠一下一下地拍打在脸上,年淩兮面目表情道:“臣妾以为,钮祜禄氏罪不只唯一。钮祜禄氏陷害臣妾流产之事已经是宫中皆知,而已经逝去的谨嫔在潜邸中所受的皮肤之伤也是钮祜禄答应所为。而,宫中近几年折损的妃嫔,都跟钮祜禄答应脱不了干系,若皇上要明察,臣妾今天便可以整理好证据,于明日在养心殿呈上。” 年淩兮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就是在叙述一件很久远的事情一般,而这样淡定的语气中,却已经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幽然阁不过是离冷宫最近的地方罢了。 雍正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开始突起,皇后在身旁帮着雍正顺气。雍正已经不再年轻,身子也逐渐大不如以前,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无法接受。 “贱……妇!证据就不必给朕看了,传朕旨意,降钮祜禄答应为庶人,移居冷宫!这样的人也配做朕的儿子的生母?再传朕的旨意,削除钮祜禄氏庶人生育过的典册,将四阿哥完全记录在宁妃武氏的名下!以后,四阿哥就是宁妃的儿子,钮祜禄氏庶人生育一子,当天已然夭折!” 苏培盛在旁边迅速记录着,脸上的汗就没有停止过。皇贵妃这一招太狠了,直接将钮祜禄氏所有的退路堵死,这一下,钮祜禄氏还怎么活? 年淩兮见目的达到,便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坐下,看着一脸绝望的钮祜禄氏被侍卫拖走,嘴角逐渐弯起。 “今日之事,令朕着实失望!皇后,你就是如此管理朕的后宫的?朕想问你,皇贵妃所搜集的钮祜禄氏的罪证,你可知多少?如果再这般下去,你这个皇后的权利,就让给更有才能的人去做吧!” 雍正说罢,便起身离开。皇后坐在凤座上脸色苍白,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璐嫔、静贵人闭门思过一月,撤其绿头牌两月!”皇后抛出这样的话后也扶着绯儿的手回到了后殿。 这正主儿都走了,其他人再留着也没什么意思,年淩兮第一个站了起来,看向慢慢站起来的宁妃,递上了自己绣有紫红芍药的手帕,在她耳边轻声笑道:“感谢宁妃姐姐今天的这场好戏,妹妹看的,十分开心。” 宁妃的嘴角也在年淩兮的耳旁弯起,两个人的目的都已经达到,还有什么事儿比这个还能让人开心的呢。 年淩兮收起笑容,扶着惜菊的手走出了景仁宫,后面跟着懋贵妃、齐妃、裕妃、宁妃、璐嫔等人,待到皇贵妃的仪仗队赶到时,年淩兮才对后面儿的人说:“这天儿越发的热了,本宫已经让内务府将冰块按照该有的份例分发下去了。璐嫔跟静贵人……闭门思过的日子想必冰块用的更快,本宫会让人再给你们多加一份过去,最近便好好在宫里吧,这天儿热,人也浮躁,少说些话。” 璐嫔跟静贵人皆是规矩严谨道:“臣妾谢过皇贵妃。” 等年淩兮上了步撵离去后,懋贵妃便也上了步撵,但是刻意走的慢些,待齐妃的步撵赶上来,两人才小声说着话。 “你说今天这事儿,是皇贵妃策划的么?”齐妃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地问。 懋贵妃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道:“不管是不是皇贵妃策划指示的,至少咱们今天都明眼看清楚了,这是宁妃跟钮祜禄氏的一场战争。皇贵妃不过是在钮祜禄氏得罪之后添了一把柴火罢了,她跟这事儿,压根没关系。” “姐姐说的是。”齐妃也笑了起来,道:“只愿咱们的孩子能健康长大便好。钮祜禄氏这一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谁说不是呢。”懋贵妃说罢,便跟齐妃不同路了,两人分开走后,懋贵妃身边的晶心道:“娘娘觉得今天钮祜禄氏是冤枉的么?” 懋贵妃旗头上绣着五彩雀珠,一直蜿蜒到鬓边形成流苏,此时沙沙作响。懋贵妃道:“不管是不是冤枉的,今天她就是有失妇德的罪妃。进到冷宫的妃嫔,有几个是能活着走出来的?皇贵妃还会有后招的,且看着吧。” “那娘娘便一直追随皇贵妃娘娘了吗?”晶心在旁边打着扇子,继续问道。 “追随?可能吧,或许这不叫追随,只能说,离了皇贵妃,便不会有懋贵妃。” 晶心没能彻底明白自家主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好像明白了一点,皇贵妃实质上,已经是这个后宫的主人了。 当天晚上雍正翻的是皇贵妃的绿头牌,自然,今天发生了这事,雍正也没心情行周公之礼了。两人便躺在床上,各自捧了闲书看着。 “其实皇上若有空,不妨去几个新人那里看看,向顾常在、汪答应她们,进宫时日也不短了,但是见到皇上的次数却少的可怜。”年淩兮翻过一页,语气平慎地说道。 雍正半天没有说话,今儿发生了这事,年淩兮自然也明白,雍正可能近段时间都不会太频繁的踏入后宫了。本来有些得宠的璐嫔已经被罚了禁足思过,又被皇后撤了两个月的绿头牌,此时便是海贵人上位的最佳时期。 “若皇上倦了,去海贵人的慧音阁听听曲儿也好。”年淩兮又道一句。雍正揉了揉眼,将书搁到了床边的香案上,闻着翊坤宫里散发的香气,搂住年淩兮,道:“朕明白,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 正文 第60章 宫宴 “娘娘,皇上这个月又没召幸过任何妃嫔。”绯儿在一旁递上八月份敬事房记录的彤史,除了皇贵妃这个月出入养心殿三次以外,雍正并未宠幸过任何妃嫔。 皇上合上彤史的页子,微微叹了一口气。雍正这样,倒是让一心争宠的人消停了不少,但是谁都无宠,后宫的妃嫔活着还有何意义,再说,如果在这样下去,这后宫的子嗣,独大的可只有昭皇贵妃一人的了。 这选秀入宫的几个人,除了海贵人之前得过几日的圣宠之后也消静了下来,而顾常在、汪答应、苏答应和德答应,进宫的时日也不短了,可是宠幸却连皇贵妃的千分之一都没有。皇后也知道因着钮祜禄氏的缘故皇帝对后宫的心思厌倦了不少,但是这后宫如此不均衡,自己再不设法打破现在这个局面,那么等几百年之后,众人还不议论她这个皇后无能? 皇后冥思苦想了几日,决定在太液池设宴,后宫妃嫔不论等级大小,皆在受邀的范围之内。而皇帝那里,皇后已经让绯儿去给苏培盛传话了,得到的消息是,当日皇帝也会参加。皇后面上笑了笑,就算自己已经没有宠幸又如何?只要皇帝一天没有废后,那么她还是这个后宫的主人,而皇贵妃……终究是妾罢了! 年淩兮在收到邀请之后哼笑了一声,道:“去回皇后娘娘,本宫当日必定出席,不负皇后一番美意。” 前来传话的小太监出了一身冷汗,谁不知道皇贵妃的手段,那可是厉害极了,若是自己一有不小心说错的地方,那不是要命的事儿么?幸好,皇贵妃娘娘也没为难自己。 见小太监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年淩兮从榻上坐了起来,唤来吉祥,道:“两日后皇后在太液池设宴,你身为答应,自然也该出席。” 吉祥的眼睛闪了闪,跪下小声道:“奴婢不敢。” 年淩兮笑了一声,摇着冰梅纹纱团扇,道:“都是皇上的妃子了,还动不动就跪,这称呼也改一改才好,奴婢都是旁的叫的,你在本宫面前,自称嫔妾就行。没得让外人看了,以为本宫是那容不得人的主儿。” “是……嫔妾谨遵娘娘教诲。”吉祥大气也不敢出,这答应之位岂是好做?不说她从身为官女子开始都没有侍寝过,就连翊坤宫的洒扫宫女都敢对她使脸子……幸好皇上近日因罪妃钮祜禄氏的缘故鲜少进后宫了,不然她…… “对了,之前一直没有圣宠的顾常在、汪答应、苏答应和德答应那里,你替本宫去库房挑两匹好的绸缎,这两天赶紧让内务府做成衣裳,给她们送过去。”年淩兮吩咐完,将团扇搁到一旁的香案上,道:“既然皇后想让几个人小主儿得得圣恩,那本宫也该配合才是。”说罢,脸上浮起一抹笑容。 过了两日,太液池被内务府的太监们好好布置了一番,这太液池也必是得到这九月份才有好景儿看,天儿也凉快,不会让皇上和娘娘们受了热。尽管如此,内务府总管还是让小太监们做了消暑的防备,毕竟这是大型的宫宴,有备无患才好。 天气是难得的凉爽,年淩兮扶着芙兰的手在宫里的小道上慢慢走着,后面长长的仪仗也紧跟着,吉祥随侍在左后方,路经御花园的时候,正好碰上懋贵妃和齐妃两人。 两人都是坐着步撵,见到年淩兮,也便下了步撵,见过礼之后,也慢慢地走起来。 “我听说,前几日你做了几件新衣裳给顾常在她们几个送了过去?”懋贵妃打着扇子,好奇地问道。 年淩兮笑了笑,扶了扶鬓边垂着的鸽子血,道:“反正都是积在库房里的段子,再不用了就该坏了,皇后的意思,还不明显么,咱们几个高位妃子,的确该配合配合。” “头一次见你迎合皇后的意思。”懋贵妃揶揄道。 “也算不得迎合。后宫失衡,皇后此番作为,也是为了她自个儿将来不被留诟病罢了,哪儿是真心实意为着其他妃嫔呢?”年淩兮言罢又道:“况且她受冷落许久,若此次办的好了,说不定皇上还能多看她两眼。” 懋贵妃和齐妃低声笑了起来,齐妃道:“妹妹这张嘴向来都是不饶人的。” 正说笑着,便看着璐嫔领着储秀宫的顾常在和德答应缓缓而来。璐嫔现在也像是个一宫主位的样子了,虽然面壁思过了一个月,但是丝毫不减年轻的活泼劲儿。 “臣妾见过皇贵妃娘娘、懋贵妃娘娘、齐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璐嫔先是行了礼,后面的两个也跟着福了身子。 “璐嫔妹妹身后的就是顾常在和德答应吧?今日穿的真真叫本宫念老了呢。”懋贵妃打趣着两个人,的确,顾常在和德答应的姿色都不差,加上穿着年淩兮给几人特别制作的衣裳,更是有了几分风韵。 “懋贵妃娘娘还说呢,臣妾可嫉妒着呢,不知什么时候也能沾沾皇贵妃娘娘的福气,送臣妾两身衣服穿穿呢。”璐嫔掩嘴笑着,后面的两个人脸色自然没多好看。 年淩兮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璐嫔身为一宫主位,想穿什么衣裳叫内务府做了便是,本宫这儿的料子,皇上和皇后又不是没赏赐于你。” “是了是了,是臣妾失礼了。”璐嫔福了□子,打量起年淩兮的穿着来。 华丽新造的钿子,用今年开年新进奉的鸽子血和和田玉做成的步摇,长长的流苏垂下来,上面尽是鲜红和点点瓷白。正黄色的皇贵妃服制,昭示着她的身份尊贵,蜀锦做成的花盆底,走一步都是万金躺在脚下。 璐嫔暗自咂嘴,皇贵妃这一身,今日谁还能比得过去? 几个人算是有说有笑地走到了太液池,皇后已经坐在首座上喝茶,几人给皇后行过礼后便各自落座。不一会,待茶上好后,皇后看向年淩兮,道:“皇贵妃今日这身打扮,甚是光彩夺目。看来今日,皇贵妃又要最受瞩目了。本宫想,皇贵妃已经育有三子二女,福泽已然深厚,何不将机会让给其他妹妹,也好让皇上多添几个阿哥。” 年淩兮见皇后开口不饶人,便笑道:“臣妾这么打扮也是为了今日这次宫宴,合着规矩来的。皇后娘娘恩德后宫姐妹众享。不论如何,皇上心仪谁是皇上自个儿的意思,皇后娘娘可不能擅自做了决定,不然,怕是不太好呢。” 皇后被呛了一句,便笑着不接话。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妃嫔们已经来的七七八八。皇后起身笑道:“今日本宫举办宫宴,就是为了让咱们姐妹们一起坐下来,赏赏太液池的景儿,一起热闹热闹,今日各位都不必拘礼,都坐吧。” 年淩兮随着众位妃嫔一同坐下,旁边芙兰给打着扇子,年淩兮便笑意盈盈地看着众人。 现下后宫的人数本就不多,这几年接二连三的折损了好几个,不过皇上也没多大兴致宠幸后宫,所以现下几个老人的位分也算是悬着。 比如产下公主的静贵人便是最好的例子。入宫年份也不算短了,也生育过子嗣,但是现在也不得晋嫔位,雍正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不过还好的是,静贵人自从那次被年淩兮言语上敲打过一番之后,已经懂得在后宫当中,宁静方能致远的道理了。 年淩兮环视了一圈儿,今天打扮最出众的得属于德答应了,德答应在选秀那日背出了《女德》的三个篇章方得此封号,而且年龄也小,又是富察家的嫡女,按照这身份和才学,如果雍正提了心思入后宫,也该是这位德答应拔得头筹。 年淩兮早前就分析过,所以除了衣裳缎子,还送了支步摇过去,今日这德答应戴上之后,果然适合。 众妃嫔兴致缺缺地看了一场舞之后,雍正终于在她们千盼万盼之下来到了太液池,几番敬酒之后,雍正将眸子落在了年淩兮身上,道:“皇贵妃今日打扮不俗。” “谢皇上。”年淩兮举了举杯,将杯中的酒一干二净,雍正自然不会拂了年淩兮的面子,将杯中的酒也喝了个干净。 雍正难得起了兴致,便环视着这一圈莺莺燕燕。在无意间看到一个着着淡绿色荷花宫裙,旗头上戴着一支荷花碧绿步摇的女子,便又有了几分兴趣,但是却想不起来这妃嫔叫什么,便开口问旁边的皇后,道:“那边第四个,是哪个宫的妃嫔?” 皇后看去,便笑着回道:“回皇上的话,是储秀宫的德答应富察氏。” “哦?德答应。”雍正凝眉想了想,道:“是修德的德?” “正是。” “这封号不好,撞了皇额娘的名讳。”雍正开口道。 皇后一愣,道:“这德答应封号一事也是皇贵妃亲自赏下的,臣妾一时也未考虑清楚,请皇上恕罪。” “罢了,无妨。这是这富察氏的封号需得换一换。”雍正的声音正好能让在座的人都听见,德答应紧张地站起身子,随而又福下去。 见行着礼的德答应身材娇小,年纪也不大的样子,雍正想起了当年刚刚入府的年淩兮,不禁心生几分氤氲。 “德答应富察氏,晋为常在。赐封号‘婉’。”雍正口述了一道旨意,皇后稍稍惊讶,道:“皇上,这德答应承宠不过一次,这样晋封怕是不合规矩吧……” “无妨,今夜就翻婉常在的牌子吧。”雍正的脸上带了三分笑意,对着新晋的婉常在举了举酒杯,尔后,仰着脖子全数喝净。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大家~~~ 完结还有个二十左右的章节吧,皇后慢慢来,钮祜禄氏还没全败。 正文 第61章 行刺 转眼儿便到了十月,天气已经开始渐渐凉了起来。最近颇得圣宠的婉常在倒是后宫中女人们经常聊起来的话题。这婉常在自从在宫宴上得了雍正的眼,宠幸便一下子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绿油油的,让人不得不羡慕。 不得不说,这婉常在承宠之后,风韵更胜从前了。腰肢儿更软了,皮儿也更嫩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向你一看,可不就心软了三分,齐妃曾经笑言,这婉常在啊,干脆叫水常在得了。 十月中旬一到,年淩兮就赶着先把这个月的月例发放了,十一月雍正要去天坛祭祀,到时候要忙一个月,肯定没有什么空整理这些东西。雍正现下有了兴趣进后宫,而这兴趣也不全然为了年淩兮,年淩兮也乐得自在一些。这婉常在自然是送了好多好东西过去的,让她好好服侍皇上才好。 只有雍正好了女色,身体才会一点点被挖空。 这日刚下过一场秋雨,年淩兮多穿了几件儿便到了皇后宫中请安。到了的时候,懋贵妃、齐妃、璐嫔、静贵人和婉常在已经在喝茶说笑了。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说来让本宫听听。”年淩兮将披着的薄衣从身上脱了下来递给一旁的芙兰,笑着问道。 “给皇贵妃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 婉常在起身,眼睛里仍是有着笑意,道:“嫔妾等是在说顾常在呢,前几日去御花园想去偶遇皇上,不想落花溅水地上湿滑,却在皇上赏菊的时候摔了一跤,好不狼狈。” “哦?那皇上是怎么说的?”年淩兮坐在位置上,接过小宫女递来的热茶,继续问道。 “皇上说:爱妃啊爱妃,这秋菊是好看,却也没有你这般令人心情愉佳!”说罢,婉常在掩着嘴低声笑起来。 年淩兮笑着品了口茶,旁边的懋贵妃道:“妃嫔求宠并不少见,但是这顾常在也太过冒失了,御花园一到秋日,地上便滑的很,咱们没事都鲜少过去。” “好了,待会皇后来了可要谨慎一些,等过了年婉常在你也该晋贵人了,行为也该端庄一些,才不矢贵人位分的风范。”年淩兮摆了摆手,让婉常在坐下,道:“十月份的月例各位可都如实收到了?如有错漏,可要今早跟本宫知会。” 懋贵妃端着茶,看着大家,道:“皇贵妃向来给的月例都是最够的,臣妾等都未曾缺过。” 年淩兮点点头,不一会,皇后便扶着绯儿的手到了,众人都行过礼落座后,皇后道:“想必顾常在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按照皇上的吩咐,已经撤其绿头牌一个月作为处罚,还望各位妹妹们以此为戒,端庄自己的行为举止。” 见婉常在脸上还有笑意,皇后本想敲打一番,但是又想到婉常在最近分宠分的不错,便道:“当然了,若像婉常在一般得宠,这些不必要的作为也是无需做的。最近本宫新得了一对玉环,今日就赏你了。” 婉常在欢天喜地地起身福道:“嫔妾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和善地笑着让婉常在坐下,偏过头对年淩兮道:“本宫听说,你已经于前两日将后宫十月的份例发放了?” 年淩兮坐在位置上,喝了口茶,方道:“是呢,臣妾想,到了十一月份皇上要祭天,尔后便是要过年了,肯定要忙的不可开交,所以先将十月的月例发了,这几日开始统计十一月和十二月的,十二月的臣妾已经将婉常在的月例按照贵人位分准备着了,而且皇上登基以来,国库逐渐丰盈,所以臣妾便在十二月的月例当中按照位分不同,每位妃嫔又多加了一些,想必皇后娘娘不会有意见的吧?” 皇后见年淩兮做的如此滴水不漏,便也挑不出什么刺来,点头道:“便如此办吧。” 等散了场之后,年淩兮坐上步撵往翊坤宫回的时候,路过角门却听到少年的哭声。芙兰本想呼喊一声,年淩兮做了噤声的手势,让小太监慢慢地将步撵放下来,年淩兮扶着芙兰的手走到了角门旁。 哭泣的正是四阿哥,年淩兮笑了一声,道:“这个时辰四阿哥不该在上书房读书么,怎得一个人跑到角门哭泣了?” 四阿哥哭泣的身形微微一顿,但是却半天没有动静,芙兰正想上前查看,不想四阿哥突然转过身来,手上还拿着一个五六寸长的匕首,直冲冲地朝年淩兮刺来,口中恨恨道:“贱.妇!拿命来!” 年淩兮唬了一跳,芙兰也是一惊,但好在年淩兮反应快闪躲了一下,匕首只将她的袖口划破,被划了一下的年淩兮大怒,吼道:“四阿哥!你疯了!竟然敢对本宫行刺!” “都是你这个贱,妇!害的我额娘被皇阿玛贬为庶人!现在在冷宫里面吃不饱,穿不暖!都是你!”四阿哥红着眼睛,不顾别的,说罢又要冲年淩兮刺来。 年淩兮哪儿容得他再次动手,旁边待命的年喙一下子上去将四阿哥制服在地,随后把匕首从他的手里夺了过来。 “芙兰,你去派人通知皇上!就说四阿哥要对本宫行刺!年喙,你给我看好这孽障,本宫还不信他反了天了!” 得了令的芙兰看了眼年喙,便赶忙往养心殿的方向跑去,四阿哥在地上口中仍旧骂骂咧咧的。 “好啊!你把皇阿玛请来!让皇阿玛也把我贬为庶人,你就开心了是不是!六弟也便能成为储君了是不是!皇贵妃娘娘!你好歹毒啊!你还我额娘来!” “年喙,堵住他的嘴。”年淩兮头痛欲裂,年喙连忙将四阿哥的嘴巴捂住。但是年淩兮转念一想,这四阿哥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四阿哥,本就是年府中一个小厮和一个奴婢生的孩子,真正的四阿哥现在再年府不知是做粗使的奴才还是喂马的小厮呢,她又何必跟一个调包东西置气? 年淩兮忍了忍怒气,不一会苏培盛便赶到了,给年淩兮行过礼之后,道:“皇贵妃娘娘金安。皇上的意思是,让奴才将四阿哥带回养心殿训斥,皇上正在批折子,实在是无暇过来,您看……” “公公便带他走吧。本宫也累了,你便回了皇上,皇上不论如何,本宫都不会再过问。”年淩兮摇了摇头,道:“只是这烂泥,永远是扶不上墙的。” 年淩兮回到翊坤宫,刚喝了碗参汤压惊,荣敬便领着福宜来给年淩兮请安。 “女儿听闻额娘受了惊,特带着六弟前来给额娘请安。”荣敬的小脸上挂着担忧,上前抓住年淩兮的手,再道:“额娘显然是受惊了,脸色比以往苍白不少,要不要女儿扶着您去寝殿休息一会?” 年淩兮欣慰地摸着荣敬和福宜的脑袋,道:“额娘哪儿有那么娇弱了,只是不曾想到你四哥竟然这般恨我。” “钮祜禄氏得此下场是她咎由自取,怨额娘什么事儿?再说了,四哥在宁娘娘那里又没受什么委屈,干嘛如此?”荣敬虽然不懂这些,但是觉得这个四哥实在是太讨厌了,竟然这样对额娘,一定要让皇阿玛好好的惩罚他才行! 福宜岁数还小,自然对这些不懂,年淩兮也不希望他这么早知道后宫的黑暗,又嘱咐了两句,亲了亲两个孩子的小脸便打发他们去玩了。 探视、慰问的还真不止这两个孩子,不一会,懋贵妃、齐妃、璐嫔、静贵人、海贵人都站在了翊坤宫的大殿内。年淩兮今日本就受了惊吓,这会子看见这么多人,心里也厌烦的紧,懋贵妃自然知道年淩兮心中所想,说了几句,便让璐嫔带着静贵人和海贵人先回去了,只剩下她和齐妃两人。 “娘娘何不趁此机会,将四阿哥的后路彻底砍断?”懋贵妃上前轻声说道。 年淩兮扶着额头,摇了摇,道:“还不是时候,虽然看起来四阿哥今天所作所为的确不配做一个储君,但是为着这份母子情深,皇上也不得不动容几分。” 懋贵妃深思熟虑了一番,觉得的确如此,雍正向来比较容易念旧情,尽管钮祜禄氏现在躺在冷宫里,每天过的猪狗不如,但是雍正却能念起她的好来,虽然翻身不太可能,但是原谅四阿哥还是有可能的。 不说其他的,四阿哥读书的确是在三阿哥、五阿哥当中最好的,而且十分聪慧,虽然已经开始读书的福宜立马有了超越的势头,但毕竟四阿哥的年龄在那里摆着呢。 见年淩兮恹恹的,懋贵妃和齐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道:“无妨,娘娘也千万别多想才是。四阿哥这事情已经闹得满宫上下都知道了,只要福宜长大些,谁是好是坏,立马立竿见影。” “是了,就算四阿哥来日当上储君,她想为钮祜禄氏正名,不说娘娘了,宁妃她能依?不过现下四阿哥犯了这么大的错,宁妃估摸着也不好过,毕竟现在四阿哥是记在宁妃名下的。”齐妃凝眉道。 “宁妃有什么不好过的,四阿哥不管如何,她只要推到庶人钮祜禄氏身上便是了,就算不说,皇上难道还能不知?罢了,咱们也别想这么多了,总之这一次,四阿哥绝不会被轻饶的,就算皇上要轻恕,咱们几个也会找个时机,让婉常在吹吹枕边风。”懋贵妃笑出了几分阴险。 “婉常在?她能做事?”齐妃有些不信。 年淩兮知道,这婉常在有意靠拢她这边,只是她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罢了,所以婉常在现在更多在讨好懋贵妃。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 =好困,好苦逼,好累。 不过,还是要坚持的说 好吧小齐好久不更新,看文的人越来越少了 不过还坚持看的,小齐深深鞠躬。 正文 第62章 暗谋 十二月的天儿冷的仿佛能要了人的命似的。皇后宫中的檀香炉子里袅袅地生着烟气。大殿之内无人言语,皇后也是冷着眸子注视着前方。 “四阿哥被关进宗人府,想必各位姐妹已经知晓了。”皇后终是开了口。皇嗣之事在宫中向来都是大事,昨日皇上下的旨意,六宫自然皆知。年淩兮含了几分笑,抿了口皇后宫中已经不算时新的茶叶,看向皇后道,“臣妾等已经知道了,四阿哥昨日被押金宗人府的时候,臣妾刚好从养心殿回宫的路上,恰巧碰见。” “皇贵妃。”皇后转眸看向年淩兮,冷道,“皇上子嗣本就不多,如此一来又折损一子。你可是满意了,” 年淩兮听到这话也是冷笑一声,指尖摩挲着杯沿,道:“皇后娘娘这话说错了。臣妾怎会满意?若不是四阿哥故意行凶要刺杀臣妾,也落不得如此下场了。” 皇后冷哼一声,转头对宁妃说道:“四阿哥到你宫中不过数月,做出这等事来虽然怪不得你,但也难辞其咎。” “臣妾甘愿领罚。”宁妃从位置上站起来,对着皇后深深地福□子。 皇后没想到宁妃一下子这样说,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定宁妃个什么罪。最后只得微微恼道:“此事事关重大,具体定什么罪,待本宫回禀了皇上,再做定夺吧。” 宁妃起身,一言不发地回到了位置上。 从坤宁宫回出来的时候,年淩兮站在宫门一侧,看着婉常在出来的时候,对她招了招手。 婉常在莞尔一笑,走过去,福身道:“皇贵妃娘娘万安。” 年淩兮扶了婉常在一下,也是笑道:“本宫有婉常在相助,自然万安。” 婉常在最近春恩得意,也会打扮起来,年淩兮见还在坤宁宫外,便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相邀婉常在到翊坤宫一聚?” 婉常在含笑回礼:“嫔妾自然万分欣喜。” 待二人回到翊坤宫,芙兰道:“方才皇上下了早朝来过了,见娘娘还未从皇后娘娘那过来,便说中午过来用膳。”芙兰言罢才看到年淩兮身后的婉常在,便福身道:“见过婉小主。” “知道了,先下去吧,不必伺候。”年淩兮解了玄狐大氅递给芙兰,芙兰应声而去。 “婉常在坐吧。”年淩兮笑着坐在了主位上,见婉常在落座后便打量着翊坤宫四周。 不时,便听婉常在脸上带着几分羡慕道:“嫔妾这是第一次来翊坤宫,之前便听说皇贵妃娘娘的翊坤宫奢华堂丽,今日一观,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让嫔妾开了眼。” 年淩兮笑了笑,道:“若婉常在是个明眼人儿,自然也有本宫这一日。” 婉常在心思活络,也不是愚笨之人,先前皇后的抬举让她一下子得了恩宠,但她知道这毕竟是昙花一现,若要固宠,依靠之人,还是皇贵妃。 “嫔妾自然是个明眼之人,方才还听芙兰姑姑说皇上要陪娘娘用午膳,可真真是恩宠长久。嫔妾也不求什么,有朝一日能坐得一宫主位便是最好。” 见婉常在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年淩兮便放了心。这样的人最好利用拿捏,若是还藏了些心思的人,反而不好让她做事。 年淩兮对婉常在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正眼看着她问道:“本宫听说,皇上赐了常在几株玉兰花,常在移栽在殿内了。” 婉常在不知为何年淩兮突然提起这个,便眨了眨眼睛,道:“是了,皇上十日前赏的,这玉兰花娇贵,嫔妾怕养在殿外冻坏了,便移植在殿内,每日的炭火熏着,便不会败了去。也是嫔妾小家子性,每每见到这几株玉兰花,便能想起皇上的恩宠来。” 年淩兮摆弄了两下护甲,从旁边的屉子里拿出了一盒檀香。拍了拍道:“那本宫就赏婉常在一盒好东西。只要婉常在用了这香,便是这后宫最得宠的人了。” 婉常在看着这盒檀香,微微惊讶了起来,疑惑道:“不知娘娘给嫔妾的是……” “此香名为‘醉兰’。香味虽然淡却雅,本是无害的,只是与这玉兰花的香味融合,便能使男女之间情动身热,女子更是勾魂销索。” “啊……”婉常在呆愣在座位上,她却不知年淩兮要赏这样的东西给她。这……这样的东西虽然能让她的恩宠无限,但若是被发现…… 年淩兮自然是看得出她的顾虑,笑了笑,用护甲拨了拨盒子上的纹案,道:“若是常在不喜欢这香,那本宫便赐给其他好妹妹了。到时,婉常在的恩宠又能维持多长时间呢?” 婉常在咬了咬嘴唇,便知现在是做的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了。婉常在颤颤巍巍地起身,那离檀香不过几步之遥,婉常在像是走了一年一般,拿起这盒檀香时,婉常在的眼中甚至露出了几分恐惧。 年淩兮脸上带着笑容,一只手拉过婉常在的,笑道:“这才是好妹妹。妹妹放心便是,本宫断不会让人发现了去。这香每日用半钱便好,本宫可等着妹妹恩宠无限呢。” “嫔妾……嫔妾谢皇贵妃娘娘。” 婉常在离开后,芙兰便走了进来,看着年淩兮把玩着一并玉如意,脸上带着几分笑容,便知这事已经成了。走上前道:“小姐,现下钮祜禄氏以成为庶人,四阿哥也被打进宗人府,只要咱们看紧了,绝无翻身之可能。而皇上这边……” 年淩兮将玉如意搁在一旁,道:“婉常在到底是不是个中用的,一试便知。不过,怀不上孩子的人,本宫用着才放心。若一朝怀上孩子,这恩宠可就要被分了去。” “婉常在怀不上孩子?小姐怎会得知?”芙兰疑惑道。 “你看她那身打扮,哪个布料首饰不是皇后赐下的,就说她脖子里戴着的那串和田白玉做的玛瑙串,里面其实是空心的,加了麝香,她若每日都戴着,必是怀不上孩子。” 芙兰点了点头,道:“所以,婉常在明面上固宠,实际上,是让皇上的身子一天天折损,伤了内里。” 年淩兮冷笑地点点头,道:“待到内里被挖空了还得一段时间。皇上并非沉迷于后宫之人,所以这些年来身子还一向健朗。不过这盒上好的檀香是哥哥从蜀地特意寻来,药效较重,顶多也是三年的时间,皇上的里子就会挖空了。”尔后又道:“现在便是想想怎么对付皇后的时候了。” 其实皇后的荣耀不过就是乌拉那拉氏门楣的光荣。乌拉那拉氏早先为祖爷入关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也是满族较为有声誉一族,不过这些年下来,皇帝换了几个,乌拉那拉氏毫无建树,声望也逐渐没落了下来,若不是还有个皇后在顶着,想必早已破败。 年淩兮沉吟了片刻,道:“早年给皇后下的药现在还保持着么?” “一直都下着呢,每次只下那么一点儿,多年下来,皇后的身子也明显一日不如一日了。奴婢听说,现在皇后在坤宁宫的院子里逛上一炷香的时间便要气喘吁吁。” “那便好。只要皇后的身子康健不了,那这个皇后也做不了多长时间了。” “秦华在太医院一直都打点着,半点疏漏也不敢有。” 听了芙兰的话,年淩兮才算是彻底放心下来。站起了身,笑道:“走吧,去小厨房看看去,本宫要亲自挑选午膳给皇上准备的菜肴。” “皇上驾到——”苏培盛细长的声音传来,年淩兮将瓷勺摆在碗中,便转身在殿内福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万安。” “起来吧,日常见的,不必拘礼。”雍正甩了甩手中的檀木佛珠,走向八仙桌。 年淩兮由芙兰扶着起身,笑着走到了桌子旁,见皇上已经落座,年淩兮便也坐下。 四阿哥的事情让雍正伤心伤神不少,甚至也是一段时间没有踏足后宫了。对待子嗣这方面也冷清了不少,还好荣敬、福宜和福惠惯会讨人笑的,福宜已经开蒙,据说学习的不错。 年淩兮为雍正夹了一道热菜,道:“这是小厨房新做的红烧乳鸽,肥而不腻,皇上尝尝。” “嗯。”雍正沉吟了一声,夹起这道菜,复而又放下。 “怎么?皇上没有胃口?”年淩兮又给雍正舀了一碗枸杞红枣羹,道:“顺心平齐的,皇上进两口吧。” 雍正喝了两口便不再用,仍旧默不作声。年淩兮示意芙兰将这道羹撤下。看着雍正的神情,年淩兮便知道雍正还为四阿哥的事情而忧心。 毕竟四阿哥算是成年长大阿哥当中数一数二的良才,这么一下驱之宗人府,雍正能不心疼么?看雍正的样子,顶多也是关押两天便将其释放了。 年淩兮自然也想过会有这么一个结果。毕竟自己是没怎么伤着,而皇家子嗣的身份是比妃嫔要高一些的,不论皇帝给了多少宠爱,也没有自己儿子重要。 年淩兮想到此,便出声道:“其实臣妾以为,四阿哥在宗人府关着几天便罢了。再怎么说,臣妾也算是四阿哥的妾娘,只要四阿哥到时亲自来给臣妾认个错,臣妾也不会计较那么多。” 这话说完,雍正喉间咳了两声,似是顺了口气。年淩兮心底冷笑,面子上仍旧装着平和的样子,又道:“再不吃菜就要凉了,皇上尽快用一些吧。这道八宝鸭是皇上素爱吃的,臣妾命小厨房切成了片儿,皇上也体谅臣妾一番心思,用些吧。” 雍正夹起八宝鸭用了起来,待咀嚼咽下之后,才道:“年儿,你总是会体谅。” 年淩兮嘴角弯了弯,笑意却未达眼底。 “臣妾身居皇贵妃之位,本就该大度谦和。且不说臣妾也有孩子,这四阿哥也是皇上的孩子,臣妾会计较什么呢?左不过四阿哥年纪还小,让宁妃好好教导便是了。宁妃性子温和不争不抢,想必四阿哥在她身边久了也便潜移默化了。” 雍正点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不过得让这孩子在宗人府好好待上一个月,磨磨他的性子。这般急躁,却是不好。” 年淩兮冷笑已达心底,搁下筷子便不再用,而对面的雍正此时却用的香甜了起来。 雍正七年一月,四阿哥从宗人府释放。那天年淩兮远远地看着,见四阿哥衣着整齐,神情却是颓废,想来,里面的人经过自己的吩咐,将他“照顾”的不错。 已经是雍正七年了啊。年淩兮伸手抚摸着殿中瓷瓶中插着的一株红梅,犹自感叹。 “娘娘,四阿哥来给您请安了。”惜菊进来道。 年淩兮“嗯”了一声,起身扶着惜菊的手,道:“传吧,本宫在正殿见他。” 四阿哥一身深紫色阿哥服,走进殿来神色并不是那么明朗。眸子里闪烁着光芒,但是究竟是什么心思却无人猜透。 “儿臣给昭娘娘请安,昭娘娘万安。” 这两年一直都被称为皇贵妃,年淩兮却是差点连自己的封号都不记得。年淩兮也没给什么坏脸色,道:“起来坐吧。” 芙兰给四阿哥端了热茶,四阿哥接过,道:“此次前来给昭娘娘请安,也是给昭娘娘赔罪道歉。” 年淩兮见四阿哥脸上并无几分悔过之心,便也不再作那些腔调,道:“四阿哥的心意本宫心领了,只是本宫希望四阿哥经过此事能够安分守己,好好读书,将来为你皇阿玛分忧,莫要再动那些什么歪心思了。” 四阿哥一笑,道:“儿臣晓得了,儿臣自会好好读书,将来好好辅佐皇阿玛。” 年淩兮点点头,端起茶喝了一口,道:“这都是将来的事情,不过现下四阿哥还是现在宁妃身边好好学学怎么做一个堂堂的君子最重要。皇上为何要把你养在宁妃名下,想必你自个儿也清楚,本宫希望,四阿哥假以时日,能跟宁妃的性子一般温和,那时本宫定会对四阿哥刮目相看。” 四阿哥脸色一白,起身道:“儿臣便先回去读书了,改日再来给昭娘娘请安。”言罢,便离开了翊坤宫。 “本宫以为他这次来摆了多大的气势,左不过一吓便跑了。”年淩兮瞥了眼门口,芙兰加了些炭火,笑道:“小姐何须理会四阿哥,四阿哥在宗人府的一个月便是将这人世间最难过的事情都经历了,现下已是胆小如鼠。只要小姐再加把劲,四阿哥总有出不了头的日子。” “现下还不是时候,只能一步步来。”年淩兮笑了笑,以四阿哥现在这般,不愁他没有争强好胜的时候,只要这个时机一出现,便能将四阿哥彻底推入地狱永不翻身。 三月,婉常在晋婉贵人。 四月,春意盎然,皇后头风病发作,传皇贵妃年佳氏、懋贵妃宋氏、齐妃李氏、璐嫔舒穆禄氏前往坤宁宫侍疾。 年淩兮是在皇后头风病发作第三天去的,皇后稍稍好转已经有了力气说话。年淩兮接过绯儿手中的汤药,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到皇后唇边。 皇后却是不喝,只是冷笑道:“年淩兮,不论你多么受宠,有多少心思手段,你终究要来服侍本宫,为本宫之下。” “皇后娘娘头风犯的这么厉害还要逞这些口舌之快么?”年淩兮将汤药端到了一旁,勺子也搁了进去。 “呵呵呵呵……不论如何,你这辈子也只能做到皇贵妃这个位置了。不论你再怎么费尽心思,皇上都不会废后,只要本宫还活着,本宫一直都是皇后,你年淩兮只能是个妾室。”皇后冷笑着,年淩兮微微叹了口气,道:“这种话皇后娘娘说过很多次了。臣妾也听过很多次了。” “只是皇后娘娘为何不想想,若是您激怒了臣妾,臣妾万一一不小心,让皇后娘娘这病永远都好不起来,可怎么办呢?”年淩兮直逼着皇后,皇后的冷笑瞬间凝固在脸上。 “你敢!”皇后略微提高了声调,但仍旧是那么沧桑而又脆弱。年淩兮微微一笑,道:“药凉了,娘娘还是赶紧喝了吧。” 言罢,将药一口一口喂尽皇后的口中。 “皇后娘娘好生歇息,臣妾先告退了。”年淩兮微微福了福身,在皇后愤恨的注视下离开了坤宁宫。 “让皇后好生养病,中秋之前都不必下床走动了。”离去之前,年淩兮吩咐秦华。 前朝安稳,后宫明面上也和平起来。皇后在病中出了妃嫔照常去侍疾以外便不用来请安,因着皇后生病,宫中不能听戏不能举办宴会,除非是皇帝下旨。所以众人的日子又开始无聊了起来。 偶得一日,几位妃嫔坐在荷花池的亭子里闲话,璐嫔无不羡慕地说道:“婉妹妹现在真真让人羡慕,每个月皇上总共就进后宫那么七八次,还三次都是去妹妹那里,诶不对,这个月有十次了吧,可是去了妹妹那里几次?” 璐嫔身边的顾常在笑道:“璐嫔娘娘,六次。” “哟,可不是,咱们皇贵妃娘娘也才两次而已,妹妹现下真是独占鳌头啊。海贵人原先也是受宠的,现在可要好好学学婉贵人,本不是什么家世门楣好的,现下也能与你平起平坐了。” 海贵人和婉贵人脸色皆是一白,这璐嫔的话一箭双雕,任谁也能听出不对劲来。顾常在甚至拿出帕子掩嘴低笑了起来。 “璐嫔娘娘言重了,婉妹妹这般好颜色,假以时日,便能跟娘娘平起平坐了。”海贵人抿了口茶,语气淡淡道。 璐嫔摸了摸旗头上的一只玉簪,笑道:“妃嫔晋封总要有个度,一年之内怎可晋封两次?海贵人岂知今年本宫不会升为妃位?” “若是晋封有度,只要皇上喜欢,婉贵人一年之内晋封三次那都是正常的,璐嫔娘娘的宫殿,皇上可是两个月没有踏足了吧。”海贵人剥了颗葡萄扔进口中,这个月皇上好歹还在她那里用了一次午膳,嘲笑璐嫔却是够了。 璐嫔脸色一僵,小声道:“一个只会唱些小曲儿的也巴巴地嘲笑本宫了,呵,真是搅了兴致。” 婉贵人一直沉默不语,皇贵妃给的檀香的确有用,皇上开始在她那里流连忘返了,而从常在到贵人她也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月皇上又去他那里最多,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皇上的体力大不如从前了。 这檀香里究竟还有什么东西她不知道,只是现在她若要查,不说自己没有什么心腹,就算查出来,她也逃不过皇贵妃的手掌心的。 婉贵人心中微微一叹,若哪天她也能怀上个一男半女的就好了,也算是挣到了出路。 静贵人在一旁赏着景儿,突然道:“唉,你们看,那不是四阿哥和荣敬公主么?” 众人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去,仔细一看,还真是。 “本宫怎么瞧着,倒是像荣敬公主在训斥四阿哥?”璐嫔恨不能现在就站在两人对面,仔细听歌究竟。 “娘娘言重了,不说荣敬公主只是公主,年岁也比四阿哥小了许多呢,怎会训斥四阿哥?”顾常在站起了身子看去。 “璐嫔娘娘好像说的不错,荣敬公主这架势,虽然不及皇贵妃娘娘,倒也有三分相像了。”静贵人笑道。 “皇贵妃的女儿自然像皇贵妃了,不然还能像谁?现下公主里就属荣敬公主年长,生母又是那么尊贵的位分,自然是抬着下巴走路了。”璐嫔稍稍放低了下巴,余光瞧着静贵人说道。 静贵人脸色一白,收回了视线,无奈地笑道:“娘娘说的是呢。” “不过呀,静姐姐你的公主在贵妃娘娘也是好好的呢,有贵妃娘娘抚养着,将来也会有个好出路。”顾常在给璐嫔打着扇子,笑道。 “顾常在说的不错。静贵人的公主好歹是贵妃娘娘抚养着,也算不错了。现下咱们几个都没有子嗣,若是谁有了福气怀上了,那地位便不一般咯。”璐嫔言罢,眼角瞄了一眼婉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明天还有一万字左右的大章,敬谢不弃! 正文 第63章 拉拢 七月份的时候,河南地区因着秋天播种的种子没有补给够,开始闹事,一开始满朝上下皆以为是小事,没有怎么在意,谁知后来因为此事发生了几起命案,这才开始重视起来。 翊坤宫里一到六月份便开始供着冰块,殿内全然不见暑气。苏培盛走进来的时候便是这样的感觉,但一想想先前在养心殿皇上发怒时候的表情,苏培盛又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奴才苏培盛,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给荣敬公主请安。”苏培盛进了殿,打了个千儿请安。 年淩兮看了她一眼,此刻荣敬正在练着字,正是聚精会神的时候,不想苏培盛来了却分了心。 “起来吧,你来是皇上有什么事找本宫吗?”年淩兮给荣敬倒了一杯白水,方才说道。 “哎哟,不得了了,皇贵妃娘娘,奴才斗胆请您即刻前往养心殿一趟吧。皇上因为前朝的事儿发了好大的火气,您赶紧去劝劝。”苏培盛脸上带着三分焦急,就算真不是什么急事,眼下也由不得别人不信了。 年淩兮净了净手,戴上鎏金镶着绿宝石的护甲,拍了拍荣敬,道:“那本宫就带着荣敬去给皇上请安。” “唉,唉。” 翊坤宫前面的宫道今年年前才修缮过,修完之后离皇上的养心殿便更近了。年淩兮见苏培盛急,却也是拉着荣敬的手,脚步稍微快了些赶到养心殿,后面的皇贵妃仪仗有条不紊地跟着。 “皇上,皇贵妃带着荣敬公主来了。”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进殿说道。 雍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苏培盛的话便微微睁开了眼睛,道:“让她们进来吧。” 年淩兮拉着荣敬缓步进了养心殿,在离皇上的案桌三米的距离福□子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万安。” “女儿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荣敬活泼的声音一传出来,雍正便嘴角弯了起来,对着荣敬招招手道:“都起来吧,朕倒是许久不见荣敬了,快到朕的跟前来。” “女儿亦是想念皇阿玛。”荣敬蹦蹦跳跳地扑到了雍正的怀中,好是一番撒娇。 “荣敬,快下来,不要弄着你皇阿玛。”年淩兮笑着出口,却是不上前阻拦。 “嗯……无妨,荣敬又长高了一些,嗯,更水灵了。眉眼跟你倒是越来越像。”雍正将荣敬抱在怀里,对年淩兮笑道。 年淩兮捡了旁处坐下,道:“乳母们都惯着她,想吃什么从来也不阻止着,还好荣敬也喜欢活泼,不然吃下去的东西可都要长在身上了。” “额娘取笑女儿呢,皇阿玛要为女儿做主。”荣敬扁了扁嘴,一下又一下轻轻拍打着雍正的手臂。 雍正“呵呵”笑了两下,便把荣敬放了下来,年淩兮见雍正心情好了不少,方道:“也快是用午膳的时候了,荣敬不如求着你皇阿玛,中午咱们一起用午膳可好。” 年淩兮说完,荣敬便眼睛水灵灵地看着雍正,道:“女儿记得,皇阿玛上一次跟女儿用午膳还是去年中秋第二天的时候。皇阿玛今儿中午就陪着女儿跟额娘用午膳吧,如果皇阿玛能陪女儿用午膳,女儿就背三字经给皇阿玛听。” 雍正被荣敬的语气给逗笑了,道:“那好,朕便陪着你们用午膳。” 因为荣敬的缘故,午膳席间的气氛非常融洽。用过午膳,荣敬又背了大半篇三字经后,年淩兮扶着雍正到了养心殿,道:“皇上现下可还觉得生气?” “不提此事还好,此事一提出来,朕真真是火冒三丈。”雍正一坐下,便拿起一个折子,继续道:“河南那界的官员朕已经着了旨意全部罢免,没有能力的人岂能堪当重任?谁贿赂过便给谁发足了,其余的老百姓那不成要活活饿死!” “皇上别生气了,都是臣妾的不好。皇上刚用过膳,别想了。” 雍正摇了摇头,道:“罢了,朕打算亲自去河南看一看,整一整这不良之风。” “那前朝之事怎么办?”年淩兮的手一顿,不过一瞬,便继续开始磨墨。 “朕的皇子里只有三阿哥年龄稍长,但却是庸儒之资难当大任。四阿哥刚刚从宗人府放出来总不好现在让他做什么,朕已经命张廷玉和几个老臣暂且先打点。”雍正言罢抬起头看向年淩兮,看到却都是忧心忡忡和担心,雍正不禁握住年淩兮的手,稳道:“年儿,放心。朕顶多半个月便回来了。” “那皇上要多几个人一块跟着去,路上千万注意安全。”年淩兮一脸担忧地回握住雍正的手。 雍正走的那天,年淩兮代替皇后一路送到宫门前。 雍正拉住年淩兮的手紧了紧,道:“皇后还病着,后宫的事儿朕就委托给你了。” 年淩兮点头,道:“皇上放心便是。路上小心。” 送走了雍正,年淩兮坐上轿撵,笑着对芙兰道:“现下皇上一走,后宫的女人们可要百无聊赖了。传本宫的话,明日午膳过后,贵人以上的妃嫔到宝华殿为皇上远行诵经祈福。” “是。小姐可要知会皇后娘娘一声?” 年淩兮点点头,道:“这是自然,皇后还没死呢,本宫当然做什么还是要通知她一声的。对了,明个儿谁侍疾?” 芙兰想想,噙了三分笑,道:“是海贵人。” “海贵人?毕竟海贵人也算是受宠的,通知她明儿个不用去侍疾了,换静贵人去吧。”年淩兮想了想,道。 “奴婢明白了。” 晚膳用过之后,惜菊回到殿中禀道:“回禀娘娘,宫匙下锁之前,四阿哥赶到了张廷玉大人的府中。” 年淩兮净手的动作一顿,钿子上的孔雀吐云珠步摇也停下晃动。 “他去张廷玉府上做什么?”年淩兮眼神微微眯了眯,问道。 惜菊携着几分鄙夷的神色,道:“四阿哥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她去张廷玉大人府上还能做什么,不过是想趁着皇上去河南的时候顺手‘监国’一下罢了。他倒是知道隐秘,差点咱们的人也没发现。” “他倒是聪明,知道避过本宫的眼去找张廷玉。那张廷玉答应他了?”年淩兮继续问道。惜菊摇了摇头,道:“咱们那边的人只看到四阿哥进了张廷玉大人的府中,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咱们都不知道,左不过也就那件事罢了。” 年淩兮倚在贵妃榻上,看着殿中的香炉袅袅升起的香烟,倒是将屋中多添了几分闷热之感。年淩兮却是没想到四阿哥会自个儿跑到张廷玉的府上,难道这是要表真诚?如若不是,大可以派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前去。年淩兮沉吟了几番,道:“不怕,暂且让他先这么做着,到了一定时机,本宫亲自情人去请他回宫。” “是。” 芙兰走进来,在旁边打着冰梅纹纱团扇,问道:“娘娘怎么看这事。” “能怎么看。四阿哥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从宗人府出来他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能过,趁着皇上去河南这次好好地表现一番,也好翻身。只不过,他有没有这个能耐还是本宫说了算。”年淩兮言罢,凌厉的神色顿时出现在脸上。 夏夜总是漫长烦热。四阿哥披着一件斗篷站在张府,身上更是燥热。 不时,主屋的门被里面拉开,张廷玉带着几分笑容道:“微臣不知四阿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张大人。”四阿哥将斗篷摘下,道:“漏液来访,不会打扰了张大人休息吧。” 张廷玉一副老学者的样子,笑道:“自然不会。四阿哥请进,里面已经备好了凉茶,此次前来,有什么事不妨坐下直说。” 四阿哥见张廷玉开门见山,也便笑道:“好。” 进了屋中,四阿哥略微一打量,道:“张大人布置的好生雅致,这一湘竹满林图可是值不少银钱吧?” “四阿哥过奖,这图本是微臣祖上一直传下,也算不得什么传家宝,只是每传到一个子嗣手中,都会挂在主屋中,会客时也能添上几分雅兴罢了。”走到了一方案几前,张廷玉伸手道:“四阿哥请。” 四阿哥笑着坐下,拿起案几上的一杯凉茶浅抿了两口,身上那股子燥热便好了许多。四阿哥知道张廷玉此人老谋深算,精得很,也不作那些弯弯绕绕的腔调,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瞒张大人,此次弘历前来,的确是有一事想求张大人。” “四阿哥但说无妨。” “皇阿玛此次前去河南,半个月之久才会回来,弘历想着,虽然皇阿玛没有明着下旨让弘历做些什么,只让张大人和几位老臣监督前朝之事,但毕竟有些事情,皇家子嗣来做才好。” “四阿哥的意思是——您想监国?”张廷玉老眼微眯,看着四阿哥的眼睛问道。 “倒是不用说是监国,不过是帮着张大人处理几件政务罢了。弘历也是为张大人考虑,张大人年事已高,有弘历分担一二,岂不是也快活些?” 看着弘历将自己的心思全然脱出,张廷玉摸着胡子“哈哈”笑了几声,方道:“四阿哥也知道,我张廷玉世代对皇上尽忠尽职,从无做过半点逾越的事情。四阿哥想做什么微臣心中明白,只是皇上终究差了那道圣旨,微臣也是无可奈何呀。” 四阿哥摸着杯沿,一笑,道:“其实张廷玉大人子嗣满堂,什么都不缺了,不过大人可曾想过加爵世代袭封?” “哦?”张廷玉有了兴趣。虽说他的官职在朝中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官,但是毕竟没有封爵,世代若要当官还得参加科举考试,四阿哥说得对,若是封了一等爵位,那么世代沿袭,他张家的满门荣耀也算是永生都保住了。 “四阿哥见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递到张廷玉面前缓缓打开,道:”其实,张大人不让弘历帮着做些什么,弘历也不会为难张大人,只是——张大人以为年佳氏一族在我大清,地位几何?“ 锦盒中是一颗圆润硕.大的夜明珠,世间罕见,那光泽在满室油灯都开着的情况下还大放异彩,张廷玉着实睁大了眼,看得入神。 不过片刻,张廷玉回过神来,笑道:“年佳氏一族在我大清地位属于上者。年遐龄幼子年羹尧骁勇善战,为我大清战功赫赫,让人敬仰;其幼女为皇上亲封贵妃,后加以封号‘昭’晋封皇贵妃,协理六宫事务,实为副后。若无意外,年佳氏地位,轻易不可撼动。” 见张廷玉这么说,四阿哥也不过笑笑,将夜明珠搁到一旁,道:“张廷玉大人说的对极。若这个意外发生了,又该如何?” “若有意外发生,年佳氏一族必遭群起而攻之,此族不灭也败。”张廷玉眼神闪了闪,沉着声说道。 四阿哥点点头,身子向前倾了几分,声音压得极低道:“张大人既然有能力,为何不让此事发生呢?” “年氏一族做事滴水不漏,何来意外之可能?”张廷玉觉得可笑,四阿哥这么说,难道是他掌握了年氏一族的弱点? 四阿哥坐回位置上,拍了拍案几上的锦盒道:“只要张大人愿意,年氏一族,肯定会有漏洞,张大人若是想要封爵,此次机会,千万不可错过啊。” 张廷玉摸着胡子,半晌,将杯中的凉茶一饮而尽,但是那闷热的感觉还是在心中挥之不去,张廷玉道:“四阿哥莫要着急,容老朽考虑三天。” 四阿哥起身,道:“自然自然,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张大人好生考虑。已是深夜,弘历先告辞了。” “四阿哥慢走。” 送走了四阿哥,张廷玉独自一人坐在主屋的案几旁,摩挲着那颗夜明珠,心思百转千回,却是始终没有头绪,此刻恰巧他的夫人端了一碗参汤前来,看到这硕大光彩的夜明珠,不禁“哎哟”一声,道:“老爷,你这是发了?好大一颗夜明珠,妾身这还是第一次得见,可是四阿哥送的?” 张廷玉猛地被吓了一跳,道:“你会不会小声一点?” 这夫人本就是继妻,被张廷玉一吼便生生地住上了嘴,尔后,又笑道:“四阿哥找老爷可是有什么事,说给妾身听听,也好分担一二。” 张廷玉瞥了眼身旁年过三十的夫人,道:“朝中之事,你个妇人家怎么会懂。洗脚水可打好了?” “好了好了,妾身这就伺候老爷洗脚歇息。” 作者有话要说:还会有一章,4000左右字数,稍安勿躁,十一点左右发。 正文 第64章 年家 过了三天,暑气渐胜,年淩兮便邀请了几个妃嫔到御花园的小亭子里赏花避暑,此次前来的有懋贵妃、齐妃、裕妃、璐嫔、婉贵人、静贵人、海贵人。八个人围成一圈坐着,也够热闹的了。 “哎呀,往年这个时候,皇上也该起驾去圆明园避暑了,今年怕是要推迟到七月中旬了。”懋贵妃捻了一块凉糕放进嘴里,笑着说道。 每位妃嫔身后都有小宫女在打着扇子,凉风阵阵也不觉得很热。璐嫔本也是喜欢说笑的人,此刻道,“贵妃娘娘说的是呢。只是这皇上一去大半个月才回来,在路上耽搁几天,回来再处理处理政务,可不就到了八月份了。八月份再去,顶多也就是待到九月份。唉,圆明园的精致,臣妾当真是想念了呢。” 懋贵妃莞尔一笑,道:“还不止是精致好看,圆明园本也是多子多福的祥地,咱们宫中许多妃嫔的孩子,就是在圆明园怀上的呢。” 璐嫔掩嘴一笑,道:“那臣妾可是要去了,不管多久,也要蹭蹭这样的好的福气呢。” “可不就是说。不过璐嫔妹妹你还年轻,身子骨强健,总有一天能怀上的,啊,不急。”懋贵妃掩着嘴笑笑,扭头又道:“皇贵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年淩兮不喜欢掺合这些子嗣方面的问题。虽然今天心情不错,但是一想到四阿哥最近的动作,年淩兮就提不起精神来。听到懋贵妃唤自己,便回过神来,喝了口茶掩饰,笑道:“没什么,左不过一些不打紧的人和事。” 懋贵妃却是不依不饶道:“臣妾看着,皇贵妃没有什么精神,又好犯懒,莫不是……又有了?” 懋贵妃此言一出,众人便都看向年淩兮。年淩兮抚了抚钿子上的步摇,笑道:“懋姐姐说笑了,我年龄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会有孩子。” “年纪大?哎哟,我的皇贵妃娘娘,你让我和齐妃、裕妃如何自处?你还年纪大,得了得了,这个话题就别继续了,要不待会儿,有的我们三人哭咯。”懋贵妃扭过头对齐妃和裕妃笑着说道。 齐妃和裕妃皆是一笑。 坐了许久大家也觉得甚是无趣,便各自扶着宫女儿的手在廊下闲步,年淩兮似是无意地问道:“宁妃是不是去侍疾了?” “是呢,今天到宁妃妹妹了。”懋贵妃答。 年淩兮点点头,道:“皇后的病情总是反反复复的,也不见好。那些太医院的劳什子总要挑时间打压打压才好,不然他们以为本宫和几位姐姐都是吃素的了。” 齐妃拿着帕子掩嘴笑了笑,道:“可不是,皇后这一病便是好几个月,咱们侍疾也辛苦,更别说皇贵妃每日还要打理后宫,幸好有懋姐姐在旁协助,不然可真真是力不从心了。” 齐妃这么一说,年淩兮不禁想到了位分,便道:“如今咱们宫中,贵妃和四妃各缺一,嫔位还缺五个。咱们后宫人数也不是很少,婉贵人、静贵人和海贵人,你们要多努力了,不过一步之遥便可为一宫主位。近两年也没什么可喜可贺的事情,大封六宫是不太可能了,你们要争气,为皇上再添个一子半女什么的,封嫔封妃都指日可待。” 年淩兮知道,这话一说几个人的心思都开始活络起来。璐嫔已经是嫔位,按理说最后一个妃位她摘得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璐嫔家世中等,又无子嗣,封妃的可能性不大,婉贵人是最受宠的一个,嫔位若无悬念也可摘得,只是这辈子她都不可能有子嗣了;静贵人生育过公主,倒是可以封嫔,只是成为一宫主位之后难免不会跟懋贵妃要回孩子,所以懋贵妃也是压着静贵人,这么多年也没得嫔位;海贵人会唱曲儿,也颇有几分恩宠,如果一朝怀孕,倒是能保住自个儿的地位。 年淩兮暗暗分析了下现在后宫的情况,最后淡淡一笑。再怎么封嫔封妃的,终究也越不过她年淩兮,因为皇贵妃位置只有一个。 璐嫔瞥了一眼身后的婉贵人,暗自想:婉贵人现下得宠最甚,封嫔也是指日可待,到时再怀上个一男半女,地位岂不是要超过自己?看来自己必要采取些手段才好。而静贵人这些年安守本分,也是生育过公主的人,到时封嫔也是自然,不过这些年没有恩宠便是了。至于海贵人……璐嫔想了想,顿时有了主意。 “臣妾刚刚想到,臣妾宫中熬制了莲藕清凉羹,若几位娘娘妹妹不嫌弃,便移步储秀宫品尝品尝吧。”璐嫔笑着说道。 “罢了,本宫有些乏了,便先回去了,你们几个好生玩耍吧。”年淩兮摸了摸脑袋,道:“本宫先告辞。” 静贵人搭了懋贵妃一道去看公主便也不去了,裕妃本就没什么兴致便也回了宫。 “啊呀呀,这人都走完了,本宫便赏璐嫔妹妹一个脸,去尝尝吧。正好本宫也喜欢吃甜食呢。” 齐妃笑着搭了璐嫔的手,对身后两人说道:“婉贵人和海贵人同去吧。” “是,多谢齐妃娘娘,多谢璐嫔娘娘。” 到达储秀宫,璐嫔趁几人到大殿中就坐,吩咐了婢女湘蕊悄悄地将两包绝子药倒向婉贵人和海贵人碗中。 这两包绝子药是入宫时就揣着的,本就是打算留作将来用,没想到用在了这两个贵人身上了。璐嫔的眼眸一暗,抚了抚旗头上的玉簪,收拾好了笑容,抬步进了储秀宫的主殿。 “让齐妃娘娘和各位妹妹久等了,羹马上便来。”璐嫔笑着进了主殿,跟三人都微微点了点头,便坐在齐妃的旁边,道:“臣妾宫中的小厨房新进了个厨娘,手艺倒是不错,虽然没法跟皇贵妃娘娘的比,但是也算是不错的了。这次新研制的莲藕清凉羹,听着清爽,但却不凉胃,若齐妃娘娘和两位妹妹喜欢,便多用点。” 璐嫔话音刚落,湘蕊便端着四碗羹进来了。璐嫔亲自拿了银针试毒,然后将其中一碗端给了齐妃,道:“请齐妃娘娘先用。”剩下的三碗湘蕊便亲手分了,婉贵人和海贵人的,自然是放了绝子羹的。 齐妃笑着接过,尝了一口,道:“嗯,果然甜爽无比。入口有丝丝凉意但是吞下后却不觉得生冷,果然是好东西。” “齐妃娘娘喜欢,便是这碗羹的福气了。”璐嫔说着,余光打量着对面,见婉贵人也喝了一口,便微微放心下来。 “海贵人怎么不用?可是不喜欢?”璐嫔看向海贵人,噙着几分笑意问。 海贵人和善地笑笑,道:“嫔妾不是不喜欢,而是这两日嫔妾身子不太舒服,太医说勿用太凉太热的东西。所以才……望娘娘见谅。” 璐嫔心中划过几分失望,道:“哦,既然如此,那便撤了吧,待贵人好一些再来储秀宫用。” “多谢娘娘。” 海贵人眼中闪了闪。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但是现在根基不稳,皇上又不在宫中,自己又怎么能说?说出来,还指不定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 还不如过了三个月,或者等皇上回来了再说。宫中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添丁之喜了,这一胎必定引人关注,但是不论如何,她都要将这一胎保住! 从璐嫔宫中出来,齐妃笑着看了眼海贵人,道:“天气闷热,海妹妹身子又不爽健,不如本宫着人送你回去?” 海贵人微微福身,道:“多谢娘娘美意,嫔妾自己回去便好。” 齐妃点了点头,道:“如此,那本宫就先回去了。两位妹妹慢走。” 待齐妃坐上轿撵走了后,婉贵人道:“我本就住储秀宫,便先回去了,妹妹好走。” “婉姐姐好走。” 兰蔷扶着海贵人一步一步地慢慢走,道:“天气这么热,不如奴婢为小主叫个轿撵来吧,不然小主伤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海贵人摇了摇头,另一只手扶着小腹,道:“不用了。轿撵是嫔位以上的主位娘娘才能用得的,再怎么说,也不合规矩。” 兰蔷是海贵人的陪嫁,一开始海贵人只是常在位分,她便跟着过来了,到如今有些年头了自家小主只熬到了贵人位分,还不容易怀上了龙胎还不敢说出来,兰蔷终是心疼海贵人的。 “那贵人回去后想吃什么,奴婢偷偷地给您做。” 海贵人点点头,悄声道:“今日璐嫔突然要请众人喝羹,指不定存了什么心思。虽然她再我面前亲自试毒,但是也不得不防,不管里面是否掺了脏东西,今日我都不会喝。” 兰蔷点点头,为海贵人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道:“小主做的对,除了咱们慧音阁亲自验过的东西,旁的都不能吃。小主这一胎是个阿哥最好,若不是,公主想必皇上也是极为欢喜的。” 听了兰蔷这话,海悦音微微一叹,道:“听天由命吧。” “儿臣给昭娘娘请安,昭娘娘万福。” 年淩兮端过一盏茶,携了几分意外道:“今儿个四阿哥怎么得空来了,起身吧。”这下距离上次荷花池相聚又过了五天,这五天后宫倒是没有什么动静,年淩兮也乐得自在,不过今日四阿哥前来翊坤宫,倒让她十分意外。 “儿臣最近得了不少好东西,前来献给昭娘娘一赏。”四阿哥淡笑,将旁边小太监手中的一沓宣纸递给了年淩兮。年淩兮接过,随便翻了几张,心猛地向下一沉。 “怎样,昭娘娘,这些可是好东西?昭娘娘是否喜欢?”四阿哥的笑意浓了几分,年淩兮没有说话,一直看到最后一张,方道:“若是个这么些东西,不值得本宫喜欢不喜欢的。” “哦?”四阿哥挑眉。 年淩兮冷笑一声,道:“本宫不管四阿哥是从什么地方弄到这些东西的,不说皇上会信不会信,本宫也自然有办法让皇上不信。”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昭娘娘以为,皇阿玛这次不信,难道暗中就不会调查了么?”四阿哥脸上带着莫名的自信,年淩兮呵呵一笑,道:“这些不过是年氏药铺、布庄上一些税务的空漏罢了,四阿哥以为,凭这些东西就可以扳倒我年氏一族?” “四阿哥未免太自信了一些。本宫现下只要让人出宫带信给哥哥,将这些漏洞补上,不仅本宫的哥哥不会被罚,而且还会被褒奖。四阿哥可信?”年淩兮冷哼一声,将这沓宣纸扔在了四阿哥身上,道:“四阿哥若没别的事情,便可以退安了。” 四阿哥将这些宣纸都捡了起来,笑道:“昭娘娘不必心急,儿臣已经先前抄写好的原版快马加鞭送到了河南皇阿玛那,想必皇阿玛看见了,一定会有所动作。” 年淩兮这时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说道:“四阿哥你的确不呆不傻不笨。但是,不过这区区三千两白银,你以为我年家补不上?你与本宫不睦已经是后宫人尽皆知的事情,没想到四阿哥不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反倒日渐高调起来。那好,本宫会替你好好照顾在冷宫里的钮祜禄氏的。” 听到钮祜禄氏,四阿哥明显脸色一白,吼道:“你要对我额娘做什么?” “四阿哥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本宫,为了什么,本宫也就为了什么。”年淩兮喝了口茶,道:“本宫顾念旧情,想着和钮祜禄氏好歹一起服侍皇上多年,每年入冬的时候还送一些黑炭过去助她过冬,想必从今年开始,就大可不必了吧。” “你……你当真是歹毒心思。” “若说歹毒的心思,本宫可不及四阿哥,本宫做不来拿着匕首直接往人的心窝子上刺。”年淩兮站起来,走向四阿哥,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再也不见,而年淩兮本身身高就不低,又穿着花盆底,此刻站在四阿哥面前,也只比她低了一点而已。 “本宫不妨与四阿哥赌一赌,这次,皇上不会怪罪本宫,四阿哥,你,可信?” 四阿哥脸色一白,跌坐在后面的凳子上,年淩兮往后退了两步,道:“芙兰,四阿哥身子不适,着人送他回去。” “是,奴婢遵命。” 四阿哥走了之后,年淩兮赶忙叫来了惜菊,道:“你现在想办法出宫,给哥哥送信,问问他这么些年到底是怎样做事的,竟然敢漏税不交!本宫之前一再说过,年家本就在风口浪尖,做事一定要安稳低调,哥哥怎么……唉,不多说了,快去,让哥哥先把所有产业漏的税全数补上,若是不够,本宫这里还有些积蓄,让哥哥开口便是。” “奴婢晓得,立马就去。” “等等!” “娘娘还有何吩咐?” “让哥哥开支一千两买了秋天要下种的东西或者是农务,快马加鞭送到河南去,想必此举能让皇上稍稍放心。一千两若不够便两千两,势必将声势造起来,只要百姓们为咱们年家说话,此事便能平安度过。” 年淩兮一口气吩咐完,惜菊应声而去。 坐在贵妃榻上的年淩兮银牙紧咬,双手握成拳头。 这四阿哥当真本事了,果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不过本宫不会让你得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1W5更完啦,不会断更的,明天若是有空还会更新,么么哒 正文 第65章 皇后 皇后病重的消息是在八年开春传出来的。彼时婉贵人晋封婉嫔,海贵人因为摔跤不小心流产便郁郁寡欢躲在阁中不出,璐嫔也晋封为璐妃。 春天本是生机盎然,可是皇后却再也欣赏不了这春日的美景了。年淩兮踏入坤宁宫的时候,坤宁宫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生机,宫女太监们也是低眉顺目。皇后的心腹都不知跑去了哪里,近身侍奉的只有一个未曾谋面的小宫女。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臣妾奉皇上的旨意前来侍疾。”年淩兮对着帷帐内的皇后行礼问安。只是半天皇后都不曾叫起,年淩兮微微一顿,却是站了起来。芙兰扶着年淩兮上前,将帷帐打开,便看到乌拉那拉皇后脸色灰暗,嘴唇一片惨白。 “太医怎么说,”年淩兮将手上的护甲取下递给了一旁的宫女问道。 宫女摇了摇头,道:“早晨太医来过,说是皇后娘娘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早晨是谁侍疾?” “婉嫔娘娘。” 婉嫔?年淩兮微微皱了皱眉头,将药舀了一勺递到皇后嘴边,只是皇后已经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年淩兮微微一叹,昔日步步逼人的乌拉那拉皇后,如今也只是个风霜半残的老妇了。看着床上按照皇后仪仗布置的正黄色单子枕子,年淩兮给皇后拉了拉背角,便站了起身。 “好好照顾皇后。”年淩兮将药碗递给宫女,将护甲接了过来,临走前,年淩兮看到皇后床边有一鼎小小的香炉,里边正在朝外散发着袅袅烟气,这味道甚是清淡,但是细闻之下,却是苦涩无比,年淩兮拿着帕子捂了捂嘴,道:“这香不好,换了吧。” “奴婢遵命。” 婉嫔自从封嫔之后便搬到了景阳宫居住,为景阳宫主位。而这一年多过去,婉嫔可以说是圣宠不衰,皇上处理政务虽忙,但却每月召见她个四五次,连年淩兮都比不上了。虽然胤禛对她还是有着情意,但这情分远不比从前刚封为贵妃的时候了。 景阳宫布置的精致华美。殿内摆设的无一不是皇上亲赏的玩意,可见婉嫔这些年来多么受宠。年淩兮从坤宁宫回来便踏进了景阳宫,此时婉嫔在内殿休息,年淩兮心中有疑惑,不得不来探视一二。 “皇贵妃娘娘来了,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婉嫔身边绿茵见到年淩兮入殿,便是行礼。 “婉嫔呢?”年淩兮点头,示意她起来。 绿茵在前面给年淩兮带路,笑道:“婉嫔娘娘正在内殿休息呢,奴婢这就带皇贵妃娘娘去。” 不时,年淩兮便到了景阳宫内殿。婉嫔的确在床上躺着歇息。绿茵上前跪在床边唤了几句小主,婉嫔便睁开了眼睛。 “皇贵妃娘娘怎么来了,嫔妾有失远迎了。”婉嫔看见年淩兮,先是一愣,后面便噙了几分笑容,下了床。年淩兮抬了抬手示意她不用行礼,婉嫔便吩咐绿茵去奉茶,随后将年淩兮迎到了殿中的贵妃榻上。 “皇后的病重跟你有没有关系?”年淩兮直接开门见山,眼睛盯着婉嫔看,婉嫔略微失神了一下,携着两分苦笑道:“嫔妾不知道皇贵妃娘娘在说什么。” “不要再本宫面前耍花样。老实回话即可。”年淩兮眯了眯眼神。直觉告诉她这事跟婉嫔一定有关系,虽然皇后早已经很难下床,有油尽灯枯之势,但太医院一直用珍贵的山参吊着,不至于这么快。 果然,婉嫔抚了抚鬓上挽发的如意绣杜鹃纹扁方,苦笑道:“皇贵妃娘娘既然已经知道,何苦再来问嫔妾。” “放肆!皇后是国母!”年淩兮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凌厉,婉嫔猛然吓了一跳,从位置上赶忙跪下,只是语气不曾懦弱,道:“嫔妾也是帮娘娘一把罢了!反正皇后早已经不行了,早死晚死……” 婉嫔话还未说完,脸上便挨了一巴掌。年淩兮戴着护甲,没意外的刮伤了婉嫔的娇颜。 “你简直是找死!你这话不但是诬蔑本宫,还是以下犯上。婉嫔,你圣宠不衰,何至于此?!” “圣宠不衰?”婉嫔倒在地上,哈哈一笑,神情凄厉地看着年淩兮,道:“娘娘可知,嫔妾圣宠不衰,可是再也怀不上孩子了!导致嫔妾如此凄惨的,正是那躺在床上的皇后啊!嫔妾如何能不恨!” “你有何证据是皇后害你不能有孕?”年淩兮心中微微一顿,看着婉嫔的神色,倒是不像在说谎。年淩兮和婉嫔一样,身居后宫多年,自然知道有些话有时候能信,有时候则是信不得的。 “证据?还需要证据吗?除了皇后,谁还会忌惮嫔妾得宠呢?”婉嫔闭上眼,泪便轻易地滑落了下来,继续道:“嫔妾也只不过在皇后所用的香料里加了一点东西罢了,左右皇后做过的亏心事那么多,梦魇足够置她于死地。” 年淩兮摇了摇头,道:“只是,你报复了皇后,但你不曾想过,此事会不会暴露?” “暴露不暴露嫔妾都无所谓了。皇贵妃娘娘可知,嫔妾按照您的吩咐,每次侍寝的时候都会点上那个香料。这一年多来,皇上的里子已经亏了。娘娘,皇上他已经……已经不行了。”婉嫔难掩痛苦,她还这么年轻,侍奉的人却已经给不了她所需要的。 年淩兮看婉嫔这模样,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去,道:“走的时候悄无声息些,或许皇上不会怪罪你的家族。” 言罢,年淩兮便起身离开了景阳宫。 过了两日,景阳宫果然传出消息,婉嫔暴毙。消息传来的时候年淩兮正在养心殿伴驾,听到消息后雍正的手微微一抖。 “追封婉妃,按照妃位仪表下葬。” “是,奴才遵旨。” 雍正的语气平淡地听不出一丝情绪,年淩兮研磨的手却是没有停下,仍旧是那个速度,仍旧是那般力道。 “皇后愈发不中用了。后宫的事情,累着你了。”雍正批完一个折子,又拿了另一个,翻开后便浅浅地说道。 年淩兮停下研磨的动作,平静地福身道:“皇后娘娘身子不健,替皇后娘娘分担,亦是替皇上分担,这是臣妾该做的。” 雍正放下笔,伸了伸腰,点头道:“知道你懂事。后宫一向打理的不错,如今皇后病重,妃嫔侍寝也由着你安排吧,只是别太多人,皇后静养为佳。” “是,臣妾知道了。” 皇后这么熬着,半个月后还是不行了。走的那天,皇后回光返照,竟然有了四五分力气下床,年淩兮亲自伺候她梳妆,为她戴上了内务府新制的旗头,那般明艳的颜色,使皇后的脸上挂上了几分微笑。 “皇后娘娘的气色好多了。”年淩兮再怎么与皇后不睦,今时今日她也无需计较了。皇后是将走之人,脸上的神情也比之前轻松的多。 “本宫如何,自己清楚。气色再好,也终究比不过皇贵妃你了。”皇后抚了抚金玉压发,笑了笑,说道。 “臣妾越不过皇后的。”年淩兮将护甲给皇后戴好,浅笑着看着皇后。 皇后闻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看着镜中的自己细细打量,用手指描绘着自己的眼角,神情却慢慢落寞下来。 “皇贵妃上妆的手艺可真好,本宫眼角的皱纹都不见了。只是岁月匆匆,皇贵妃也二十多岁,却不见一条皱纹,看来是老天格外优待。” 年淩兮不接话,看着皇后将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继续说道:“曾经,本宫的容貌虽然算不得倾国倾城,但也是不输人下的。如今人老珠黄,色衰爱弛,皇上都不愿意来见本宫一面了。” “皇上处理完政务,总会来的。”年淩兮道。 “总会?”皇后苦笑了一声,端坐在镜前,尔后道:“不来也罢,本宫是皇后,每月的初一十五皇上都会来的,他从不曾落过日子。就算本宫终究要走,也可与皇上百年后相见。” 年淩兮微微垂下头,看着皇后的表情逐渐恢复了娴静美好。其实皇后也是一个佳人,只是不该入了这后宫,入了这皇家。 “本宫知道你恨极了我,但是皇贵妃,本宫不得不斗。不斗,对不起乌拉那拉氏,对不起本宫的列祖列宗。虽然本宫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本宫从不后悔。”皇后说罢,笑了几声,道:“本宫临走之前助你一把,明日去冷宫送送钮祜禄氏吧。” “皇后娘娘做了什么?”年淩兮眼睛微眯,钮祜禄氏的命她要自己去拿,不必皇后动手。 “本宫什么都没做,只是钮祜禄氏自戕罢了。”皇后说罢这句话,脸色便开始不好了起来,逐渐的,气息开始紧促慌乱,大口喘着气道:“本宫、本……宫只希望……望下……下辈子不论如何……都不要再……再做皇后了。” 夕阳迟暮,满天的晚霞照亮了宁静的坤宁宫,年淩兮缓缓走出来,对身边的芙兰道:“皇后算是解脱了,本宫当真羡慕她。” 芙兰没有接话,只是微微一叹。 雍正八年四月,皇后乌拉那拉氏崩于坤宁宫。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 正文 第66章 梦终(大结局) 皇后病逝,掀起了前朝后宫巨大的风浪,只是年家一族越来越低调,不得不说,年家在这方面听了年淩兮的话便是对的。 天气逐渐冷了起来,年淩兮这几个月忙着宫中上下的仪仗也十分疲累,最后歇了一歇总算是好了不少。福宜越来越长进令她欣慰不少。宫中妃嫔知道皇后驾崩,皇贵妃掌权,再斗也斗不出什么名堂了,懋贵妃甚至每日都去宝华寺祈福,希望这天能多太平几日。看着后宫平平,不用年淩兮费心思,倒也轻松不少。于是,年淩兮禀了雍正,给东西六宫都裁制了不少新衣,又添了不少东西。虽然在皇后丧礼中,却也不失规矩。 皇后的丧仪一过,后宫便是彻彻底底的翻了天了。年淩兮并没有像皇后所说,第二天到冷宫去看望钮祜禄氏。但是,这位故人也是时候送一送了。 冷宫位于延禧宫后面,是最冷清不过的地方。年淩兮去时只带了芙兰一个人,那时候已经是八年的十一月了。芙兰在后面端着食盒,年淩兮自己走在前方,前些日子下了场小雪,这通往冷宫的路便更加泥泞。 冷宫的门破旧不堪,已然像是很久没有修缮过的样子了。年淩兮轻轻一推,那门便“吱呀”一声开了。屋里一片静谧,跟没有人似的,年淩兮四处打量,屋内只有一张木头制成的八仙桌和椅子,桌子上只有一个积了尘土的茶壶,连个杯子都没有。 年淩兮微微点头,芙兰便先走了进去,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声音略微放大道:“皇贵妃娘娘前来探视钮祜禄庶人,钮祜禄氏还不前来接驾。” 仍是一片静谧,没有人回应芙兰的话。年淩兮踏进了屋子里,一股腐朽的味道让她呼吸微微一窒。 芙兰本要再喊,年淩兮微微抬手制止了芙兰。踩着蜀锦和田玉制成的花盆底,走到了床边。钮祜禄氏正蜷在已经被老鼠咬了好几个洞的被子里熟睡。 “钮祜禄淳絮。”年淩兮唤道。 没有反应,年淩兮便接着唤了第二声,第三声。最后,年淩兮不得不一碗热水浇下,钮祜禄氏这才悠悠转型。 醒来的钮祜禄氏看到年淩兮站在旁边,不禁微微一顿。尔后,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笑了起来,道:“你终于来了。” “是。”年淩兮只单单回复了一个字,钮祜禄氏便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看见放在桌子上的食盒,一愣。 “皇贵妃是来送我上路的么?”钮祜禄氏干裂的嘴唇微微一扯,便撕开了干皮,流出了血。 “时辰到了。阎王爷要找你去报道。”年淩兮对芙兰微微示意,芙兰便将食盒里的菜肴端到了床上。并递给了钮祜禄氏一双干净的竹筷。 钮祜禄氏接过,却还是那般样子,道:“多年不见。皇贵妃还是这样的性子,只是,皇后没有少给你苦头吃吧?呵呵呵呵……” 年淩兮摆弄了两下护甲,漠然道:“就算这些年皇后威风惯了,现下到了阎王爷面前,也不得不低头将生前所造的孽一一禀告了。” 钮祜禄氏惊讶道:“你害死了皇后?!” “不是本宫。”年淩兮嘲笑地看着钮祜禄氏,拿过钮祜禄氏手中的竹筷,从盘子里夹了一块无骨的鸡肉,递到了钮祜禄氏的嘴边。钮祜禄氏偏开头本不想吃,年淩兮眸光中恨意一闪,硬是用筷子撬开了钮祜禄氏的嘴,将鸡肉塞了进去。 “你还是恨毒了我。”钮祜禄氏狞笑着说。 “你害死了皇后,你也得下地狱!” “本宫说了,不是本宫害的。这事,等你下了地狱去问问婉妃或者皇后本人吧。”年淩兮笑了笑,挥手让芙兰退下,芙兰本担心钮祜禄氏会做什么,但是一看那钮祜禄氏已经是无骨的模样,便退了下去。 “今日我来,除了送你上路,还要告诉你个实情。”年淩兮笑了笑,将竹筷放到一边,拿出帕子给钮祜禄氏擦了擦嘴,道。 “什么实情?” “稍等片刻。”年淩兮微微一笑,走到桌子旁从食盒中拿出了一个瓷碗,里面装着干净的水,递到了钮祜禄氏面前,道:“这不是给你喝的。”笑了笑,搁在了床上,接着,她又从食盒中拿出了两只小碗,里面分别装着几滴血。 不由分说,年淩兮将两只碗中分别装的血倒入了干净的水中,不久,这两滴血融合在一起。钮祜禄氏不明所以,拧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年淩兮将碗搁在床边,娇俏地一笑,道:“你可知,这代表何意?” “两者血相融,自然为亲。”钮祜禄氏自然而然地答道。 年淩兮微微一拍手,道:“不错。相融者既为亲。那么你可知,这是哪两个人的血么?” “任凭是谁的,跟我有半分关系?”钮祜禄氏冷笑一声,看着年淩兮。年淩兮微微摇头,轻轻一叹,可惜道:“这便是四阿哥和年府马夫的血。” “你胡说!”钮祜禄氏下意识地喊道。年淩兮冷笑一声,道:“本宫胡说与否不是你说的算的,你猜猜,如果本宫将这东西给皇上看,四阿哥会不会被赐死呢?” “你……”钮祜禄氏顿时大骇,不禁连声咳嗽起来。却是下意识地将面前的碗一一挥下了床。瓷碗破碎的声音却清晰地提醒着她:她养了十数年的孩子竟然不是亲子,竟然是年府马夫的孩子,这样的打击着实让她缓不过劲来。细想之下,便知年淩兮没必要拿这件事情弄虚作假,就算是假的,难道年淩兮还不会以假乱真吗? 就在钮祜禄氏喘气的时候,年淩兮淡笑道:“当年你生产之时,我便让我的心腹偷天换日,将四阿哥从雍王府送了出去,转而递到你手中的,便是年府马夫的孩子。你放心,本宫让真正的四阿哥在年府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业,现在弄马喂草,好不乐乎呢。” 钮祜禄氏突然双目圆睁,隔了一会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年淩兮抚了抚旗头边上垂下来的金丝流苏,接着说道:“这秘密我藏了这么久,今日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好好上路。放心吧,四阿哥还是四阿哥,本宫不会自掘坟墓。但是钮祜禄氏你——到死都见不到你亲生儿子一眼。” “你个毒妇!” “比起毒,本宫怎么及你呢,熹妃娘娘。”年淩兮一只手捏住钮祜禄氏的下巴,前世的种种让她无法不恨极了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她的面貌已经沧桑颓败,但是,她还是恨着,极其强烈地恨着。 钮祜禄氏瞪着年淩兮,本能地想反抗,但是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那鸡肉里边分别下了使人没有力气的药,现在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了。 年淩兮使劲一甩,钮祜禄氏便倒在了一旁,看着她瘫软的身躯,年淩兮冷笑一声。从旁边抓起了酒,倒在了钮祜禄氏的身上。 不时,钮祜禄氏就开始挣扎起来,这酒里同样下了让人身痒难耐的药,可是钮祜禄氏已经没有力气,是挠不了痒的。 年淩兮冷笑一声,就这么看着钮祜禄氏使劲了力气却也没办法止痒。 大约半柱香之后,钮祜禄氏的喘息声都已经微弱。年淩兮就这样,待到夕阳西下,眼睁睁地看着钮祜禄氏难受而忙。 年淩兮微微一笑。 双手紧握着,上一世的仇,终于是报了。钮祜禄氏,但愿你在阎王面前还能梨花带雨为自己开脱,但,十八层地狱,你必去不可。 钮祜禄氏本就是庶人,在冷宫殁了也不过是拿草席一包丢到乱坟岗罢了。这件事根本就不用知会雍正,况且他这些年问都都不问一句,想必也是情薄了。 但是,年淩兮那日还是提了一嘴。雍正果然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而钮祜禄氏虽然是满族大姓,但是她父亲官职只有四品,算不得高官,对于这样的家世来说,死了也便死了。 尔后到了九年,因为后宫妃嫔凋零,雍正又举行了一次选秀。此次进来的几位答应小主都是容貌秀丽之人,倒是让雍正流连着。 其中刘氏怀孕,十个月后诞下一位阿哥,雍正甚喜,封为谦嫔。 转眼间便来到了雍正十一年。 九年选秀进来的妃嫔,其中仪贵人最为得宠,而仪贵人也正是年淩兮的人。那仪贵人用着婉妃之前用的香料,果然,雍正的身子已经彻底亏空了,而他为着求长寿,已经开始大量服用丹药了。 年淩兮也暗自吩咐年家开始行动,下一任新帝,一定要是年家的孩子。 雍正十一年五月晌午,仪贵人伴驾后,皇帝不知为何,吐出了一口黑血。此事只有皇上、苏培盛和年淩兮知道。年淩兮吩咐小厨房炖了银耳羹,装在食盒中来到了养心殿。 雍正卧在床榻上批阅着奏折,但是拿笔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写一个字都已经是费劲。年淩兮脸上看不出情绪,缓缓走近。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你来了。”雍正的声音很是疲惫,年淩兮将食盒搁在桌子上,端了出来,走到雍正床边,道:“臣妾挂念皇上的身子,特意嘱咐小厨房炖了银耳羹给皇上。皇上进一些吧。” 雍正放下毛笔和奏折,想接过碗却是力不从心。年淩兮自然发现,淡笑道:“臣妾喂皇上。” 说着,便舀了一勺递到雍正唇边。 “臣妾记得,上一次皇上喂臣妾,是在王府的时候了。一晃时间都过了这么久,十多年了。”年淩兮微微叹道。 雍正好似记不起来,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就如同那已经逝去的谨嫔,他现下,如何还能想的起来? 年淩兮淡淡一笑,将婉放置一旁矮桌上。 此时正好仪贵人进殿,看见年淩兮便是微微一福,道:“嫔妾给皇贵妃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年淩兮点头示意她起来,仪贵人起身之后年淩兮方才发现她手中拿着个锦盒,便问道:“手中拿的什么?”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皇上到了食用丹药的时辰了。”仪贵人头略微垂道。 “此药不知来路,皇上还是少用的好。”年淩兮忍着上一世和这一世的屈辱,最后劝道。她不是不恨雍正,但是恨极也是爱极。如果她想让雍正早日登天不是没有办法,让他自然病死也是最后一丝善良。 雍正早已不唤她年儿,一直都是皇贵妃、皇贵妃的叫。这些年多少情分也熬尽了。她的几个孩子在这一世她保护的很好,但是雍正也没有停止残忍的手。她知道雍正的性子,太了解了,以至于他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只是,她是年贵妃,她,也是深深地爱过四阿哥胤禛的啊。 之后的史料上将会让后人扑朔迷离,雍正是否真的对年氏有真情,是多少人探寻不到的秘密。 只是这一刻,雍正让仪贵人上前,亲手将锦盒接过来的时候,那仅存的一丝情爱也随之殆尽。 年淩兮眼睁睁地看着雍正服下含有大量水银的丹药,却是面无表情,再也劝不出一个字来。仪贵人对皇贵妃行礼如仪,逃一般地离开了养心殿。 服用完丹药的雍正气色果然好了很多,但是年淩兮不忍再看这样的假象。也起身告辞了。 四阿哥得知生母已逝后也闹了,不过在一个雨天的清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被石子绊倒,头撞在了一边的大石头上,至今未醒,但是生母却没有危险。 年淩兮什么都不用做了。 她只静静地等待那一刻来临便是。 雍正驾崩是在七月的一个早晨,闷热的紧,年淩兮昨晚侍疾在床边睡着,第二天醒来便发现雍正安详地走了。 消息一宣布,满朝震惊。 国有大丧,天下皆知。 懋贵妃哭的已然昏厥,齐妃淡淡一笑,已知这一辈子终于不用再算计了;裕妃微微叹息;宁妃看着天空,泪却止不住地流着;璐妃还年轻,却已然没有办法了。谦嫔晋为谦妃,但是册封礼还没有举行,这辈子,也无法举行了。 在福宜登基的前一天,年淩兮跪在雍正的牌前,流下了眼泪。她这一生活得很累,算计了很多人,太后、皇后、熹妃甚至齐妃、裕妃等等都算计了,但是人世间最重要的感情她两世都不曾拥有。 那日她哭的很惨,她才发现,对雍正的感情已经不是情爱,而是隔了两世的时光仍追不回来的遗憾。 福宜登基,改号为隆安,封生母昭皇贵妃为圣母皇太后。 隆安十五年,圣母皇太后驾崩于圆明园。隆安帝谨遵皇太后遗命,追封圣母皇太后为先帝孝敦宪皇后,改昭皇贵妃封号为肃。 年淩兮生命最后那晚,上一世和这一世的种种在她眼前一一闪过,这辈子,最无憾的便是没有用自己沾满鲜血的手送雍正走。更庆幸的是,她的孩子都还活着,兄弟之间十分和睦。她最爱的,虽然她没有抓住,但是死后,却能永永远远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年淩兮两世的梦,终于圆了。 梦终,追忆往昔不可寻。抬首,人世虚无似浮云。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追这么久,完结了,感谢大家一路支持。 结局大家可能有些失望,但是这是小齐规划好的,不喜欢的亲们多见谅。 新文:重生之后宫上位记 希望大家支持收藏,1月20号发文,目前存稿中,大家不妨先收藏,谢谢么么哒!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